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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3、4、5)

作品名称:大山里的孤儿      作者:岁月无言      发布时间:2021-08-19 12:12:26      字数:7468

  (三)
  二遍农活干完后,就进入了农闲时节,活计明显地轻松起来。虽然队长没有宣布放假,但每天很晚出工收工却很早,劳动强度也不大。社员到队里干的都是零活。如果社员有事请假,队长也很痛快地批准。大多数社员只是为了挣点工分才没休息。由于午睡时间长刘山晚上睡不着的毛病又犯了。整个晚上,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甜蜜的回忆中和对姑姑的向往中,那真是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对姑姑的依恋之情和对性爱的欲望正以势不可挡之势攻占了他的全部内心世界,终于他的自控力被彻底击跨了。黑暗掩蔽了他的羞耻之心,他把手伸了过去,想摸摸他姑姑的脸,但他的手却被一双哆嗦着手握住了。那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摩挲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犹豫不决,可还是把他拉了过去,刘山在桂东的引领下走进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那是一个美丽的所在,变幻着各种神奇的景色。忽儿花草遍地,忽儿溪水潺潺;正苦山穷水尽,转瞬柳暗花明;时而川浅壑漫,时而山叠岩险;一会儿饮仙醪,一会儿喝蜜水。他的身体从里至外从上到下无一不被温柔地抚过、揉过、摩过、搓过,他感到舒服极了畅快极了。他在温柔富贵之乡尽情游荡玩耍,忘记了一切烦恼和忧虑,直到他累了疲了才甜美地睡去。
  第二天早晨,刘山的心完全被乱伦之罪的阴影笼罩在里面,他低着眉眼不敢看任何人。桂东怕她母亲看出来,忙把他打发到自留地里干活去了。吃罢早饭,爷仨儿都出了工,这回刘山没有和桂东一起走。下午队长分配男劳力去挖水沟,妇女和孩子去垫牛圈。刘山见桂东和别的妇女有说有笑的心里很纳闷,心想,难道说她一点儿也不在意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吗?
  七月份是个多雨的季节。上午的天气就十分的闷热,预示着下午一定有雷阵雨。果然如此,刚才还天气晴朗转眼就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社员见此十分高兴,这样一来又可以不干活就可以挣工分了。队长收工的命令刚一下,社员们就撒丫子往回跑。桂东扭头看看刘山,只见他神情肃穆,一点儿也没有准备回家的意思。要是以前,他早已拿起他们俩儿人的家什冲在了前面。她紧走了几步回头看看,见他还是站在那里,又跑出几步见他还是没动,不过她想,他又不是傻子,难道说还不知道避雨吗?
  桂东一口气跑回了家,发现刘山没有回来,想出去看看他,可那暴风雨却哗哗地下了起来。她对刘山有些担心,因为早晨起来她就发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他一点儿也不高兴,而且还紧锁眉头十分愁苦。在白天她还听他说“活着不如死了好”之类的话。
  “他这是为昨晚的事儿感到焦虑和害怕呀!”桂东想。但要说害怕谁不害怕呀!她自己就十分害怕,不知这偷偷摸摸的到啥时是头?也不知这事一旦败露她将如何处理?到那时所有的人都会指责她,说是她勾引的刘山,骂她不要脸是破鞋,她将面对更大的压力。她想起了那些批斗大会,那些有作风问题的男男女女,脖子上挂着破鞋,像四类分子一样低头站在众人的前面,被无情地羞辱、批判。她想要是自己挨了批斗可就没脸活了。不过自从粉碎“四人帮”以后,干部们对这种事不太爱管了,也没人管了。既便如此,那世人的唾沫也会淹死她的。
  雨小了些,桂东就找了块塑料布披着出去了。她径直来到了牛圈,见刘山正在雨水里跪在地上,雨声掩蔽了她的脚步声,她来到了刘山的身边,疑惑而又心疼地问:“刘山,你这是干啥呢?你怎么啦?”听见有人叫他,刘山吓了一跳忙扭过头来,见是桂东便乞问道:“老姑,老天爷会不会霹死我呀?”桂东说:“老天爷霹你干啥?”刘山说:“昨晚我干了坏事,老天爷不会放过我的,早晚要打雷霹死我的。”这句话让桂东羞愧万分,过了一会儿她说:“老天爷不会霹你的,要霹也是要霹我的,是我不好。”接着又说:“你快起来回家吧,不看让旁人看见。”刘山还是跪在地上,桂东就安慰他说:“你甭害怕,我们不是亲的。我不是你的亲姑姑,你也不是我的亲侄,老天爷是不管的。”刘山说:“你们把我拉扯大,可我却这样对待你们,我这样没良心,老天爷不会放过我的。你别管我啦,就让老天爷把我霹死吧!”桂东见刘山认上了死理儿,着急地说:“哪里有什么老天爷!你快起来吧,待会儿牛倌回来了,让他看见多不好。”说着就把刘山拉了起来,指着远处的山坡说:“牛倌回来了,咱们快走吧。”刘山害怕让牛倌看见就随桂东一起回家了。
  王玉芝见刘山淋成了落汤鸡了问是怎么回事,桂东就替他聊天,说他帮牛倌赶牛哩。刘山的举动让桂东非常不自在,因此她改变了对刘山的态度,比以前严肃了。她很少敢正视刘山的眼睛,说话的语气是十分沉着,既不亲切也不严厉。然而这样做却让他们都感到非常别扭。尤其是刘山,这样做的结果无疑会加重了他的愧疚心理。为了使刘山从阴影里摆脱出来,她又改变了对刘山的态度,说话时经常夹杂一些轻松的玩笑话并做出活泼调皮的样子。为了让刘山明白她是需要他的,她又经常偷偷地命令他给她梳头,让他抱她,唉——小孩子是需要指导的。她给他讲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虽然存在着辈份问题,但是不违反人伦天理,老天爷不会管的,而且也根本就没有什么老天爷。
  桂东觉得很好笑,她担心的是世人嘲笑和责骂,而他担心的却是神仙的惩罚。她还陪着刘山看电影,这一时期的电影主题反映阶级斗争内容的少了,歌颂爱情的多了。当然仅仅这些还不够,她还在晚上把刘山拉进她的被窝。在她的帮助和关怀下,刘山渐渐地摆脱了心理危机,克服了心理障碍。他觉得压在他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正在变轻变小,他的心情渐渐地变得轻松起来了。
  桂东从刘山那里得到了快乐和安慰。她的那颗烦躁的心开始变得平和了,盘存在她内心深处的孤独和寂寞被驱逐了。她对于自己的小情人很满意。但她却增添了另外一份的担心和愁苦,她很担心自己怀孕。每个月她都提心吊胆地等待着自己“坏事”。如果由于心情紧张迟了两天,她就怕得要死,直到来了她的心才像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样的日子啥时是个头呢?有时她想把自己嫁出去算了,也免得整日的担惊受怕,但她已经不可能像个小姑娘那样一往无前了,她被太多的瓜葛纠缠住了。
  她比刘山大八岁,如果等到他达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她就已经三十多岁了。只有等到那时她才可以撇开世俗的偏见勇敢地去爱,痛快淋漓地去爱,然而这段时间的等待太漫长了,太难熬了。也不知到那时刘山还爱不爱她,她那时肯定是很老了。不过她对于刘山还是有把握的,她甜美地回忆刘山深情地亲她,快乐地侍候她。对她言听计从,她的一个眼神一努嘴都能指挥他,她的一笑一颦就能把他逗得围着她团团转。更主要的他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就凭她把他从小照顾大,他也不会负她的。
  无论桂东是怎能样的小心谨慎也难免事情不会出现纰漏。她的例假又向后推迟了,她希望这回又是虚惊一场,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紧张起来,她担心这回是真的怀孕了。她十分懊恼地回忆当时的情景,责骂自己太放纵太没出息了。不过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她希望自己是有病了,如果是疾病造成的那该多好呀!她想去找李亚芬检查一下,可亚芬已调到县卫生局了;而且即使亚芬还在大庙公社的卫生院,她也不好意思去找她的。如果是真的怀孕了她该如何解释呢?她把事情告诉了刘山,她需要刘山的安慰,给她来决断大事。可刘山一听也吓得要死,他甚至想逃走,说在外面挣了大钱再回来接她。这让桂东很害怕很失望,她以为刘山会有妥当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没想到他是更没有主意,甚至想逃避现实,她意识到刘山还不过是一个毛小子。
  她嘤嘤地哭了,对刘山说要是他逃走了她就死在家里。其实刘山秉承了他祖上的性格是个有着强烈责任感的人,他绝对不会丢下桂东不管的。他决定外逃并不是想躲避,而是认为是一种妥善的办法。面对桂东的哭诉对他的幽怨,更激起了他那激昂的责任心。他想无论以后出现多大的危险他都一个人扛着,决不能让他心爱的人、他最亲的人受半点儿委屈。大不了一死,既然他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可怕的,他热血沸腾,同时心里又很平静。
  (四)
  桂东的第一次反应就让王玉芝看出了苗头。吃饭前桂东还不痒不痛的,可刚吃上几口却突然呕吐起来。她撒谎说可能是感冒了。王玉芝警觉起来不停地追问,桂东满脸的羞愧不知如何作答。就在这时刘山突然放下了碗筷给王玉芝跪下了说是他干的。王玉芝看看桂东又看看刘山,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她看着刘山跪在地上絮絮叨叨地说,她仿佛看到了一张十足丑陋的脸,愤怒像火一样在燃烧着她的心,她下意识地骂道:“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声音低沉而又凶狠。
  关于如何向王玉芝求得原谅,刘山不知考虑了多少遍了,所以他说起来还有些滔滔不绝。他说他将如何对桂东好,他将如何赡养他们,他将如何……
  “你给我滚出去!”王玉芝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声。
  刘山不作声了,他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王玉芝怒视着刘山,厉声地质问:“小刘山,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把你从小拉扯大你就这样报答我吗?”
  桂东见此嗫嚅着说都是她不好,这更让王玉芝火冒三丈,她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哆嗦着骂出声来:“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们不得好死。”说完她躺倒在炕上嚎啕起来。大概是怕外人听见,她把声音压低了许多。“我造了什么孽了,还不如死了好呢,早知你们这样还不如把你们都掐死呢,也省得让我不省心……”她哭诉一阵子又坐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对刘山说:“小刘山,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你这个牲口,你给我滚出去,这不是你的家,”她用手一指窗外又是歇斯底里地骂一句:“你给我滚出去——。”
  当天晚上,王玉芝再次对刘山下逐客令。原来她是认真的。刘山给王玉芝和周吉桐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说:“老爷老奶,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不会忘记的,我只要是不死我就一定报答。”他看了一眼周吉桐,只见他满面热泪一言不发地窝在旮旯里。刘山觉得心里十分难受,也禁不住哭了起来,顿时一家子人全都哭出声来。刘山又一次给他们跪下,说:“老爷老奶,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是人。不过请你们放心,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事情早晚都会过去的。我今后要是不混出个人样子来让那些狗杂种瞧瞧,我就不姓刘,我就死在你们的脚下。”说完他面色凝重地站起来,坚定地走了出去。
  桂东追了出去,以为他要出走。
  刘山说:“老姑你放心吧,我不走,我去收拾一下西院。”
  刘山已经多次设想可能出现的结局了。他想,王玉芝肯定会把赶出去的,当然了即使不撵他,他也没脸再呆在王玉芝的家里了。所以,当他得知桂东怀孕了,他就打算主动出去。只是事情还没有临头他没有主动提出来。现在王玉芝让他滚出去,自然他也不作过多的解释,就义无反顾地去干自己该干的事情。
  
  自从刘永福被抓起来以后,西院的房子一直没有住过人,里面只是装一些不值钱的破烂东西。刘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安上锅生起了火,他要把炕烧热,免得伤害到自己的身体。他要好好地活着,为桂东为自己为他们刘家和周家,他要让桂东将来过上好日子,他要让周吉桐和王玉芝将来能享上清福,这是他的义不容辞的责任。爱情加亲情使他充满了迎接一切风暴到来的勇气,没有什么可怕的,一切都不可怕。以前他还有点儿害怕来自王玉芝的这场风暴,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吗?他也闯过来了。他充分理解他老奶王玉芝的心情,对于她的辱骂他一点儿也不计较,他认为那是应该的。
  他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态来看待所面对的风浪。他想别人一定会大肆地嘲笑他,说他竟和姑姑搞破鞋;嘲笑就让他们嘲笑,他自己又不会少一块;计划生育的干部可能会因他不到结婚年龄而处罚他,扣他八百工分,那算个啥,莫说八百就是八千他也能挣回来;当然他也有担心的地方,他害怕公安局的以流氓罪把他抓起来,判他的刑。他记得有一次,城子大队的一对男女在旅馆睡觉被公安局的抓住了,只是拘留了十五天,然后交给公社处理。城子大队只是开了一场批判大会。当时他也参加哩。他记得那个女的头上包裹一块褥单子站在前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使公安局的判了他的刑,他蹲上几年监狱出来后也只是二十几岁,他照样要和桂东过日子,他也照样能过上好日子。只要不判他死刑他什么样也不怕。他打算把屋子收拾好,过几天就让桂东也过来住,两个人就可以过日子了。
  刘山用孩子的眼光把问题看得是十分的简单和容易,当然了,如果世上的事情真的和他想像的那样也就好了。美好的事物都是让那些整治人的法则和伦理给搞遭了。那些极度自私的人,他们制定了那些整人的法则和伦理,他们喜欢看别人的痛苦,看别人流泪和呻吟,这正是人类的野蛮和兽性的一面。
  昏暗的月光浸透了那无垠的黑夜。
  刘山躺在炕上,听着蚊子在他的头上盘旋,听着老鼠们在屋子里追逐斗殴,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想起了他的父亲,那时候他父亲就躺在他躺的那个位置上,他则紧紧地依在他父亲的身边,听他父亲给他讲故事。他父亲为了把他吸引到自己的身边来,以减少对周家的麻烦,就给讲故事。在那冬日里的漫漫长夜,他父亲给他讲大灰狼的故事、猎人海力布、武松打虎、三打白骨精……,还给他说谜语让他猜,害得他在姑姑和父亲之间难以取舍。
  月光溶化了那凝固的黑夜。
  刘山睡不着就悄悄地起来了,他来到了院子里。他站在东墙根仔细地谛听,他想听听他的恋人、他的朋友、他的母亲、他那亲爱的桂东姑姑是否在挨她母亲的责骂,她是否在受委屈。东边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但他知道他们一定也没有睡觉,对他们来说这也同样是一个无眠之夜;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没有他的存在,他们的生活一定是平静和美好的、是和睦幸福的。他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让桂东过上好日子,一定要让王玉芝和周吉桐享上清福,他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子来。
  第二天早晨,刘山到周吉桐的家里去,发现王玉芝和桂东两个人不见了。他问周吉桐两个人干啥去了,周吉桐没有理会他,他再问他还是一声不吭。没办法,刘山只好收拾一些炊具准备回家做饭吃。他知道,和周家人一起生活的日子已成了过去。周吉桐蹲在灶前烧火,任凭刘山胡乱收拾一些东西,他对刘山不理不睬,也不过问他都拿了什么东西。
  十多天后,王玉芝和周桂东回来了,原来她们去梁东周文秀那里,让老人用了些虎狼之药给桂东打了胎。王玉芝对外人说:她们去给七爷爷拆洗一下行理和棉衣。她把事情说得有声有色,说自从她七婶病了以后,七叔家里不如从前干净了,说行理和棉衣是如何如何的脏。桂东的脸色有些苍白和消瘦,好像是受了些苦楚。她见到刘山后不再有活泼的神色了,而是一副拒人门外态度;她把去梁东的实情告诉了刘山,并说从今以后就不要再有那种不正当的关系了,刘山听后感到很吃惊。回想他们恩爱时的情景,他感到桂东变得太快了。
  王玉芝又分给刘山一些东西,以便他能够独立生活。王玉芝对外人说:刘山翅膀硬了,该让他飞了,所以才把他分出去,免得他们拖累了他。
  (五)
  一天梁东周文秀送来了口信儿说:老伴儿病重了。王玉芝忙打发周吉桐前去探望。几天后周吉桐回来对王玉芝说:七婶没了。他一直在那里等发丧了七婶才回来,所以多耽误了几天。他又和王玉芝商量说:七叔一个人过活显得怪孤苦零仃的,不如把他接过来咱们养活;又说七叔的家底很厚,养活他也不吃亏,只不过侍候侍候他罢了。王玉芝想:如今,指望刘山养老已不可能了。自己的养老都成了问题,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能再养活别人吗?况且她又打算往家里招个养老姑爷,如果再多个老头子,人家更不愿意来了。所以她没答应也没反对,而是说先放放再说。
  且说刘山听说七奶奶没了,以为周家人一定会把七爷爷接过来养老。可过了些日子却不见动静,一打听,得知他们很犹豫,就想:“虽说周家把我赶出了家门,可我是他们周家把我养大的。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他们周家的一员。我这么大的一个小伙子,能眼看着七爷爷孤苦伶仃地活着吗?”又想:“如果我那样做了,王玉芝一定不会小瞧我。认为我这个小子行,有良心;队里的社员也会佩服我赞成我;更主要的桂东姑姑也会高看我。”他越想心里越美,越发高兴。年青人做事雷厉风行,第二天他就去了梁东。
  
  却说周文秀发丧完老伴儿,以为周吉桐会把他接走,可侄子却一个人回去了。他想:“养老这样的大事,侄子肯定做不了主,他得回去和王玉芝商量商量。王玉芝是个明白人,一定会答应的。”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后不见动静,他知道这事要凉。心里不免发惨。
  就在老头儿倍感凄凉之时,刘山来了,要把他接走,要赡养他。这让老头儿感慨万千。“世事难料呀!”想当年自己也是风光无限!又是买房又是置地,打算娶个二房,生个一男半女。最后的结果是:不但房没了地没了,还落了个地主成分。自持有一技之长就能得吃得喝,到头来却连行医的资格都给取消了。本以为侄子会赡养自己,可如今连一个照面都不打。眼看着自己就要孤独终老,冥冥中却出现个刘山,要照顾他赡养他。“世事难料呀!”
  其实,老头儿挺喜欢刘山的。知道他勤快干活利索。如今更是高看一眼。他想:“虽然他和桂东出了那样的事,但一个巴掌拍不响;而且,桂东又比他大,都是桂东的错。退一步想,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将来刘山到了岁数,要是他们真的成了也是个好事。刘山没爹没妈,说媳妇也困难,桂东找对象也不好找,这么多年了也没找着个合适的。两人结合也挺好的呀!”
  又想:“自己孤苦零仃的,眼看快要柴不来水不去的了。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要是真有个养老的地方,这实在是个好事。再说了,去了刘山那里,和侄子他们是东西院,侄子也能照顾自己。退一步想,就是将来刘山对我不好了,侄子他们也不能眼瞅着不管,也会收容我的。唉——人老了就别耍那个穷刚强。什么面子呀里子呀,统统都是没有用的东西。自己能安享晚年才是正经事。”老头儿思前想后动了去刘山那里的心思,又见刘山说的是十分诚恳,于是就下定了决心。他变卖了房屋和一部分家什就随刘山去了。
  
  王玉芝见刘山收养了周文秀,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觉得自己没错。她想:“我有我的难处。将来我养老都成问题,还能再收敛个老人吗?刘山愿意养就让他养吧!这孩子还算有良心。”
  虽说她没有赡养叔公,但却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方说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等,还有一件事情是她出面解决的,就是周文秀的户口问题。因周文秀的户口在梁东,每年在营盘大队的生产队是分不到粮食的。王玉芝就挨家挨户地求情,请大家允许将她叔公的户口入进来。大伙儿都说:“谁没有老的时候?队里多一口少一口那算什么。”结果是全体通过。其实主要原因是周文秀是郎中,大伙儿都觉得以后看病会很方便。
  
  桂东经常去侍候七爷爷,和刘山的接触又逐渐多了起来。虽然他们经过了一次重大波折,但他们在相依中发展起来的那份感情是牢不可破的,只是彼此都埋藏在心里,谁也不肯首先倾吐衷肠。他们之间说话都十分小心,刘山还要一本正经地叫桂东姑姑;桂东也要郑重地作她的长辈,不敢越雷池一步。但越是这样就越促使他们的爱情更加热烈,这种身近在咫尺而心却好像远在天边的感觉让他们都愁苦万分,人形憔悴。特别是刘山觉得更是十分痛苦,唉!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够以身相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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