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龙跃于渊-4

　　利剑、卫中华他们的医学隔离本来就是个幌子，目的是担心消息走漏出去。如今中尉一事已了，隔离管制早就松懈下来。另外，这些人本来都是飞船上的技术、管理以及乘务人员，随时要准备启动飞船执行新任务。因此隔离的区域很广，既包括他们的驻地，也包括飞船和发射场在内。
　　卫中华用过午饭，觉得百无聊赖：没任务的时间实在不好打发。他邀请利剑到处转转，被后者一口回绝了：“我有些头疼，要休息一会儿。”卫中华知道头疼只是个借口；这老剑最近考虑的问题太多，眼下找理由躲清静，是准备系统的梳理一下。
　　卫中华不愿打搅他，于是在基地内四处闲逛。他先是到了兵器库里，拿起那把剑来独自挥舞了一阵，觉得没啥意思，出来后朝飞船走去。
　　技术人员已开始忙碌了。大家为保证飞船可以随时起飞，每天都要做例行的检查和保养工作。卫中华看到黄博士带着几个穿工作制服的人到处巡视，甚至还有人钻到了飞船下面。
　　卫中华走上飞船，沿着平时的巡视路线转了一圈儿，在下层通道里碰上了阿郎。卫中华见他左手拎着一个电子仪器，右手手腕处绷着一块纱布，便问道：“这是怎么了？”阿郎苦笑道：“别提了。刚才钻在里面检查信号线，本来没事了，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好在飞船上有医疗急救箱，我擦了点儿酒精，简单包扎上了。”卫中华关心的问道：“要不要去医务室？”阿郎笑道：“一点皮外伤，哪有这么麻烦。”卫中华也笑了，对他说道：“你平时真该多笑笑，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离开阿郎，卫中华向上层走去。他心情突然变得很好：这个阿郎，平时对大家都不冷不热的，今天对自己态度还真不错！他检查了一下上层各处房间，忽然愣住了：为什么今天行走的路线都是让利剑曾经疑惑的地方？自己是不是无意中被那家伙感染了？这样一来，岂不是他本人也会思绪纷扰、逐渐头疼起来？
　　卫中华决定赶快忘掉这些烦心事，去找点儿乐子。到哪里呢？有了，找胡八卦聊聊，听听他最近有什么新闻没有！
　　他兴冲冲的来到胡八卦工作的地方，却被告知胡工本人去上层检查线路了，具体位置不详。卫中华觉得奇怪了：自己刚从上面下来，没有见到这位大喇叭人物啊？他隐隐感到不妙，慌忙再次乘电梯上去。走到小储藏室门口，他忽然看到门缝下有一道血痕。卫中华赶快去指令舱找出钥匙，将储藏室的小门打开。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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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蠃母之山山势不高，位于祁连山和稷泽中间的倾斜平原上。其山下植被不多，只有诸如红柳、胡杨、梭梭柴之类的耐旱植物。这种戈壁荒原正好给队伍提供了很好的练兵场所。离它不远处的华胥之渚却是水草丰美、物产丰富，可以保障后援供给。最初天凰总部选址的时候，正是看中了这两便之利。
　　华莱回到蠃母之山，便向长乘请命去稷泽一带接管刚分过来的土地。长乘正好落个清静，满口答应了。华莱回到下处，命华成点齐四支分队，向稷泽东部进发。这四支百人队都是华胥子弟，算是华莱的亲信部队。
　　盘伯既然答应将这一带的管务交割，自然不会食言。等华莱来到稷泽东南时，当地的天穹部战士已经准备解散了。其实天穹部的组织并不像天凰部一样严格，他们仅有少部分人在这里维持治安，并不从事军事训练；而且战中士只有少数是盘古族的，其他大部分是就近招募的。华莱跟他们交割完毕，忽发奇想：这些本地招募的战士与其就地解散，还不如直接拉入自己麾下，扩充兵力。他们对当地的情况比较了解，业务精熟；如果遣散回家，每天无所事事，反而会生乱。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他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果然除了少数盘古族战士要回家外，其他大多愿意留下。
　　华莱就这样自东向西接管土地，也同步安抚当地的百姓。他不像长乘，每日只会在总部高谈阔论；由于经常在下面走动，所以军务和民情远比长乘熟悉。两月之后，他基本完成了接管任务，同时旗下的士兵也增加到了近千人。
　　这一日，华莱带着两支分队来到稷泽边上，忽然发现一处村子被烧的片瓦不留。他不禁大惊，暗想莫不是两个氏族之间的纷争引发的吧？走进村里，只见遍地皆是尸体，而且都是被利器所杀的；其中有些尸身上还插着长箭。华莱心中一动，上前拔下一支，细看竟跟九河神女带到昆仑的那支一模一样。他恍然大悟，明白这是敌人到了！
　　华莱一面令人飞报给总部的长乘，一面思考对策。哪知第二天，负责打前站的华成派人来报，说是仇河集同样遭劫了。
　　仇河集原是稷水支流仇河边上一个较大的集镇，由于交通便利，成为附近各村的物品交易之处；因此该地人口密集、物资丰富。当华莱赶到仇河集时，发现这里的房屋虽然没有烧毁，粮食物资却被抢劫一空。集镇上同样也有数十具被害百姓的尸体，华成所部正忙着清理。
　　华成带过来一位老人，向华莱详细禀明了事情的经过：昨天上午，正值仇河集大集，附近各村的人都来赶集。正午时分，天空中忽然飞来一群怪鸟，成群结队的降落在仇河水面。紧接着就从怪鸟身上跑下两三百人，凶神恶煞般的冲进仇河集，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杀。百姓们都吓坏了，纷纷找地方躲避。这位老人就是躲在了芦苇荡中才幸免于难。据他说，那群强盗中不仅有个子矮小的黑人，还有丑的像狼一般的恶人。他们将抢到的东西搬到怪鸟身上，然后又成群结队的飞走了。
　　老人虽描述的不太清楚，华莱还是听懂了。他明白，这就是帝江提到过的浮槎。而那些强盗，就是传龙等说起过的狼人和矮黑人。他是个有心人，在天墉城曾私下跟风虎等人聊过，对浮槎的作战方式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然而具体到实战，仍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他是没资格指挥和驾驭雷鸟的，那么本部的地面部队该如何对付浮槎呢？
　　华莱想出了一个笨法子。敌人不是在抢粮吗？肯定是在接近水域的地方抢劫，因为浮槎只能降落在稷泽或稍宽一点儿的河面上。针对这种情况，自己的队伍可以化整为零，分散在稷泽周边或河边的村镇上，动员并协助当地的百姓共同御敌。至于其他的村镇，敌人或许暂时去不了那么远。
　　华莱想好方案，就召华成等几个分队长共同协商。大家基本同意这个的应对方式。华成还建议多备一些盾牌，因为目前大家对上浮槎时只能被动的防御，那时候盾牌就成了最有效的武器。
　　华成跟大家分手之后，带着自己的分队来到了华阿嬷村里。这个村子离稷泽最近，很容易受到抢劫。正好江疑也在这里养伤，见到华成后，互相说起自己的遭遇。二人叫来华扬，一同商议对策。
　　江疑对华成道：“你的防御方法虽然不错，只是太过被动。我们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防守，一方面进攻。”华成道：“如何进攻，还请前辈指点。”江疑道：“大家都在稷泽边生活，想来应有不少人熟悉水性。说来不怕你们取笑，我水里的功夫还算过得去。如今伤势也快好了，你们选一些会水的年轻人，我带领他们痛痛快快的跟敌人干一仗。”华扬道：“水性好的人，本村也能找出十几个来。只是这点儿人手能顶什么用？”江疑笑道：“这个你就别管了。你们负责在村子里防守，我负责进攻。”
　　江疑是前辈方神，华成和华扬不敢不依他，只得双方各挑出十个水中好手交给他。江疑欣然接受，每日带这些人在稷泽周边游荡。大家不明白其用意，也没人敢过问。
　　七八天之后，果然有十几艘浮槎停在了稷泽边上。上百名敌人匆匆上了岸，朝着华阿嬷村子奔来。原来华成等早在村中高处设立了岗哨，听到示警后，所有的战士都跑到了围墙处。敌人见村里已有防备，纷纷先将火箭射来。秋干物燥，木质的围墙很快烧了起来。华成和华扬的手下不甘示弱，也放箭还击。没过片刻，双方终于激战到了一起。
　　一名狼人头目忽然后悔起来：早知如此，应该在浮槎上先把这帮家伙射倒，然后再进攻村子就容易多了。他叫过一名下属，命他去水边叫浮槎接应。
　　水面上的江疑早已远远看到了浮槎，连忙带人藏入一片芦苇中。他待大部分敌人上岸后，才小声对手下人说道：“孩子们，机会来了。”
　　他们慢慢的将独木舟划过去，等来到近处，然后纷纷下水，潜泳至浮槎下方，突然呐喊着翻身爬上，跟里面的人拼杀起来。敌人在每艘浮槎上只留了两人看护，没想到突然从水里冒出这么多人来，顿时手忙脚乱。江疑带人抢下五艘浮槎，却见其他浮槎早吓的升空而去了。
　　江疑开心至极，命人取来火种，将浮槎点着。此时正值秋风凛冽，火势很快烧了起来。我当时若在场，肯定心痛不已。回来搬兵的几个狼人见状，叫苦不迭。江疑一不做二不休，带人上岸将那几人杀尽，又朝着村子杀去。
　　这时围攻村子的敌人已经看到了火光，顿时慌乱起来，再也不是华成等人的对手，纷纷向稷泽边上撤去。不料迎头正碰上江疑等人，两面夹击之下，敌人死伤大半，剩下的朝西面逃去。
　　华成开心极了，没想到自己首战成功。他连忙派出报信人员，赶到仇河集向华莱报喜。
　　
　　华莱接到喜讯，自然是很高兴。可他也同时接到了长乘的命令，催他尽快回总部议事。
　　两天后，华莱赶到蠃母之山，只见长乘正在集结队伍，天凰部的旗帜到处在迎风招展。他不明所以，后来才从九河神女那里得知雷祖已被任命为大元帅，负责对敌作战；其所率天雷部马上就要到了。
　　午后时分，雷祖、雷炎果然率队来到山脚下。长乘忙携华莱等人下山迎接。雷祖命队伍在山下驻扎，只带雷炎等十几个心腹上了山。众人来到天凰总部坐定，共同商议未来的行动。
　　长乘笑道：“老族长来了，长乘也就放心了。想那敌人能有多少？不过靠着几艘浮槎逞能。若是在地上，只怕雷炎贤弟一人就能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众人哄堂大笑。
　　华莱看着长乘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未免心中有气。待众人笑声过后，方才说道：“我们切不可小觑了敌人，他们的浮槎恐怕不止是几艘的数量。前几日洗劫仇河集，敌人就出动了数十艘之多；后来进攻华阿嬷的村子，又出动了十几艘。好在华成等英勇作战，烧了五艘，又击溃了敌人，这才没给咱天凰部丢面子。”
　　这话有如石破天惊，众人没想到华莱已经跟敌人交过手了。九河神女忙问起经过，华莱就将华成如何破敌之事说了一遍。夙特笑道：“华莱兄首战得胜，实在长我军士气！兄弟佩服的紧，我辈皆不及也。”长乘摇头道：“小胜而已，夙特贤弟过誉了。咱们还是商量接下来如何用兵吧。听闻雷炎贤弟在大荒东洲多次带兵击溃敌人，想来必有高见。贤弟雅量，此时尚不说，难道要烂在肚里吗？”
　　雷祖笑了，也说道：“炎儿先谈谈吧。”雷炎道：“有什么可说的？咱们立刻兵发稷泽，跟敌人决一死战。对方又不是三头六臂，怕他个鸟？”夙特连忙叫好，雷祖却不悦道：“我们连敌人在哪里尚不清楚，如何决战？”雷炎道：“老爷子，你忘了昆仑拨给咱们的十只雷鸟了？可命哨兵速速骑上雷鸟侦查。只要摸清敌人的位置，我们便赶上去，给他个致命一击。”
　　华莱说道：“稷泽之北是茫茫戈壁，人烟稀少，敌人决不会出现在那里。稷泽西面是符惕之山，南面是九河流域，这两处都是人口密集之地。我料敌人定会在那一带集结。”长乘道：“稷泽东面人口也不少，敌人缘何不会从那里登岸？”华莱道：“因为他们新近在符惕山下华阿嬷村吃了大亏。我要是敌人，会首先考虑从那里上岸，把失去的颜面找回来。”
　　雷祖说道：“华莱的话，颇有几分道理。炎儿，速派雷鸟到那一带侦查。长乘，你们天凰部马上下山集结，咱们先往符惕之山开拔。到那里后，无论北上稷泽还是东进九河，都很方便。”雷炎、长乘领命而去。雷祖呵呵笑道：“二位仙子要没什么意见，咱们就这么定了。”婼亚和九河神女没有指挥过战争，自然没有异议，只道：“但凭雷祖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