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特殊任务

　　按照军保卫部和公安部门的安排，雨花和郭平当了一回侦察员，实实在在体验了当侦察员的不易。
　　雨花和郭平带着儿子郭晓宇和女儿郭晓华，在保卫部侦察参谋章健和孙万春配合下，乘坐火车由滨海市回到了久别的南京古城。一下火车，雨花就凝望着水西门的方向喃喃自语：“南京啊，我的第二故乡，我雨花又回到了你的怀抱，还是故乡好啊。”
　　女儿郭晓华拉着哥哥郭晓宇的手问：“哥哥，这是什么地方，你来过吗？”
　　郭晓宇摇着头说：“听外婆说这是妈妈的老家，我也没有来过。”
　　郭平抱起女儿说：“晓华啊，这里是妈妈当年工作和生活过的地方，不是咱老家，今天咱就回老家去。”
　　章健对郭平说：“郭团长，孙参谋已经去东海军区办理借车手续去了，我们先到军区招待所休息吧。”
　　
　　军区招待所，一辆北京吉普停在院内，大厅里走出已经换成战士装的章健和孙万春，他俩分别抱着郭晓宇和郭晓华，身后跟着身穿上校军服和上尉军服的郭平和雨花，一行六人乘坐着吉普车向着苏北洪恩县驶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几天后在通往扬州的路上，吉普车正飞驰着。
　　车内后排除了雨花和郭平外，又增加了一个人，此人就是现任洪恩县公安局治安科副科长雨山，他是奉命配合妹妹雨花他们侦察行动的。
　　雨山自从转业后一晃已经快六年了，这六年，他踏踏实实在从一名普通治安民警做起，干到了现在的治安科副科长。昨天突然被副局长苏明瑞找去，告诉他最近根据省公安局指示，要求他们县配合部队同志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搜寻在滨海市和扬州市漏网的台湾敌特分子石蛋和茅小旺，指定他参加破案小组，原因除了他是雨花的哥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在解放前曾经见过这两个人。苏明瑞告诉他，滨海部队已经派来了一组侦察小组来到洪恩县。
　　雨山一听是老部队派人来了顿时有一种亲切感，他撸着圆圆的大脑袋高兴地说：“又可以见到老部队的同志了，兴许还认识，知道是谁吗？”
　　苏明瑞眯着眼睛笑呵呵地说：“不急，一会到了你就知道了。”
　　雨山心想这是侦察纪律，不该知道的不能打听，这规矩他这个老侦察排长懂。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部队来的竟然是自己的妹妹雨花一家，尤其是分别多年再次见到老连长郭平让他格外亲切。
　　由于是执行任务，雨花也来不及和哥哥多聊家常，匆匆去了雨山家看看，又一起回老家郭家庄和芋庄村露露面吃了一顿饭就又走了，说是去扬州看望当年南京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小芹姐和杨妈。
　　此刻穿着便装的雨山向郭平介绍说：“连长，我们局已经先期派了两名同志到扬州与当地公安局联系，他们会配合我们行动的。”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扮演郭平警卫员的章健扭头对雨花交代说：“雨军医，一会到扬州家见去见小芹父母和杨妈时，你就是代小芹去看看她父母，看看杨妈，随便聊，有机会顺便提一下小芹，还有石蛋和茅小旺，看看她们怎样回答，我们郭团长和雨科长会在一旁配合你的。”
　　雨花心有余悸地说：“可是我要是一紧张表情不自然给暴露了咋办？你们不是说还有很多躲藏在暗处的敌人在观察吗？我心里好紧张啊。”
　　郭平安慰说：“雨花你想多了，你就是去见见老朋友，代小芹看望一下她家里，看看对你有恩的杨妈，别老是想着任务什么的，放松些。”
　　雨花拍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鼓劲道：“雨花你可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前往别出差错。”
　　郭晓宇安慰妈妈：“妈不怕，还有我们呢。”
　　郭晓华也跟着说：“还有我，妈妈我保护你。”
　　一车人都笑了。
　　扬州城西老巷街沿街一间平房门前，吉普车缓缓停下，车上下来警卫员章健，拿着地址查看后上前敲门，里面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雨花一眼就觉得眼熟，因为她和小芹长得很像，她猜想这一定是小芹姐的妈妈，她忍不住下车向着老妇跑过去。
　　雨花跑到老妇面前急切地问：“大妈你是小芹姐妈妈吗？”
　　老妇愣愣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军官不解地问：“解放军同志，你们这是……？”
　　雨花含着泪花说：“大妈我是原来和小芹姐一起在南京东家干活的雨花，是小芹姐让我来看望你的。”
　　真的？小芹妈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被风吹乱的白发耷拉在眼前，嘴里喃喃道：“你认识我家小芹，她还记得有我这个妈呀……”
　　雨花抹着泪说：“大妈小芹姐对我有恩，她临走时关照我一定要代她来看看你的。”
　　小芹妈这才有些缓过神来，抱住雨花放声痛哭，雨花也跟着泪如雨下，刚下车的郭晓华见妈妈哭了，也“哇”的哭了，郭平赶紧抱起女儿。
　　雨花这才想起，抹着眼泪对小芹妈说：“大妈，这是我爱人郭平，后面的是我大哥，他也认识小芹姐的。”说完用手捂住了嘴。
　　郭平抱住女儿对小芹妈喊道：“大妈您好！”
　　雨山也点头哈腰的，又装出了一副当年的可怜相，雨花差一点就没忍住破涕为笑。
　　街坊邻居都围着观看，边看边议论：“呦，瞧见没，当年人家的闺女可是在南京城里混的有模有样的，后来跟着东家去了台湾了。这回这么大的军官带着老婆一起来看她家，够气派的。”
　　“可不是吗，瞧瞧还带着警卫员，官不小啊……”
　　章健和孙万春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四周的人群，寻找其中表情有异的人，雨山以其土巴巴的农民打扮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然而的一对小眼睛却一样犀利的观察着每一个围观人的一举一动。
　　闻讯出来一位瘦小的老头对小芹妈说：“哎呀还站在干嘛，快请解放军同志们到屋里坐坐。”
　　屋里小芹爸妈正忙着招待雨花一家。
　　小芹妈抚摸着雨花的军装说：“你说你俩一起给东家干活，为什么你没有走，我家小芹要跟着那个国民党军官去台湾呢，她咋这么傻呀……”
　　雨花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抚老人，她不自觉把目光瞥向了郭平，郭平忙对小芹妈说：“大妈，小芹给雨花来信啦。”
　　小芹妈一听两样直了：“你说什么？小芹给你来信了，她现在哪儿，她……她还好吗？”
　　雨花赶紧说：“大妈，小芹姐现在已经不在台湾了，她和东家一起在香港，挺好的，就是她写信让我来看看你们的。”
　　说到这是，雨花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于是就试探着问：“怎么大妈，小芹姐没给家里写过信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没托什么人来看望你们啊？”
　　小芹妈叹了口气说：“哎，她一走就是这么多年，音信也没有，倒是去年那个给东家当卫兵的小茅回来了，跟着杨妈学裁缝，杨妈还带他来过我们家。可是……可是听说他跑了，还说他是……台湾派来的国民党特务。唉，瞧着这孩子挺老实的，咋会是特务呢？”
　　雨山蹲在地上蔫里吧唧地冒出一句：“这孩子孤苦伶仃的，他能往哪儿跑啊？”
　　一直抽闷烟的小芹爹慢悠悠地说：“可不是咋地，他跑了以后我碰到杨妈，她告诉我说，这个小茅好像还有一个远房亲戚，我看呢他一准去投奔他去了。”
　　此话一出包括雨花这内的所有人都眼睛一亮，站在门口领着郭晓华玩耍的孙万春忙给雨花使眼色。
　　雨花心领神会地问：“大伯你肯定是听错了，我和他在一起呆过，我知道他是孤儿，哪有什么远房亲戚啊？”
　　小芹爹楞了一会说：“这我就不知道了，难道是我听错啦？”
　　小芹妈忽然想起什么，忙对小芹爹说：“嗨，光顾着说话了，还不快准备饭，说啥也要在这里吃顿饭，一会你再去把她杨妈找来，一起吃饭。”
　　雨花忙说：“哎，大妈，我正好要去看看杨妈，要不我们先去杨妈那里？”
　　小芹妈吩咐道：“老头子，你快带雨花姑娘去杨妈家。”
　　雨山对雨花说：“大妹，你们俩去吧，我和小章留下帮助大妈准备饭，把两个孩子也留下吧，你们快去快回。”
　　郭平听懂了，忙接口道：“好的，大哥，那我们去去就来。”说搀扶着小芹爹上了车，孙万春发动车走了。
　　快到中午时，雨山和章健已经帮助小芹妈准备好了好几个菜，可还没见妹妹他们来，心里有些着急，见不到妈妈的郭晓华又开始哭闹着要找妈妈。
　　正在此时，门开一声刹车声，雨山忙抱起郭晓华说：“不哭了，你妈回来啦。”
　　屋外传来雨花的声音：“大哥，你看杨妈来啦。”
　　雨山迎着声音追出去，只见当年壮实的杨妈不光头发全白了，背也有些驼了，雨山上前一步给杨妈一鞠躬说：“杨妈你好，我是雨花哥哥雨山，谢谢你当年照顾我妹妹。”
　　杨妈眯着眼睛打量着雨山微微点头说：“好啊，当年你拦住雨花没让她走是对的，只是……只是苦了小芹这孩子了……”说完已经控住不住了。
　　小芹妈反过来安慰杨妈：“嘿，这就是命，就当我没这孩子吧，快坐吧，咱们吃饭了，说点高兴的事儿。”
　　席间小芹妈问杨妈：“她杨妈，我听老头子说，那个茅小旺还有个远房亲戚，我咋不知道呢，有这事儿吗？”
　　杨妈肯定地说：“对的，有一次他不知道咋地在外面喝了点酒，醉醺醺回到家里，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悄悄哭，我给他送水时问他，小旺你哭啥呀？他没回答我。我以为他又想家了，就对他说，你老家都没有人了，你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吧。这时候他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说，自己还有个远房亲戚。”
　　雨花着急地追问：“那他没说这远房亲戚在哪儿吗？”
　　话一出郭平立即打断了雨花的话：“嗨，管他呢，雨花来，我们一起敬大叔大妈酒。以后啊，我们有机会就过来看望二老好吗？”
　　雨花有些激动地应诺说：“对对，要是大叔大妈不嫌弃，以后我们就是你们的女儿女婿了，我替小芹姐照顾你们好吗？”
　　说完对郭晓宇和郭晓华说：“晓宇、晓华快叫外公、外婆。”
　　郭晓华不解地问：“妈妈，我们不是有外公外婆了吗？怎么又出来一个外公外婆啊？”
　　郭晓宇懂事地起身大声喊道：“外公外婆好！”郭晓华一看哥哥开口了，也跟着喊：“外公外婆好！”
　　小芹妈含着泪答应着：“哎哎，好孩子……”说完就捂住了脸痛哭，一旁的小芹爹也抹着眼泪，望着墙上小芹小时候的照片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