第三十三章：子承父业路

　　就这样，她在妈妈的劝说下，躺了下来，但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良成哥的影子，尤其是在河里挣扎救她的情景，让她好几次惊叫起来。一种强烈想见救命恩人的愿望像一把火在心中燃烧，让她难以平静。
　　在第二天的早上，已经恢复好了的王良成，也就是我的父亲，跟着我的奶奶来到了魏山花家里，询问她的情况。
　　此时的魏山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头也不疼不晕了，浑身也有劲了，赶忙坐起来，高兴但又不失腼腆地说：“谢谢你良成哥，谢谢你救了我。”
　　“谢啥呀，当哥的应该救你，只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王良成笑呵呵地说。
　　“我没事了，你也好了吧！”魏山花笑着问她。
　　站在一旁的山花母亲打趣地说：“你要再不来，山花可就要让我扶着看你去。你没见她昨晚上那样子，好像见不到你，就活不成了一样。”
　　“妈，你说什么呀！”魏山花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咋，我说的不对吗？”山花妈笑着说。
　　“快别说山花了，我家良成也是一样，昨天晚上就嚷着要来看山花，硬是让我劝住了。你没瞧他昨天那样子，走路还说头晕。”我奶奶赶紧打圆场。
　　“是吗？那现在头还晕吗？”山花妈赶紧上前一步，摸着我父亲的头关切地问。
　　“不疼了，杨妈妈，一点事都没有了。”父亲笑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山花妈看了看父亲，对着我奶奶说：“还是那句话，真是多亏良成救了山花。”
　　“咋又来了。”我奶奶赶忙制止。又顺口说道：“不是说了吗？你不是把良成当儿子看了吗，要再说感谢的话，那就见外了，一听你昨天说的就没当真。”
　　“啥呀，我说的可是真话。我就当良成是我儿子了。”
　　坐在炕上的魏山花听得有点糊涂，她疑惑地看着母亲问道：“良成哥是你儿子，那我是你什么呀！”
　　“你是我女儿呀，我以后就儿女双全了。”山花母亲开心的笑着。
　　魏山花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看父亲，笑着说：“听见了吗？良成哥，你以后就是我妈妈的儿子了，也就是我哥哥了。”
　　“我本来就是你哥哥呀！”父亲也笑着回应。
　　“那不一样，以后可就是我的亲哥哥了。”说着，魏山花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站在一旁的两位母亲，看着两个孩子，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从此以后，父亲和魏山花形影不离，一同玩耍或干活，两个人表现出的关心程度，常常让其他伙伴嫉妒。尤其是大他们几岁的高小娟，羡慕的对父亲说：“良成弟弟呀，山花妹妹怎么对你这么好，都让姐姐嫉妒死了。”
　　“就是呀，山花妹妹，你也对我们几个好点吧，要不然我们都嫉妒死了。”每每高小娟说这话的时候，其他几个伙伴马上附和。
　　“没有呀，我觉得山花对大家都很好，对不对，山花。”父亲在一旁赶紧辩解。可每次辩解，山花的回答都出乎父亲的意料。“我就是对良成哥好，谁让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说的父亲满脸通红，也让其他伙伴们无话可说。
　　后来，高小娟去了天州培训中心，父亲就成了其他几个伙伴的大哥，从此也就没有人再开父亲和山花的玩笑了。在伙伴们心里，父亲救了山花，山花对父亲好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山花妈也认了父亲这个干儿子，亲不亲，一家人。谁还能再说什么呢。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几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渐渐长大，除了刘玉兰奶奶、杨改凤奶奶教他们认识一些简单文字和算数题外，什么代数呀、几何、物力呀，就没法教了。加上修路队员不停地转战各站，住无定所，粮食不足，孩子们还要上山挖野菜，摘野果，有时还要到半山上开荒种地，就更没有时间上学了。因此，在他们的少年时代，几乎都是帮着父母养家糊口的。
　　直到两年后天州铁道基础知识强化培训班内部招生，先是高小兵和高小娟被招了进去，后来。父亲和几个同龄伙伴也被招进去住校上学。
　　然而，他们的数学和物理基础实在太差，尤其是物理中的力学知识和电学知识，每次听课都跟听天书一样。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心思学习了，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思想抛锚。总觉得只要能知道最基本的铁路钢轨之间的距离，铁路信号灯的颜色，会紧螺丝，扳道岔，换灯泡，就足够了，学那些复杂的力学知识和物理知识干嘛。
　　苦苦煎熬的两年学习时间即将过去，恰逢兰州铁路局成立天州车务段，需招收大批铁路职工，这无疑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可他们的父辈却不同意，总以为他们还是孩子，应该好好上学。岂不知道他们在学校里所遭受的罪，比做通父辈的工作还要难。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通了工作，魏山花却因为年龄不够撒了下来。不要说山花哭着喊着求父亲，就连父亲王成民也着急地给父亲求情。
　　在父亲的心里，魏山花早已和他命运相连了。几年来，他们形影不离，好的就像一个人。在培训班学习中，尽管魏山花要比父亲强些，勤奋好学，聪明伶俐，虽然吃力，但还算能听懂。尤其是语文基础知识，非常扎实，动不动还能随口吟一首小诗，抒发一下感情和对某种事情的感慨。但她一切又都是听父亲的，父亲干啥她跟着干啥，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是花季少女的她，早把父亲当成自己的心上人。虽然嘴上没说，但处处表现出关心关切的样子，两人一天不见面说上几句话，都感到浑身不自在。
　　眼下，山花不能考工，对父亲来说同样着急。他几次想找爷爷说说，看能不能给管理局的领导求个情，可一想到爷爷那铁面无私的脾气，立刻打消了念头，直接找奶奶说。
　　奶奶起先并不知道这件事，还以为几个孩子很顺利的报了名，父亲这么一说，她也急了。
　　在奶奶的心里，父亲和山花的关系，虽然两家人嘴上没说，但心里都承认了这门亲事。
　　“那可咋办呀？”奶奶搓着手说。
　　“要不你给我爹说说，让他出面求个情，保证没问题的。他毕竟是领导。”父亲给奶奶撒娇。
　　“我可不敢，你爸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奶奶依然不停地搓手。停了好一会，奶奶问：“山花的年龄到底差了几个月？”
　　“就一个月。”
　　“一个月呀？”奶奶惊讶地重复了一句。
　　“就是呀。准确点说还不到一个月，就半个月不到。”父亲不可思议地说：“其实这就不是个事，只要给管理局打声招呼，肯定没问题。”见母亲没有接话，父亲趁热打铁:“妈妈，还是你给我爹说说吧！我不想和山花分开。”
　　“让我想想，我就担心你爹那犟脾气，不答应咋办？”奶奶忧心忡忡。
　　母子两正在为此事发愁，魏山花兴冲冲地敲门进来了。“良成哥，我可以招工了。”
　　“什么？可以招工了？到底怎么回事。”父亲满脸疑惑。奶奶也瞪大了眼睛。
　　于是，魏山花就把她爸带回来的消息告诉了父亲和奶奶。
　　原来，在这次车务段招工中，主要对象是职工子女。本来年龄规定在十八周岁，后来在领导班子会上研究时，觉得年龄有点偏大。尽管符合国家法定招工年龄，但对文化程度偏低的职工子女来说，仍然把很多子女关在了门外。所以，经研究决定：年龄放宽至十七周岁。
　　结果，报名结束后，非但人数不够，大多数还都是男孩。这在作为窗口单位的车务系统，没有女职工是根本不行的。为此。领导班子再次开会研究，决定将女职工的招工年龄再放宽一岁，也就是凡年满十七虚岁的女孩都可报考招工。
　　如此一来，不需要再找任何人，魏山花顺顺利利地符合条件。
　　听了魏山花的叙述，作为知心朋友的父亲也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只见他看了奶奶一眼，感谢地说：“这样最好了，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从此就是铁路职工了。”
　　“别高兴得太早，还没考试呢？”奶奶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嗔怪地说。
　　“没问题的，我虽然没有山花学习好，但考个工还是绰绰有余。”父亲自信地说。
　　魏山花也胸有成竹地说：“我也觉得没问题，如果良成哥真的考不上，那我就和他一起回学校上学。”站在一旁的奶奶心里像喝了蜜似的甜。
　　看来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奶奶心里想。
　　很快，考试成绩下来了，不出所愿。平日里关系非常要好的父亲、梁龙龙、严卫卫、魏山花如愿以偿地考进了车务段，正式成为一名铁路职工。根据考试成绩，父亲和梁龙龙分到了运转岗位，严卫卫和魏山花分到了车站值班员岗位。
　　对于这些，四个人都没有意见，毕竟工种的分配是根据考试成绩而来，谁也没有办法。唯一感到不满意的是四个人分到了不同的站区，而且是很不起眼的小站。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分到一起？这样还可以天天在一块。尤其是父亲和魏山花，更是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为此，父亲还专门到段机关找主管分配的劳人科长咨询，结果答案是：有人专门打招呼把你们四个分开，担心你们在一起会影响工作。父亲生气地问打招呼的人是谁？劳人科长神秘地笑笑说：“这个不能说。不过，分开你们，也是会议研究的结果，你们好好干工作就是了。”
　　回家后的父亲，心里一直在想这个爱管闲事的人到底是谁。可一直想不出来。就把这事告诉了母亲。母亲笑着说：“不管是谁，也不管分你们到哪里，干好工作是正事。又不是天南海北，远的一半个月见不上面？”
　　父亲听母亲这么一说，心想也是，都在宝天线，电话也方便，想见面，一个电话就约来了，何苦费那脑子。
　　这样一想，两天来郁结在心里的不快马上烟消云散，继之而来的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和快乐。
　　也许是父辈们对于子女第一次走上工作岗位表示无比的激动吧!也许是在孩子们走上人生之路的时候有很多话要说吧！也许是十几年来患难与共的友情在各奔东西一段时间之后很想聚在一起叙叙旧吧？在爷爷的倡导下，一个周末的晚上，他们几个家庭又一次齐聚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