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男人好帮手

　　在女人们的心里，吃饭依然是最重要的难题。
　　虽然潘振山老人一再邀请她们在家吃，但对刘大嫂和奶奶几个人来说，又咋忍心吃得下去。老人家的粮食也不多呀，就是土豆也只剩下小小的一布袋子了，别说坚持不到来年麦子成熟，就是一个冬天也很难维持下来。
　　思考再三，还是刘大嫂提出了新的办法。她专门和潘振山老人长谈了一次，老人笑呵呵地说：“只要你们来到了山里，就不会饿死，一定会有办法熬过冬天。人常说‘靠山吃山’就是这意思。只要过了冬天，一开春就好办了。”说着，他列举了很多山里能采集各种水果的事例。比如野苹果，山楂果、野猕猴桃、五味子、猫儿屎等等。如果运气好，还可以碰到松鼠、刺猬、山鼠之类的动物，顺着它们的足迹找到洞里，就可以刨出很多粮食。当然，如果学会了捕杀技术，还可以套住很多野兔、野鸡、野猪之类动物。
　　听了老人的话，刘大嫂赶紧把这一消息告诉姐妹们，大伙高兴得好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个个兴奋不已。这些从小生活在平原上的女人们，根本不知道山里还有这么多可以维持生计的东西，恨不能立刻上山去采集。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刘大嫂和奶奶他们就起床了，顾不得肚子饿，各自带上出门的讨饭篮子，准备上山。
　　潘振山老人叫住了她们。
　　她们回头一看，只见老人换了一身出门打猎的行装，紧身羊皮马甲，老棉裤的裤腿用绷带紧紧绑着，一双半新不旧的军用皮鞋看起来很上档次，腰挎一杆长筒猎枪。和昨天相比，好像换了一个人，完全是一个地道的山中猎户，而且显得更加精神年轻了。
　　几个女人同时惊呆了，一个个投去敬佩的目光。
　　“老怕，你这是？”刘大嫂首先笑着问。
　　“看你们几个女人上山，我不放心呀！”老人说着走到跟前。“我给你们带路。”
　　“可是，您老腿脚方便？”刘大嫂担心。
　　“没问题，山里生活了几十年，哪座山有几座梁几条沟，咋走我最清楚，给你们带路，免得少走弯路。再说了，这山上有野猪，有狼，如果碰上了，那可就危险了。”
　　听老人这么一说，刘大嫂也就同意了。
　　还是昨天的分工，杨改凤带着孩子们看家，她们几个跟着老人上山。
　　虽然几个人都很年轻，但爬起山来，远不及潘振山老人。不一会，边和老人拉开了有十米远的距离。老人只好停下来，等她们到跟前后，又接着走。
　　秦岭西山虽然连绵起伏，望不到边际，有的地方看起来山峰陡峭，崖石裸露，但和秦岭南山相比，树木明显稀少，有的山坡几乎是光秃秃的，巨大的山石下面覆盖着薄薄一层沙土。最主要的是每座山峰不管是沟里沟外，抑或是本来就不多见的山石缝隙，很少有溪水流出。不像秦岭南山，土层厚，泉水多，处处都是湿润润的，只要有沟壑，就有泉水渗出，有的甚至可以看到悬崖绝壁处的一帘瀑布。
　　因此，草木稀少，山峰裸露是秦岭西山的特点。
　　这个季节虽然是冬天，但也能从每一座山峰的沟壑深处，辨别处哪些地方山果树茂密，哪些地方飞禽走兽出没最多。
　　在潘振山老人的带领下，几个女人很快翻过了一座山峰，来到了一条树木稠密的山沟里。还没等她们钻进树林，远远就看到各种各样的野果子，七零八落地悬挂在树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们一看到这些，一个个来了精神，兴奋地钻进树林。
　　她们的到来，惊动了林子深处的鸟雀，扑棱棱鸣叫着飞向空中，留下满沟的树枝在风中摇摆。
　　她们不知道这些鸟雀的名字，感觉都很小，不像是野鸡、黑老鸹之类的鸟，也没有太多的害怕，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树上的野果子上。
　　最多的是五味子，黑紫色地挂在藤蔓一样的枝上，零零星星，全部风干成没有一点水份的五味子干。有的已经被鸟雀吃掉，有的只剩下果把，有的掉落在地上。但不管怎样，总算还有。女人们像宝贝一样一个个采摘，捡拾，就连那一串串果把，也一个不剩地捡起来装进篮子里。
　　最让她们兴奋的是山楂果，和苹果树一样，零星的点缀在五味子藤蔓之间，大多的山楂果都被山雀掏空了，只剩下一个瓢，但不影响采摘，只要能吃，就是好东西。她们一个不剩地摘了起来。
　　当然，在这条茂密的山沟里，还有很多能吃的猫儿屎、野猕猴桃之类的东西，尽管干瘪得不成形状，有的甚至发霉，但她们依然宝贝似地采摘捡拾。
　　就在她们采摘正起劲时，突然一声枪响，吓得她们赶紧停下手中的活，止住了说笑，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枪响的方向。
　　枪声是从山沟深处的密林里传来的，不用猜是潘振山老人开的枪，凭着老人那身行头和走路的利索劲，这一枪绝对是有收获的。
　　原来，潘振山老人在她们采摘野果子的时候，打了声招呼，说去深处看看，打只野兔或者野鸡啥的。所以，这一声枪响，很快就被几个奶奶们判断出来了。她们在短暂的平静之后，又开始了边说边笑的忙碌，并把话题转移到老人身上。
　　奶奶首先问道：“大嫂，你说老伯这一枪，能打中个啥？”
　　刘大嫂想了想。“根据咱们所处的位置，不算太深的山沟，估计是野兔和野鸡啥的。”
　　“大嫂分析得对。”张秋香紧跟着说：“不管啥，只要不空手就好。”
　　“肯定不会空手，一看老伯那架势，就不是平常人。”陈翠翠跟着附和。
　　“是呀，我们今天回去可有肉吃了。”刘大嫂高兴地嘴都有点流口水。
　　“你这么一说，我都开始流口水了。”奶奶看了看大伙，“你们说是不是呀?”
　　陈翠翠和张秋香同时说道：“就是，我们好几年没吃过肉了，都忘了肉是啥味了。”
　　刘大嫂笑而不语，她使劲地咽了口唾液，催促道：“快别说了，赶紧干活吧。”
　　“但愿老伯这一枪打的是兔子。”奶奶又说。
　　“这一枪说不定还打死了一只野鸡。”
　　“不对，说不定是两只兔子。”
　　“最好三只。”
　　“四只更好。”
　　“好了好了，别越说越不着边际了。”刘大嫂赶紧笑着制止。
　　“还不是盼着老伯多打几只，咱们也好开开荤。”陈翠翠笑着小声叽咕了一句。
　　“要我说呀。”刘大嫂看了看大家。“要想多吃肉，我们也要学会捕捉野兔和野鸡的办法，我估计老伯肯定会，等有时间，让他教教咱们，这才是正事。”
　　“就是就是，我们学会了，就可以自己捕捉了，说不定天天有肉吃。”
　　“这样，也算是给男人们搭了把帮手，不要让他们再为咱们和孩子省吃俭用饿肚子了。”
　　“说的我现在就想跟老伯学捕捉野兔野鸡的办法去呢。”
　　就在几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正开心的时候，忽然看到潘振山老人向她们走来，手里提着一只肥胖的野兔，身上还背着一小布袋东西。
　　“咋样，采摘的差不多了吧，咱们也该回去了，都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说着，他放下手中的野兔和小布袋，很有成就感地继续说：“今天收获不算小，瞧，除了这只野兔外，还找了个老鼠洞，里面全是秋天种植的玉米和豆子。”说着，他撑开小布袋，抓一把让大家看。
　　“老伯，您真行，到底是老猎户。”刘大嫂第一个夸赞。
　　“就是，老怕，有您跟着我们，我们采摘野果也有劲。”奶奶也高兴地附和。
　　“老怕，您回去把捕捉野兔和野鸡的办法教给我们，以后您就不用来了。让我们年轻人干，您在家等着吃肉就行了。”张秋香等不及地说。
　　老人一听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以为捕捉野兔野鸡那么容易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教可以，只是，这打猎的事，都是男人们干的，你们女人家，能行吗？”
　　“放心吧，老伯，我们不会用枪，但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刘大嫂认真地说。
　　“既然你们要学，我可以教你们用绳套和挖陷阱的办法。不过，这还得回去听听你们男人的意见，如果他们同意，我保证教你们。”说着，老人又拎起野兔，背起小布袋说：“好了，回家吧，回去就杀兔吃肉。”
　　听老人这么一说，本来就饿得饥肠咕咕的女人们，一个个来了精神，提着半篮子野果子，紧跟在老人身后。
　　上山的收获，让女人们兴奋不已，始终担心的吃饭问题总算解决了，难怪潘振山老人说“靠山吃山”，确实有道理。
　　晚上下班回家的男人们，看到一盆浓香扑鼻的兔肉和用采集而来的各种水果干煮成的稀饭，以及热气腾腾的煮土豆摆满桌子的时候，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咋也不相信这难得的美食是他们女人的功劳，嘴馋的一个个吞口水。
　　这顿饭是他们吃得最香的一次，也是他们吃得最饱的一次。
　　从此，这些逃荒而来的女人们，承担起了家庭的生活重担，不再让自己的男人们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扣食物来养活她们，更不忍心让自己的男人们忍饥挨饿出苦力干活。
　　她们从潘振山老人那里学会了捕捉猎物的本领，也学会了辨别山上可吃的水果和植物的本领。
　　她们真正过上了“靠山吃山”的山民生活。虽然艰难，却很充实，生活从此有了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