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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第四十六章、第四十七章

作品名称:风萧萧      作者:渭水      发布时间:2021-08-27 08:17:53      字数:4924

  第四十五章
  
  东升的表哥保生有一儿一女,儿子洞洞毕业于甘肃理工大学,在酒泉钢铁厂工作;女儿妮妮兰州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宝生夫妇退休后也定居在了兰州。春节前,保生检查身体,发现左眼患白内障,春节后做了手术。
  东升记得很清楚,那是4月18的晚上,他吃过晚饭正在看电视,电话突然响了。他拿起一看,是保生哥从兰州打来的,他立即接听,电话里说:“东升,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刚才接到朱效庆的电话,你月娥姐去世了,明天上午十点火化。我做了手术还没有完全恢复,想去陆云去不成。即使能去成,也不能在明天上午十点前赶到陆云。我给宝来打电话,宝来说他想去看一看,可是翠琴不让她去,所以也去不成。既然这样,我想,就算了,你知道就行了。人死如灯灭,去,也不过就那么回事,我把世事看透了……”
  东升问:“我月娥姐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今天下午。”保生在电话里说。
  “谁告诉你的?”
  “她爱人效庆。”
  “她还说什么了?”
  “我问是什么病,他说搞不清,只是不想吃饭。”
  “今天下午去世,明天上午十点前就火化,连一天都不保存,这是什么道理?”
  “效庆说没有什么亲戚,不如早点火化。”
  “他知道没有什么亲戚?他明知你去不成,才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是拒绝咱亲戚参加我月娥姐的葬礼!我月娥姐患什么病,去世前他给你说过没有?”
  “效庆曾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月娥有病,吃不下饭,我劝她去医院检查,月娥不去。哥,你给她劝一劝,让她去医院。’我给月娥打电话,月娥说:‘我没有病,去医院检查什么!’她不听我说,我也没办法。”
  “效庆告诉你的是不是真实情况?”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两次电话相隔多长时间?”
  “一个多星期。”
  “你们去不成我去。我明天十点前赶到陆云,参加我月娥姐的葬礼。”
  “你去很好。要不,我们就太对不起死去的亲人了。”保生又说。
  “你给老朱回个电话,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行。”
  放下手机,东升感到很伤心。月娥姐死得这么突然!几个月前我们见面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还想在宁武买房,现在却已经去世了!她是不是真的因病去世?
  东升等了好长时间,却不见老朱给他打电话。
  第二天清早六点,东升从宁武县城坐班车,九点赶到陆云市北郊火葬场。进去看了看,里边冷冷静静,说明遗体还没有运来,他等了三、五分钟,转念一想,不如到家里去看一看。他打的赶到南湖安乐小区,看见三栋二单元楼下停着一辆灵车,他赶快上到二楼,进了二号房门。房间有两个人,正要抬月娥姐的遗体,却不见老朱。东升大喝一声:“停!”
  两人把抬起的遗体又放回原处。东升问:“老朱到哪儿去了?”
  回答说:“办死亡证去了。”
  东升轻轻揭开苫盖遗体的白色床单,看见月娥的脸。她面容安详,眼睛闭着,好像睡着一样,看样子没有经历过什么痛苦。东升连叫两声“月娥姐”,就失声痛哭起来。他想把她唤醒,可是她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东升停止痛哭,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他看月娥姐的脸容,不像异常死亡。要是阻止火化,要求验尸,如果能查出罪证就好;要是查不出罪证,岂不将自己搞为难了?况且自己不属于直系亲属。要是宝来能来,两个人商量,事情也好办。面临这种情况,一个人的确不好运作。最后想,反正人已经死了,那就顺其自然。如果月娥姐属于正常死亡,那就是她命该如此;要是被老朱暗害,老朱最后也一定没有好结果。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老朱来了,沮丧着脸,胡子没刮,看上去比以前老了些。穿一身从来没见穿过的旧蓝衣服,不知是内心真的难受,还是假装。他看见东升,小声说:“你来了。”又对抬遗体的人说,“办好了。”两人便将遗体抬下楼,东升和老朱跟在后头。
  遗体被抬进灵车,放好,两人下来后上了驾驶室,东升也要上驾驶室,被阻止了,说他们的车不拉其他人。
  东升和老朱看着灵车开走,他们雇了一辆面的,来到火葬场,进了殡仪厅。遗体已经安放在殡仪厅正中的床上,盖着被子,露着脸,像睡着似的。
  老朱一进殡仪厅,就伏在月娥遗体上嚎啕大哭,东升劝也无济于事。东升也不管了,让他哭去吧。殡仪厅的工作人员等不耐烦了,上前阻止,老朱方才止住哭声。在殡仪厅的工作人员主持下,举行了简短的告别仪式,遗体就被从后门推进火炉。东升和老朱从前门出来,在接待室等候。在接待室,老朱还是哭哭啼啼,几次跑进殡仪厅,要从后门出去观看燃烧的尸体,不忍心离别似的,却被工作人员阻挡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工作人员将骨灰盒送到接待室来。东升一看,是一个非常精致的骨灰盒,里面存放着月娥姐的骨灰。老朱擦干眼泪说:“这骨灰盒价值三千多元,是我选购的。”
  老朱抱着骨灰盒,二人出了火葬场,旁边有饭馆,老朱说:“咱吃一点吧。”
  在吃饭的时候,东升问老朱:“我月娥姐是怎么去世的?”
  老朱说:“这些天,你姐一直有病,我让住院她不住。我给保生哥打电话叫劝她住院,她还是不住,我再没有办法。昨天下午,她在床上睡着,我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她还睡着。我一看,好像不对劲儿,摇了摇,没有反应。我再一摸,人已经停止了呼吸——就这么快!”
  “她到底患什么病?”
  “因为没有住院,就查不清是什么病,反正是感觉胃难受,不能吃饭。她原来胃就不好。”
  “昨天去世,今天就火化,为什么这么仓促?不能等一两天吗?”
  “没有亲戚,等没有意义,不如早点火化。”
  “你给宝来打电话了吗?”
  “打了,他不接。”
  “为啥不给我打电话?”
  “我没有你的电话号码。”
  “昨天晚上我保生哥不是告诉你了吗?让你给我打个电话,为啥不打?”
  “当时我手忙脚乱,正在痛苦之中,我记不清。”
  东升又问:“我月娥姐不在了。你打算今后在哪儿安家?”
  “这里没有我的亲人,我打算回周至去。月娥和我生活了一辈子,我以前对你说过,我俩情投意合,相亲相爱。我要把她的骨灰盒放在我的床头,直到将来我死,和她合葬。”
  东升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饭后,东升就乘车返回了。
  
  第四十六章
  
  月娥的确是被老朱害死的。人常说“汪汪”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汪汪”。老朱是条咬人的狗,他把自己隐蔽得很深,到需要出击的时候,才露出真相,猛扑上去,一口把人咬死。他早就有谋杀月娥的念头,只是时机没有成熟,也没到他非杀不可的时候。他最怕月娥娘家人找他的麻烦,所以迟迟不敢动手。后来月娥的父亲去世了,宝来夫妇和月娥断绝了关系,保生做了手术不能动,而且相距很远,这时,他认为时机成熟了。加之陆云城建局决定拆除他们的住宅楼,另建高层楼房,他要独吞补偿费,可房产证在月娥手里,他要,月娥肯定不给。他认为到了非下手不可的时候了,才决定行动。
  采用什么办法呢?下毒吧,月娥警惕性很强,她从不吃别人做的饭,也不在外边用餐,连别人给的水也不喝,他无法下手。当时月娥身体是有些毛病,但不是大病,她坚持不住院,怕房产证被老朱拿走。她也不服老朱买来的药。所以,老朱觉得下毒这一招不行,只得另想别的办法。
  用刀杀吧,那等于自投罗网……想了几种办法都不行,他黔驴技穷,无计可施。就在4月18日这天中午,月娥吃过午饭,躺在床上,靠着枕头休息。老朱坐在沙发上脸对着墙,考虑自己的计划。想了想,烦躁得坐不住,就到外边去溜达。沿着滨河路走了走,又返回家中。这时,月娥在床上睡着了。他看着月娥熟睡的脸,一个恶念马上从脑海里闪现出来——把她捏死!
  他伸出双手,恶狠狠地向月娥扑去。当双手就要掐住月娥脖子的刹那间,突然又把手缩回了。他害怕脖子上留下他的手印,于是,抓过洗脸毛巾,盖住月娥的脖颈。就在月娥马上要醒来的时候,猛扑上去,骑在月娥身上,两手掐住月娥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死命地捏,月娥眼一睁,奋力挣扎了几下,就失去知觉了。老朱怕月娥不死,屁股用力压着她的胸部,双手死死地捏着脖子,延续了十多分钟,直到他也筋疲力尽,才松开手,摇了几下,没有动静,知道她咽气了。
  老朱松了口气,心里很镇静,一点也不慌。他用毛巾把月娥抽搐的脸抚平,然后从她的衣服里取出房产证装在自己口袋里,关门出去,在丧衣店里买了一身女式丧衣回来,给月娥洗了手脚,把她身上原来穿的衣服脱下来,把丧衣换上。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虽然费了一些周折,但仍然镇定自若,手脚不乱。前后大约用了一个小时。
  遗体怎么办?要不要通知月娥的亲属?他反复考虑了一下,决定先给保生通知,因为他刚做过手术,一定不能来,她的妻子新兰也不会来。让保生给他弟弟通知,看有什么反应,再做下一步的打算。通知时就告诉他,遗体明天火化,这样,就更使他们措手不及。
  事情就按他的意向办了,办得滴水不漏。只是有一点,当第二天早晨,殡仪馆配车来拉遗体的时候,司机要死亡证明。老朱才知道火葬要办死亡证,否则,殡仪馆不予接收。他才慌了,问:“在哪里办?”回答说:“在公安机关。”他急忙去南湖区派出所,走到半路,忽然想起忘了带钱,于是到附近银行取了一万元现金。
  进了派出所办公室,他一说办死亡证明,人家问他:“死者是谁?”
  他说:“是我妻子。”
  “户口本呢?”
  他下意识摸了下口袋,说:“忘带。我去拿。”
  他急忙跑回家里,翻出户口本,又满头大汗跑到派出所。
  办公室负责人翻开户口本,问:“刘月娥是你妻子?”
  回答:“是的。”
  “死因?”
  他说:“因病死亡。”
  “医院诊断书拿来。”
  他说:“病人没有住院。”
  “那不行,非有正规医院诊断书不可。”
  “不能通融一下吗?她是突然在家去世的,真的没有住过院。”
  “那不行,得让法医出证明。”
  他一看云里没有雨,只好出来,心慌意乱,如坐针毡。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负责人出来进自己房子去了。他连忙跟进去,把怀中一万元摔在床上,转身出来,在外边等候。
  过了一会儿,负责人出来,叫他进办公室去。
  就这样,死亡证办好了……
  
  第四十七章
  
  月娥死了,也火化了。娘家没有找任何麻烦,办得很顺利。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老朱的目的达到了。87万元房产补偿费马上就到手,他可以带钱回周至去,在那里和他的小老婆尽享荣华富贵,安度晚年。
  可是,事情并不像人所想象的那么一帆风顺。月娥的骨灰盒放在老朱床头,他总觉得是一个不祥之物。一看见骨灰盒,他就害怕,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他不由得回想起他以前的所作所为,想起他和月娥在一起的生活细节,想起月娥临死前的挣扎和死不瞑目,仿佛月娥就站在他的眼前,向他怒目注视,叫他寝食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几次在梦中被月娥的哭声吓醒。这可怎么办?
  骨灰盒不能再要了,一定要处理掉!他对自己说。
  怎么处理?他又犯难了。想来想去,陆云离渭河不远,不如扔到渭河里去。
  如果坐车去,容易被人发觉。这东西背着也不重,干脆趁天黑步行,这样最安全。
  那天晚上,天空浓云密布,地面黑暗,风萧萧,雨蒙蒙,街上行人稀少,老朱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天气。九点多钟,他把骨灰盒用一块蓝布包裹,像包袱一样挎在肩上,像做贼挖窟窿的小偷似的,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渭河大桥步行而去。他总感觉背后有人盯着他。仿佛他背的不是骨灰盒,而是他偷来的赃物,时刻会被人一把抓住。每看见一个人,他就心惊肉跳,唯恐避之不及,每听到一点声音,他就像听到雷声似的,仿佛天庭向他发出震怒。
  他用了四十多分钟,走了一身冷汗,终于到了渭河桥头。桥上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像鬼的眼睛。河谷里的夜风嘶嘶鸣叫,犹如怨妇哭诉。他紧挨着铁桥栏杆,快步前行。到了桥的中段,向下一看,浊浪滚滚,深不可测。他猫着腰前后一看,不见一人,他强迫自己稳了稳情绪,把包袱从肩上取下来,后退一步,又用力向前,正要抛出,忽然一辆摩托飞驰而来。他吓了一大跳,身子一软,跌坐在桥上。
  摩托过去了。他以手拄地,又站起来,前后察看,没有动静。他定了定神,用力吸了一口气,使尽全身力气,将骨灰盒从桥栏杆上抛了出去。由于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不由向后退了几步。恰在这时,一辆黑色小车,飞也似的从桥南驶来,前后两只轮子从他胸部压了过去。车子在前方三十多米处停住,车尾牌照是冀A,其它看不清楚。车上下来两个人,走到跟前,一个用脚一踢,一看伤者没有反应,再用手一拉,也感觉不到知觉,对另一个说:“死了。”另一个扳住头摇了摇,说:“没气了。怎么办?”前一个想了想说:“不如扔到河里去。”
  两人一手牵着胳膊,一手提着腿,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老朱从桥栏杆上摔了下去。车飞也似的开走了。
  一个多星期后,老朱的尸首在一百多里的下游被陶沙的人发现,尸体已经腐烂发胀,脸部无法辨认。多日无人追查此案,结果不了了之。
  这正应验了上帝的宣告——“伸冤在我,我必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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