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集（1）

　　27-01：大门口日、外
　　杜良（换上便衣）骑三轮板车出大门。
　　迎面碰上骑自行车的郑达。
　　杜良：郑干事，你好啊，我上福来街老家搬煤去。
　　郑达：我正要去你家，送一小袋大米。
　　杜良：岳米生了，回家了。你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郑达：男孩还是女孩？
　　杜良：三八红旗手！
　　郑达：那应该像岳米。
　　杜良：都说女儿像爸爸多，儿子像妈妈多。到我家就反常了，斗不过女人。医生、护士都说，女儿腿修长，长大像她妈妈—样，适合跳舞。
　　郑达：女儿当然像岳米好。走，我帮你搬煤去。
　　杜良：不用，你穿着军装，别弄脏了。
　　郑达：我正想跟你说几句话。
　　郑达把自行车锁在路边，提着米袋坐在车板上。
　　
　　27-02：岳家老屋日、内
　　三轮车停在门口，车板上码了蜂窝煤。
　　郑达穿军装，杜良不让他搬煤，他非搬不可。
　　杜良给他找了块围腰，给他围上。
　　两人一趟又一趟把蜂窝煤搬到车上以后，在屋里抽出凳子，歇一会儿。
　　郑达：你知道军区罗副政委吗？
　　杜良：知道，没见过。
　　郑达：罗副政委原来分管组织、干部工作，权力不小，号称政治、军事双强。主要是上头靠了人，可算权重一方。说甄抗日是红军逃兵，就是他指使人放出来的。
　　杜良站起：有这种人？
　　郑达：罗副政委其实问题大，投机钻营，一心想往上爬。他想当一把手，必须撸掉甄抗日才行。这两人过去就有矛盾。
　　杜良：我家事多，对军区领导机关内部争斗不想过问。
　　杜良、郑达一前一后又搬出一摞煤，拉上满车蜂窝煤回家。
　　
　　27-03：大街上日、外
　　杜良蹬车走，郑达在后边推。街坊、路人都羡慕地望着。
　　郑达：杜良，不好意思，帮个忙吧。
　　杜良：你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帮什么？
　　郑达：我找岳妈妈调查，得罪了张敏。误会消除后，我在你家里，对岳米夸了海口，说没煤烧，找我。张敏也听见了。一时间，还真找不到煤。张敏对我又没好印象。
　　杜良：我家存煤多，老屋还有，不用找了。
　　三轮车等交警放行，横穿马路。
　　郑达：问题是张敏怕我不可靠，一直防备我。没找到煤，威信扫地。
　　杜良：好办，这一车煤，就算你弄来的，维护你讲话算数的面子。
　　郑达：这不行吧？岳米知道你来老屋拉煤。
　　杜良：岳米坐月子，不会去老屋查看，好说。
　　郑达：这，弄得你对岳米也撒谎，多不合适！
　　杜良：帮人嘛，跟岳米好解释。
　　交警打手式放行，杜良蹬车，边走边说：张敏挺好的。
　　郑达：我真喜欢她。
　　杜良：今天她来我家，你突然袭击，我配合，保证你把她俘虏了。
　　
　　27-04：岳家日、内
　　岳米在墙角里捅炉子。
　　张敏：岳米，你这就下床做事，行吗？
　　岳米：我准备开始练功，腹肌松弛得打褶了。你和郑达怎样？
　　张敏：我不学你，稀里糊涂嫁人，还得多看看他。
　　岳米：哟，只有一块煤了，都剩下煤碴！
　　岳黄莲：杜良回老屋拉去了。
　　张敏：我家里都断煤了。我妈妈不敢用热水。
　　岳黄莲：一会叫杜良给你家送一车去。
　　张敏：岳妈妈，那咋行？您家不烧煤了？
　　岳黄莲：你家没女婿，就没有煤。我家有杜良，老屋成了煤站。
　　杜良在门外喊：妈，岳米，郑达来了。
　　杜良蹬三抢车，郑达骑自行车，回来了。
　　张敏躲避不及，转过身去。
　　杜良：这些煤是郑达弄来的，他还带来一袋好米。
　　岳米：老屋还有，怎么还要郑达搞煤？
　　岳黄莲：是呀，老屋存了不少，占地方。
　　杜良：郑达有办法，弄来了就先烧这些，老屋里的放着。
　　张敏不回头，杜良装作没看见她在屋里，大声问：饭好了吗？我和郑达先吃两口，E师医院一位女医生来常春市，我陪郑达去和她见见面。
　　张敏：杜良，吹什么牛？现在到哪里弄煤去？
　　杜良：我出门，正好碰上郑达。他听说我去拉煤，就叫我跟他走。他弄到了煤，不要白不要。这车煤，够我们烧个把月的。
　　岳米：张敏，你家没煤烧了，杜良把这一车送你家去吧。
　　杜良：不行，现在烧煤紧张！
　　岳黄莲：我家不紧张，老屋还有。送去吧，不用搬上搬下的。
　　杜良笑笑：张敏，你家要，只能找郑达，再去弄一车。
　　张敏没看出杜良耍花招，看到门外那车蜂窝煤眼红了，冲出门把杜良拨开，跳上车座。
　　张敏：这车煤，我就要了，拉回我家去！
　　杜良不吱声，张敏果真要骑车走，可惜蹬不动。
　　杜良：你等等，郑达，把这一车给张敏吧。
　　郑达：都拉到门口了，她要，我再去弄一车吧。
　　杜良：张敏，你跟郑达去，弄到了直送你家。
　　张敏：我就要这一车。你来骑车送去，我推车。
　　岳米：张敏，杜良累了。请郑达送，你带路。
　　杜良：我送可以。等我和郑达去办了事，回来才能送。
　　岳米：先送煤！
　　杜良：我得先做媒，大姑娘在等，第一次约会，男人就失约，不行！
　　岳米：那你先去跟她聊着，别着急。
　　张敏：今天我偏要郑达送，现在就送！
　　杜良装得无奈，说：行吧，郑达，你快去快回，别吃饭了。我先去，别让人家等久了。张敏，你就不用回来了。
　　岳米：为什么？张敏，跟郑达一起回来，等你吃饭。
　　张敏：我才不回来，不要谁送，我自己蹬回去。
　　杜良：不行，你撞了人，车也被扣了。我没法还车。
　　岳米：张敏，别啰嗦了。郑达有力气没地方使，快去快回，你一定回来，我有事要你帮忙。
　　张敏坐上车板，郑达默默地蹬车走了。
　　
　　27-05：岳米家日、内
　　杜良和岳米回屋里，看看婴儿。
　　杜良：看，我略施小计，他们恢复了邦交。
　　岳米：我早看出你们合伙骗张敏，煤是从老屋拉来的，我认出来了。
　　杜良：这是技巧，怎么叫骗？
　　岳米：你真要带郑达去和什么医生见面，张敏更会和郑达彻底吹，所以我说有事要她帮忙，跟郑达一起回来。
　　杜良：我也认为，张敏找郑达，挺般配的。
　　岳黄莲准备饭菜。杜良、岳米换尿布。
　　岳黄莲：应该给小宝宝捆脚了。
　　岳米：妈，新方法，不用捆。
　　岳黄莲：不捆，容易长成外八腿、内八腿。你两条腿又长又直，就是我在你头几个月里绑出来的。
　　杜良：妈妈怕她长出X腿、罗圈腿。你看着一点儿。
　　岳米：洗尿片子去！
　　杜良把小盆端出门去。
　　郑达、张敏一起回来了。
　　杜良：张敏，你怎么来了？
　　张敏：我要陪郑达相亲去，给他当参谋。
　　
　　27-06：岳米家门外日、外
　　杜良先把三轮车拉进小院，又在厕所旁的公用自来水水笼头下洗尿布。一片一片地搓揉、冲洗，十分精细。
　　洗完尿片，又洗一条花裤衩。
　　张敏过来，大声指令：裤叉更要好好洗！那里，那点，多搓几下，使劲搓！打完肥皂，搓完，要多清几遍。
　　杜良忍着，走开去，把尿片晾晒在他临时拉的一根铁丝上。
　　张敏：好好锻练，不准马虎！
　　杜良：还用你说吗？当爸爸的洗尿片，是一种乐趣。咱从炸弹坑里爬出来的人，回家来当爸爸，有多幸运？你也体会不了。
　　张敏：你快带郑达去和女医生见面吧。
　　杜良：被你搅了，推迟了，讨厌！
　　张敏：看你有几个胆，敢挖我的墙脚。
　　
　　27-07：岳家小宴日、内
　　岳黄莲做了一席“全鸡宴”，备了小酒。
　　岳米、杜良、张敏、郑达各占一方，互相对应。
　　岳黄莲边上菜，边照顾孩子。
　　杜良举杯：今天，我妈做了全鸡宴，正式款待二位，也就是我女儿杜维安的干妈、干爹，谢谢你们……
　　张敏：郑达怎么配当干爹？我不喝！
　　杜良：客随主便，懂不懂？我跟郑达在拉煤的路上就定好了。
　　郑达：是呀，我早就想当干爹了。
　　杜良：干爹干妈和亲爹亲妈本质上不同的是，干爹干妈可以未婚。
　　岳米：我透漏一个秘密，张敏看了我们的宝贝女儿，羡慕、嫉妒，嫌当干妈不过瘾，也想当妈妈！
　　张敏：岳米！以后我什么心里话也不跟你讲了。
　　杜良：来！为我们在援越抗美、两地分居期间，孩子照样生，外孙照样抱，恋爱照样谈，全鸡宴照样吃，干杯！
　　岳米：我以水代酒，干。
　　杜良：照我妈妈的家俗，我们四个都是要远走高飞的，两个鸡翅、两个鸡腿，先让女同胞选。
　　岳米：我吃个鸡腿。
　　张敏：我也吃个鸡腿。
　　郑达：我就吃鸡翅，飞不到哪里去。
　　杜良：好，我也吃鸡翅，还得满天飞。
　　岳黄莲抱着孩子看着笑。
　　门外，母鸡咯哒咯哒叫。
　　杜良：又下蛋了！（放筷起身出去）
　　郑达喝鸡汤咕咕响，坐在他对面的张敏不安。
　　郑达：等杜良进来，我向你们透露一个重大消息。
　　岳米：等他干什么？快讲！
　　张敏：小道消息！
　　郑达：现在，很多重大事件出现前，都是先有小道消息。
　　杜良捧着鸡蛋进来，拿鸡蛋在岳米脸上滚动。
　　杜良：听说，刚下的热鸡蛋护肤效果极好。
　　岳米：听郑达发布重要新闻！
　　郑达：确实是小道消息，但比较可靠。我们刘副部长……原来是T军政治部的干部处长，早年是甄副司令员的警卫员。
　　杜良：这也算消息？
　　郑达：他透露的消息！甄副司令员要回军区了，可能要当司令员。上边审查过关了，这边援越抗美任务重，还得要他回来保一方平安。
　　杜良：值得干杯！来，干杯！
　　四人齐干杯。
　　
　　27-08：广场日、外
　　俱乐部剧院前广场静悄悄。
　　郑达、张敏走出岳家，踏上广场。杜良推三轮车相送。
　　郑达：杜良，我还跟你去搬煤吧。
　　杜良：你们走，今天不搬了，我去还车。
　　张敏：杜良，去我宿舍里坐坐行吗？
　　杜良：你请郑达就请郑达，别借我打马虎眼。我还了车，要洗尿布。
　　郑达：我多喝了一点酒，想喝一杯浓茶。杜良，去吧！
　　杜良：你的两个蜗假惺惺的，我才不去当灯泡。
　　杜良骑上车走了。
　　张敏：那一车煤，根本不是你弄来的！
　　郑达：是杜良的主意，也不叫骗你。
　　张敏：上了你的当！也怪我，家里真没煤烧了。
　　郑达：我去大食堂，真能要一车煤。
　　张敏：你喝汤咕噜咕噜响，好意思吗？
　　郑达：我像回到家了，吃吧喝吧。岳妈妈非常实在。
　　张敏：她实在，还有我严妇呢！
　　郑达：那你也一边喝还一边说香，下次还要喝。
　　张敏：你想不想去我宿舍里坐坐？
　　郑达：早就想去，给我一杯浓茶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