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 集（4）

　　26-32：走廊夜、内
　　女医生走出病房，杜良、张敏追到走廊里。
　　女医生：你们快走吧！产妇容易激动，她产前活动不错，年轻，身体条件好，生产不会有困难。今晚，一定要让她睡个好觉。你明天早晨可以来。
　　杜良：张敏，你回去吧，我在候诊室长椅上等。
　　张敏：怕赶不上公共汽车了。
　　杜良：也是，我送你上车。你先到外边等一下，我跟岳米说几句就来。
　　张敏：快点！末班车快收了。
　　杜良偷回产房，另一床上的待产者已睡着了。岳米也关了床灯。
　　杜良摸到她床边，两人都不说话。
　　他俯身在她额上吻一下，她抱住他脖子，不放他走。
　　杜良：你怎么害怕怪胎，什么先天性心赃病、肛门闭锁，那是骂我们养儿没屁眼。谁？恶毒！
　　岳米：（有所悟）没人说，我胡想。
　　杜良：那就别胡想了，医生说，一切正常，相信医生！
　　他哄着，把岳米哄睡了。只得遵医嘱，离开岳米。
　　转身前，看了一张单子上有签名，是个单名，草得没法认，好像姓陈，陈医生吧？
　　杜良：陈医生可信，我就把你托付给陈医生了。
　　
　　26-33：岳米家夜、内
　　岳黄莲准备杀鸡。杜良、张敏回来了。
　　岳黄莲：这么快就生了？
　　杜良：还要过两天才能生，得让她休息好。
　　张敏：都怪岳米，太紧张！
　　岳黄莲：我也想，怎么会提前呢？
　　杜良：张敏，太辛苦你了，你回宿舍休息去吧。
　　张敏：我太兴奋，不想睡，干脆帮岳妈妈杀鸡炖鸡。
　　杜良：岳米讲，鸡太多，她吃不了。她要我给劳政委、林社长、许主任一家送一只去。
　　张敏：前方打仗，后方整人，厉害！他们三个都成了甄副司令员的黑干将，都调整下来了，离职在学习班学习。他们见了人就低着头，不愿别人跟他们打招呼。
　　杜良：岳米说，大院里的人不认识我，要我去看看他们。我也睡不下，找点事干，把送他们的鸡都宰了，收拾干净，送时目标小。张敏，许主任家的，你去送。
　　张敏：你去送吧！那天许主任悄悄告诉我，要离他远一点，更不要去他家里。甄副司令员不回军区，估计他们都翻不了身。
　　杜良：行，他们思想一定苦恼，更得补一补。妈，您烧水吧，一口气宰它四只。
　　张敏：杜良开屠宰场啦！
　　
　　26-34：宿舍夜、内
　　杜良和张敏走近一栋宿舎。
　　杜良拿着一个纸包，走近，敲门。门开。
　　许主任：请你们稍等一下，我穿好衣服。
　　杜良闪身进门，门关。
　　许主任：是你，杜良！
　　杜良：许主任，岳米要生了，进了医院。我从下边带了好多老母鸡来，岳米让我给你家送一只，看看你。我白天没有时间，晚上宰的，还热着哩！
　　许主任：这个傻岳米！（声音哽咽）她不紧张吧？
　　杜良：挺好，有点紧张。主任，我代表岳米感谢你关心。希望你珍重，早一天解脱……
　　许主任：我……不能去看她，你快走吧，别让人看见。
　　杜良出门，门又关了。
　　
　　26-35：客厅夜、内
　　杜良和张敏走进一栋宿舍，到楼梯口。
　　张敏：劳政委家，你也一个人去吧。
　　杜良：我来过这里，没上楼，夜里不好找，你也上吧。
　　张敏：我几天前见过他，他悄悄跟我说，机关人与人关系比较复杂，不要去找他。你去，二层，西头，倒数第一个门，别敲错了。
　　杜良敲门，门开。
　　劳政委一把拽进杜良，门关了。
　　劳政委：杜良，这么晚！有事？
　　杜良：岳米要生了，已经送到了医院。我从下边带来好多老母鸡，岳米让我给你家送一只来。我白天没时间，晚上把鸡宰了，还热着哩。
　　劳政委：她胎儿正常吗？
　　劳夫人也披衣出来：岳米预产期到了？
　　杜良：她紧张，以为要生。其实还有两三天，送到医院，还生不了。
　　劳夫人：没经验！你告诉她，不用紧张。
　　劳政委：这老母鸡，留着给她坐月子吃吧。
　　杜良：都是从农村带来的，吃不完。
　　劳夫人：杜良安排还挺周到的。
　　劳政委笑道：岳米是我手下的兵，咋样？杜良不在她身边，自己挺过来了，当妈妈了！
　　劳夫人：可惜，好兵被你们推出去了。
　　杜良：政委，还有一只送给林社长，麻烦你转给他……
　　劳政委：既然来了，你见见他，他有大麻烦，好久不见朋友了。
　　劳政委出去。轻轻的敲门声。
　　劳夫人：他们好多干部都成了甄副司令员的小喽啰，逼着他们揭露甄副司令员。他们胆小，怕连累别人，不敢见熟人、朋友。林社长更倒霉，报上出了大错，都一起算账，先拿他开刀……
　　劳政委拉林社长进门。
　　林社长十分憔悴。他挨整，老婆害怕，要跟他离婚，带上孩子去娘家就不回来了。
　　劳政委：老林，还认识这个人吗？他是谁？
　　林社长：（惊喜地抓住杜良的手）杜良！送稿来了？
　　杜良：我好长时间没有动笔了！
　　劳政委拿出鸡来：给我们送鸡来了，炖锅鸡汤补补气血吧。
　　林社长捧住鸡，直发呆。
　　劳政委：岳米要生孩子了，我们没法去看她，她倒给我们送吃的来了。
　　林社长：谢谢！杜良，千万别停笔，手不要生。报社以后更需要你。
　　劳夫人：行了！你们快让他回去照顾岳米吧。牛郎织女，怪辛酸的！
　　林社长流着泪，说：杜良，你调报社的事没办成，错过了机会，我也对不起岳米。千万别停笔，手不要生。报社以后更需要人。
　　劳政委推推林社长：别重复了，快让他走。
　　林社长：我也不送，别说来找我们。
　　
　　26-36：路上日、外
　　两个自行车轮子飞转，辐条闪闪发光。
　　骑车的杜良独自笑着。
　　杜良高歌：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26-37：医院门口日、外
　　陈医生穿白大褂，站在医院大门口往远看。
　　杜良骑车走来，随便放好车，快步往里走，陈医生挡住他。
　　杜良：生了吗？
　　陈医生：你只问生了吗，不问我为什么站在这里？还早哩！
　　杜良松一口气。
　　陈医生：你先回答我问题，十七度线会不会破？
　　杜良：你那一位没给你交底？
　　陈医生：我半年没见他了，也没人去轮换他。
　　杜良：十七度线，那也是我们的底线，我们准备好了，美军有十个胆，也不敢突破我们的底线。你那一位，在后勤大机关，他心里更有数。
　　陈医生：有数，有数！快进去抱你女儿吧！
　　
　　26-38：产房日、内
　　杜良走进产房，岳米躺在床上，等他。
　　护士把女儿杜维安抱来给杜良看，他不敢抱。只记住：1967年12月1日凌晨，即4时25分43秒，女儿！
　　护士：七斤四两，跟她妈妈一样，腿修长，适合跳舞。
　　杜良贴近岳米问：可怜你了，很痛吧？
　　岳米：这还用问？那里挣裂了，缝了三针，痛得晕过去了。
　　杜良：我扳着指头数，从你最后一次停经算起，按正常孕期约为40周，即9个月零7天左右。红铅笔在月历上圈起你的预产日。还是提前了。
　　岳米：可能是我太激动。
　　杜良突然伏在岳米身上，哭了。
　　岳米：平平安安，哭什么？
　　杜良：哭我活着见到了你和女儿！
　　岳米也哭了。
　　杜良：听人说，当丈夫的，只要见证妻子一次生产的过程，就会对妻子产生对母亲一样的敬爱。我深感遗憾，错过了接受血的再教育的机会。
　　岳米：得到我容易，得女儿也容易！
　　杜良：我们的感情、婚姻，会因为女儿的出世，进入一个崭新的、稳定发展、增添许多新内容、新情趣的阶段。从此，你是母亲了。
　　杜良心里一种对母亲般的的尊重敬爱油然而生，深情地亲吻岳米。 
　　
　　26-39：岳米家日、内
　　岳黄莲、张敏在屋里忙碌。
　　岳黄莲：张敏，你还没吃早点吧？我热鸡汤，泡米粉。
　　张敏：我起得太晚了，再等一下，中午一起吃。杜良去陪岳米了吧？
　　岳黄莲：大清早就去了！
　　外边自行车铃铛急响。
　　杜良：生了！妈妈，岳米生了！
　　杜良冲进门来。
　　张敏：医生不是说还要两三天吗？
　　杜良：医生说，岳米太激动，还是提前了。凌晨4点25分，很顺利！女儿，七斤四两！
　　张敏：我马上看她去。
　　岳黄莲：我也去。
　　杜良：别急！我带你们去。
　　
　　26-40：病房日、内
　　岳米躺在床上。
　　杜良、岳黄莲、张敏围在床边。
　　岳米：再生，我可有经验了。
　　张敏：再生，让杜良生！你得赶快恢复体型。
　　岳米：我现在像河马、奶牛吧？
　　杜良：张敏，你再说体型，我把你赶出去！
　　张敏：我抱抱干女儿，让她叫干妈！
　　杜良：我都舍不得动她，怎么让你抱！
　　张敏：我的干女儿，我当然要抱抱。
　　护士：不要抱，人太多。
　　岳米：我今天能出院吗？
　　护士：急什么？你们该走了！
　　杜良要留下，送岳黄莲、张敏出门。
　　
　　26-41：岳家日、内
　　岳黄莲在刷洗一只新的澡盆。
　　杜良提着大包小包，搀扶着抱着襁褓的岳米回家。
　　热心的张敏接了襁褓，一路颠着，笑笑呵呵还不肯进门，要抱着干女儿在门外玩玩，看母鸡下蛋。
　　岳黄莲只怕岳米吹风，累着，忙安排岳米进里屋，上床躺好。
　　岳米要给孩子喂奶，喊：张敏，快把孩子抱进来。
　　张敏进了门，还在外屋颠着，傻乎乎，不知害羞，要让婴儿吃她的奶。
　　杜维安愤怒地一声啼哭。
　　岳米惊叫：哟！张敏，你把孩子抱倒了，头朝下。
　　岳黄莲：呀，没事吧？
　　杜良：不会抱，偏要抢着抱！
　　张敏吓得魂不附体。
　　张敏：我从岳米手里接过来，没细看，谁叫岳米把她小脸盖住？
　　岳米：醒了，还没事！
　　杜良：张敏，以后再也不准你抱我女儿，还干妈哩！
　　岳米：不准你怪张敏，她是亲妈！
　　张敏：去！我才不当你这样的亲妈，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