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拾破碎的心

　　和丁一秋预料到的事情一样，柳絮和刘继平真的有矛盾了。早上柳絮给她发信息说在下乡，没有啥事情，她本来就不相信，她了解柳絮的工作性质，平时很少下乡的，再说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哪有下乡住着不回家的，都是早上去，晚上回家。既然柳絮不想给她说，她不好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心底的秘密，何必要去触碰别人的内心呢。现在刘继平既然给她说了，她一定得去看看他们之间是怎么了。
　　丁一秋想到这儿，由不得想加快手里干活的进度，她对着远处的陈默和小魏喊：“陈默小魏，你俩加快进度，我们早点干完了收工。”
　　远处陈默操作着水准仪，小魏跑着花杆，陈默把测到的数字大声地给丁一秋报着，丁一秋先把数字记录在表格上，随后就地往图板上展着平面图。老严和乔丽的哥哥乔磊在树阴下坐着边拉凉边等着他们。
　　陈默问丁一秋：“丁工，赶着回家有事吗？”“是的，有点要紧的事。”丁一秋答道。“好吧，那咱们跑快点啰。”他们的工作已经干完四分之三了，还有最后一点收尾的活了。
　　到全面完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他们收拾好所有的仪器工具，坐车返回。
　　进城之后，乔磊说要请大家去吃大餐，辛苦一天了，犒劳一下大家。丁一秋说有事去不了，先下车了。她心里记挂着柳絮，没有心思去吃大餐，再说了生意人的饭好吃难消化，她还是不去为好。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给于强说了让他照顾朵儿的，自己下乡啥时回家说不准。她不用管朵儿了，直接去了阳光宾馆。
　　柳絮听到敲门声，开门看到丁一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刘继平让我来的。”丁一秋说着进了房间。“怎么住这儿来了？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吗？”“这儿清静，没人打扰，爱咋咋地。”柳絮说道。“你想干啥？找人约会吗？”“约你个头，我没那么无德！”“哟，别激动嘛，跟你开个玩笑都不行啊。”“没心情开玩笑。”“那就不开玩笑了，吃饭了吗？我还没吃饭呢，咱俩出去吃饭吧。”“不想去，叫外卖吧。”“也行，我也下了一天乡累了，在你这儿好好享受享受。”丁一秋脱掉鞋，重重地躺倒在床上。
　　柳絮打了叫餐电话，然后也躺在了床上。
　　她们俩都不说话了，就这样静静地躺着。过了好久，丁一秋忍不住说道：“你不准备给我说说吗？到底怎么了？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柳絮还是不说话，丁一秋着急地坐了起来，但她看到柳絮已经泪流满面了。
　　“别憋着了，想哭就放声哭，哭完了说事，有事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柳絮真的放声哭了起来，丁一秋去卫生间，把毛巾用热水烫了一下，再拧干了水，把热乎乎的毛巾递给了柳絮，又去给她倒了杯热水。
　　柳絮哭完了，擦干净了脸上的泪，喝了一秋递给她的水，心情平静了下来。
　　要的餐送来了，她们边吃着饭边聊了起来。
　　丁一秋听完了柳絮的述说，明白了事情的原由。真是一件闹心的事，她开导着柳絮：“事情不是太糟糕，刘继平能开诚布公地和你谈这事，说明他是有诚意的，他只是一时冲动做了糊涂事，只要他能做出了断，日子还得继续过，你得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毕竟你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多想想他的好处。”“他的千好万好都抵不了他给我的这心头一刀。”
　　“是的，这种事情是很伤人的，但已经发生了，你就得接受，好在刘继平的心还在你这里，他没有离婚的打算，所以你也不能有，多想想孩子，任何人经营一个家庭十几年都不容易，你看看我，就于强那样的人，我都做不到走离婚那条路。你们曾经是那么恩爱，让多少人羡慕，你们有那么好的感情基础，不怕一个什么石丽芸，她插不进来的，你不能给别人机会，你得留住刘继平，这个时候千万别赌气，把他推给别人，你得勇敢地打败她，保护自己的家庭。”
　　“可是我心里难受，一看到刘继平我就憎恨厌恶。”“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把它交给时间吧，慢慢地淡忘了就好了。听我的话，回家去，回去看着刘继平，别给他藕断丝连的机会。”“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轻易饶了他，最起码我要看到他和石丽芸做个彻底了断。”“嗯，这话有道理，但你住在这里怎么能知道刘继平都做了什么？”“你告诉他，让他了断干净了再来见我。”“这我能办到，那我今晚上在这里陪你，我也享受一下住这豪华宾馆的滋味。”
　　丁一秋没有回家，她给于强打了电话，然后就陪着柳絮住在了宾馆。
　　第二天，她把柳絮的意思转达给了刘继平，让他和石丽芸做个彻底了断之后，再接柳絮回家。
　　刘继平思考了良久，然后约石丽芸下班后茶楼见面。他去电信局重新办了一张电话卡，打算见过石丽芸之后，换掉电话卡，让她再找不到他。
　　石丽芸早早地就打扮了自己，挑选了一件白色蕾丝连衣裙，上面套了件短小的淡粉色针织衫，精心画了妆，涂了淡紫色眼影，玫红色口红，把大波浪卷发用手指梳理归置了一下，然后换上浅灰色高跟鞋，拿上手包出门了。她心情非常好，走在洒满阳光的街道上，阳光透过她美丽的外表，温暖着她多年冰封的心，丝丝的暖意荡漾在她的心间。她要去约见情郎，那个风度翩翩的银行副行长，是他燃起了她生活的激情，给她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丰富的色彩，这样活着才算得上是一个完整的有血有肉的女人。
　　回想起自己和李海洋一起走过的十几年，有太多的辛酸和无奈，当初美貌如花的自己，拒绝了多少有才华而真诚的男人，而选择了出生富商之家有着纨绔恶习的李海洋，她承认李海洋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让她在人前以阔太太自居。但人后呢？她只是李海洋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刚结婚的几年，她整天沉陷在和李海洋的女人之间的战争中，李海洋的女人就像菜地里割不完的韭菜，她割倒一茬又长一茬，她像一个怨妇一样在无休止的战争中耗费着自己的青春年华。后来她累了，想开了看淡了，把心思从争风吃醋上转移到了财产争夺上，她不计较李海洋有多少个女人了，她要的是李家的财产，她亲自给公司管理着财务，在公司发展壮大的同时，她的腰包也日益丰盈。李海洋现在奈何不了她，他们的婚姻就是利益捆绑关系。虽然婚姻名存实亡，但他们谁都不会提出离婚。就这样一天天地着消耗年华，在死亡了的婚姻中各取所需。
　　说到底她得感谢李海洋，是李海洋把刘继平送到了她的面前，刘继平和李海洋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她看惯了李海洋的刚愎粗俗，刘继平的儒雅多情让她着迷，他对她的柔情像一股清泉流进了她的心底，让她干渴的心得到了甘霖雨露的滋润，让她知道了一个女人该怎样活着。她迎来了生命里的第二春，她要好好珍惜这段情，善待自己不辜负时光。
　　她到了茶楼，选了一个僻静的包厢，坐下后给刘继平发了她所在茶楼的包厢号，告诉他她已经到了。然后要了一杯茉莉花红茶，慢慢品着茶等待着刘继平。昨天她发信息约了他，但没有见到他的回话，她心里一直在打着鼓。最近刘继平对她的热情有所减弱，都是她在主动约他，她担心他会甩了她，那样她会再次坠入无望的深渊的。她要紧紧地抓住他，不能让幸福从她身边溜走。今天能收到刘继平的信息，她兴奋不已，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只是不方便而已，都是有家庭的人，她能理解他的难处。等会见了面，她会给他更多的柔情，让他舍不得离开她。
　　刘继平推开了包厢房门，进来后随手关了门。石丽芸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娇嗔着说：“亲爱的，我好想你。”
　　刘继平慢慢拉开了她的手，表情木然地说道：“要茶了吗？坐吧。”
　　石丽芸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冷漠，激情退去了大半。她说道：“我要了红茶，你喝点啥？我叫服务员。”她说着按了墙上的呼叫器。
　　服务员给刘继平上了一杯龙井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他们开始了沉默，这在以前的约会中是少有的，他们之前的每次见面都充满了激情，只恨时间过得太快。
　　石丽芸感觉到刘继平有话要说，她等待着他的下文。
　　刘继平叹息了一声，终于说道：“丽芸，咱们分手吧。”
　　“为什么？”石丽芸的心往下沉。
　　“我们不会有未来的，我有我的家庭，有我的责任，对不起，请原谅我，我会补偿你的。”
　　怒火燃烧着石丽芸的胸膛，又是一个薄情的负心汉。她不甘心，她不想放弃，她想抓住这迟到的爱情。
　　“不，继平，别这样对我，我们有未来，我可以离婚的，为了你我什么都能舍下。”石丽芸紧紧地抓住刘继平的手，她眼睛里全是泪水。
　　“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抛妻弃子，分手吧丽芸，让我们各自回归到自己的家庭。别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你认为你错了吗？你后悔了是吗？可是我没错，我问过自己的心了，我是真的爱你，爱是没有对错的。”
　　“我错了，我还爱着我的妻子，我不能再伤害她了，请你放过我，算我求你了。”
　　“不是的，刘继平，你爱的人是我，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激情，那就是爱，是发自内心的本能的爱。你在骗你自己，你是被道德责任绑架了，你别这样，你现在对我也有责任，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要碰我，我现在离不开你了，你让我怎么办？”
　　刘继平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到石丽芸面前说：“这里面有八万块钱，是我全部的私房钱，我只能对你做这样的补偿了。请收下吧，算我诚心实意的道歉。”
　　石丽芸看着面前的银行卡，一阵冷笑说道：“这样就可以了吗？那么我给你老婆八十万，然后咱们结婚行吗？这也是一种不错的解决办法。”
　　“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不是，我说的是真话，我不要钱，我要你的爱和你的人，如果你选择了我，我们放下一切，包括你副行长的职位，我们远走高飞，离开这里，出去办我们自己的公司，我会创造出比你现在更加优越的生活的。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美好生活。”
　　“哎！”刘继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无心伤害任何人，但现在他却同时伤害了两个女人，而且是两个真心爱他的女人，他把自己钉在了烧烤炉上，现在烤得他焦头烂额。理智告诉他，他必须离开石丽芸，石丽芸描绘给他的蓝图属于空中楼阁，那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实是他要去挽救他的家庭。但他还是为这蓝图感动了，眼前这个女人给了他火热的激情，把最真诚的情感都给了他，但他无以回报，他什么都给不了她，只能留下深深的愧疚和怜惜，想想无辜的柳絮，可爱的儿子，他必须和她了断。
　　“丽芸，我们等来生吧，到了下一辈子，我们在对的时间相遇，把彼此完整地交给对方，希望到时候你擦亮眼睛，别再错过。这辈子已经迟了，我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你也不属于你自己，分手吧。”
　　石丽芸不甘心，但眼前态度坚决的刘继平，让她感觉到他们的情分已到了尽头，她伤心、绝望、挣扎，到最后只有给自己留下点尊严，她对刘继平说道：“你走吧，祝你家庭美满幸福。”
　　刘继平站起来，对石丽芸再次说着对不起，然后准备离开。
　　“拿走你的卡。”石丽芸说道。
　　刘继平停顿了一下，他没有去拿卡，内心复杂地走出了房间。
　　泪水模糊了石丽芸的双眼，她蜷缩在沙发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腿，她心中充满了仇恨，她恨刘继平，恨李海洋，又开始恨那个没见过面的刘继平的妻子。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她嫉妒她，羡慕她，她有心去见见她，看她有什么魔力把刘继平的心抓得死死的。她看着桌子上的银行卡，突然有了办法，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要去会会她。
　　她擦干了眼泪，拿上了桌子上的卡，离开了房间。
　　刘继平直接去了宾馆，他一定要接柳絮回家。他敲开门走进了房间。柳絮问他：“你又干啥来了？回家照顾铮铮去。”“柳絮，跟我回家吧，我和石丽芸再不会有任何瓜葛。我已经新换了电话号码，你就看我的行动吧。”“换电话号码没有用的，你要问清楚你的心，如果你心里真有她，我绝不挡在中间，我们可以立马去办离婚手续，你要考虑清楚，不要错失了机会。”“我只想把心掏出来让你看看，相信我吧，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有下次，你想咋处决我都由你，我任凭发落。”
　　柳絮的心软了下来，她何尝不留恋那个曾经充满了幸福和欢乐的家，看到刘继平态度诚恳，她愿意给他机会，这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刘继平已经在收拾她的东西了，她坐着没有动，也没有阻止。收拾好之后，她心情复杂地和他一起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