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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半夜灯光惊山寨 夫妻双双逃进山(1)

作品名称:疯狂的梦      作者:乡笛      发布时间:2021-08-20 20:09:19      字数:4811

  那年的早春二月,气候有些反常,温度一下子升得好高好高,一丝凉风也没有。那春雨不知死哪里去了,大地被晒得发焦发烫,地面上仿佛被一个巨大的蒸笼罩住了,使人透不过气来,心里总感觉火辣辣,热呼呼的。小树上好不容易冒出的点点嫩芽,被炙烤得无精打采地耷拉下脑袋,小草也被晒得蔫了吧唧的,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汪、汪汪,汪、汪汪……”
  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王要子家那条大黄狗突然狂咬起来,把王要子从酣睡中惊醒。难道有小偷?他本能一想。不对,穷怕亲戚富怕贼,我家穷得屁股用瓦盖,哪个贼会不长眼来白费力气。要不,可能有人上山偷树,也不对呀,近年来修房子都用砖和水泥了,怕是吃多了,还会偷树。猜测中,要子突然意识到,难道是那帮“鬼子”又来了?早上刚来过,不可能又晚上来了吧。
  有了这个猜疑的王要子心里咕叽了几句,不得已轻轻地拍了一下睡在身边,已身怀八月的妻子张爱儿。
  “爱儿,狗叫得很厉害,怕是抓计划生育的又来了啊。”
  刚刚入睡,正在进入梦乡的爱儿听到丈夫的叫声后,半迷半醒地说:“哎哟,真是烦死人了,要不要人活嘛,你起去看看嘛,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晚上回来时,爸妈不是说那帮人早上已经来过了,这黑灯瞎火的,哪会又来了?”
  王要子赶忙翻身下床,怕暴露目标,电灯也不敢拉亮,披上外衣,打上手电,爬上二楼平台往对面观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还了得,对面寨子的路上,一串长长的电筒光像一条发光的“长龙”,把漆黑的天空映亮了一半,一弯一拐,一动一跳,直奔他家来了。
  难怪,是电筒光惊扰了对门寨子的狗,那些狗的狂叫声,惹得他家的狗也跟着吼叫起来了。
  他转身一骨碌,跑下楼来,急忙喊道:“爱儿,不得了了,抓计划生育的真的已经从对门寨子过来了,马上快到家了,赶快起来跑吧。”
  爱儿听到丈夫惊咋的喊声,随即掀开被子,吃力坐了起来,起身下床。王要子麻利地帮助爱儿把外衣穿上,帮她找出平底布鞋穿上,然后在妻子和自己身上喷洒了点防蛇的硫磺液,快速准备着往山里逃跑。
  睡在房子另一头的要子爸妈听到响声,赶忙起床,听到抓计生的又来了时,迅速把后门打开,对要子说:“那帮人比鬼都还快,别磨蹭了,快点上山去躲躲。这条路你们都好几年没走了,上山时慢一点,可不要摔着了。”
  老伴更急,一边帮爱儿扣好外衣扣子,一边说:“乖儿,快点,别拿其他东西了,那些人抓不到你们,不会等得太久的。上山去躲一会儿,等他们走了就转回来了嘛。”
  大女儿望子哑巴吃汤圆,心中有数。她前几天背着一家子人去了一趟小翠姑姑家,把爸妈已返回家里的信息告诉了小翠姑姑,暗地里当起了家里的“内鬼”。
  那天,望子去姑姑家“告密”时,临走时还特意提醒姑姑:“你们要想抓到我爸妈,就晚些来,来的人不要多。不要把响声弄大了,要不然我爸妈又会逃跑的。”
  哪知道那些计生干部,等烧不等煮的,一大早就来家中,碰巧爸妈去外婆家了。还好爸妈一大早出门时,给望子讲过,他们晚上要回来。望子就悄悄在那些计生干部走出她家时,给那些人传递了爸妈晚上会回家的信号,还嘱咐他们晚些时候再来,就一定会抓到爸妈。
  望子听到狗叫,满以为那帮人已经抓到爸妈了,哪知道起来一看,连计生干部的影子都没看见,心里叽咕,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又贻误时机了,眼看爸妈马上又要逃往山里了。
  她简直就是只有干瞪眼的份,急得团团转。
  爸妈惊慌失措逃进山中的那一瞬间,望子心里涌起阵阵酸楚。心想:“爸妈为了生个儿子,就这么拼命,儿子对您们真就那么了不得吗?”
  已迈出门槛的爸爸不知怎的,又回头望了一眼,看见那发呆的大女儿站在门边,就瞪着眼睛对她说:“望子,你发啥子神呢?你记住,要是那帮人问起你爸妈,你就说爸妈外出了,还没回家呢。”
  望子听到爸爸大声地叫她,猛地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她知道爸妈为达到生儿子的目的,已经豁出去了。本想劝阻爸妈不要再躲了,找一个借口拖住他们,可她哪敢?弄不好会被性子急躁、脾气火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爸爸狠揍一顿。
  望子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一声“嗯”,像挨了刀的皮球,瘪了,眼巴巴地望着爸爸搀扶着妈妈,打着手电,消失在夜幕之中。
  看到儿子、儿媳妇出门走远后,王长贵俩老悬起的心总算落了,随即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叮嘱大孙女赶快回屋关灯睡觉,就回床上躺着去了。
  俩老上床后,说起了悄悄话。
  “老婆子,一会儿,那帮龟孙子来后,要问起我们,我来对付他们,你别掺和哈。”王长贵叮嘱着老伴。
  “你都这把年纪了,千万不要耍牛脾气,说话和气点,不要惹急了那帮人。”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她知道老头子是头犟驴。
  “哎呀,知道了。你好生啰嗦,怎么说,要你教我,我早就想好了。”老头有些不高兴地回应了一句。
  老两口一边摆着,一边心里像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哪还能睡得着,心里琢磨着怎样对付马上就要进家的那帮人。
  望子把后门门栓拉上,又把爸妈的房门关好后,灰心丧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揉着眼睛,埋怨得不得了:“这些人,怎么搞的,像蜗牛一样慢,又让爸妈跑了。这何时才是头啊。”
  上山途中,要子搀扶着快要临产的妻子,又急又热,气喘吁吁,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半山腰的山洞里逃去。剧烈的抖动,让她感到肚子有些隐隐作痛,汗水从脸上大颗大颗地往下淌,一点儿也不敢怠慢,强忍着往前走。
  山上偶尔飘来一丝丝凉风,瞬间又被热气包裹吞没,让人气都喘不上来。上山的路被杂草遮挡,路两边荆刺丛生,好长时间没人走了,只能用手拨开路边的树枝和杂草,一步一步向前。
  听到爱儿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要子说:“干脆我背着你走吧。”
  “你太傻了,太……傻……了,背我压坏了……压坏了肚里的孩子,那咋办?那不是白躲……白躲了吗。”
  要子心急,没考虑这么多,听爱儿上气不接下气的结巴回话后,为自己不加思考、脱口而出的蠢话感到羞愧。
  不一会儿,爱儿身上被汗水湿透了,外面衣服的肩膀处被尖尖的利刺抓烂了,脸上被毛草划了一条小口子,用手一摸,好像出了一点麻麻血,又一摸,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了。要子虽然身体很强壮,但扶着爱儿一拉一扯行走,又怕妻子摔倒,一不小心,左脚踩滑到坑里,把脚后跟摁了一个大青包,顾不了那么多,忍着痛继续行走。
  正当要子夫妇气喘吁吁,口里冒着粗气,拼命往山洞里奔时,山脚下的那帮人已把家里的房子团团围住,电筒光照得房子周边如同白天一样亮堂。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拍门的响声在寂静的深夜传进了山寨,在山谷中回响。家里的那条黄狗,从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场合,吓得声嘶力竭,拼死狂叫,像要把人撕碎了一般。
  几乎就在这时,又急又累的要子夫妇终于连走带爬逃到了洞口边。
  要子夫妇心想:“好险啊,再慢一步,我们就被逮着了。”他左手紧紧拽着爱儿的手,用右手掌擦了擦洞口边的石头上的残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的夫妻俩一屁股坐了上去,心里悬起的石头“咚”的一声落了下去,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阵阵凉风从洞口里吹了出来,周身淌着汗水的要子夫妇猛地打了几个冷颤,身上突然感到凉飕飕的,冷不丁抖了几下。
  那凉风一袭,内衣像水洗一样的爱儿顿感喉咙有些发痒,随即咳嗽了起来。
  她赶忙用手捂着嘴巴,小声小声地咳着,害怕声响太大,引来那帮人,不用说心里有几多难受。
  要子夫妇手拉手,相互依偎坐着,眼睛紧紧盯着山下,静静地观察着山下的动静。
  前些年,王要子夫妇不知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遭遇,这些遭遇像放电影一样,又一幕一幕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有一次,爱儿在家里忙活着煮早饭,突然听到进寨办事的婆婆急三火四从寨子里跑回来,对爱儿说:“我看见一帮人进寨子里了,八成是抓计划生育的来了。”
  正怀着二胎,刚从后家返回家里的要子夫妇听到妈妈这样一讲,风风火火逃往山里,由于逃躲心急,爱儿不小心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摔了一跤,当即把脚扭成了重伤,幸亏没有殃及到肚子里的孩子。
  婆婆看到儿子、儿媳妇已上山,安全了,又借故去寨子里打探消息,一看那些人在组长家院坝里,是为寨里已婚育龄妇女搞妇检来了。张爱儿本身属于妇检对象,但她哪敢参加妇检。计生干部哪知那段时间爱儿恰好在家,他们总是正遇不遇,前几次到她家通知她妇检,人影都看不到一个,只有收取罚款来代替妇检。
  婆婆的这消息不仅让爱儿虚惊了一场,还因脚扭伤后不能动弹,丈夫把她背回家中,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
  还有一次,爱儿刚刚生下二胎,还没满月,按农村风俗,还不能出门。
  那天早上,儿子、儿媳妇端着碗,刚开始吃饭,就听到公公王长贵在房顶上面大声喊叫:“喂,要儿,好像抓计划生育的来了呢。”
  爸爸刚吃过饭,趁天气好,急着上房顶晒谷子,一抬头就看到对门寨子来了一帮人,估摸着是抓计划生育的,就赶快给儿子、儿媳妇通风报信。
  要子夫妇立马放下饭碗,管不了那么多了,瓦上晒黄豆,十有九跑,从后门一溜烟逃进山中。
  结果那帮人是从对门寨子路过,到隔壁寨里去吃喜酒的。
  好似惊弓之鸟的要子夫妇折腾了半天后,才返回家中,吃着已经冰凉了的饭菜。
  那些年,要子夫妇对上山的路再熟悉不过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到洞口。这种躲猫式的游戏对要子夫妇来讲,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这时,两人的脑子里,像一盆正在被人奋力搅动的糨子,想停都停不下来,想清醒又清醒不了,觉得是在做梦,但又实实在在知道不是梦。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拉磨驴一般在脑海里团团转。
  这计生办的人“狗鼻子”怎么就那么灵呢?这次从外省返回家中,除了爸妈和已懂事的望子,还未明事的盼子知道外,其他人是不知道的。这帮人早上才来,晚上又来,尤其是今儿个晚上。怎么就知道他们会从岳父、岳母家回来呢?
  难道乡计生办放了暗哨盯着他们,那何必浪费时间呢?直接抓了不就完事了。还是有什么人在给计生干部通风报信,可又是谁呢?
  那早,家背后山上一波一波的雾气从山顶飘了下来,不一会把山上山下连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一米之外的东西都看不见。
  要子爸妈和孙女们正在吃着早饭,乡里那帮计生干部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了家中,进家后不问青红皂白,四处搜寻。
  要子爸妈正在吃饭,他们看到急匆匆、凶巴巴的那些熟悉的面孔,知道是来抓儿子、儿媳妇的。
  儿子、儿媳妇恰好天刚麻麻亮就去丈母娘家了,不必担忧,就让他们瞎折腾,懒得搭理,爸妈心里有数着呢,一点也不慌张。
  搜寻一番无果后,计生干部夏力走到饭桌边问王长贵:“王老伯,您家儿子、儿媳妇呢?”
  “脚长在他们身上,哪知道他们去哪里了?”王长贵埋头吃饭,回应了一句。
  看到要子家里又多了两个小孩儿和院子边衣杆上晾着的小娃娃衣服,知道要子夫妇确确实实回来了。
  说真的,计生干部和这俩老不是打一、二回交道了,知道他们是不会讲真话的。想他们在儿子的事上说句实话,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真是阴差阳错,望子给小翠姑姑头天说爸妈一直在家,不料爸妈第二天一大早要去外公外婆家。
  那几个计生干部东瞧瞧,西看看,这穷得要命的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那饭桌都是四棵小木棒用钉子钉的几块毛板子,稀牙漏缝的,两个孙女吃饭的土碗儿都是缺口的。
  这时,一个计生干部在里屋里像发现了什么,大喊:“快进来,这里还有半袋米。”几位计生干部进去一看,在门角处一个蛇皮口袋里的确装有半袋米。
  “拿走,我看他们没饭吃,还躲得起不。”一位计生干部说道。发现大米的那个计生干部找了一根绳子,把口袋扎紧,扛在肩上,走了出来,对王老伯说:“这米拿去抵罚款,叫你儿子、儿媳妇赶快回来办手术,要不,苦日子还在后头。”
  那半袋米是在前几天王老伯烧了半窖子木炭换来的。这些人就似老鹰下山,抓不到鸡,鸡毛也要抓一匹,不会空起手走的,拿就拿吧,说也不管用,挡也挡不住,有啥法子呢?
  那些人出门后,又在房子周边观察了一番,一点情面不讲,望子给扛米的那个计生干部说:“我爸爸的事,我都毫不保留告诉你们,你们就把米留下嘛,你们就那么狠心吗?”“这是水中摇条子,各了各账,不狠点,你爸就不知道厉害。”扛起那半袋米就离开了。
  从B省回来的那段日子,要子夫妇心里乱得很,做什么事都没有劲头。看到被破坏得破烂不堪的房子后,要子找了几块板子,临时把房子的门钉了一下,换下了用纸板做的门。夫妻俩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怕计生干部发现他们回来了,猝不及防抓他们去办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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