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鸳鸯一线牵

　　狗蛋找到凤姑家的时候，是在半个月后的伐木结束。
　　对狗蛋来说，这段日子是难熬的。他天天盼着见凤姑，也天天恨不能一个人背起两根木头下山，好让伐木任务早点结束。白天任务重，时间紧，他顾不得这件事。可到晚上，也本想好好谋划一下见凤姑的事，怎么寻找，找到后咋说第一句话，如果凤姑对他根本就没想法咋办？可每次躺在床上，还没想明白就呼呼大睡了。
　　他只有耐心地等待早日见到凤姑的那一天。
　　其实，自从凤姑父女俩救了狗蛋和爷爷以后，当天回来刘大嫂和奶奶们就知道了。为此还私下里好好谋划了好几次，积极为这桩亲事做准备。
　　“如果能让狗蛋兄弟和这位凤姑结合，那可是咱们施工队里的一点大事，得好好庆祝一下。”刘大嫂说。
　　“是呀，我们一定要给狗蛋兄弟谋划好这事。要不我们几个先登门拜访一下？”奶奶兴致勃勃。
　　“关键是要打听到姑娘的家。来这儿两个多月了，我咋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个漂亮姑娘。”张秋香感到纳闷。
　　“我们整天待在厨房做饭，也不像以前那样，可以抽空上山采果子，咋会知道这里的情况。”陈翠翠随声附和。
　　“就是，我们和外面隔绝了。”杨改凤打趣道。
　　“这样吧，明天中午饭后，由秋香看孩子，咱们四个上山看看，先探探路。”刘大嫂安排。
　　“咋又是我留下，一直是改凤妹妹看孩子呀？”张秋香反对。
　　“以前是改凤妹妹孩子小，她看家，现在呢，当然是你了。”奶奶指了指张秋香的额头，打趣地说：“谁让你又有了个小丫头？”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张秋香脸也一下子红了，只好说：“好好好，我看家。”
　　可是，不巧的是，当她们吃过饭，气喘吁吁地上山到处打听。终于找到了凤姑的家时，门上却挂了个大头锁。大家有些失望，只好悻悻然地又回到了山下。
　　好在知道了姑娘的家。第二天去的时候，就不那么绕路了，直接奔家中而去。可门上依然挂着大头锁。
　　她们开始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可看看院中树杈上挂满的各种动物皮毛，又觉得不会有错，就在门口一直等着。顺便打量着这个半山腰中独独一家房舍的山洞人家。
　　和颜家川潘老伯的家没有啥区别，依山而建的简单茅舍，依山而挖的窑洞。不同的是，潘老伯的窑洞是自然形成的山洞，这里的窑洞是土窑洞，是根据这里的地形地貌挖建而成。从茅舍和窑洞的结构以及崭新程度来看，显然这里的条件要被潘老伯的好。
　　既然两次都没碰到主人，她们只好决定晚饭后再去一次。
　　当天晚上，当四个女人再一次爬上半山腰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一道亮光从茅舍的窗户里透了出来，而且老远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味。
　　她们心头一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也许是盛夏的缘故，山里的空气异常清新，清凉的山风吹在人的脸上和身上，既惬意又舒服。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从里面传出一个姑娘的声音：“爹，吃饭了。”
　　随着喊上，一个五十岁开外的老人从窑洞里走了出来。“来了，来了。”刚走出窑洞，猛地看见了刘大嫂和奶奶她们。他诧异地问：“你们找谁？”
　　“请问大叔，这是凤姑的家吧！”刘大嫂赶紧上前问道。
　　男人越发疑惑：“是呀，你们是？”
　　“我们是下面修铁路的工人家属，是专门来找您的。”
　　“找我？”老人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来人。虽然天有些麻黑，但还是能看清对方的面容。
　　“是这样的，半个月前，我们的男人们在山上砍伐树木，其中一个小伙被毒蛇咬了，另一个人给他吮吸毒液，也中毒了。正好碰上您和你的女儿，救了他们的命。本来他们是要当面道谢的，可一直忙地走不可，我们就先来了。”刘大嫂回头看了看旁边的姐妹，继续说：“我们是他们的家属，来过了两次，门都锁着。今天终于见到你们了”
　　“这样呀，原来你们是一起的呀！那就进屋里说话。”老人正要朝屋里大喊，厨房里的凤姑早已被外面的说话声吵了出来。老人就赶紧说：“快搬几个凳子，这些都是山下修铁路的。”
　　其实。凤姑早已听出了这些人的来处。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不由得猛跳了几下，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
　　从上次在山上抢救两个人的那一刻起，凤姑就对那个小伙产生了好感。在父亲上药、包扎的整个过程，他都仔细地观察着小伙子的动静。虽然当时小伙子疼得满脸大汗，呻吟不止，旁边的另一个人嘴唇乌青，软瘫无力，但她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那个瘦小伙看，对那个大个子男人不是很在意。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好像被那个小伙子紧紧抓住似的，让她一刻不停地盯着他看，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亲切感直涌心头，以致于在和父亲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的脑海里依然闪现着小伙子当时的神情。
　　她不知道为什么受伤的是两个人，她却对其中的一个这么关注。要说帅气高大，那个年龄大一点的远远超过那个瘦小伙。难道这就是缘分？
　　凤姑的心从此就不安分起来。
　　她等待着能与这个小伙子再次相逢，更期待着小伙子有一天来到她家。他们不是就在山下修铁路吗？他也不是说一定要来家里当面道谢么？可连续好几天了，咋还没见他的影子。她也曾去过山下转过，想碰碰运气，可每次连个人影都没碰到。难道他的伤加重了？不可能呀。爹的药可是祖传秘方，对毒性再大的蛇伤也是药到病除，怎么会好不了呢？那就是他忘记了这事吧！也是，偶然的相遇，咋会让人家登门道谢呢？
　　每每想到这里，凤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是怨，是盼，还是等，她也说不准。
　　如今，就是现在，几个女人找上门来，说她们是被救的人的家属，什么是家属，不就是他们的媳妇吗？难道那个小伙子有媳妇？
　　她的心瞬间失落到了极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以致于对父亲的的话都没有听见。
　　“快点，让你搬凳子过来。”父亲又催了一句。她这才猛然醒悟，急忙到屋里搬了几个很不规则的木墩出来。
　　“这就是凤姑吧？长得这么俊呀”刘大嫂接过凳子，赶紧问。
　　“你们咋知道我的名字。”凤姑疑惑地看着眼前这几个女人。借着模糊的灯光，她尽量想判断出哪一个是那个小伙子的媳妇。
　　“那一天你们救我们家男人的时候，你爹不是这么叫你的吗？”奶奶赶紧接话。
　　“赶紧坐吧，吃饭了没有，在这里吃晚饭吧。”老人热情地问。“今天打了几只兔子，凤姑正好炖了。你们一起吃点。”
　　“谢谢，不了，我们已经吃过了”刘大嫂边说边坐了下来。老人就把一盏清油灯端到院子，放在一个高高的平台上。
　　昏暗的院落顿时亮堂了许多。
　　借着灯光，刘大嫂和奶奶她们这才看清了凤姑的模样。几个人不由得暗暗为狗蛋兄弟高兴。如果这门亲事成了，那狗蛋可是烧了高香了。
　　而此时的凤姑，心里已经平静了许多，也失望了许多。虽然她不知道哪个女人是那个小伙的家属，但最起码她知道了那个小伙是有媳妇的。只是她更想知道这个媳妇是她们中的哪一位。
　　她不想多说一句话，只是按照父亲的吩咐，把锅里的兔肉盛在一个盆子里，端了上来。
　　“既然来家里了，就是客人，也正好赶上了，就吃点吧。”老人又一次热情邀请。
　　看到主人这么热情，再推辞就显得生分，刘大嫂说：“那好吧，我们也尝尝鲜。”说着第一个拿起石桌上的筷子，说：“大家拿筷子吧，一起尝尝凤姑的手艺。”说着，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呀，这么香呀。凤姑，你可真行呀。”
　　“啥呀，我也不会做，都是我爹教的。”凤姑不温不热地说。
　　随着刘大嫂的一问一答，奶奶她们几个也纷纷吃了起来，气氛立马活跃起来。
　　刘大嫂本来就是个性格活泼的人，在任何场合，只要有她在，就不会冷场。何况今天她们是带着任务来的，不弄清这父女两的想法，咋回去给男人们交代。尤其是咋给狗蛋兄弟交差。
　　可是，从走进院子的那一刻起，刘大嫂就发现凤姑不那么高兴，好像有心事似的。刚才有好一阵还在发呆，难道这姑娘心里有人了？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凤姑的父亲，显得非常热情的样子问道：“大叔，既然您救了我们的人，对我们来说，您和凤姑就有救命恩人，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男人姓高，是她们几个年龄最大的，她们都叫我大嫂；这个妹子男人姓王，那天你们救的大高个，就是她男人；这个妹子的男人姓张，这个妹子的男人姓杨。”刘大嫂一一介绍了旁边的姐妹。老人就一一点头微笑。之后，他热情地对刘大嫂说：“我姓苏，没有大名，只有小名，叫牛娃，你们就叫我苏大叔吧。”大伙一听他的小名，一个个笑了起来。刘大嫂就问：“那凤姑的妈呢，咋没见呢？”
　　苏大叔长叹了一口气说：“早死了，是被山里的土肥糟蹋后逼死的。”
　　一听这话，几个女人一下子静默了，院子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对不起，苏大叔。我们不知道情况，让你伤心了。”刘大嫂赶紧说。
　　“没事，都过去十多年了，早习惯了。”苏大叔又长叹了一口气。“好了好了，接着吃肉吧！”
　　刘大嫂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凤姑，说：“苏大叔，我们几个姐妹今天来呢，有两个目的。”她停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凤姑，继续说：“第一，是替我们的男人表示感谢，等到伐木的活结束后，他们一定登门道谢。”
　　“感谢就不必了，那天我也说过了，相遇就是缘分，我要碰不上，想救也救不了！”
　　“那就说第二个目的吧。”她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凤姑，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我说的不妥，您也不要生气，就当我没说。”她看了看身旁的奶奶，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说：“自从上次您和凤姑救了我们的人，其中有一个小伙子叫狗蛋，今年22岁，是个挺好的小伙子。整天魂不守舍，托了我们好几次过来问问，所有就......”
　　听到这里，苏老人好像明白了似的，一下子沉默了起来，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