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金鞭岩的松树

　　现在一行人又走在去金鞭溪的路上。此时车主的故事又来了，他首先卖了一个关子，郑重其事地站定问大家：“你们看那座山像什么？”开始大家说法不一，因为车主问的是那一座山大家并不清楚，不过随便说着玩。有的说像一只熊妈妈，有的说像一座宝塔，有的说像……忽地三妹子指着一座山峰道：“我看出来了，那座山很像一个驼背的老人，你们看那头好像好像，还有那背上好像背着一个背篓，你们看像不像？”
　　车主哈哈大笑道：“这妹子眼睛厉害，这座山峰跟我们龙标附近的一座山峰特别像，龙标那座山峰有个名字叫着采药老人，我看这座山也可以叫着采药老人，简直一模一样。”于是大家都说像。车主还进一步指指点点道，“你看那老人肩上背着满满的一篓草药，佝偻着腰身，布满皱纹的脸上，深邃的双眼充满着焦虑。据说他是古代一位造反英雄身边的草药郎中，叫‘贺半仙’，那时义军与官兵交战激烈，他天天翻山越岭采药，日夜救护伤员。那天他刚采了一背篓药，路过一个叫‘神堂湾’的地方，听说义军失败，那位造反英雄跳崖自尽了，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脚也不听使唤了。就这样，他背着药篓，痴痴地望着神堂湾的方向发呆。久而久之，便化成了一尊石像。”
　　说到这里，基叔有所触动，脑子里的诗意又来了：“天工难塑老人岩，风尘仆仆情满怀。肩背药草为何故，步覆匆匆费思猜。”
　　大家七嘴八舌地一边议论一边向前行走。环儿和三妹子又要马车老板讲故事，马车老板心想，得说一个女孩子喜欢的故事，心里一琢磨，故事又来了，不过也凑巧，那前方恰好有两座山峰，跟昨天在黄石寨看过的夫妻岩很相似，不过这两座山峰的下半截是连为一体的，上半截一高一矮，那位较高的稍微向前俯着身子，较低的稍微向后仰，很像一对情侣拥抱在一起接吻，好一幅相爱拥抱的绝妙画面！马车老板想到这里，故意卖关子道：“要我说故事，你们得先看看那两座山像什么，说得好我的故事就好说，说不好这故事也没说头。开始吧。”
　　却说环儿和三妹子又要马车老板讲故事，马车老板看到前方恰好有两座山峰，两座山峰的下半截是连为一体的，上半截一高一矮，很像一对情侣拥抱在一起接吻，马车老板想到这里，故意卖关子，要环儿和三妹子先看看那两座山像什么，说得好就讲故事，于是二位争着说：
　　“那是姐妹俩，现在要分别了，难舍难分，又抱在一起了。”
　　“那是一对情侣在跳舞。”
　　“那是一对恋人拥抱在一起接吻，你们看她们不怕羞呢！”环儿毕竟是过来人，说话无拘无束，但却说到了点子上，马车老板即刻接住花头：“对了么，他们就是一对情侣在接吻，你们听听，吻得呼吸也急促起来呢！”
　　“你的故事呢？”
　　“急什么？我的故事就在眼前，我说的就是那两座山峰，他们是一对久别重逢的夫妻，今日相逢，分外激动。相传东海龙王的小龙女常来此地观赏风景，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峨眉山远道而来的后生，二人情投意合，很快便产生了爱情。龙王知道此事以后，非常恼怒，认为堂堂龙王公主，岂能下嫁普通凡间庸夫？太门不当户不对了，决意拆散二人，多次将小龙女关在龙宫，但小龙女常常想方设法逃出来偷偷与情人相会。龙王一怒之下，将二人点化成石，便成了两座石峰，后来有人给那两座石峰起了一个有趣的名字，叫着‘千里相会’。”
　　“好精彩好精彩，这故事太精彩了！”环儿和三妹子听后万分高兴。
　　基叔笑笑，心想这车主简直就是天才的艺术家，那脑子反应这么快，一下就编出了这么精彩的故事。其实，这民间能编故事的人多着哪！
　　前面出现一道瀑布，那瀑布不太高，不过两三丈。大家心想，这地方又有溪水？果然，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出现在大家面前，溪水两边的一座座山崖满目青翠，走在其间，连衣服都映成了淡淡的绿色。流水潺潺，伴着声声鸟语，将人们带进了一个神奇的世界。走着走着，大家忽然感到一阵清凉，环儿和三妹子都觉得有点泠起来，基叔说：“快点走，身上就会发热。”于是大家加快了脚步。
　　这时道路更加接近溪水，只见那清澈见底、纤尘不染的碧水中，鱼儿欢快地游动，密密麻麻的虾子会教你感受这虾子的世界，鱼虾的世界，鱼虾的王国！当然，那“横行将军”螃蟹在这里却可以称雄一方。不时有山蛙跳入水中，发出一声声“嘣嘣”的声响，吓得那些小鱼儿和虾米一下全躲到水潭深处或者石缝里去了。红、绿、白各色卵石在水中闪亮。阳光透过林隙在水面洒落斑驳的影子，给人一种大自然安谧静美的享受。此时会让人很自然地联想起本朝大散文家柳河东先生的《小石潭记》中的生动描述。
　　爬过一断上坡，又是一条羊肠小径，大家穿行于深壑幽谷之间，溪的两边千峰耸立，高入云天，树木繁茂，浓荫蔽日，峡谷间溪水潺潺，奇花异草与珍禽异兽可谓应有尽有，它们共同构成极为秀丽、清幽、自然的环境。
　　现在前面出现一座高高的山峰，孤标直立，雄奇挺拔，莫非这就是金鞭岩？只见那山峰成圆锥形状，但它的顶端也比较平缓，细看起来，还可看出它的四周棱角分明，甚至还可看出它的棱面布满节理横纹，形成鞭节，浑如一根竖插大地的长鞭。“金鞭岩！一定就是金鞭岩！”大家一致做了肯定。
　　大家继续向前，道路渐渐陡了起来。现在他们来到一处，这里有一个小平地，平地以上，是立着护栏的石阶，那石阶弯弯曲曲，好像是绕着山峰盘旋而上。平地里侧立着一块石碑，上刻“金鞭岩景点由此上”。
　　大家略事休息，开始爬石阶。大家一边爬石阶一边议论一些事，首先是把这石阶跟昨天的鹰窝寨石阶相比较，昨天那石阶称作“云梯”，今天这石阶叫什么呢？环儿的想象力丰富，她想起京都金銮殿上的柱子上缠满了金色的龙，那些金色的龙一条条都是由下面盘旋而上，直到柱子的顶端，于是她大声道：“这里的石阶就叫着‘金鞭盘龙’，基叔你看呢？”
　　基叔笑笑：“你这环儿，我还真的服了你！”
　　正当大家爬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时候，上面不远处有人说话，听起来人还不少。大家干脆坐下来休息休息，听一听他们说些什么，就听到有人大声道：“相传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下令用一块块巨石建造万里长城。全国上下，男女老幼，一概应征。观音娘娘同情卖苦力的民夫，便剪下自己的一束头发，送给每个民夫一根头发拉运巨石。秦始皇想，一根头发就能拉走一块巨石，若是将这些头发编成一根辫子，不就可以赶走一座山么？于是他把观音娘娘发给民夫的头发丝全收了上来，染成金色，编织成一条金鞭，用金鞭赶山造长城，果真法力无边！于是当即将它命名为赶山鞭，并扬言要用它赶山填海。海龙王听说秦始皇帝要赶山填海，急忙召集龙宫群臣商议对策，大家定下一条妙计：一天，秦始皇帝见到一位貌如天仙的少女，便下令纳为妃子，谁知这少女就是海龙王的女儿。新婚之夜，龙女见秦始皇的赶山鞭一刻也不离身，便要秦始皇解下赶山鞭才能入洞房，秦始皇欣然答应了，并立即吩咐将士摆酒宴庆贺。龙女向秦始皇频频敬酒，待他喝得烂醉如泥之后，龙女用假金鞭换走了秦始皇压在枕头下的赶山鞭。第二天，秦始皇帝发现龙女不见了，赶山鞭也被换走了，一怒之下，派兵捉拿龙女。龙女来不及逃到海边，见不能脱身带走赶山鞭，将赶山鞭一抛，那赶山鞭的溜溜掉在了崇义县的金鞭溪畔，变成了现在的金鞭岩。”
　　“这故事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原来这金鞭岩还有这么一番来历！”
　　听了上面那人的故事，基叔一行人都觉得不虚此行，别说有这么多奇景欣赏，就这生动的故事也足以叫人品赏一辈子！这时基叔六人也来到那人讲故事的地方，大家一眼就看出那讲故事的人是一位导游，怪不得讲得那么生动。大家抬眼一看，原来这地方刚好看清这金鞭岩的主峰正面，那金鞭的节理横纹看得更加清楚，阳光照在那金鞭上，鞭身涂金，熠熠闪光，瑰丽夺目，构成一幅奇特壮美的“金鞭图。”
　　却说基叔等五人听了上面那人关于金鞭岩的故事，结合眼前所看到的景物，都佩服导游女士说得栩栩如生。大家继续往上爬，终于，他们爬到了那山峰的最顶端。“啊！奇异世界！”环儿第一个发出感叹，接着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这金鞭岩原来是一个石头的世界，松树的世界。只是令人想不通，这些松树为什么能够在这岩石上生长呢？”
　　“这地方为什么没有一种别的树木，甚至连耐旱的荆棘、藤萝植物全都没有，而这些松树却能生长得如此郁郁葱葱呢？”
　　“你们城里的富贵人对这道理就不知道了吧？告诉你们，这松树就有一种特殊能耐，它可以将它的根扎进石头的缝隙里，在那里吸收水分和养分。”马车老板此时又在卖弄他的博学多知了。
　　“要是那石头上面根本就没有缝隙呢？你们看，那几棵松树生长在那悬崖峭壁上，看起来那石头都是整块的巨石，哪来的缝隙呢？”
　　“别急，你们看看，（马车老板用脚用力地踩一踩地面）这地方的下面都是石头吧？为什么也会生出这绿色的青苔呢？原来这长时间的风吹雨打，也会带来许多空气中的灰尘，时间久了，越积越多，越积越厚，在石头表层也会形成一层由灰尘积累起来的‘岩衣’，这一层‘岩衣’里面也有一定的保持水分的功能，可能这空气里面还有一种什么物质，在长期的风吹雨打作用下，慢慢地形成了青苔，有些地方的青苔厚得像一层厚厚的被子。”说完，又在下面厚厚的青苔上面重重地踩了几脚。
　　停了片刻，马车老板继续说道：“由于这青苔下面含有水分，松树的种子就能够发芽生长，时间一长，一棵棵高大的松树就长成了。不过在那松树下面，由于松毛覆盖，就没有青苔了，你们看那树下，好厚的松毛！”
　　“那么松树的种子是从哪里来的呢？”环儿立刻想到，这高高的山顶上，种子从何而来？
　　马车老板哈哈大笑：“这些道理我就知道你们城里妹子哪能知道。听说过姜子牙封神的故事吗？我老车叔又要讲故事了。殷商末年，纣王无道，姜子牙辅佐周文王灭商兴周。在长期的征战中，无数英雄舍身赴死，为大周天下捐躯。后来周武王命臣相姜子牙筑风神台，将所有功臣的名字刻在风神台上面，以褒奖功臣们的千秋英名。”
　　马车老板停了停，继续说道：“谁知这姜子牙封神的消息传遍了天下，其他万事万物都要姜子牙给它们封一个名号，姜子牙只得让它们自己上前报上名字，一个个给它们封上神位。这神的名位实在繁多，山川河流动物植物农具器用无所不有，诸如‘山神土地神河神溪神五谷神门神灶神’，还有各种动物的神，各种树木的神，各种……哎哟实在教你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后来有一天，姜子牙正忙着封神，站累了想坐一坐，随意坐在一个树墩上，谁知姜子牙的裤子就被那树墩粘住，几乎扒不起来，这一下姜子牙大怒，一看那树墩是一棵松树墩，于是愤怒地说道：‘你这松树，断子绝孙！’这一下松树完了，被姜子牙封了‘断子绝孙’！当时就有人问：‘要是松树没有了后代，以后世上岂不就没有了松树么？松树的用途可大着呢，还得采取一个挽回的办法。’姜子牙想想也是，于是补充了一句：‘那就飞子成林吧。’所以后来这松树每砍掉一棵，它就不能再复发，它的繁殖就靠‘飞子成林’了。”
　　“怪不得松树的籽粒特殊，那么大的树，籽粒却非常微小，风一吹，漫山遍野都是。”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这金鞭岩为什么别的植物就全都不能生长呢？”这问题把大家全都问住，谁也说不出一个理由。
　　就在大家为环儿的问题苦思冥想的时候，前面又来了一大群人，看样子正是原来在半山腰听故事的那一群人，奥，是了，那位穿导游服装的女子也在里面，那导游女子的声音好响亮、好甜润，看来又要在这里讲故事了。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只听得那导游姑娘以她无比甜润的声音道：“各位嘉宾各位朋友，请你们仔细看看这金鞭岩的松树，看看它们跟其他地方的树木有什么不同，看看它们是那么的青翠欲滴，是那么的苍翠得流油，是那么的富有超强的生命力……”导游姑娘似乎故意让大家睁大眼睛观察一番，思考一番，略作停留后，接着说道：
　　“这金鞭岩的松树为什么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呢？说起来还有一段故事。大家想听吗？”导游姑娘也会卖关子，她想听一听游客们那异口同声的回答，使大家听故事的兴致更加浓烈。
　　“很久很久以前，这金鞭岩跟其他地方一样，也有各种各样的树木和别的植物。有一年大旱，连续三个月没下一滴雨，许多树木和其它植物都被干旱煎熬得枯黄甚至干死，唯有松树仍然是那样郁郁葱葱。一天，一位天神来到金鞭岩的上空，看见别的树木都被干成枯黄或者已被干死，只有松树仍然郁郁葱葱，于是就问松树：‘你们不怕干旱吗？’”说到这里，导游姑娘又停了下来。
　　“松树怎么回答？”游客们有点着急。
　　“我说松树就不应该吹那牛皮，它竟然对天神说：‘我们就是不怕，哪怕再干旱三个月！’”
　　“天神心想，你松树竟然敢在我面前吹牛，我就让你们吃点苦头，再干旱三个月，看你们干死不干死！于是这金鞭岩一带从四月到十月连续半年未下一滴雨。十月底的一天，那位天神又来到金鞭岩，只见其他一切草木全都被干死殆尽，只有松树仍然还是那样郁郁葱葱，于是那位天神被深深感动，它为松树的顽强生命力所折服，于是它的手向南天门一指，口中唤一声：“雷神雨神听令：东胜神州嵩义县金鞭岩，降雨三百点，三天三夜下完。”
　　当那滂沱大雨下降在金鞭岩的时候，金鞭岩所有的松树一齐发出胜利的呼唤：“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