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一6村西头，日，外。
　　玉风:(步行来到村西头，看见几个正忙碌的人，走近一看发现二楞正用力砍树根)我说咋找不着他，原来在这里。
　　玉顺:这女人真骚，不见男人可找来了，一会不见都不中。
　　玉风:说的是你妈的腿。
　　青峰:这女人骚不骚一看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两条腿往外分着，脚是外八字，这种女人不用问骚劲足。
　　玉风:他娘的，这赖种才会说哩。你妈走路就那样吧。
　　明安:(看着玉风偷笑)你对二楞爷真好，摘瓜不离秧的，要是二楞爷去外地打工三年不回家，你还不是跟老母猪发情一样在猪圈里上蹿下跳，光想飞起来。
　　玉风:你个龟孙！您爹在地里看苹果，您妈夜里还跑去陪您爹哩，您妈的瘾也不小。您几个没一个好东西。
　　二楞:(二楞抿着嘴偷笑，摆摆手)你还不赶快走，你在这里能占到便宜吗？
　　【玉风欲转身走，忽然想起什么，扭回头来看。】
　　玉风:您几个刨树是干啥哩？
　　明安:铁军准备给他奶奶做个喜棺。
　　玉风:我好几年没见她了，算算恐怕快接近九十岁了，是该提前准备了，别到时耽误用了。
　　【玉风看见二楞手里的斧子，便弯腰仔细看，然后又从二楞手上要过来左右端祥。
　　玉风:这斧子是俺家的，丢了一年多了，我说咋找不到呢。
　　明安:财迷，看见东西就想要，大街上那么多男人随便往家拉呀。
　　玉风:别胡扯，说正经的，这斧子真是我的。我的物件我认识，天天用它能没印象。
　　明安:一样的东西多咧，那五金店不会专门给你定制一把。
　　玉风:这木杷子还是我给安上的，洋槐木的，你看看是不是？(拿起就走)
　　明安:就是你的也得让俺用完呀，这是新年给我的。
　　玉风:(用手指着新年)我想起来了，去年春节前蒸馒头劈木棒，来俺家借斧子，用完了送给明安，真会办事。
　　新年:时间长了，我也记不清是谁家的了，反正我也没藏起来。
　　玉风:回家的时候把斧子带回去，听见没有？。
　　二楞:听见了。
　　玉风:帮忙也行，明安，您几个可别让他喝酒，他一喝多就耍酒疯。
　　
　　1一7铁军家院里，日，外。
　　【铁军坐在厨房门囗嘴上叼着香烟，手不停地择菜，择完再洗干净，然后递给妻子玉茹。玉茹腰里扎着围裙，两只手不停地炒菜。
　　铁军:多弄几个菜，好长时间没和明安喝酒了。
　　玉茹:放心吧，一会再烘个鸡蛋，还有盆里泡的木耳，随便一弄便是几个菜。你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铁军从偏房里推出摩托车，用脚发动起来，一加油门突突地驶出院子。
　　
　　1一8村西头，日，外。
　　【铁军骑着摩托车由远而近，熄灭火后便跳下车，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热情地递给每一个人。然后抬起头看了看，示意二楞先别砍树根。
　　铁军:先别着急，安全第一。先栓一根长绳能掌握它倒的方向，树根要留两根别截断以防万一。
　　【明安从地上找半块砖头把绳子栓在上面，然后抡圆胳膊向树枝上甩去，砖头却偏离方位，带着绳子像游龙一样向远处飞去。青峰也跃跃欲试，瞅准一根树枝用力一抛，砖头却挂上一根很细的树梢上，这样很危险，容易拉断树枝，还极有可能把人摔跤。二楞不服气地从青峰手里抢过砖头，甩动几下胳膊，瞅准一个大树枝用力地扔上去，砖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一根细枝上，柔软有韧性的细枝把砖头反弹过来，差点砸在二楞的肩膀上。
　　铁军:让我来(铁军捡起砖头朝树上看了一下，瞅准位置，用手朝上轻轻一扔，砖头带着长绳穿过一根树枝的空隙嗖地落了下来，二楞上去抓去绳头打了结，绳子牢牢地捆紧树枝。
　　二楞:怪不得人家当支书，有本事有能耐，咱几个都扔不好，你看人家只一下就成功了，你不佩服都不成。
　　铁军:两个人在远处拉绳子，两个人用力推树。二楞你用斧子砍断剩下的两个树根，边砍边拉。大家听我指挥，我如喊快跑，那就是有危险了，啥都别管，扔了家伙赶紧跑。
　　【铁军站在远处眼睛盯住大桐树，向二楞摆摆手，二楞抬起胳膊手抡斧头嘭嘭嘭地砍起来，明安和新年把绳子拉得很紧。青峰和玉顺用力地推着树身，生怕它往后倒。随着树根渐渐断开，桐树开始慢慢倾斜，最后扑通一声砸在地上。
　　铁军:这下我可放心了。我先回去安排饭菜，装好车了赶紧回去。
　　【铁军跨上摩托车一溜烟地消失了。
　　
　　
　　1一9铁军家里，日，外。
　　【铁军骑着摩托车一直窜到堂屋门口才停下，勾着头往厨房里瞅。
　　玉茹:咋样了？
　　铁军:树己经放翻了，往车上一装就行了，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玉茹:赶紧把炒好的菜端到堂屋桌子上。
　　【铁军两手端两个盘子来回穿梭着。
　　
　　
　　1一10村西头，日，外。
　　【几个人手持斧子和锯子把大小树枝全部清理掉，然后开始装车。由于桐树太重，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桐树弄上车，都累得气喘吁吁。
　　明安:大家休息一会准备回去吧，天也快黑了，铁军在家把酒菜都给咱预备好了。
　　【大家都随声附合着，新年手握摇把吃力地发动着机器。二楞则早坐在拖拉机上手握着方向盘准备发车，待大家都爬上车坐稳当后，二楞便
　　开着拖拉机突突地朝刘庄驶去。
　　
　　
　　1一11铁军家里，夜，外。
　　【铁军的家是二层小洋楼，在左邻右舍的低矮瓦房的簇拥下格外显眼。堂屋摆放着双人纱发，屋顶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吊灯，墙壁的一侧是一块大玻璃，与之相应的对面是一幅有青山绿水和瀑布的山水画。正中央有一张长条茶几，上面摆放着还在冒着热气的菜肴。
　　【二楞驾驶着拖拉机突突地开进院子里，熄灭后便准备把桐树卸下来。
　　铁军:先别急，干了一天活也累坏了，吃过饭再卸。人家不常说嘛，急活不急饭，人是铁饭是钢，饿了不吃心里慌。(铁军招呼大家洗洗手脸，然后很客气地把大家让进屋里。
　　【众人依次进入屋内分坐两旁，明安、新年坐在东边双人纱发上，玉顺和青峰坐在西边单人纱发上，二楞不用请不用让直接坐在堂屋正中央的位置上。
　　明安:二楞爷来坐纱发上，咱仨人挤一挤，正中央的位置不是谁都可以坐的。
　　二楞:这没关系，到他这里还客气啥，还不跟自己家里一样吗？
　　铁军:(手里拿着酒杯和筷子进屋，听见明安和二楞说的内容。)没关系，坐哪里都一样，到我家里就是客人，都是朋友。什么规距都没有，随便，随便。(边说边给大家递香烟。)
　　明安:你这楼房建的不错，够气派。
　　铁军:一般化，一般化，马马虎虎吧。
　　二楞:这一看呐，没少贪污钱！
　　【一句话把铁军噎得不知说什么好了，碍于情面只得陪着笑脸，又连忙给二楞递上一根香烟】
　　明安:二楞爷不会说话就别张嘴，你以为这是在咱家？有些话可以在当面说，有些话只能在背地里说。不管说什么话都要考虑一下，经大脑过滤，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就咽进肚里。
　　铁军:直性子人说话不能计较。
　　二楞: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看村里几百户人家，能盖起楼房的有几家？不都是小瓦房吗？同样是一亩三分地，为啥当官的能盖起楼，而咱们普通老百姓就不能盖呢？
　　玉顺:(玉顺看了二楞一眼)别胡扯了，来喝酒。
　　铁军:来，爷们！喝酒。
　　二楞:你别爷们爷们的，要按俺媳妇这儿论辈份，你得叫姑夫。
　　铁军:噢，对，对，你媳妇娘家住的离我家远，但我们都是一个村庄的，都是好街坊、好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不同姓不是本家，但是辈分是不能乱的，该叫啥就叫啥。来敬你一杯吧姑夫。
　　二楞:别急，别急，要按明安这里论辈，你就得叫爷，又低一辈。
　　明安:你又胡说八道什么？我叫你爷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一点也不含糊。那铁军咋该叫爷呢？
　　二楞:铁军你俩是干亲家，是平辈，你叫爷他不也得跟着叫爷。
　　【青峰、玉顺、新年和明安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转向铁军。
　　铁军:(皮笑肉不笑地从桌子下面拿了特大号的玻璃杯，斟满酒，两只手毕恭毕敬地递给二楞)既然想当爷，那就请喝孙子给您老人家敬的酒吧。
　　二楞:(二楞一看铁军不怀好意，不敢接酒杯)我不喝。
　　铁军:今天我把话挑明了，不喝不行。
　　二楞:我就不喝，你还能咋着？
　　铁军:不喝是吧？
　　【铁军端着酒杯呼地一下泼在二楞脸上，左手啪地一下把杯子摔在地下，右手嗖地一下打在二楞的右脸上。
　　铁军:你他妈的算啥东西，我叫你爷，去打听打听看有人敢在我面前说个不字吗？(铁军怒气冲天上去又是几脚，把二楞打趴在地上，茶几上的两盘菜、筷子和一杯酒全洒在二楞身上。
　　【明安、青峰、新年和玉顺几个人赶忙劝的劝、拉的拉，才把铁军拉到一边，二楞才从地上爬起来。
　　玉茹:(听见堂屋热闹异常束着围裙跑出来，上去拉住铁军)你打他干啥？人家累死累活地给咱帮忙，不管啥原因也不能打人家，这是在咱自己的家里呀，别人会怎么议论你呢？
　　铁军:他让我叫他个爷，你说气人不气人？
　　玉茹:他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他呀？
　　铁军:咱村前街的玉风姑的女婿，你不太认识。
　　玉茹:玉风姑也见过几次面，不太熟悉。按我们刘庄的辈份应该叫你姑夫才对呀，怎么又让俺家铁军叫你个爷呢？这是从哪说起的呢？
　　铁军:明安俺俩不是干亲家吗？明安按他村的辈分论起来得叫他个爷，现在想让我跟着叫他个爷，你说这不是欠挨揍吗？
　　玉茹:在你们村辈分该咋论就咋论，俺跟您又不一个村，咋又把俺给拉上呢？
　　【新年、玉顺和青峰怕事情惹大，把二楞从地上拽起来架着就走，二楞不仅不走还嘴里不停地骂着。
　　二楞:搭球了，当个支书有啥了不起？比你官大的多啦，那乡长县长市长，那个不比你大，给乡长提鞋跟都嫌你臭，给县长提尿壶都嫌你臊!你算个球!(朝地上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铁军:呀，他娘的巴子，今天非弄死他不行。(冲上去就是几脚，几个人赶忙去挡，有一脚踢在新年的手背上，新年哎哟了一声)。
　　【玉茹一看铁军真的气坏了，无奈铁军暴怒时像头雄狮怎么也拉不住，衣袖也被扯开多大个口子。
　　玉茹:铁军你咋这么傻呀？他是来给咱帮忙的，不管他再有错，咱也不能打人家。这又是在咱家里，你又是村支书，这让外人知道了说咱耍地头蛇，欺负人家外村人。
　　铁军:他不是明着欺负我吗？让我喊他个爷。
　　玉茹:喊就喊呗，喊一百句还能咋着？身上不会掉一块肉吧，也小不了你，也大不了他。
　　明安:你三个赶紧把他拉走，别让他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玉顺:咱们的拖拉机怎么办？
　　明安:咳，别顾它了，明天我来开，顾人要紧。赶忙把二楞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