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深夜遭黑手

　　原来，奶奶和刘大嫂五个女人带着孩子们搬进山上以后，虽然解决了家属的住宿问题，可女人孩子们的安全，一直牵挂着几个爷爷的心。
　　在这荒山野岭，距车站工地至少有二里路的半山腰上，视线正好被一座凸出的山头遮挡，加之人烟稀少，阴风怒号，不时有野狼出入，这就难免让几个大男人时时担心。为此，刘大嫂和奶奶两家住在外面搭起的草棚里，让张秋香、高翠翠、杨改凤三家住在里面的山洞里。这是刘大嫂和奶奶几个人商量后决定的，让三个孩子小的家庭住山洞，她和奶奶住外面。
　　为了保证安全，几个大男人还专门给各自的女人床头放一把干活用的砍刀，并一再交代，晚上睡觉轻一点，遇到啥情况，赶紧找院里的潘振山老伯。
　　也就是搬上山的第四天晚上，天气阴沉，山风呼啸，整个大山沉浸在帷幕般的夜色之中。虽然是初冬的夜晚，但在寒风的侵袭下，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颤栗，奶奶他们居住的山洞和茅草屋也发出呼呼的怪叫声。几个刚刚入眠的孩子警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不停地喊着“妈妈，害怕，害怕。”
　　几个母亲，除了刘大嫂胆子大点外。其她四人都被这寒风怒号的夜晚吓住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她们除了一边哄着孩子“不怕，宝贝”外，就是紧紧抱着孩子瑟瑟发抖，尤其是山洞里杨改凤和高翠翠的孩子，更是闹得啼哭不止。
　　“改凤妹子和翠翠妹子，孩子是不是太冷了？”刘大嫂在茅草屋大声对着山洞喊。
　　“没事，风太大，孩子害怕。”陈翠翠在屋里答道。
　　“要不我们过去，咱们几家挤在一起做个伴吧！”
　　“没事，你们睡吧，我们哄哄孩子，一会就没事了。”陈翠翠大声喊道。
　　这时，从潘振山老伯的屋门口传出了喊声：“是不是把孩子吓醒了？”
　　刘大嫂赶紧接过话：“风太大，孩子大概是吓醒了。不好意思，吵醒您老伯了。”
　　“啥话呀，住在一个院里就是一家人。不过，不会有事的，山里的冬天就是这样，刮风的晚上动静大。”说完，他大声咳嗽了几声，好像是给这些女人和孩子们壮胆。
　　“谢谢您，老伯，您也赶紧回屋睡吧，天冷。”刘大嫂喊。
　　“有我在，你们放心吧。”老人又大声咳嗽了几声，摸黑走进了屋里。
　　老伴被孩子的哭声吵醒了，她对进屋的老头子说：“你晚上睡轻点，多在外面转转，给她们几个壮壮胆。”
　　老头子说了一声“知道了。”便摸黑上床。老伴就在心里一个劲地说着“遭罪遭罪”的话，等老头子一躺下，她便心疼地说：“这些女人孩子们真是可怜，真想帮帮她们，可我们穷得没法帮呀！”
　　“是呀，都是受苦人，在外也是受罪。尽我们最大能力帮吧！”
　　夜更深了，风也更大了，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孩子哭累了吧，山洞里的哭闹声慢慢小了下来，到最后完全恢复了夜的平静，只有呼呼的山风依然怪声地吼叫着。
　　潘振山老人，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刚才孩子的哭声让他想到了女人们的安全。在这个人烟稀少、野狼出没、土匪横行的深山里，虽然住着几户人家，但相距都很远，不是这个半山坡住一户，就是那个山洞里住两家，一家遇事，好几家都很难及时救援。要不是住的过去分散，他的女儿咋会……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潘振山老人的心里，像被谁猛地用刀扎了一下，疼得差点叫出了声。
　　三年前，也就是这样的冬天，也就是一个阴风怒号的夜晚。他的十六岁儿女在和他上山打猎时，被三个人盯上，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不接近，也不离开。开始，他没有在意，以为也是山里的猎户。可大半天过去了，那几个人还是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这才引起了他的怀疑，不由得紧张起来，悄悄对女儿说：“花儿，一直跟着咱们的三个人，看着不像好人，我们先不要回家，想办法摆脱他们，等天黑了再回家。”
　　他带着女儿，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绕着大山沟沟梁梁的到处转悠，而且不断向远离家的方向转，直到天大黑后，觉得安全了，才小心翼翼地顺着一条小路回到了家里。
　　本以为甩掉了那三个人，没想到就在那天晚上半夜时分，屋外突然来了十几个持枪核弹的人，个个都是青壮小伙子。强行撞开了山洞的木门，还没等潘振山老人一家三口反应过来，几个青壮年就冲进屋，把睡在土炕上把女儿拉了起来。潘振山老人急了，一把拿起炕头的猎枪，对准了冲在前面的一个人，大声喊道：“放下我的女儿，你们是啥人？”
　　带头的那人一看老人的枪正对着他，愣住了，一把将老人女儿往身前一拉，挡住了枪口，恶狠狠地说：“怎么，想开枪呀？不想要你女儿的命就开吧！”
　　这时，已经吓得浑身软瘫的老伴颤抖着声音说：“老头子，别开枪，小心女儿。”然后，哀求着对那人说：“我们又没得罪你们，这是干啥。”
　　“你们是没得罪我们，所以我们也没把你们怎么样，就是要带走你女儿，给我们大哥当压寨夫人。让她吃香的喝辣的。”那人看了看枪口依然对着自己的潘振山老人，继续说：“怎么，这么好的事，你不愿意。”
　　“你放开我女儿，你们这群土匪。”说着，老人的枪口抬高了一些。
　　“你这老东西，给你脸不要脸，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把潘老人的女儿使劲往跟前一拉，气狠狠地说：“开枪吧！不要你女儿的命就开枪。”
　　此时，潘振山老人的女儿一边挣扎一边气愤地说：“爹，不要管我，打死这些土匪。”她越是挣扎，那家伙就越是揪着她的头发使劲往自己身上拽。
　　潘老人的老伴看到这种情形，哭喊着对老头子说：“别开枪，只要他们不伤害女儿，让他们走吧！”
　　“不行，只要我在，他们就别想带走我女儿。”潘老人的枪又逼近了一步。
　　就这样，他一步一步逼近，那人就揪着女儿的头发一步步后退，等到老人刚退出窑洞的木门外，突然，藏在门外的一个土匪，对这潘振山老人的头上就是一枪托，顿时潘振山老人头破血流，无力倒地，不省人事。
　　土匪们架起潘振山老人的女儿，朝着后山跑去。
　　老伴吓得赶紧抱着潘振山老人，又是包扎又是哭着喊着女儿的名字。
　　等第二天潘振山老人醒来，拖着受伤的身体，拿着猎枪寻找女儿的时候，就在距家不远处的一个山沟里，发现了女儿的尸体，浑身的衣服散落一地，女儿赤身裸体的躺在旁边。
　　潘振山老人瞬间像发疯的狮子，对这深山就是一枪。他后悔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开那一枪。他发疯似的在山里转了一天，直到天黑才回到家里。
　　他发誓要找到那帮土匪，给女儿报仇。
　　他不敢把女儿死去的消息告诉老伴，只是答应明天继续在山里找。
　　可是，三年过去了，依然没有发现那帮土匪的踪影。再加上两年前，这里来了百十号修铁路的人，打家劫舍的土匪少了，野狼野猪等动物也很少出来了。或许是家里穷得叮当响，没有啥值钱的东西了吧。
　　然而，今天的事让他有些担心，尤其是刚才孩子的哭声，让他猛然想到自己的疏忽，忘记了在通往深山的小路旁布套和设陷阱，万一要遇到野狼袭击和坏人打劫咋办。潘老伯越想越害怕，不由得起身摸出猎枪，靠在了头顶的炕角处。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救命呀，有坏人呀”的喊声把老人从睡梦中惊醒，他“嗖”的坐直了身子，操起猎枪，打开了房门。
　　“救命呀，有坏人呀”的喊声仍不断地从院子旁边的山洞里传来，并伴有孩子的又一次哭闹声。同时，外面茅草屋里的刘大嫂和奶奶也神情紧张地大喊：“咋了，发生啥事了?”
　　“别怕，我来了。”潘振山老人也对着山洞喊道：“别怕，我来了。”说着，端起猎枪就朝山洞跟前摸去，并大声喊道：“狗日的，谁这么不要命的，敢来我家祸害人。”话音刚落，就见微弱的夜光下，一个黑影“嗖”的从山洞里窜出，撒腿就向山下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潘老伯手中的扳机就扣动了。“隆”的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此时，院子里的人们都惊醒了，刘大嫂和奶奶摸黑来到了山洞。陈翠翠也点亮了潘老伯给她们的那盏破青油灯。
　　大伙把目光一起集中在张秋香身上。借着昏黄的灯光，只见她头发凌乱，惊魂未定，一面哭泣，一面用自己的破棉袄遮住上身。
　　一看这情形，大家就明白发生了啥事。刘大嫂赶紧问道：“妹子，有人糟蹋你？”奶奶也急切地看着她惊魂未定的神情。
　　张秋香只是浑身哆嗦着一个劲地哭，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刘大嫂急了。“到底是咋回事呀？”
　　“我正睡着，就见一只手在我身上乱摸，我急忙问了一句是谁，那人就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我马上意识到遇到坏人了，挣脱了他的手大喊“救命”。那人又一次用手捂我的嘴，并用另一只手在我身上乱摸，我一口就咬住了他的指头，他疼得嚎叫一声，给了我一巴掌就跑出去了。”说完，张秋香浑身瑟瑟发抖。
　　刘大嫂赶紧上前拥住她，不停地安慰道：“只要没事就好，只要没事就好。”在场的其她人也长舒了一口气。
　　而此时在院子的里潘老伯，心里却是焦急万分。里面的情况他不清楚，自己又不方便进山洞，只好不停地来回渡步。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刘大嫂、奶奶她们从里面走了出来，还没等他上前询问，刘大嫂先开口了。“潘老伯，多亏您来的及时，要不就出大事了。”说着，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没事就好，要不是怕出人命案，我保准让那小蟊贼一枪毙命。”潘大伯看了看天，对她们说：“你们都进屋睡吧，我在这守着。”
　　“不用了，您也进屋睡吧。你这一枪估计也不会再有人敢来了。”刘大嫂催着老人回屋。
　　“没事，我老了，瞌睡少，你们睡吧。赶天亮还能睡四个多时辰。”
　　就这样，几个惊魂未定的女人，在潘振山老人的守护下，进屋睡下了。
　　而此时的天空，也好像安静了许多，没有了刚才的阴风怒吼，几声偶然传来的夜莺啼叫和远处站区的犬吠，长久的在大山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