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2）

　　21、花灯下，日，外。
　　贺兰推着自行车，在和米思琦看花灯。
　　潘兴旺推着自行车，从贺兰对面走来。
　　潘兴旺：（走到贺兰跟前，伸手抓住她的自行车把，笑了笑）“你是贺兰吧？”
　　贺兰：（停住脚，注视着穿军装无军衔的潘兴旺，吃惊地）“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呀？”
　　潘兴旺：“你爱人该归队了吧？我算着他昨天就该走了！”
　　贺兰：“你到底是谁呀？”
　　潘兴旺：“我见过你的照片，你长得和照片上太像了！”
　　贺兰：（着急地）“你在哪里见过我的照片？我又不认识你，你快走开。别耽误我们看花灯！”
　　潘兴旺：“我耽误不了你们看花灯。”
　　贺兰：（不耐烦地）“你再不让开，我可要喊人了！”
　　潘兴旺：“先别急着喊人嘛。我相信我的眼力，绝对不会有错。好好想想看，你的照片都给谁了？要不是我，你还当不了军嫂呢。还不好好谢谢我！”
　　贺兰：（看了看米思琦）“你再胡说八道，我可真地叫人了！”
　　潘兴旺：（看着米思琦）“这位姑娘是你妹妹？不像，虽然和你长得一样漂亮，但肯定不是一个娘……”
　　贺兰：（生气地）“你胡说些什么呀？你到底是谁呀？”
　　米思琦：（趴在贺兰耳朵上小声）“听他说话的口气，像是你那口子说的姓潘的！”
　　22、村头上，日，内。（闪回）
　　贺兰爱人穿着战士军装挎着挎包站在贺兰面前。
　　贺兰爱人：“我给你说的给潘兴旺介绍对象的事，你可不要忘了。”
　　贺兰：“忘不了，你就放心吧。”
　　23、花灯下，日，外。
　　潘兴旺推着自行车，站在贺兰自行车前面。
　　贺兰：（马上转怒为喜，笑了笑）“你是潘……”
　　潘兴旺：（高兴地）“是的是的，本人姓潘，名兴旺。兴旺发达的兴旺。”
　　贺兰：“你这是干什么来了？”
　　潘兴旺：（指了指元宵会，怪声怪气地）“彼此彼此的啦！”
　　贺兰：“怎么就你一个人，没带新娘子来？”
　　潘兴旺：（不好意思地）“她还在她娘家住着哩！”
　　贺兰：“老在她娘家住着算怎么回事，你该把她带来一块看花灯的。新婚燕尔，小两口卿卿我我，正热火，岂可分开。你丈母娘也太不懂事了！”
　　潘兴旺：（冷笑一声）“不是丈母娘不懂事，是姑娘不懂事！”
　　贺兰：“你到底结婚了没有？”
　　潘兴旺：（显得尴尬的样子）“在下目前尚在单身。再有三天，我就该归队西征了。看来这次怕是没希望了！”
　　24、贺兰家里，日，内。（闪回）
　　贺兰和穿着战士服的爱人坐在洞房里聊天。
　　贺兰注视着爱人穿的两个小兜的军服。
　　25、花灯下，日，外。
　　贺兰：（看着潘兴旺穿的四兜军服，奇怪地）“你们当兵的，衣服兜怎么还不一样啊？你这件四个兜的军服，比俺那口子穿的俩小兜的军服看着舒服、顺眼。”
　　潘兴旺：（得意地笑了笑）“四个兜的是军官服，两个小兜的是战士服。”
　　贺兰：“原来是这样。”
　　（画外音）“贺兰心中暗暗高兴。自己的丈夫回去接了潘兴旺的班，不是也要穿四个兜的军官服了吗？另外，她也为米思琦有个选择的机会而高兴。”
　　贺兰：“几点回去？”
　　潘兴旺：“天黑前赶到家就行。骑自行车快得很。”
　　米思琦和贺兰互相看了看。
　　潘兴旺：（看看天上的太阳，又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开饭的时间已到。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话，我请二位先去用餐如何？”
　　贺兰：“让你破费怎么好意思呀！”
　　潘兴旺：“给我还客气。我和老丁既是战友又是朋友，应该的！”
　　贺兰看了看米思琦，米思琦心神不定地点了点头。
　　贺兰：“你既这么说，那恭敬就不如从命了！”
　　（淡出）
　　26、车厢一层，日，内。
　　厓柯西坐在欧阳夏珍铺位上。
　　欧阳夏珍含泪沉思。
　　27、河口，日，外。（回忆）
　　阳光明媚。
　　河床里的水只能盖住河底，流速缓慢。
　　欧阳夏珍的脚触摸在河底的淤泥里。
　　她抱着一根木头，被挡在捕鱼网里。
　　（画外音）她想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怎么了。但眼皮就像粘在了一起，怎么也睁不开。
　　28、茅草屋，日，内。
　　欧阳夏珍躺在茅草屋里的一张小床上。
　　金山、火星夫妇守在床前。
　　（画外音）“第三天，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她是躺在一个茅草屋里的小床上。救她的人，是一对打鱼的老夫妇。老汉姓金，名山。妇人姓火，名星。”
　　欧阳夏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火星。
　　火星：（高兴地）“姑娘，你可醒了！”
　　欧阳夏珍：（激动地）“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我决不回去！”
　　金山：“姑娘不要怕。我是打鱼的金山，她是我的爱妻火星。这里是东湖那岛。前天早上，我去老沙河口收网，见你抱着一根木头躺在鱼网里，就把你背回了家。不管我们怎么喊叫，你都没有一点反应。可把俺两口子吓坏了。现在你总算醒过来了！”
　　29、老沙河里，夜，外。（闪回）
　　大雨在下，电闪雷鸣。
　　欧阳夏珍抱着一根木头在河水湍急的老沙河里拼搏。
　　欧阳夏珍几次想登岸都失败了。
　　30、茅草屋，日，内。（回忆）
　　欧阳夏珍躺在茅草屋的小床上。
　　欧阳夏珍：（感激地）“谢谢大叔大婶的救命之恩！”
　　欧阳夏珍想要下床，挣扎了几次，都没能坐起来。
　　欧阳夏珍少气无力地躺回床上。
　　火星：“姑娘，你不要动，你太疲劳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画外音）“她知道东湖离她家有三百里。她从小就听说过东湖。还听说过老沙河里的水，不是直接流入黄河和大海，而是直接流入了东湖。这东湖，还是她从小和伙伴们下的一种棋，叫‘下东湖’。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真的下了东湖。更没有想到，会如此的惨烈。”
　　火星：“姑娘，我看你心思很重。心里一定有难解之事，不妨说来听听？憋在心里时间长了，会憋出病来。兴许我能帮你排解排解！”
　　金山：“是啊，是啊！相信俺就说，信不过就不说。说不说由你。”
　　火星：“这东湖那岛上只有俺两个人，靠打鱼为生。远离村镇几十里，人称世外桃源。”
　　31、何发家账房窗下，夜，外。（闪回）
　　欧阳夏珍在账房的窗子下面窃听。
　　账房里传出何发家恶狠狠的声音：“我儿子，就是毁在这个大脚女人的手里。如果不想办法除掉她，我的儿子就彻底没救了！”
　　护院班头：“东家的意思……”
　　何发家：“找个头把她卖了，也好让我那傻儿子断了她这个念想”
　　护院班头：“什么时候动手？”
　　何发家：“天亮之前，神不知鬼不觉！”
　　32、茅草屋，日，内。
　　欧阳夏珍：（泪如泉涌）“我和有钱的学生何建功相爱了，但他的父亲坚决反对。我们就在建功读书的城市里结了婚。不久城市被日军侵占，日军无恶不作。建功参加了抗日的队伍，我一个人无法再在这座城市待下去，建功就把我送到他父亲的家里。可是，建功走后不几天，她的父亲就要把我偷偷卖给另外一个男人。我听到了这个噩耗，就连夜跑了出来。因为正下大雨，我跑到老沙河桥上时，就被家丁追上。我不跳进暴涨的河水里，就逃脱不了他的魔掌。于是我跳到老沙河里，以死来保全我的清白。”
　　金山：（眼含泪水，激动地）“想当年，我和火星相爱时，也是遭到了父母的坚决反对。说她姓火我姓金犯克，说火能把金熔化成水。说什么也不同意俺俩结婚。无奈之下，俺俩才来到这没有人烟的东湖那岛上，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
　　火星：“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谁也管不着，谁也管不了。在别人看来，我们整天以鱼和水鸟为邻，好像我们生活得很苦。其实两个相爱的人，能朝夕相处，环境已不重要。能欣赏自己最爱的人，是一种享受，是一种幸福。两个人互相欣赏，会产生火花、力量、勇气和信心。这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只有两个相爱的人清楚。孩子，为了你们的爱，一定要坚持。在没有找到你丈夫之前，你就先住在我们这里吧！让你金山大叔帮你去找你的丈夫，如果你相信的话。”
　　（画外音）“欧阳夏珍就这样在东湖那岛上住了下来。她的身体刚刚恢复，就又病倒了，恶心呕吐不止。两天以后，火星大婶笑了，说她是有喜了。当她知道自己是怀孕的时候，一下又有了希望。知道不再是一个人的世界，还有孩子，还有孩子的父亲。第二年的三月，她生下一个女婴。她没让她姓何，也没让她姓欧阳。而是用她们相识相爱在夏天的“夏”字，作了孩子的姓；因为是生在梅花盛开的早春时节，故名叫春梅。”
　　33、那岛湖水岸边，日，外。
　　旭日东升。
　　欧阳夏珍挺着大肚子走下小船。
　　金山：（手执双桨）“我替你去找不行吗？你挺着个大肚子多不方便！”
　　欧阳夏珍：“你又不认识他，还是我去找吧。没事，你回吧金山大叔！”
　　欧阳夏珍挺着大肚子朝远处走去。
　　迭印：
　　游击战士头戴单帽在对着日本稻草人练刺杀。
　　欧阳夏珍走到练刺杀的战士面前，说着比划了几下。
　　游击战士朝欧阳夏珍摇摇手。
　　欧阳夏珍穿着棉衣挺着大肚子朝远处走去。
　　游击战士头戴棉帽端着枪在向日本稻草人瞄准。
　　欧阳夏珍走到练瞄准的战士面前，说着比划了几下。
　　游击战士朝欧阳夏珍摇摇手。
　　欧阳夏珍穿着单衣挺着大肚子朝远处走去。
　　两个游击战士在作对抗练习。
　　欧阳夏珍走到对抗练习的战士面前，说着比划了几下。
　　两个游击战士朝欧阳夏珍摇摇手。
　　欧阳夏珍背着孩子朝远处走去。
　　游击战士在做徒手对打训练。
　　欧阳夏珍走到两个对打训练的战士面前，说着比划了几下。
　　两个游击战士朝欧阳夏珍摇摇手。
　　欧阳夏珍背着孩子朝远处走去。
　　34、河口，日，外。
　　金山走上小船。
　　迭印
　　金山渡过河口，朝老沙河北岸走去；
　　在一个村庄里，金山比划着，向人打问何建功，被打问的人摇摇头；
　　几个佩戴八路军袖章的人正在练刺杀日本草人，金山走过去，向他们比划着，几个八路军战士摇摇头；
　　火星抱着夏春梅站在河口张望；
　　金山走回河口小船上；
　　金山跳下小船。
　　35、草屋里，日，内。
　　欧阳夏珍和金山、火星愁眉不展地坐在草屋里。
　　火星：（想了想）“去何家楼一趟，准能知道何建功的下落！”
　　欧阳夏珍：（皱皱眉头，心有余悸）“一时找不到，也不能去何家楼。万一被他爹知道了我在这里，他不会放过我的！”
　　火星：“不用你出面，让你金山大叔去暗访。”
　　金山：（高兴地）“对，暗访。我化妆成叫花子，去见你的爹娘。你的爹娘不会出卖你吧？”
　　欧阳夏珍：“我爹娘现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肯定不会在柴火园子了。还是算了吧！”
　　火星：“现在兵荒马乱的，又找不到何建功，你就住在这儿吧，以后再慢慢找！”
　　36、湖面上，日，外。
　　空镜头，旭日东升。
　　湖面涟漪，鱼儿跳跃，芦苇葱绿。
　　37、那岛上，日，外。
　　那岛上杂草丛生。
　　迭印
　　欧阳夏珍抱着夏春梅在湖边向远处瞭望；
　　夏春梅在草房前的地上爬着玩；
　　欧阳夏珍驾着夏春梅学走路；
　　火星领着夏春梅在湖边捡贝壳；
　　夏春梅在湖边玩耍；
　　夏春梅扎着两个小辫子在捡柴。
　　38、草屋前，日，外。
　　草屋前的树荫下，坐着欧阳夏珍、夏春梅、金山和火星，在听半导体收音机。
　　收音机里传出毛泽东的洪亮声音：“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受压迫的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欧阳夏珍她们四人都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金山：（激动地）“你娘两终于可以回家了，再也不用害怕何发家了！”
　　火星：“回到家乡去，也好继续打听何建功的消息。争取一家人早日团圆。”
　　夏春梅看了看金山夫妇，又注视着欧阳夏珍。
　　欧阳夏珍激动地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