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炮声隆隆震云天 4

　　夤夜，月光朗然，星斗稀疏。戗茅谭处灯火辉煌里桥梁工程，发电机轰轰隆隆的响声震撼着夜空。
　　先顺辗转难眠，耳朵里塞满了民工们熟睡的鼾声。心里更是不安了的，明日十几个炮眼的需要一个时间才能完成，占用着施工的宝贵时间，若在这个慵懒的当儿把炮眼打起来，就利益了土方活儿了。
　　他轻轻地起床，来到外边，仰视圆月，才知道这是农历腊月十五的夜晚，离年关日已渐近了。看见了广寒宫里的嫦娥问玉兔要了药杵为了救疗尘世的疾苦忘我地捣药不休；叮叮当当的响声是吴刚为了天下人民的快乐昼夜不停地伐桂，采摘桂花酿造馥郁清香桂花酒。大山的巍峨品质，江海广阔的德性，焦枝路基的浑厚，在宇宙的版图里，奉献着各自的精神！他寻思的事儿为自己的崭新领悟兴奋不已，心胸里的道义怕澎湃着触天的巨浪，摇晃着星月。
　　睡觉是慵懒自私的象征，多少宝贵的时间，无不葬送在慵懒和自私的凶手里，倒使“奉献”的高贵人生成为焦芽败种，丑化人性的嘴脸，绝对不可以这样的把世界变成灰暗！倒腾一阵之后，蹑手蹑脚复至工棚里。就见梦里的工人们有的还在喊：“刮风当电扇，下雨当流汗，提前修好焦枝线……”“加油干！加油干……”这些流光蛋，真格里一点儿不含糊！先顺从来没有见过为了国家的革命事业如此锲而不舍和执著自我牺牲的英雄精神！内心里发出阵阵的赞叹。
　　他来到书兵床边，轻轻地拍着梦里的战友，嘴巴贴着耳朵悄然道：“书兵醒醒书兵醒醒……”书兵伸个懒腰说句：“困死了”，又呼天塌地做梦去。先顺不敢大声喊，惊醒了大家就遭众人怒的。就摸了书兵也是和衣而睡的，就拿着功夫劲紧紧裤带，一身的力量灌注双臂，轻轻托起了书兵跑到连部外边的麦田里往地下一丢，说书兵：“你要睡着往阎王爷处报到呀？”书兵陡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极火。他咋不恼呢？睡得甜蜜蜜的突然来个这，他紧握拳头说：“我也没害你，干吗变个厉鬼加祸？”要打先顺。先顺说：“你听我说完，再打我不迟！”书兵愤然：“不听不听！”拽开腿子跑向工棚还要继续做梦，原来做梦是非常享受的。先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抓着了他，苦苦哀求着将跟梢之因细细述说了一回撼动对方。书兵这才恍然大悟，笑道：“你真是小题大做，早点儿说明，我比你还急的！”夜风依然清冷，二人在清冷里拥抱出火热的革命之心。
　　书兵说：“你稍等，我取钢钎铁锤去。你饿不饿，饿了我问曾师傅讨个馒头去。”
　　先顺说：“哎呀谁饿呀？快去吧！”书兵噌噌地取打炮眼的家伙去了。
　　麦苗儿夜里也是兴奋着呼氧吸碳的神经，放出浓浓的清气爽神悦心。“空中无鸟道，独有雁鸣声”午夜的雁叫乍听更加凄哀。先顺想起了家里的老母亲，显得心情有些沉重。父亲因肺病先走出了尘世，独母劬劳，拉扯兄妹三人，岁月的艰苦折磨母亲早早驼背，省吃俭用，节衣缩食，供养子女都念到初中毕业。妹妹年纪弱冠，遇了心中情人抑制不着情感的浓缩，就不顾母亲的劝导，嫁人离家去了。
　　母亲七十多岁了，干不动了农田的活儿，兄弟二人赡养着苦命的母亲。自己身为党员，国家需要就必须挺身而出，来到了焦枝会战。家就剩兄弟陪护着母亲在如梭的日月里践行着孝道。冬天里大雪飘，母亲啊，您的身体好不好？孩儿身为长子，理应陪伴母亲身边，端茶捧饭，伺候老人。妈妈呀，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孩儿来修建备战路，完全是为了世界和平，国家太平，有国才有家，孩儿履行着无疆的大爱，天地的大孝！愿正义的神明保佑母亲，“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妈妈呀，您别担心孩儿，有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关爱，孩儿非常幸福，快乐无比，阶级兄弟们亲如一家。在家时母亲成天谆谆嘱咐，一定要读毛主席的书，做毛主席的人。指哪打哪。受压迫受剥削的穷苦百姓，都是毛主席缔造共产党解放出来的，弄出了新中国。孩子呀你也赶紧入党吧，把毛主席装到心里。铁路是毛主席为了人民百姓划出的要打仗的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们的国，对好人一定是善良的，对恶人一点要厉害的！老蒋、美帝、苏修，还有老日，都不是好人！铁路修通了开着火车让滚滚的车轮轧死他们！孩子你一定成个焦枝打仗的英雄，妈妈盼着你的……先顺陷入深深的回忆里，回忆着娘亲是革命的娘亲！点亮自己人生海洋里航行的灯塔。
　　良久，书兵持着钢钎铁锤来了。先顺心想干吗这么长的时间？问：“有意外了，这么晚的？”书兵道：“你猜猜啥事儿的？”先顺说：“不晓得！走着说着。”书兵笑说：“想不到就板子那熊样还有嫉妒心的，他和振德要夺咱的权！一个事先藏了铁锤，一个藏了钢钎。弄得可严实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小冒醒了，悄然说知道我找啥的，便指指板子和振德，我才偷工摸法给他完璧归赵了。刚出大门，板子追出来了，缠着也要去。我说去啥呀？他说打炮眼！我说他笨得狗熊养的找死呀？！他不依，我举起铁锤锤他，他就知趣儿了。他说自己爱屙稀屎了，撒腿就跑！我说：‘站着，作妖的，锤死你九连就肃静了。’他就钻到屋里做梦去了。”说罢，二人哈哈大笑着来到了工地，很快到了打炮眼的山冈处。
　　先顺说：“我尝尝掌锤的滋味！”书兵说：“拉倒吧，别以为掌锤容易的，光我就练习了好几年！”
　　先顺不再说什么，双手攥着钢钎，插到了地上打炮眼。突然道：“书兵别慌，算算十个炮眼之间的距离！”书兵停着锤说：“白日的三个炮眼是按一丈五打的，爆炸时我觉得冤枉了间隔的数。”先顺说：“窄了是吗？”书兵遗憾道：“可不，影响了出土量。这次就按三丈远吧！”先顺赞着：“高明！深度是老样子还是加深呐？”书兵说：“原样原样！假若变动，质检员再说不合格就糟糕了！”
　　叮叮当当的火星里探照着夜幕的心态，群山呼应。先顺的钢钎一旋一耸节奏挺快。书兵的铁锤落得比白天慢多了。先顺说：“白日家速度好快，这夜里如何落后呢？”书兵说：“好月亮头赶不上大阴天，打着你手勃还不胜咱不来打呢！心急喝不了热米汤的。”就这样，一个聚精会神，一个专心致志，半个小时完成一个炮眼。离天明还有八个小时。书兵一算松快多了，当无名英雄是最有意义的。“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铁锤有板有眼地击打着钢钎的上端，耀眼的火星在击打的缝隙里跳跃着分分秒秒的时间。
　　谭庄的雄鸡报晓着天的信号已经第四遍了，九个炮眼已经完工，月亮渐渐藏到西山的峰巅，东边隐隐约约的亮点宣告着启明星将要闪亮登场了，她的画笔描绘着第一缕鱼肚白的色彩。寂寞的群山消失了叮叮当当胜歌儿，第十个炮眼全部完工了。二人脱掉上衣，湿漉漉的身子给大自然接吻，接近黎明的清风扇干汗水。踏着胜利的骄傲和喜悦，扯着棉袄抖了几个圈儿，身上一穿回九连去了。
　　民工们睡足睡够大多数都醒，忽然看见有两个影子一闪而进。有人大喊：“有鬼了有鬼了鬼鬼！”板子揉着眼睛说：“都别吵了！球的鬼哩！书兵、先顺偷着打炮眼胜利凯旋了！快睡个回笼觉，今早是肥猪肉改善生活的。”书兵小声道：“快睡快睡，天快亮了，我们也睡会儿的。”工棚里肃静了。有的悄悄穿上衣服，到外边，崩拳踢腿，好消消肚子多吃肥猪肉的。其实，平常里炒菜里也有肉，只是不尽人意，没有满足肉食之欲罢了。食堂的烟囱冒烟了，锅铲的交响曲，引逗着人们的馋虫。
　　小冒逐个儿拍着说：“起床起床，改善的生活快好了，今个儿肯定先吃肉后上工的。”话刚落音，起床号“呜呜啦啦”吹响了。人们争先恐后到厕所方便。水池边刚刚摆出热腾腾一大盆子水，给民工们洗脸之用。人们自觉排着队洗脸。曾师傅嘹亮的腔道：“开饭了开饭了，改善生活了！”每人大半碗煎炒得香喷喷的肥猪肉，馒头随便吃。板子端着肉，吃得嘴油淋淋地好嗤耐人的样子，凑到连长耳边鼓捣了一会儿。
　　连长说：“别惊动，让多睡会儿，真的英雄了！”转面说，“曾师傅，多留两个人的菜！”曾师傅“哎”了一声，盛了两大碗红烧肉放到蒸笼里给二人留着吃。就在此时，质检员小程来了。连长老远喊：“小程快过来，红烧肉！”小程回：“谢谢连长，营部也是红烧肉，好解馋的。”连付说：“红烧肉给红烧肉不同。曾师傅在这上面有独到之处。”小程疾步而至，连长筷子夹了两块，说小程张开嘴，那嘴就开了。真的熟不拘礼，两个肥大的肉块子一下子填到了小程的嘴里。小程很是嚼了一阵子，油淋淋顺着口角淌了出来，边嚼边说：“好吃味道是不一样儿的。”连长又送上两块，小程摇着手说：“够了够了再吃就吐了！”连付拿出卫生纸让他擦嘴。小程擦着嘴问：“先顺、书兵呢？”连长说：“迷糊着的！”小程不悦道：“这两伙子二糊头儿的！今儿任务大的，十个炮眼呐，慢了会影响工程进展的！昨晚要不是嫌他们累，就喊他们夜里加班了！”连长笑道：“别加班了，到工地看看怎么样儿的。”小程一听，就晓得了他俩提前动手了。二话不说，飞快往工地跑去，看他两个黑里打的炮眼是不是合格儿的。欲知详情，往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