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潕水河畔，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就在基叔正为自己的劳动成果感到满意的时刻，环儿、三妹子和五哥七哥一行四人来到了基叔面前。这人么，既使是圣人，也总喜欢别人的欣赏，就像此时的基叔，尽管他是何等的博大与豪气，但由于此时正陶醉于自己的成功而自鸣得意，那种得到别人欣赏的欲望一下强烈起来，于是忙对环儿道：“环儿来，跟你个东西看。看你能不能流利地念出来。”
　　基叔说罢，将那一叠稿纸推到环儿面前，四个人一齐聚拢来，八只眼睛的目光一齐射向那写满秀丽文字的稿纸。
　　“《五溪文化综述》”，环儿想，原来是在搞研究，怪不得如此着迷。“五溪者，湘西沅水中上游之五大支流也……”
　　“嗳，这五大支流我们在沅水上不是都见过吗？”
　　“都见过，都见过的，快往下念！”
　　于是环儿忙着往下念。忽地，环儿停了一下，继续念道：“……盘夸之后也……”
　　“慢点慢点，刚才你念什么之后？”
　　“盘夸之后么，怎地不对？”
　　“看仔细点，是盘夸么？”
　　“奥，是盘瓜。”
　　“再看看，是盘瓜么？”
　　“两边都不是，认不得了。”
　　“告诉你，念‘盘瓠’。”
　　七哥笑道：“长字认一截，宽字认一边，这诀窍不灵了。”
　　环儿又继续往下念。一会儿，问题又来了，但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不能随便念了：“基叔，这人旁来个‘难’是念‘难’吗？”
　　“这字念‘诺’……”
　　环儿笑道：“这字难认，‘难’加‘人’变‘喏’了。”
　　最后，当念到最后一句“芙蓉楼将作为一座诗楼、一座文化宝库而光耀千秋”时，四人一齐不容自主地拍起了手掌，连声赞叹“写得好写得好！”
　　接着，也许是四人产生了想有所了解的欲望吧，大家在那些似乎常被基叔翻阅的书卷上浏览起来。《五溪文化初探》、《晶州斗篷坪遗址发掘纪实》、《沅州虎溪山吴阳墓文物研究》、《洪州高太庙遗址的文物价值》、《高垅遗址初探》、《苗族文化索源》……
　　看着看着，四人一个个惊奇得咂舌，原来这五溪文化竟有如此丰富的内容，怪不得基叔被它搞得如此痴迷。
　　时间已不早了，况且基叔也不想让其他人陪着他搞学问，于是对大家道：“怎么样？到外面走走？”于是五人走出了藏书楼。现在大家对这芙蓉楼已不陌生，只是到处胡乱转了转，就回到了他们那充满快乐的小楼房。
　　夏天的傍晚是一天中最活跃的时段。每到此时，你要是在通往河岸的大道上走走，你会不时发现一队队男女说说笑笑地往河畔走去，他们有的拿着换洗的衣服，有的手里提一个轻巧的小木桶，里面放一些衣物之类的东西，茶枯是必备的，因为那东西属于强碱物质，用来搓去衣服上的汗渍和油腻少不了它。
　　让我再简单交代两句，每到夏天酷暑季节的傍晚时分，你要是有闲暇去那靠近村子或小市镇的河畔远远地望一望，你立即会发现一道特殊的风景线——无数男女在那清澈见底的河水中沐浴的风景线。不过在下要提醒你，你如果是男人，你可千万别去那女人群洗浴的地方，那一带是你们男人们的禁区，你可万万去不得！你想想，那么多的女人，漂亮的不漂亮的，年纪大的和年纪小的，发育未成熟的小姑娘或者全身丰腴胸部坚挺的成熟大姐，全都脱得只剩下巴掌大的红色或粉红色的小内裤，那情景能让你一个大男人沾边吗？我想你还是知趣点为妙，不要抱任何沾便宜的企图！
　　记不清是哪一天傍晚，环儿在无意间发现了这一风景线，于是她就时而想起那道风景线。她常常把这道风景线同她当年在华清池的情景相联系，但华清池的快乐已经永远成为过去并且永远不会重来，但是那龙标河畔的风景线是否可能与我杨玉环有一点点缘分呢？这一点也许会有吧。
　　这缘分很快就来到了。晚饭后，环儿忽觉心血来潮，她要亲自去体验体验那道风景线。她用耳语般的声音与基数叽叽咕咕了一阵，她看见基叔的脸上现出宽容的微笑，聪明的环儿一下明白，绿灯已经向她打开。
　　接着环儿进行了紧张的战前动员，四位老战友一同出发，只有三妹子说家中有事不能去，其实细心的人看得出来，三妹子有她的难处。如果你设身处地为三妹子想想，她不想去是有道理的。三个男人两个女人一起去河边洗浴，对于三妹子来说是不敢想象的。于是聪明的三妹子选择了回避。
　　现在，环儿同基叔、七哥五哥四人往河畔而来，沿途只见数不清的男男女女向河畔走去。但是，“黄牛不同水牛伴”，环儿一行四人是不可能跟普通的龙标人赤身露体地在一起洗浴的。他们要去一个特别隐秘的地方，一个一般龙标人很少去的地方。
　　他们来到河畔的一个小山嘴上，从小山嘴上往下看，由于小山嘴伸入到江中，河水在这里突然受阻，然后又突然而下，河水就形成了一连串的漩涡。由于江岸陡峭，环儿看着就有点害怕，深怕不小心掉入了江中。
　　但五哥选择的洗浴地点恰恰就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如果仔细看看下面，你就会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相反，这里倒真的是一个洗浴的特好地方。
　　原来这小山嘴由于深入江中，在它的下方就形成了一个不大的港湾，那港湾里显得清澈而宁静。在不远处有一条小路直通下面的港湾，五哥带着三人就要从那条小路下去，但基叔对这野外洗浴并不感兴趣，他觉得那样不太雅观，毕竟自己曾经是驾驭天下的人中之龙。于是五哥七哥二人带着环儿下去了，基叔独自一人坐在崖嘴上一块光溜的石头上，悠闲自在地欣赏着周围的大自然风光。
　　看官，鄙人又得打个岔。你道这五哥七哥两个大男人能与环儿一起在河水中洗浴吗？作为丈夫的基叔又允许他们那样做吗？其实这完全不必你担心，本来这太监就是专门服侍皇家女人的，当年环儿在华清池洗浴，哪一天又能离开五哥七哥呢？只是如今在这龙标，为了避免龙标人的闲话，他们的行为倒要注意些了。
　　现在环儿与两位帅哥已经到了崖下的小港湾，一眼看去，那里真的是一个天然的浴池。只见那河水并不深，清澈见底，河底均匀地铺满鹅卵石，一群群小鱼欢喜地到处游走。如果看官希望我把那情景做一番描述，我倒愿意偷个懒，给大家推荐一篇现成的美文，本朝大散文名家柳河东先生的《小石潭记》就可以用来类比此处的情景，虽然这里的环境有很大不同，但我们可以借助联想去填补其间的差异。
　　环儿似乎被一群鱼儿吸引住，一双机灵的大眼睛紧紧瞪住了一个地方。环儿天性有点顽皮，喜欢同小生命开玩笑，弯下腰去用手在河面上一划，河面上立即漾起一阵波纹，那群小鱼儿倏忽间跑得寂无踪影了。
　　这时环儿想起了他们来此处要做的事，开始宽衣解带。二位帅哥也一齐帮忙，很快，环儿的身上只剩下那粉红色的短裤。二位帅哥也脱了衣服，三人一起下了水，三个人影立刻在清澈的水底晃动。
　　此时，在这龙标的河畔，就有那么一个地方，在一处很是隐秘的那么一个小小的港湾，正演绎着旷古未见的故事：堂堂贵妃娘娘竟在野外的一处河畔赤身洗浴！
　　此情此景，我们所羡慕的也许是那两位同贵妃娘娘一同下水洗浴的两位帅哥，以为他们竟有如此福分跟那天仙般女子同享人间最最快乐的两性欢爱！
　　但是我要告诉我可爱的看官，千万不要去羡慕这两位帅哥，因为他们的身世看官们早已知道，他们不过是徒有虚名的男儿身，女人对于他们永远只能饱眼福而不可能饱口福。但既然命运已经无可改变，他们也只能“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与这天仙般的女人尽情地乐一乐。
　　他们的水中嬉戏又开始了，这相隔了十余年的水中嬉戏的快乐又一次在他们三人的脑海中浮现。华清池，这里不也是当年的华清池吗？那时，由于皇夫过于繁忙，有时难免让二位帅哥陪环儿上华清池洗浴，二位帅哥也尽其所能地让她玩得尽兴。现在他们三位在这龙标附近的这么一处风景秀美的天然浴池里嬉戏，不过是对当年华清池嬉戏的复习，那些早就深深铭刻在心间的各种各样的动作，现在复习起来还是那么的信手拈来自由流畅。
　　但是，毕竟他们跟十年前已经大不一样了，那时的环儿和二位帅哥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由青春期到壮年期的过度阶段，人生的全部美丽和浪漫都在哪个阶段得以充分的展示。现在他们都已步入了成熟的壮年期，思想和行为已有很大不同。特别是马嵬坡事变带来的巨大变故，十年龙标的特殊经历，已经使他们过早的褪去年轻的浪漫，变得成熟与持重。因此，现在他们在这水中的嬉戏，就不像看官们想象的那样浪漫，他们只不过让他们雪白细滑的肌肤尽量多一些接触，相互用手在对方的身上到处摸摸，或者嘴巴在对方的肌肤上不时地吻一吻。
　　水中的嬉戏容易使人感到疲劳，天色看来也已不早，于是三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清澈沁凉的河水，从那轻便的小木桶里拿出粉红色的毛巾将身上湿气抹干，穿衣系带，一番整理，离开河岸向基叔所在的地方走来。
　　基叔似乎还沉浸在想象之中，当他们三人来到面前时，基数将目光在环儿身上审视一番，见环儿披头散发，脸上神采焕发，沐浴后更别有一番风韵，赞叹道：“哟，环儿变得更美了！”接着，一首诗脱口而出：
　　“秋容浅淡映重门，七节攒成雪满盆。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为魂。晚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独倚画栏入有意，清砧怨笛送黄昏。”
　　“好诗！好诗！”
　　其实这是本朝一位曹先生写的咏梅诗，基叔心内明白，用这首诗来赞美环儿，本不妥当，只是诗中用了“出浴太真”之典故，基叔觉得有趣，一时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