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环儿教三妹子学古筝

　　过了端午，天气渐渐变得炎热。眨眼之间，就到了六月。一年四季中，六月是炎热的代名词。关于六月的炎热，自古以来有过许多的描述。“六月六，好晒虫。”“六月禾苗望雨淋，三更过后望天明。”“赤日炎炎似火烧……”这许许多多的描述全都不过表达了一个相同的意思：六月的炎热。
　　早饭后，环儿似乎想到外面走走，但当她走出家门，她那白嫩的皮肤一旦暴露在阳光下面，她立刻觉得不是外出的时候，于是她的注意即刻改变：找一个荫郁凉爽的地方，找一点小事做一做，或者……她心里有点茫然，因为她既没有什么事可做，也没有自己感到满意的消遣方式。但这环儿的脑子就转得快，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消遣的好办法：弹古筝，来弹古筝！
　　做出了这一伟大决策，环儿感到一阵轻松。但她这时候就想撒点娇：“基叔，来，帮个忙，把我的那东西搬一下。”基叔心中已猜出了几分，但还是故作不知地问：“搬什么？”环儿做了一个弹琴的手势：“凭你基叔的聪明，还用我说么？”“你个环儿，我算服了你！”基叔一边说着，一边跟着环儿来到楼上房间里。环儿拿了一张木椅在前面开路，基叔将琴连同琴架一起搬着，跟着环儿，二人走到楼房西头的檐廊下，在环儿的指挥下，基叔将琴摆放好，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说：“你自己弹，等会儿会有人来陪你，我今天不能陪你，我要去办点事，芙蓉楼去有点事。”
　　环儿知道基叔去芙蓉楼干什么，前面他已经去过几次了。环儿也曾陪着基叔到过两次，知道基叔在那里有他的一番事业，至于是一番什么事业，目前倒还不甚清晰，总之是觉得有一些想头促使他去做一些事。
　　现在请读者暂且不要急于听我们的环儿弹琴，我得抽出一点点时间，把这基叔和环儿等四人现在住着的小楼房做一点介绍。
　　这座小巧别致的小楼房，原是王昌龄先生特意用来接待各路宾客诗友的地方。在它的附近，有号称“龙标第一楼”的“明月楼”，还有“龙标第一客栈”、“靓妹客栈”、“酩酊醉酒楼”“喜又来餐馆”等名楼名店。当年王昌龄先生在龙标的时候，这一带是何等繁华热闹！每日里是玉楼歌吹，宴会接踵，骚人墨客络绎不绝，官府公人亦常来拜谒，那时的王昌龄先生可真是“门庭若市，芳名远播”。后来王昌龄先生离开龙标，毅然投笔从戎，至今已十余年了，这一带也渐渐零落起来，一部分原来官署用于办公务的房子逐步转为民用。现在基叔四人所住的小楼房，就是几年前五哥七哥买下的。
　　五哥七哥买下这座小楼房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它所处的位置特别好。这里的地势比起周围要略高一些，站在楼上向四周望去，可以看清这一带周围的一切。小楼房的四周，跟其它的房屋都有一定的距离。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是，每到夏天炎热季节，由于这里地势较高，又加上周围几棵大树遮荫，这小楼房的四周跑马楼上就成了极好的乘凉的地方。
　　现在，环儿在楼上摆好古筝，在这娴静优雅的地方弹起她心爱的古筝，那种感觉大家觉得还很可以吧？
　　基叔去芙蓉楼做他的事去了。环儿忽地觉得有点寂寞，但不要紧，三妹子来了，虽然三妹子对这古筝听得不太懂，但她喜欢那琴声。每当她听环姐弹起那古筝，她就被那优雅的琴声深深吸引，似乎整个身上的血液都在循着那琴声流动，心中充满着难以言表的愉悦。
　　“高山流水”，“昭君怨”，“雨打芭蕉”，“渔舟晚唱”……环儿一曲又一曲地弹着，周围的空气仿佛因掺和了琴声而显得异常的温馨。离楼房不远处，几位娴静少女不时向那小楼房上面张望，在她们的心中升起一团团疑惑的迷雾：“莫非这邻居那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她们仍然称环儿做“姑娘”）是天上仙女下凡？那么美丽，又那么多才多艺，你们听听这琴声，简直就像……”他们一时找不出恰当的词语，只觉得那琴声仿佛是从天上飘来的仙乐。
　　忽然，环儿的琴声停了下来，她似乎已经过足了瘾，伸开了双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忽然觉得三妹子似乎太闲了一点，应该让她也有点事做。“三妹子，你喜欢弹琴吗？”她这么问。
　　“喜欢，好喜欢哟。”
　　“想学学吗？”环姐眼睛瞅着三妹子，颇具诱惑地问。
　　“想倒是想，只是……只是怕学不会。”
　　“来，你坐下来，我教你。”
　　从这时起，三妹子学古筝就开始了。三妹子坐在古筝前面，环姐坐在旁边，耐心指导。从身体姿势，手型，五音以及五音在琴弦上的位置等等，逐点教导。
　　现在，三妹子似乎也有点感到累了，把手举了起来甩了甩，那手就觉得有点痛。于是二人就闲谈起来。
　　环儿忽地又产生了一个新想法，她想买一件新的乐器——琵琶。她想起在后宫的岁月，那时她经常跟当年的皇夫——如今的基叔一起搞合奏，基叔吹紫玉笛，她弹琵琶。有时是基叔拉胡琴，她弹古筝，或者是间或击击羯鼓……现在想来，那一段幸福的时光是多么的短暂！如今已时过境迁，但她对那琵琶的怀恋之情却时时在心中涌起，每当想起琵琶，她的纤纤玉手就会阵阵发痒。
　　这时她就想起了五哥七哥：“他们怎地还没回来呢？”
　　可就在此时，五哥七哥出现在不远处的街道上。“好了，他们来了。”
　　说话间，五哥七哥来到了楼下，环儿忙唤：“二位哥快上来，我有事找你们呢？”
　　“有什么事？环儿有什么事这般急？”
　　“这龙标有卖乐器的地方吗？我想买一件……你们猜猜看，我想买什么乐器？”
　　对于环儿此时的心里所想，五哥七哥早已有所猜测，你环儿喜欢的乐器，除了古筝，不是琵琶又是什么呢？于是五哥戏言道：“琴瑟琵琶，头上王八，今必不来，比巴四王。我说环儿，你什么时候去抓住比巴四王呢？”
　　“就去就去，只是……”
　　“别担心，也许会有吧，那天我们去北门，好像在那个地方看见有乐器坊，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咦，基叔呢？”
　　“他呀，忙着呢，还是不去打扰他，我们几个上街玩玩吧。”于是四人向街道走去。
　　环儿、三妹子和五哥七哥四人去街上的乐器作坊买乐器。三妹子对这街道倒是非常的熟悉，只是平日对这乐器坊倒没注意，所以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走。但是当他们走在那龙标街道上的时候，三妹子立即显出她本地人的优势，不断的有人跟她打招呼：“三妹子，上哪去？”“三妹子，那几位是……”有的干脆就直接地说：“那几位是亲戚吧？”
　　三妹子对于这些问话都只是摇摇头。但人们的猜测也接着而来：“那妹子好漂亮，天仙一般。”“三妹子的表姐吧，好像是，但那两位男的好像就住在龙标，我见过几次，人好帅！”“大概那三人是兄妹吧，但又不太像是兄妹。”人们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猜测着。
　　前面果然有乐器行，看那门牌，上面题着：“不夜天乐器行”，几位心中暗想，这点名倒别致，只是不知货怎么样。眨眼间他们来到乐器行前面，一眼看去，货倒齐全，各种各样的乐器玲琅满目。经过一番迅速的搜寻，环儿的目光被锁定在壁橱间的一把琵琶上：“五哥七哥你们看，那东西怎么样？拿来看看！”
　　五哥忙用手一招：“把那琵琶拿来看看。”老板见有生意，满脸堆笑地：“先生不是本地人吧，不瞒你说，我这货来得远，全是从江都扬州总店进的货，用的是巴蜀上等桐木，上面的丝弦产自吴地，用的全是名牌货，不耍你，你可以试。”说着，那满脸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了，双手横持琵琶，“先生请试琴！”
　　但接琴的却并不是眼前的先生，而是刚才说话的女子，当她那略显颀长的纤纤玉手伸出来方欲接琴的一刹那，老板一下傻眼了！这分明是一双天上仙女的手！他不敢相信眼前这接琴的是凡间女子，他觉得自己四十多年里从未见过这等漂亮女子，这是怎么了，今天竟……老板正胡思乱想，竟然忘记了把琴递到环儿手中。
　　“发什么呆？不知道做事了？”店内的女人提醒他，那女人也许是老板娘吧。
　　“请小姐试琴……”老板再一次以无比柔情的语气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现在他们可以带着对这位仙女的好奇心来仔细地欣赏一番这“也许天上有，地上从来无”的琴艺了。只见我们的环儿在一张高度适当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腿取水平式，身躯坐直，两肩保持平稳，两脚向前，两膝之间约距离半至一市尺，琵琶直立地置放在左腿上。琵琶面板向外，琵琶面板与人体正面构成４５度角，琴身向左前方略微倾斜。两眼向前平视，面部表情自然，优美且大方，表现出无穷的活力。左手拇指放在琵琶背上，食、中、无名、小指放在面板的相品处，手心向内，手背向外，虎口悬靠或倚靠在琵琶的边侧处。右手手心向内，手背向外，腕部微弯，手背面与面板所成的角度及腕部的弯度适当，五个手指甲向内时刻准备触弦弹奏，上臂向右外方下垂，前臂向前方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