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赶到杭州难见一面
作品名称:铁骨铮铮九峰魂 作者:张良芳 发布时间:2021-07-22 16:55:30 字数:3841
第二天董成璋弄来两张上海至杭州的回程车票,亲自送冯仪和陆母上车,临行还给他带了一些茶叶蛋和几只粽子说:“老师,我没有好东西好送你们,这几只粽子和茶叶蛋让你们在路上点点饥吧。”董成璋直送冯仪老师带着陆母走上列车内让她们坐落后才离开。
乘了半天火车,冯仪和陆母顺利地到达了杭州。冯仪带着陆母先到於静峰老师处,於静峰是冯仪和和兰在公德小学教书时的同事和朋友。后来李健民和冯和兰到塔峙岙去后,於静峰受党委托,当了公德小学的校长。日本人打进镇海后,她的学校坚持教中文,日本人把她抓进监狱,后来地下党想方设法把她保出来,并让她离开镇海,替她在杭州谋一个学校当教师。她为人热情,乐于助人,这时在杭州师范学校的附小教书。得知和兰被捕后在杭州保安司令部的监狱里,曾几次和同情共产党的同事康觉新去监狱探望和兰老师,还给和兰老师送去了一些食物和钱。
现在冯仪带着陆母就直奔杭师附小。找到学校后,一问於静峰老师,大家都知道,很容易地找到了。於静峰一看是在家乡时的老同事冯仪非常热情。看到了陆子奇的母亲,老家都是大碶那边的人,也是老乡,非常高兴。当知道她们是为和兰老师的事情而来的,她就告诉冯仪说,“最近她还到涌金门的拘留所里去探望过和兰。她现在住的吃的都很好,上段时间虽然被打得伤痕累累,现在已经有点好了。和兰老师说现在她想出来很方便,只要她写一张纸头就可以了。想要见亲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接见。”冯仪听了很是高兴,想想这趟到杭州没有白来。于是於静峰当天就向学校请了半天假陪冯仪和陆母到涌金门的拘留所去看和兰老师。
但是令她们没有想到的是,当她们告诉拘留所的人想见冯和兰时,拘留所的几个女看守人员说:“冯和兰早已回到原来关押的监狱里去了。你们早两天怎么不来?现在要看她就要到大牢里去找她了。不过去大牢探监是很难的。”
冯仪与於静峰和陆母听了愣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没有办法只好怏怏地离开,临行那两个女看守还对她们说:“我看共产党根本不像杀人放火的人,冯和兰对人非常热情和气,当送来好饭菜时,她总叫我们和她一道吃,说她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她的亲戚送来食物和水果也分给我们吃。把我们当作姐妹一样。还帮助我们打毛线衣。”冯仪听了只是笑笑,她知道她妹妹的为人,走到那里都是这样,并不奇怪。
好不容易跑到杭州来见不到妹妹,冯仪和於静峰、陆母大失所望地离开了涌金门。她们只得转道奔往浙江保安司令部监狱。好在於静峰去过那里。在於静峰的带领下,她们很容易的找到了现在关押和兰老师的柴木巷监狱。她们来到那监狱找到监狱长,说:“她们想见冯和兰,冯和兰的母亲和姐姐从家乡来探监来了。”没有想到监狱长严肃地告诉她们说,“冯和兰是共党的重犯,她态度顽固,上峰吩咐,现在不准探望了。”冯仪听了似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时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静峰大姐求他们说:“麻烦你们向上面说一下,她母亲和她姐姐从大老远的宁波而来探望她,你们行行好,就让她老母亲见她一下她的女儿吧。”陆子奇的母亲忙插上说:“是啊,我这么大年纪特地从宁波赶的来,你们总要让我见一见我女儿呀!求求你们让我见一下小女儿一面吧!”监狱长说,“不行就是不行!任什么人来也不行。她是共党要犯,现在任何人都不能接见。”
没有办法,她们只得伤心地回来。在回来的路上冯仪低着头,心里十分难过。於静峰老师安慰她说:“大冯老师,你不要太难过了,我们再想想办法。也许找个熟人去再和监狱说说情,能让你们见到和兰。”冯仪说:“我在杭州举目无亲的,那还有什么人可以去求助呀?”於静峰说,“我过去听你丈夫毛元仁说,他有个表弟就在杭州东南日报社,你过去见过他的面么?”冯仪想了一下说,“我倒忘了,老毛是有一个表弟在杭州的,他当年也是我们公德小学的学生,在横河时常到我家来,他姓钟,叫钟能华。”於静峰老师听了说:“是钟能华啊,我也认识的,是我们学校里的艺友,当年是毛元仁带他来我们学校的。他在报社做事也是个有地位的人,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说起来不好意思,我的学校没有住的地方,晚上宿夜我也没有办法留你们。我在学校里也和人家一起住的,如果找到了你们晚上还可以到老毛表弟家里住宿。自己亲戚家总好说话一点。”冯仪听了点点头。这样冯仪和陆母就跟着於静峰去找东南日报社。
在杭州众安桥她们找到了《东南日报》社,给门卫一讲名字他们很快就找了钟能华,钟能华听说是表嫂从家乡宁波来找他,很是高兴,请她们三位进去在他们会客室里坐了一会。
钟能华问:“表哥毛元仁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消息嘛?”冯仪摇摇头说:“不知道。他随军去北方,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他,有朝一日能通信了,他总会来信的。”钟能华点点头说:“那是,那是。还是跟大部队在一起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他在地方时一直做文职工作的,在部队里可能还是做文职工作,危险性也会少一点。”冯仪说:“是呀,所以现在我也不担心他。看不到叫不应,音信全无,我担心也没有用。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我妹妹和兰的事情而来的。我妹妹和兰半年前和兰被国民党特务抓来到这里杭州来了,现在关在浙江省保安司令部监狱里,说她是共产党,前些日子记得她在涌金门外的拘留所里,她写信来说是亲戚可以探望,所以我专程来看看她。可是今天奔到那里去看,她已经不在了,又被关到大牢里去了。监狱的人告诉我们要去大牢探望犯人很难。我在杭州人生地不熟的,一点门路也没有,所以我想起你来。能华,你在报社工作认识的人多,麻烦你替我想想办法看。保出来现在是想也不敢想了,能让我和妹妹见上一面也很好了。能华,你替嫂嫂想想办法吧。”说着冯仪就伤心地哭起来。钟能华听了表嫂说是她的妹妹为共党案关在杭州柴木巷监狱里,非常同情。说:“表嫂,先不要太难过,小冯老师我认识的,当年我在公德小学时见过她,她是个好老师。我想法替你们去跑跑看吧,我在东南报社也有一些朋友,不知道能不能想法子让她和表嫂见上一面?”
钟能华在在杭州成了家,妻子是个杭州人,钟能华把她们带到家里,妻子听说是能华的表嫂从家乡宁波来的,十分热情地招待她们:“难得你们来,来了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去西湖逛一逛,到岳庙和苏堤白堤去看看。”於静峰回学校去了。晚上给冯仪和陆母俩一间房间住宿着,能华妻子每餐都好菜好饭地招待她们。这期间,钟能华就到处去奔走找门路。但是他奔了三天,通过熟人给那监狱的人好说歹说,也只能让带一些衣物和钱进去给和兰,无法让她们见上一面。钟能华说,“据有关人士说,和兰表姐不是一般的共产党员,说她是一个在党内有一定职务的人,所以对她管得很严,不能让家属随便见面。”
没有办法冯仪在钟家待了三天,她们也没有心思去看西湖的名胜古迹。跟着钟能华来到监狱把一些衣物吃食和从上海李倜民给她的一些钱请门卫送送进去。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和钱是不是能送到和兰的手里?
第四天冯仪怀着失望和极度的伤心的心情带着陆母离开杭州回上海去,好在回沪的车票在来时已经弄好了。这得要感谢好心的董成璋。
坐在从杭州回上海的火车上,见凉风萧萧,落叶纷飞,已经是秋天时光,冯仪想起从得到和兰的来信,可以探望开始,一路走镇海奔上海,又从上海赶到杭州,来时心切切地想,如果可以保千方百计倾家荡产也要把妹妹保出来。可谁知到了杭州,不但别想保人,连妹妹的面都没有见上。满怀希望而来,大失所望而归。她一手托在窗口上,想着日夜抬头盼望和兰归去的父母亲,回去如何向他们交待?妹妹待在那不见天日的监牢里,什么时候能出来?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办?不由的悲从中来。呆呆地望着匆匆地向后倒退的田野流下泪来。陆母看她这样,宽慰她说:“冯仪,你不要太难过了,虽然一时见不到,作幸以后还有机会能见到,好人会奉凶化吉遇难呈祥的。但愿和兰命大,躲过这个大难她能出来也说不定。”冯仪点点头对陆母说:“只是让你老人家白奔一趟,叫你辛苦了。”陆母说:“我不辛苦,譬如到杭州来玩一趟。再说就算辛苦,这点辛苦算什么,比起你家来,你妹妹好端端的人被坏人抓的去,我家子奇在西城桥没有被抓去,抱着小平山逃出来这已经是大幸了。如今和兰关在监牢里,我陪你去看看她从上海来一趟杭州还不应该?”冯仪听她这样说,她点点头歉疚地说,“但是到得杭州,连西湖也没有带你去好好玩一下。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实在是对不起你老人家呀!”陆母说“到涌金门去不是已经见过西湖了嘛?这几天跟着你跑东跑西在杭州跑了一圈,杭州是什么样子的,也看得差不多了。”冯仪听了陆母的话一阵苦笑,望着她慈详的脸心里说:“多好的老人呀,真和她自己母亲一样。又想到董成璋提供火车票,自己和他们又非亲非故,为了我妹妹肯这样热情相帮,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呀。”
冯仪陪陆母回到上海,在上海又宿了一夜,临行时她想把小平山带回宁波来,但是陆子奇母亲说:“小平山已经在我家熟悉了,他叫我外婆我也喜欢他,暂时就放在我这里吧。我的孙子孙囡现在也在这里,他和我的小孙子小孙囡很合得来,你要东奔西跑的暂时就不要带去了。”冯仪想想也是,自己在学校里教书,无法带他,母亲地方已经有缘山在那里了,现在还有她的大儿子也要去外婆地方,再加一个平山,养三个孩子外婆年纪大了也吃不消的,只得听陆子奇母亲的话暂时放在这里,等以后和兰出来再来领。临行抱着小平山想着孩子他妈妈关在监牢里,没法把她救出来伤心地大哭。第二天临别时她依依不舍地又抱着小平山哭了好一会,再三嘱咐他在这里要乖,要听“外婆”的话,就这样她难分难舍地和小平山告别,和陆母告别,独自一人又乘江亚轮回到宁波了。到家像大病了一场似的躺了好几天。家里父母和大舅得知冯仪去杭州无法可保,连见也不让见一下,也都非常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