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一12大街上，夜，外。
　　【新年、玉顺和青峰连拉带拽把二楞拉到桥头，二楞双手抓住栏杆再也不走了。
　　二楞:他算啥东西，当支书有啥了不起，没少贪污钱，没少喝老百姓的血。
　　铁军:日他祖先。(气急败坏，甩掉衣服、准备跑过去还要揍二楞，被明安从后面死死地抱住)。
　　明安:(有些生气)铁军你给我站住，咱俩是不是干亲家？你要是还认我这门干亲戚，你就不要打了，他是我请来给你帮忙的，你要把他打死或者打残疾了，让我回去怎么交差。你要不给我一点脸面，你请随便了，咱俩也断亲了，以后再不来往了。
　　铁军:明安，今天对不起了，不是我生气，你听听他说的那些话，哪句听着心里都不舒服。头一句说我贪污公款盖的楼房，你说气人不气？我因为盖楼房欠人家一万多块，还有借你几千块钱到现在没还你，这你最清楚。那公款也不是谁都可以装腰包哩，你说吃点喝点这很正常，不是我们这样，哪个村不都一样。听他说这话我肚子里的气是一鼓一鼓的，光想揍他。可想着在咱家里打人家不合适，我是一忍再忍。肚子里的火刚压下去，他又让叫他姑夫。中，叫姑夫，应该叫，他是俺村的女婿，按辈份该叫姑夫，这个我没话说。叫了姑夫吧又要我叫他个爷，他这不是闲扯淡吗？你说他是不是登鼻子上脸呐，不是给你吹牛，俺刘庄几千口人，有头有脸的可不少，见了面哪个不抬举咱。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的。叫我说他是皮痒了一一欠揍。(铁军给明安递上一根香烟)。
　　明安:(伸手接过香烟，点着后猛吸两口)你俩虽然早就认识，但没有我了解他。他这个人吧，咋说呢？哎，就那熊样子，说的话能把你气死。不过我们都习惯了，都知道他那德性，不跟他计较，忍忍就过去了。他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与人供事也挺实在，东西不金贵，只要你张口，凡是家里有的都会让你用。办事也很热心，只要你打招呼，自己的农活停住也给你帮忙。你像今天我就没叫他，他一看我们在那儿刨树，不用叫，自已就去帮忙了。就是那球脾气和那张破嘴可没少惹事非了，哎，人嘛，都有缺点和优点。
　　铁军:(铁军沉默了一会，把烟头在地上摁灭)哎，今天这事办得太不合适了，也怨我太冲动。真对不起了，干了一天活，又累又脏的，也没吃也没喝的，把他几个叫过来，咱们慢慢吃慢慢喝。
　　明安:算了吧，闹到这种地步，还怎么回来喝酒呢？
　　铁军:那桌子上的酒菜怎么办？
　　明安:你们自已慢慢吃吧。
　　铁军:既然弄到这种地步，都不好看。看哪天有机会我专门请客，大家辛苦一天连杯酒都没喝，这样吧，给他们几个拿几盒烟吧(说着转身回家从桌子上拿几盒烟，硬塞到明安怀里……)
　　
　　1一13村口桥头，夜，外。
　　二楞:他妈的当个支书有啥了不起，呸，算个球，别人抬举你，我可不抬举你。
　　玉顺:好啦，二楞叔，别说那没用的话，叫铁军听见了又该来揍你了。
　　二楞:他敢!再打我一次试试，回去拿刀非拚了他，砍死一个够本，砍死两个还赚一个，哼，谁怕谁呀!
　　青峰:二楞叔，别背后耍扁担了，他揍你那不是白挨吗？
　　新年:二楞爷，听您的孙子一句劝吧，你就是闹到天明有啥用？
　　二楞:今黑夜我非弄死他，敢打我，哼，我也不是好惹的。
　　
　　
　　1一14村口桥头，夜，外。
　　【黑夜中明安拿着几盒烟向村口桥头走去。
　　明安:铁军自己觉得过不去，给每人一盒烟(玉顺青峰和新年都接过去装进口袋里)。
　　二楞:我不吸他个龟孙的烟(接过香烟随手摔在地上)。
　　明安:(有些生气地)你这是干啥？朝我使啥性子，我惹你啦，给我找啥难看。有本事去跟他打呀，就凭咱几个还能打出刘庄村？再说了，这也不能打架呀，虽然咱是一个村的，应该偏向你，可今晚这是完全怨你。不是我数落你，二楞爷，你自己想想看你做的对不对？有些话就不该说，你当是在咱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俺几个知道你那脾气，人家铁军那可是刘庄的一把手哇，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先说人家贪污公款盖楼房，你想想你这话该说吗？一会又让叫你姑夫，这还说得过去，你为啥又让他叫你个爷呢？你叫人家当场下不了台，叫俺几个都看不过去了。应一声爷有多好受、有多舒服。你没看铁军那表情，他要不看我的颜面早动手打你身上了。你不知天高地厚，叫我说你是嘴贱，人家常说歪嘴骡子卖个驴价钱一一吃嘴上的亏了。
　　二楞:我又没说其它的，就跟他论论辈。
　　玉顺:你想论辈就从您媳妇那里开始，该咋论就咋论，别说按辈叫姑夫，就是按辈叫姑爷那他也得叫，他没话讲呀。那你咋把明安扯进去，非按明安的辈来论，明安叫你爷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不叫爷还不行哩，他叫其它的那还真不行。那铁军咋该叫你爷呢？打你亏不亏？叫我说一点也不亏，我还嫌打的轻哩。
　　二楞:你滚吧，还嫌打的轻？哼，打死我你才高兴是吧。
　　青峰:二楞叔，本来我不想说你，看你这个样子，还想唠叨几句。不管你爱听不听，我也只管说，说了你生气也行，不生气也行，反正俺都是好心好意。你像今晚的事不怨你怨谁？要不是你闹这一出戏，现在恐怕坐到纱发上排排场场地又吃又喝的。现在可好，累了一天，酒没喝上饭没吃上，你还挨顿打，你说亏不亏？听您侄儿一句话吧，都是为你好。人家常说听人劝吃饱饭……
　　新年:二楞爷，来抽支烟(新年掏出一根香烟硬塞到二楞嘴上，由于光线昏暗差点塞到鼻孔里)别生气啦！今晚这事也不全怪你，铁军也有责任。他就没想想，咱几个给他刨树出力，咱是为谁呀？不管二楞爷有多大的错，他铁军都不该出手打人。就是路人有错你也不能打，因为那是在你家门口呀，街坊们不议论你欺负外地人吗？何况咱几个还是给他干活哩。他再生气也不能打，我说的对不对？二楞爷。
　　青峰:你看新年多会溜须拍马。
　　新年:我也是看不惯有些人有些事，你们几个光说二楞爷不对，难道说他铁军都全对吗？一个巴掌拍不响嘛，咱胳膊不能朝外拐，他铁军再对也是外村人，二楞爷再不好也是咱自己人。我说的咋样二楞爷？
　　二楞:这还差不多。
　　新年:今晚你请客吧！
　　二楞:走，我请客，咱代销店里啥酒都有，椒盐花生米、火腿肠、牛肉罐头……
　　
　　1一15代销店里，夜，内。
　　【几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到二楞的代销店里，神情沮丧地或坐在床上或坐在纱发上。二楞从货架上拿出椒盐花生、牛肉罐头、火腿肠和几个皮蛋，又拿出两瓶二锅头。众人早己饥肠辘辘，看见酒和菜便来了兴趣。
　　新年:还是二楞爷好，
　　明安:他该准备这个酒席，要不是他咱现在还不是又吃又渴的。
　　玉顺:(黑暗中用脚踢了一下明安)二楞叔挺大方的。
　　青峰:二楞叔该请客，我还替他挨了一脚呢
　　新年:还有我呢，胳膊上也挨了一拳。
　　二楞:今晚上让大家受委屈了，我来请客，来，端起杯子喝酒。
　　【大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明安:这酒劲大，喝着过瘾。
　　玉顺:这次喝的不是假酒。
　　二楞:我操，上次喝的也不是假酒，我这店里从不卖假酒。来，咱大家再端一杯，好好品尝咱的酒口感咋样？
　　【众人又一饮而尽。门被推开了，玉风探进头来】。
　　玉风:你们不是去给铁军刨树了吗？
　　明安:是呀，树刨倒后给他送去了。
　　玉风:(有些疑惑)您几个给他帮忙，他就不管酒饭吗？
　　新年:没有，他人太忙，没空做饭。
　　玉风:铁军也太不像话了，怎么着也得弄几个菜让你们吃饭呀。太抠门了，啥时候见了他我得训他一顿。
　　明安:别训他了，人家啥都有，热盘冷拼弄了满满一桌子。
　　玉风:(更加疑惑)吔，怪了，既然有那么多菜，你们不在那吃喝，反而跑回来喝是啥意思？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回答】。
　　青峰:你问二楞叔吧。
　　玉风:咋回事呀？(把脸转向二楞)。
　　二楞:没什么，就跟铁军论论辈。
　　玉风:那有啥论的，按俺娘家他该叫我姑。你当然就是姑夫了。我就犯糊涂了，论论辈就不喝酒了。
　　二楞:打架了。
　　玉风:谁跟谁打了？
　　二楞:(有些生气)你管恁些事干啥？娘们家就爱打听事，头发长见识短！
　　玉风:我清楚了，肯定是你挨了打，铁军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的，吃亏的肯定是你。明安，到底是咋回事？
　　明安:(看看二楞)二楞爷非让铁军跟着我叫爷。
　　玉风:这不是瞎胡闹吗？不一个村，又不同姓，凭啥叫你个爷？欠挨揍！揍死你也不亏！
　　二楞:(气急败坏地咬牙切齿)我日您姐！
　　玉风:日您姐！日您姐！
　　二楞:您娘那巴子！
　　玉风:您娘那巴子！您娘那巴子！
　　二楞:我弄死你个赖种(抓起凳子就要砸过去，却被明安一把抓住，一瓶酒也被碰倒地上摔碎，浓烈的酒香飘满小屋。
　　玉风:自己挨了打把气撒到我身上。
　　【老太太披衣来到代销店里，看到屋内一片狼籍。
　　老太太:您俩吵架骂我是干啥呢？
　　玉风:是他先骂我的。
　　老太太:您个赖种，你惹她干啥？没事找事。（老太太用拳头朝二楞背上连续打了几下）。
　　明安:玉顺青峰您俩把玉风拉到堂屋，新年你把老太太扶进西屋。
　　【在几个人的劝说下，风波被平息下来。】
　　明安:走吧，散伙吧。
　　二旺:酒还没喝完呢？
　　明安:算了吧，以后再说吧。翻翻黄历，今天应该是禁酒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