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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雪皑红尘

作品名称:风之候鸟      作者:江红      发布时间:2021-08-19 15:04:40      字数:6096

  交了管理费,安懿参加外出活动不再提心吊胆。在咖啡店打烊之际,安懿换上便装,宛贝儿一边卸妆一边说方子娆的事。
  “方子娆和卞尚婕吵架了,方子娆说两人一起挣外块,要卞尚婕平分承担,卞尚婕说她挣得没有方子娆多,只愿负责三分之一。两人在琴室吵架,好多人都听到了。”宛贝儿又说,“下次咱的管理费我来交。”
  安懿说:“还是我来交吧。你和我哥要存钱买房子,用钱的地方很多。”
  宛贝儿微笑地搂着安懿,开心地说:“我的小姑子真是好!”
  “都是一家人。”安懿说。
  两人走出咖啡店,安燊早在外面等她们。两人坐上摩托车,哥哥先送安懿回出租屋,他和宛贝儿再一起回家。
  安懿回到出租屋,锁上门,洗了澡躺在床上,打开一本相册,翻看里面的相片,她一张一张地看着宁冠初,脸上不觉浮现甜蜜的笑容。分别大半年了,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想着想着,困意爬上眼皮,不知不觉睡着了。
  
  大山深处的苗寨里,一座有着江南特色的漂亮四合院出现在山坳中。宁冠初和宁泰华在落成的新居里摆弄新买的一套高配置的电脑,客厅里,电器公司的人在把一台液晶宽屏大电视小心地摆放在电视柜上。
  村外电信局的人在忙着安装网线拉光纤,家具店的汽车开进村里,把红木大衣橱大书柜搬进新居里,吉娟娅和冠锦吩咐工人把衣橱大床按她们的要求摆放。
  电脑可以上网了,与外界联系上了,宁泰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苗寨的西侧,靠着山岩下,是两排整洁别致的砖房大院,外部装修极富有苗家风情,二舅站在新建的农家乐门前,看着电信局的人在拉线,乐得合不拢嘴。
  送走电信局的人,吉作智跑来找宁冠初,说家里的电视收不到信号。宁冠初赶到三舅家,打开机顶盒,拿着遥控器搜索了几下,电视可以看了,能收到全国五十多个频道。这次安装网络电视,宁冠初还给全村每家送一台液晶电视,让村民感受到时代的进步。
  这次村寨的建设,全归功于宁冠初一人,他的慷慨付出和无私奉献是巨大的,做出的成就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受到了全村人的敬仰与爱戴。村寨建设项目全面完工,村委开了一次大会,会上全村人全票通过废除固守千年的姓氏管制,让宁冠初担任村长,宁冠初婉言谢绝,不肯担任村长一职。村民继而希望宁泰华接任,但宁泰华对当村官也不感兴趣,他要把精力放在教学上。
  散会后,村民蜂拥而上,试图劝说宁冠初留在村里。
  宁冠初去意已定,不为所动。
  
  宁冠初和父亲几位舅舅来到山脚下的砖房前,经过商量,留两间房备用,存放山货。等宁冠初在城里考察一番之后,再做决定。
  对面山路走来几位苗族服饰的人,他们跟二舅打着招呼,双方熟络地拍着肩说话,原来他们是山里另一个村寨的人。对方是为了爬山节的事筹备而来。
  爬山节在当地是颇受重视的一个节日,仅次于苗年。二舅转头劝宁冠初,过完爬山节再走。
  宁冠初想了想,同意了。
  在回家的路上,迎面走来吉平凡,她一句话也不说,走到宁冠初面前,拦住他,掏出一条新腰带,就给宁冠初系上,当着父亲和亲戚的面,这一举动弄得宁冠初浑身不自在。
  “你这是干什么?”他问道。
  “系腰带呀。”吉平凡说。
  宁冠初慌神了,一边扯下腰带:“我又不是你男人。”
  吉平凡按住他的双手,两眼盯着他:“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男人。”
  “你别乱来。”宁冠初生气了,不由分说地又扯下腰带还给吉平凡。
  “冠初哥。”吉平凡叫了一声,眼睛里蓄满了泪花,“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宁冠初严肃地说:“我们是表亲,这是不可能的。”
  吉平凡说道:“我妈带着我嫁过来的,我跟你没有血亲关系。”
  “那也不行。”宁冠初说。
  “冠初哥,你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你救上来的外地女子?你和她完全不配,你不了解她,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吉平凡流着泪说。
  宁冠初平静地说:“幸福是靠争取得来的,你懂吗?”
  吉平凡顺着宁冠初的话说:“我懂,所以我在争取。”
  宁冠初怔住了,和吉平凡说不下去了,他摇摇头,转身朝前走。
  “冠初哥,冠初哥。”吉平凡在宁冠初身后直着脖子叫着。
  二舅劝说道:“别叫了,冠初要是喜欢你,早和你好上了。”
  吉平凡哭着说:“从他去当兵到现在,我一直在等他。他的心肠怎么那么硬?”
  宁泰华说:“别怪冠初,你们没有这个缘分,红娘没有给你们牵上这条线。”
  吉平凡傻住了,宁泰华这句话浅显易懂,却又残酷深刻,吉平凡的眼泪无声地滑落,脸上挂满了串串泪水,嘴唇苍白地哆嗦着,心里被寒气包围着,冷得她的身体在不住地摇晃。
  晚上,宁冠初躺在床上,翻看安懿留下的地图册。
  妹妹敲门走进他的房间,问他:“哥,你什么时候买手机?”
  “过两天进城,给爸爸妈妈买两台手机。”宁冠初说。
  “给我也买一台好不好?我在镇上读高中,好与家里联系。”
  “行啊,没问题。”
  吉娟娅也敲门进屋,坐在儿子床边,对儿子说:“妈从大舅家回来,路过三舅家,听到吉平凡哭得可厉害了,口口声声说要改姓。”
  宁冠初坐起身,愕然地说:“她就是改姓,我也不会和她好。跟她说了几百遍上千遍,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她就是不听。我对她从来没有那种感觉,怎么好?”
  妹妹笑着问:“你对安懿什么时候有的感觉?”
  宁冠初不假思索地说:“救她上来的那一刻,我一看到她,我的心不知怎么的,跳得特别厉害,虽然她是昏迷的。她醒来后,走进厨房那一瞬间,我知道我完了,真的完了。”
  母女俩哈哈笑了起来,宁冠初当时傻掉的情景母女俩都看在眼里。
  宁冠初摊开地图册说:“这张地图上面有安懿做的记号,她从武汉踩着自行车一路上来,经历了许多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这么勇敢美丽的女子有谁能比得上?她是老天爷送给我的宝贝,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你认准她真是你老婆?”妹妹笑着问。
  宁冠初涨红了脸说:“我们都同房了,她的第一次给了我,她不是我老婆是谁的老婆?这次去找她,我们就登记领证。”
  妈妈笑说:“领证了马上要孩子,有了孩子,你们的关系更稳定了。”
  宁冠初问:“阿爸是不是在上网?”
  “是在上网,两眼直盯盯地看着,眼珠子都不转一下,跟他说话他都没反应,倒一杯茶给他,他也没看见。”妈妈摇着头说。
  “这是阿爸盼望已久的时刻,他盼得太久太久了。有了网络,足不出户也可以了解外面的世界。”
  妈妈笑说,“还有阿婆和冠祺,两人坐在电视机面前看《西游记》,眼都不眨一眨,都不肯上床睡觉。”她对女儿说,“时候不早了,你明早要回学校,早点睡。”
  妹妹对哥哥说:“哥,是你送我去学校还是爸送我去?”
  “我送你去。”宁冠初下床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三百块递给妹妹:“这个月的伙食费和零用钱,拿着。”
  “还要交三十块的资料费和二十块的班会费。”妹妹说。
  宁冠初索性又加多一百给妹妹,说:“在饭堂,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吃饱了好用心读书。”说着把地图册随手放进抽屉里,没折叠的地图册里飘落下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安懿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宁冠初捡起来,听到大门外有人在大声叫他,他随手把纸条放进裤兜里。
  “德贵,这么晚了还有事?”冠初打开一扇铁门问。
  “冠初,明天是我大哥的生日,家里要做生日宴,原想明天通知你,担心你明天要进城办事,今晚先通知你。”吉德贵站在门外说。
  冠初点着头说:“我知道了。”
  吉德贵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宁冠初说:“平凡哭得可厉害了,听她爸说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饭也不吃。你要不要去看她?”
  宁冠初淡淡地说:“不去,去了就麻烦了。”
  “平凡可是村寨里一朵最美的花儿,她是真心喜欢你,你就不动心吗?”吉德贵说。
  宁冠初平静地说:“我的心已经给了安懿了。”
  吉德贵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奶奶说,你和安懿有夫妻之实了?”
  宁冠初如实说:“我已经把身心都交给了安懿。你好好待平凡吧。”
  吉德贵说:“既然都铁定了,好吧,我知道怎么做了。”说完转身走进黑漆漆的夜色里。
  
  山里的春季来得晚,鹅黄黛绿的树枝上,是早莺争暖的啁啾,远处近处的田畴里,一片粉花翠浪,春笋破土,新燕啄泥。
  苗家的爬山节到了。山里山外的苗家人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汇聚在深山里一个大村寨的草坪上。吉寨坡的青年男女也赶去,宁冠初跟着表哥表弟们快步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听着远处的鼓乐声,加快了脚步。
  宽阔的草坪上是人头攒动,五颜六色的花色服饰仿佛争奇斗艳的蝴蝶布满大大小小低矮的山头。成队成队的男男女女载歌载舞,歌声像海浪似的一浪接着一浪。
  宁冠初不会唱歌,对唱山歌他是五音不全,他来聚会完全是看风景凑热闹,感受苗家人那份火一样的热情。
  一曲曲的山歌对唱此起彼伏,宁冠初和表兄弟们坐在远处的草坪观看,歌声如浪花似的一波波传到他们这边,吉姓兄弟们站起身与对面的姑娘们对起了山歌。
  宁冠初坐着草地上,抬着头看着表兄弟们在卖力地对歌,对面的姑娘很会对歌,把兄弟们都给对下去了。这时对面走出一个特别亮丽的姑娘,对着他们这边唱起来:
  
  河里的石头你为什么那么硬?
  天上的雄鹰你为什么那么冷?
  阿妹的眼泪为你流了几条河,
  阿哥的心却像石头般无情。
  
  歌声唱出引起众人的一片愕然,目光不约不同地望向宁冠初。听到那幽怨的歌声,宁冠初定睛看去,唱歌的女子是吉平凡!她那双带泪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宁冠初顿时如芒刺在背浑身不安,他站起身,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吉平凡。
  吉平凡走到他面前,继续唱着:
  
  阿妹的心事向哥倾诉,
  阿哥却执迷不悟,
  石头不知流水的苦,
  白云不听鸿雁的哭。
  
  宁冠初慌神了,冷汗直流,语无伦次地对吉平凡说:“平凡,我,我已经有人了。”
  吉平凡又唱:
  
  那是你的一厢情愿,
  她早已走远,
  阿妹把哥眺望,
  阿哥深埋妹心房。
  
  宁冠初心慌意乱,说不上话来。周围投来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他索性扭头走人。
  “冠初哥!”吉平凡大声叫着。
  宁冠初当作没听见,快步走出村寨,向村外的山路走去。吉平凡追上前,从宁冠初身后紧紧抱住他,不让他走。宁冠初急了,用力掰开吉平凡的双手。
  “平凡,你别这样!”宁冠初没好气地叫着。
  吉平凡不松手,也跟着叫:“冠初哥,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
  宁冠初烦燥不已,他一把推开吉平凡,不料用力过猛,吉平凡被推,站不稳,身子往后倒。山路下面是一条岩壁锋利的深沟,摔下去不死也脱层皮。宁冠初眼明手快地拉住往后倒的吉平凡,吉平凡顺势扑进他怀里,这一扑,让宁冠初始料不及,脚底一打滑,整个人往身后的山沟滑下去。在滑下去的一瞬间,他推了一把吉平凡,把她留在了上面。
  “冠初哥。”吉平凡望着滑下深沟里的宁冠初大声地叫着。
  表兄弟们全跑过来。
  “快,快下去救冠初哥。”吉平凡对兄弟们哭着大叫。
  宁冠初重重地直往山沟里滚下去,重重地摔落在沟底里。他的头顶重重地撞在岩石上,一阵剧痛袭来,一时觉得天眩地转,眼前一下子变成一团漆黑。
  
  “姑姑,奶奶!”一连串慌不迭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吉娟娅和母亲放下手里的活儿,急忙迎出门。
  满头大汗的吉德贵背着昏迷不醒从头到脚都是血污和泥污的宁冠初回来,吉娟娅大惊失色,扑上前抱着儿子,连声质问是怎么回事?
  吉德贵说:“平凡跟冠初对歌,冠初不对,两人在山路上拉扯,冠初摔下了山沟里。”
  吉娟娅心痛得放声大哭:“我的仔啊!”
  奶奶发起火来:“感情不能勉强,强扭的瓜不甜,强折的筷子必断。”
  孙辈们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宁冠初被抬到他的房间,轻轻放在床上。吉作智跑去叫郎中。在郎中没来之前,奶奶把孙子孙女们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郎中赶到,给宁冠初检查了伤口,骨头没有大碍,倒是全身被多处刮伤,头顶被豁开一个口子,右大腿被撕开一道很深的口子,深见骨头。郎中用药水给宁冠初清洗全身的伤口,宁冠初仍昏迷不醒。
  吉平凡进宁冠初房里焦虑不安地看着,奶奶恼怒地把她赶出去,厉声训骂,不让她再踏入这个家门半步。
  宁冠初从头到脚的伤口被包扎起来,依旧昏迷。吉娟娅急得不得了,抱着儿子又是一阵大哭。
  郎中说:“被撞伤了头,脑部受到重创,意识没有恢复过来,得慢慢治疗。”
  “我儿子醒来会不会不认得人了?”吉娟娅提着心问。
  “等他醒来了才知道情况。”郎中说。
  外婆恨恨地说:“弄出人命来了,这下那该死的丫头趁心了。”
  吉娟娅心情坏到极点,没好气地把侄子全赶走。
  宁泰华带着小儿子放学回家,得知大儿子出事,一时心急火燎,进屋查看冠初的伤势。守着昏迷的大儿子,宁泰华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唯有耐心地等儿子醒来。
  晚上,几个舅舅过来看宁冠初,看着浑身是伤没醒来的宁冠初,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吉娟娅对三哥说:“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下手那么重,我儿子死了她就省心了。”
  三哥一脸的愧色。
  母亲对三子说:“赶紧物色人家,把她嫁出去。留下来,这个家就不得安宁!”
  “我回去和她妈商量。”三子说。
  哥哥们走后,宁泰华吉娟娅和母亲三人守在宁冠初身边,宁冠绣夫妇也来看弟弟。全家人心情糟透了,默默地守着。
  全家人衣不解带地守着宁冠初整整一个晚上。清晨,宁冠初在一阵咳嗽声中醒来,一醒来,即刻大吐,把全家人都吓坏了。宁冠初剧烈地呕了一番后,又倒下昏睡过去,把母亲和外婆吓得不行,抱着他放声大哭。
  宁泰华没心情去教学,定定守在儿子床边。
  到了中午,宁冠初醒过来,全家人一时紧张万分。
  “儿子,儿子。”娟娅抚摸着儿子的脸,看儿子的眼神犹如看婴儿一样。
  “阿妈。”宁冠初轻轻唤了一声。
  吉娟娅顿时泪流满面,儿子叫得清楚,说明他脑子没事了。
  “儿子。”宁泰华轻声叫。
  “阿爸。”宁冠初叫着父亲,也叫了声外婆,“阿婆。”
  全家人彻底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悬着的焦虑不安的心。
  宁冠初醒来后,宁家人没有对外声张,院子的铁门一直没有打开。外出路上碰到有人问,都轻描淡写地打发过去。
  宁冠初这一受伤,躺在床上整整大半个月。这段时间,他谁都不见,静静地养伤。伤口在结疤,可还下不了床行走。郎中给宁冠初复查伤口,告诉他,大腿的伤伤到了筋脉,恢复期要长久一些。宁冠初拄起了他曾经给安懿做的拐杖,在院子里慢慢走着,加强锻炼身体。
  一天,宁冠初练习走路,走累了坐在院子里,看着在剥玉米的妈妈,突然想到了什么。
  “阿妈,我受伤回来那天,你洗裤子看到我右裤袋里的纸条了吗?”
  吉娟娅一愣,仔细回忆,说道:“你裤袋里只有两百块钱。”
  宁冠初急了:“快去找找。”
  母亲洗净手,回到屋里,打开大衣橱,找出宁冠初出事时穿的那条裤子,摔破的裤子已缝补好,娟娅把裤袋全翻抖出来,什么也没有。
  “找到了吗?”宁冠初跟进来。
  “没有。”妈妈说。
  宁冠初全身定住了。
  “纸条上写着什么?”吉娟娅问。
  “安懿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纸条一丢,意味着将来找安懿是个大难题,还有找不着的可能性。母子俩被这一事件的严重性吓到了,面面相觑着。
  “想得起来吗?”母亲声音发抖地问。
  宁冠初仔细地回想说:“好像只记得有‘针织厂’三个字,电话号码也忘记了,以为留有纸条,所以没用心记。”
  “怎么办?”母亲慌神了,“城市那么大,怎么找她?”
  宁冠初安慰道:“我会找到针织厂,见人就问。”
  父亲小妹小弟回到家,听说安懿留下的纸条弄丢了,全家人一时之间仿佛丢了魂一般,全怔忡住了。
  小妹恨恨地说:“都是那个吉平凡,她坏了哥的好事。”
  父亲说:“还记得单位就好,多打听打听,会找到的。”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小弟问,“安懿姐以为哥不去找她,就跟别人结婚了。”
  这句话把全家人都弄得不安起来。
  “我一定要找到她。”宁冠初坚定地说。
  门外有人在叫宁冠初,小妹跑去开门,是邮局的人,叫宁冠初到邮局领一笔从扬州寄来的汇款。
  冠锦接过汇款单,一看到上面的五位数字,眼眶里一下子聚满了泪水,她谢过邮局的人,关上铁门,回到屋里,把汇款单交到哥哥手上。安懿每四个月汇一笔款过来,她的情深意重,让宁冠初忍不住泪如雨下,尽快进城寻找她的决心更急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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