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侥幸辟新径

　　徐凯听到甘雪芹打电话让人拿聘用合同，此时感觉到压抑在心里在一块大石头挪动了位置，顿时浑身轻松。撞死人，冷家、徐家抛弃，接二连三的噩耗压迫得他几乎濒临绝境。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如此器重自己，几个月装修房子的付出，隐藏秘密，装成问心无愧的正人君子，有人会信以为真。原来说假话也能给自己带来最大的利益，他茶水的手都有些颤抖，即将从一个低层的农民工又走上建筑队长的宝座，想起去问熊半仙她的话，“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间未到。多做善事才能逢凶化吉”。看来这三年没干坏事，才有今天的佳音。为了佐证此事是真的，他习惯地把杯中水一口气喝尽，顺便嚼杯中的茉莉花，从这股味道体会到一切都是真的。他放下杯子，提起开水壳朝杯中渗水。
　　徐凯瞬息出现的激动场面，甘春风一行看得明白，也对他的诚实性增添了几分警惕，他便委婉地警告他：“徐凯，五十多岁的人了，稳重点。千万不要做伤害我妹妹的事，否则，天理、国法不容情。
　　甘夏云看到他这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内心憎恶，妹夫逝世，建筑队需要一个人管理，妹妹做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看到他瞬间发生的变化，也给他敲响警钟：“徐凯，你不要以为我们几姊妹都是老师，就会任人宰割！你要晓得，老师是桃李满天下。”
　　甘春风不愿意和这种低素质的人交往，气愤之下，把杯中的咖啡喝完告辞：“具体业务上的事我就不干预你，你自己看着办，有事随时打电话。”
　　甘雪芹本想留他们一起共聚：“哥，到饭点了，吃完饭再走。”
　　甘夏云来之前，已经与冯重政、韩玉华他们约好，为妹妹的建筑队下步业务奠定基础，只好暗示她：“妹妹，我们和老冯约好了，你吃了午饭不想吃晚饭吗？”
　　甘雪芹终于明白他们的意图，他们能挤出时间为自己把关，顺便为建筑队下个项目奠定基础，这也是姊妹之情，如果是别人，凭他们的性格，绝对不会染指工程方面的事。他们为人正派、为官清廉，只是托同事冯重政的妻子韩玉华帮忙，组建一支建筑隐，在她管理的集团公司做些业务，这次到果城，顺便安排下一个工程的业务，他们兄妹之间的秘密不会让徐凯知晓：“好吧，下次安排时间聚会，需要小王送吗？”
　　“不用，他们安排车送我们过来的，还在外面等。”甘夏云明确地告诉她。
　　甘雪芹在二位哥哥跟前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二位兄长，遇到我这样的妹妹，可把你们折腾惨了。”
　　甘春风带着怜悯和同情心斥责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们走了。”
　　甘雪芹吩咐徐凯：“小王把聘书拿来后，你认真看看内容，我去送下他们就回来。”
　　驾驶员小王一个装着两份打印的档案袋送过来：“甘总，是这个文件袋吗？”
　　“放到茶几上让他看，我去送客。”甘雪芹有意离开，让徐凯看聘用合同的内容。
　　甘春风低声细语再次叮嘱道：“妹妹，当你确定聘用徐凯时，他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一定要牢记我的话，可用不重用，可信不全信，严密监督，只用他管理，不能让他管钱、掌实权。”
　　甘夏云也发表意见：“从他的阅历，年龄，聘用他当个建筑队负责人，不应该有这么激烈的反应，绝对有蹊跷，一定要严防。我们只有你这个妹妹，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甘雪芹虽怀疑，但又有些同情，还是做出了明智的决定：“也许是压抑得太久了，突然让他出山，有点激动。不过，我已经有了对策，在聘书上打印的队长前面加个副字！”
　　甘春风对妹妹的举措大加褒奖：“对，聘书这么写，活还得他去做，这就是管人管权的绝招。我们去给老冯两口子商量安排下个工地的事，你回吧。”
　　“二位兄长操心了，等这个工程结账，我给二位兄长包个大红包。”甘雪芹欢欣地许诺。
　　甘春风当即拒绝：“我们有薪水，不需要会长红包，只要把你的事处理好，才是最好的红包。”
　　甘夏云也附和：“就是，把你的事处理好，不让我们操心，比给我们金山、银库都强。就凭徐凯刚才这奇怪的表情，一定要留意在实际运作中考察，安排权力平衡，最好是还安排一个副职，这样还会更有平衡权力的意义。”
　　甘雪芹恍然大悟：“对，集团公司安排肖林下来挂职锻炼，正好安排他也当副队长。他为人正派，业务水平很强，这样就能起到制约徐的作用。”
　　甘春风和甘夏云都点头赞同。
　　甘雪芹目送二位兄长走后，返回卡坐：“看完聘用合同了？接受这些条款吗？”
　　徐凯欣然点头：“没问题，莫说管一个建筑队，就是集团公司也能胜任。”
　　甘雪芹吩咐驾驶员：“小王，你去把账结了，回车上等。按我原来给你说的，通知肖林带领员工在建筑队办公室等待，我们一会就过去。”
　　驾驶员立即走到巴台去结账，一边打电话，一边回到轿车驾驶室。
　　甘雪芹眸子里传出似信非信的目光：“徐师傅，莫把话说得太满。我们毕竟相识的时间太短，还有一个了解的过程，建筑队是我家毕生的心血和家当，我只能让你负责，担任副队长。并且，给你配个得力助手，他是集团公司安排到建筑队挂职锻炼的技术总监。你考虑好，接受明天就到建筑队来上班，如果不接受，你就在车上等，吃了午饭就送你回装修分公司。”
　　徐凯听到甘雪芹临时变卦，聘用合同明明写着是自己当队长，怎么突然又降了一个职务，此时，思想上极其矛盾。眼前，浮现出方天歌被撞死亡，耳边响起章德财找他算账的声音，估计是她二个哥哥出的主意，回想起当年学木匠因做上门工，锯错了木材，被主人追逼，幸好师傅邪割材料的办法，挽回损失。眼前的她和两个兄长都是老师，他们对建筑队的事就是赶面杖吹火，一敲不通，有职务比没有职务强，要和这些陌生人交往，他们不清楚自己的底细；并且她说是集团公司挂职锻炼，他离开就是一句话的事，先答应她，玩弄权术，队长的位置会落到自己肩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行，我既然答应你，只能用行动证明自己。”
　　甘雪芹再次明确地提出警告：“我不喜欢说废话，最恨阳奉阴违的人。虽然你和肖林都是副队长，还是由你负责建筑队的工作，他只管监督技术。只要你踏实做事，你吃、住我都会安排。说破嗓子，不如做出成效。”
　　徐凯听她这么宣布，心里更加明朗，副队长主持工作，仍然是自己说了算，为了防止她又变卦，坦率地表态：“都按你说的办，马上签合同吗？”
　　甘雪芹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以及表态，他脸上一会严酷、一会忐忑、沮丧、徘徊、惆怅、一会微笑，再结合说让他管建筑队的表情，心里对他怀疑加深，这些终点都牢牢铭刻在她的脑海里。她按一分为二的观点，聘用合同写的是队长，具体落实又是副队长，也许谁都会犹豫一下：“不慌，到建筑队办公室，我宣布任职文件才签，下午你回装修分公司辞职，明天你到办公室，再安排一些具体事情。”
　　徐凯只好把即将签字的合同装进文件袋里，为了体现自己勤俭节约，主动讨好甘雪芹：“剩下这些开心果和瓜子打包吗，一会开会时让同事一起分享。”
　　甘雪芹立即起身：“这点小事你看着办。”
　　徐凯向服务员要了一个小袋子，把剩下的开心果和瓜子带走。
　　小王驾车轻车熟路地将甘雪芹和徐凯送到滨河路一个挂着果城建筑集团基建工程队吊牌的铺面前的公路边。甘雪芹吩咐驾驶员：“小王，你领他去办公室，我办点事就开会。”甘雪芹下车后朝办公室走去。
　　小王看到他手里提的袋子：“到了，徐师傅，下车嘛。把袋子丢到车里，队里有规定，开会不准吃东西，不准吸烟，手机调成静音。”
　　“谢谢小王。”让徐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建筑队还像正式单位一样管理。
　　小王提醒他：“徐师傅，明天你来上班，还是先熟悉一下公司相关管理制度，公司是制度管人，违反制度，谁都会接受处罚。”
　　徐凯原来以为建筑集团旗下的建筑队，无非就是一群农民工组成，只要三言两语就能忽悠过去，没想到他们还用制度管人和事，自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然，副队长的位置还没坐稳就会被淘汰出局。既然他是甘雪芹的司机，估计他是她的心腹，对他说的话也得小心谨慎：“谢谢提醒，建筑队就该这样管理，有规矩更好管理些。”
　　小王憨厚地笑道：“我是开展挖掘车的，临时抽来给甘总开车，以后管理的事我可没资格搭腔。要想当好队长，靠你自己。”
　　徐凯听他这么说，更加谨慎，看来以后在这个建筑队上班，不能当甩手掌柜，私营企业企业不会养闲人：“还是得感谢你，等上班熟悉后，抽时间请你喝酒。”
　　徐凯下车后，跟在小王身后：“队里有规定，上班时间，不允许喝酒，除非放假。我是开挖掘机，更不能坏规矩。”
　　“下班也不准吗？”徐凯有些惊愕。
　　“规矩不少，你自己慢慢看，我也记不全，因为我从来不喝酒。”小王不想和他搭讪，把他领到办公室。徐凯环顾室内坐的人，有一个戴眼镜的年青人，拿着图纸在和几个人细细谈论，估计这几人是组长，其他的员工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有的拿着矿泉水瓶子喝水，有的端着纸杯喝水，有的用自备的大塑料瓶喝水。员工们坐在办公室会议桌的三个方位，只有主席台的位置，空着三个人的座位。
　　从办公室后面一间办公室走出一个小姑娘，端着一个花茶纸杯走到徐凯面前：“徐师傅请坐，甘总一会就出来，茶水已经洗过了。”
　　戴眼镜的肖林听到姑娘喊徐师傅，立即抬头注视他，和他一起研究图纸的几个员工也仔细的量他，带着迷惑不解的眼神，让徐凯有些紧张。他隐约的发现，在场的每人都有一技之长，要在这样的团队负责，必须谦虚谨慎，绝对不能夸夸其谈。礼貌地接过程姑娘送的茶水，并在一个空位置坐下：“谢谢。”
　　瞬间，在场的员工，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徐凯知道他们在议论自己，也没当回事，抬头看墙壁上的专栏，张贴有安全管理、员工管理、农民工工资发放、员工报账、员工上班严厉禁止等相关规定。
　　顿时，员工的议论停止，看得津津有味的徐凯感到奇怪时，听到甘雪芹招呼：“徐师傅，肖林，你们俩过来坐。”
　　徐凯端着茶杯走到甘雪芹的左边，肖林走到右边坐下。
　　甘雪芹手里拿着一份公司建筑队的红头纸文件：“各位员工，借此机会，我向各位介绍二位。这位是徐凯，他是从学木匠开始，后来在洪洲冷木匠建筑集团，冷木匠建筑集团果城装修分公司就职，肖林大家都认识，他是果城建筑集团公司的技术总监，到建筑队挂职锻炼。这二位现在就任建筑队的副队长，徐凯主持工作，负责建筑队的工作安排，考勤工作；肖林任副队长，负责施工技术管理工作，请以后各位置支持他们的工作。下面就签订聘用合同。”
　　一位姑娘送上四份聘用合同和笔，交给甘雪芹。
　　甘雪芹签字后交给徐凯和肖林，徐凯和肖林签字后交给甘雪芹，她把各自的一份合同分别交给徐凯和肖林，另外两份合同交给送合同的姑娘。
　　甘雪芹继续安排会议议程：“现在各位欢迎徐凯副队长讲话。”
　　在参会员工的掌声中，徐凯手里拿着聘用合同站着承诺：“甘总，肖队长，各位师傅。承蒙甘总厚爱，聘请我担任主持建筑队的副队长，我会认真熟悉队里的管理制度，在甘总的领导下，配合肖队长，与各位师傅一起，讲团结，重安全，抓工程质量与进度，为建筑队创造财富。谢谢各位。”他的讲话又获得在场人的掌声坐下。
　　掌声结束后，甘雪芹对徐凯的讲话进行点评：“听其言，观其行，希望徐凯与全队员工同心同德，为建筑队创造财富，给员工提供福利保障。现在请肖副队长讲话。”
　　在地阵阵掌声中，肖林笑嘻嘻地站起：“甘总，韩总见建筑队出现的状况，为了保住建筑队的金安招牌，安排我来向各位学习，完成施工任务。大家都晓得，基建队是集团公司最重要的部门，也是施工第一个环节，基建工程搞好了，为主体工程奠定了良好基础，如果基建工程拖了后腿，会影响到主体工程。我对各位师傅比较了解，我们要在甲方和监理部门的监督下，从挖掘、钻孔、筑柱等环节抓扎实，建筑队会越来越好。锅里有了碗里才有，只要工程任务完成得好，工资和福利待遇都有保障。”
　　肖林的话说到员工们的心坎上了，员工们的掌声久久不息。
　　甘雪芹挥手让各位停止鼓掌：“抓技术、抓安全、攻质量和进度，保住基建队的金安招牌，这就是我们基建队的核心任务。为了欢迎两位副队长任职，便于各位互相交流，安排聚餐。散会后，各位到果城金凉粉就餐。还是老规矩，开车的驾驶员一律禁止喝酒，上班的员工最多喝一瓶啤酒，不喝酒就喝饮料。不是舍不得酒，是为大家的安全负责。每个小组开一辆车，车多了没地方停。”
　　有位员工提出一个问题：“甘总，二位队长喝不喝？”
　　甘雪芹当即表态：“他们自己把握。”
　　书生意气的肖林摆动着手：“我喝酒就过敏，喝白开水敬大家。”
　　徐凯担心自己酒后失态，也得控制酒量：“我酒量不行，只能表示一下敬意。”
　　送合同的姑娘拿了两个简易公文袋送到徐凯和肖林手里。
　　甘雪芹为徐凯介绍：“徐师傅，袋子里面有基建队的相关制度，你熟悉一下，她是我们队的办公室主任小苟，下午她去给你申办一个电信卡，编入集团短号便于联系。”
　　徐凯听说要到电信去办手机卡，有些犹豫，如果换了手机号，一些老关系就会中断联系，换手机号也能避免章德财打电话找麻烦。虽然把他的电话号码打入了黑名单，他如果换个号码照样能打进来，停顿一会表态：“甘总，自从有手机开始，我就用的这个移动的号码。”
　　小苟给他解释：“没关系，现在的手机都可以装双卡，不影响。”
　　肖林手机响起铃声：“老婆，吃饭了吗？”
　　小柳自从宁玲提升为副局长后，她就担任办公室主任：“老公，我和宁局在果城参观结束了。”
　　肖林知道，老婆和林玲的关系特别好，她们到果城，必须要招待，基建队安排了聚餐，只好先稳住妻子，给甘雪芹请假后才安排：“老婆，我一会给你打过来。”
　　肖林挂断电话就给甘雪芹请假：“甘总，我老婆和分管领导到果城了，我就不参加聚餐，去请她们吃饭。”
　　甘雪芹立即安排：“苟主任陪你去接她们一起吃饭，我安排了四桌。”
　　肖林有些腼腆：“不好吧，她们来吃是不是假公济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