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翠竹园客栈，基叔和环儿又找到了新婚的感觉

　　四人出得店来，在那巴陵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只见街道上人群揉杂，五花八门。各路江湖客各显神通，不必细述。忽听前面一片喝彩之声。又听一人高声唤道：“安静！安静！待我慢慢道来！”环儿唤道：“走那边，看看热闹。”四人向那热闹处走来。原来是一说书先生讲评书。只听道：“只见那贵妃娘娘昂首挺胸，脸上竟毫无惧色……也着实算一巾帼英雄，女中豪杰！那玄宗皇帝掩面大哭，悲痛欲绝……”
　　四人都已听出此段故事所出，各有所感。只是这环儿偏爱耍子玩儿。问一听众：“请问先生，此处所讲故事，是那一段？”
　　“妹子，这一段故事，你就不要听了最好。若是听了，怕你受不了，要流泪哪！这一段说的是：‘遭国难大军走西南，马嵬坡天子留遗恨’。讲的是我大唐玄宗皇帝，为了大唐江山，挥泪弃爱妃，忍痛割爱的故事。怎么样？没听过吗？”
　　听到这里，环儿强忍泪水，暗自走开了。基叔、七哥、五哥个个伤感，跟着环儿。基叔走到环儿面前，递给环儿一迭手帕，心疼地：“快拭干了，大街上人多，不好看！”其实基叔也已差点忍不住，夹着的眼泪快流出来了。
　　四人此时心中感伤，无趣观看街景，默默走了一程。忽见前面不远处，一幅客栈匾额跃然入眼，那匾额上提的是：“君难忘客栈”。再往前，有“包满意客栈”。前面又有“悦来客栈”、“君乐客栈”、“君又来客栈”……现在他们来到一客栈门前。匾额是“翠竹园客栈”。后面有一小山，遍是翠竹，环境幽雅。七哥问基叔：“进去看看吗？”基叔道：“有甚看的？就住这里吧。”于是四人往店内走来。
　　其实这“翠竹园客栈”，七哥和五哥并不十分陌生。早在十年前，七哥和五哥携娘娘南逃，经过巴陵时，住的正是这“翠竹园客栈”。只是由于当时情势紧急，内心凄惶，并无心情赏景游乐，所以对店内店外并不留意。如今仔细回想起来，倒还是有些印象。“奥，是了。从这小路走过去，转一个弯，再往上，就到客栈后面的竹园了……”正想间，四人已到客栈里屋。店主早上前打躬道：“敢问客官，是住宿还是吃中点？”
　　七哥道：“休啰嗦，快打点房子，三间，要最好的铺位。要幽雅僻静，最好没外人进出的地方。还有，被单要全新的。清楚了吗？”
　　店主一声应答，忙做准备去了。这里四人就在客厅暂坐歇息。店小二上茶。不表。
　　不一时，店主打躬道：“客官有请。”四人跟着店主，顺着一条巷道径直往前，走了四五十步光景。然后向上走了十来步，店主停下，指着那房间道：“这边是一间大的，一个铺位，可供双人共眠。这边并排两间，都是单间一铺，客官自选吧。有甚事情，及时告知，鄙人愿尽其劳。抱歉！抱歉！”店主说完走了。七哥吩咐：“基叔、环儿，你二人睡这间大的。这店主倒象看出点门道，安排倒是合意。我跟老五睡这两间。现在各到房间歇息一会。”
　　于是四人各自来到房间。环儿见房间倒还干净，被单也不俗，心里暗自欢喜。只见那盖在上面的乃是大红团花丝绸被单，下面铺着龙凤呈祥被底。一对“鸳鸯戏水”刺绣花枕摆在床头。房间撒有香水，乃西域大秦国香水。也不知这店内香水从何而来。房间四周装有壁柜。壁柜中摆放着各色雕塑。有裸体人物、花草鸟类、麒麟狮象等。正中挂一幅名画《贵妃春睡图》。整个房内摆设显得富有情致，高雅华贵。
　　基叔早被那副名画《贵妃春睡图》吸引，正全神贯注地看。你看，这分明活脱脱一个当年的环儿！这肤色，这身姿，这神态，那一样不叫你神魂荡漾！环儿啊环儿，谁说你是地上人，不是天上仙？你……只可惜……基叔就这么聚精凝神地想着。
　　忽然，一双娇嫩温柔的手蒙住基叔的双眼。“环儿，我的环儿，我的仙女妹妹，我的……”环儿放开手，咯咯笑道：“发呆了吧？还想着当年呢。来，给你一个……”环儿作了一个吻的动作，微闭双眼，扑在基哥的怀里……
　　眼见傍晚已到，四人随便吃了点东西，来到屋后的竹园里。四人沿着竹林转了一圈，原来这竹林并不宽，方圆就那么几十步。紧挨这竹林，全是一色的两层楼房。“咦，那不是这翠竹园客栈的大门口吗？我们就是从那里进来的。看样子，这周围全是这翠竹园的房屋了。”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翠竹园客栈”正是环绕着这土山所建。后来栽上竹子，成了竹林。别看这“翠竹园客栈”地势较偏僻，其实它是这巴陵最有名的客栈。来这里投宿的多是达官显贵，四方富豪。就是朝廷大员，后宫差使，也常来客栈投宿。所以凡有天下奇货，此店均可得到。像那大秦香水，就是后宫差使带来赐于客栈享用的。当然，一般寻常之人是不能用的。再如，那房内名画《贵妃春睡图》从何而来？这画本出自画圣吴道子之手。虽有临募，却是不多。足见此店非同寻常。但这基叔一行四人恰恰就来到了此店，你说这也有点奇吗？其实也不奇。俗话说：“找着不如撞着”。若说要找，这巴陵城也算不小，找起来并不容易。谁知我们竟一下撞着了。客官，你道这客栈店主怎一下就知道你的地位高低、富贵贫贱？像我们的基叔、环儿，就一眼看出他们的龙凤身价？其实道理也简单。我们常听说有那“鬼谷神相”。中国相术源远流长。早在两千多年以前，殷商姜子牙就号称神相，能一眼看出人的富贵贫贱、吉凶祸福。本朝武帝时东方朔也号称神相，看人命运前程，分毫不差。这开店做生意，第一要务便是善于知人。知道了别人底细，你就能因人而异，分别款待，不致怠慢。但你怎样知道别人底细呢？你总不能直接的问他吧？你查户籍？你查案情？不行！你千万不能直接问别人。那就犯了别人大忌。出门人谁愿意把自己实情让别人知道呢？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学点相术，越精越好。就像这翠竹园客栈的店主，一眼就看出了基叔与环儿非同一般，安排了最好的房间，给于了最好的款待。
　　四人正赏景闲聊，天渐渐暗了下来。于是四人回房歇息。
　　环儿今天情绪特好。虽然被那说书的刺了一下，但很快过去。自从来到这翠竹园客栈，尤其是进了房间以后，心情顿觉轻松愉悦。前番在房间竟一时难以抑制激情，与基叔狂热了一番。回想自京都与皇夫重得相见，后与皇夫化装南奔，晓行夜宿，何其辛苦！至今已一个多月了，竟没跟皇夫安心的效那鱼水之欢。目今已远离京都，“山高皇帝远”，心情自然轻松起来。这时二人进房，闩了门，径直坐到床上。这环儿就有点按捺不住，靠近基哥（白天因不便，称老太皇为“基叔”。一旦二人独处，便称“基哥”。这“基哥”叫起来，比那“基叔”亲切得多），就要在基哥身上动手动脚。先是用手搂住基哥，接着就吻基哥的额头、脸庞、脖颈。这时基哥开始配合，一场龙凤呈祥、鸳鸯戏水的精彩表演就开始了！首先，基哥轻轻把环儿拨开，宽衣解带，直脱得一个赤条条。然后，轻轻抱住环儿，探出右手，把环儿衣扣一颗一颗地解开，露出那粉红的内衣……
　　基哥早已心醉，但还是捺着心跳，脱去环儿的睡裤，然后紧紧抱住环儿。此时二人均已失去理性，接近癫狂。看官，你道这皇帝爷也是如此这般？且慢，话说这男女到了这步田地，哪怕他是天子诸侯，皇后贵妃，谁还能顾及什么丈夫仪容，女子娇羞呢？就是那普通百姓，贫家夫妇，在那茅屋之中，板床之上，寻欢作乐，也大凡差不了多少。就像此时的老太皇与环儿，两人赤条条的楼在一起，双方都恨不得把对方一口吞下。不，双方都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全部毫无保留地献给对方。我的心给你，我的身体给你，我的整个生命都给你！实际上，到了此时，两个生命紧紧融合在一起，已经分不清你和我。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对于这种境况，文学家们有过许多精彩的描写，用过许多生动的词语，但都显得苍白无力。“鱼水之欢”、“巫山云雨”、“如胶似漆”、“如痴如醉”，没一个词贴切。自从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相遇，偷吃禁果之后，这人类就被情爱所累，一个个爱得死去活来，不能自拔。
　　却说基叔与环儿经过一番死去活来的折腾，终于进入朦朦胧胧的状态，基叔已经开始打呼噜。但是环儿毕竟年轻，精力充沛，很快清醒过来，听到基叔还在打呼噜，也就不去打扰，转过身体闭上眼睛准备入睡。但是不管环儿怎么样努力强迫自己入睡，但是就是睡不着。环儿开始焦躁起来，轻轻地转过身体，伸手想抱住基叔，但是又忍住了，环儿不忍打扰基叔的睡眠。环儿正准备轻轻坐起来，忽然听到基叔做声了：“爱妃，啊哟哟，搞错了，我现在不能再叫你爱妃了，环儿呀，你好像睡不着？”
　　“睡不着，我想强迫自己睡觉，但是就是睡不着。”
　　“环儿呀，我知道你在前面这十年中吃过许多苦，我还不知道龙标那地方是怎么样的荒蛮之地，也难为五哥与七哥的忠义，保护你在那荒蛮之地度过了整整十年，整整十年啊，人生能够有几个十年？苦了你环儿呀。”
　　“皇夫，虽然我曾经吃过许多苦，但是现在都过去了，我们有团圆了，我们又在一起了，这是最重要的，我知道皇夫你在巴蜀也一定吃过许多苦，现在不是也过去了吗？”
　　基叔伸手把环儿搂在怀里，说：“是啊，我在巴蜀确实吃过许多苦，只是我吃的苦并不是物质生活的苦，我在巴蜀同样是每餐的大鱼大肉，但是人最苦的并不是吃得不好，最苦的是对爱人的苦苦思念。环儿你知道吗？自从在马嵬坡出事以后，我失去了你，从此以后，我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苦苦思念。也许别人会说，我身边仍然有那么多的美丽姑娘，但是别人哪里知道，我的心中只有你。没有了你，我的心也变得空落落的，我心中的世界已经崩塌了。那种无穷无尽的思念才是最折磨人的啊。”
　　基叔和环儿卿卿我我，说起前面十年的许多事情。
　　再说这五哥与七哥二人在后面慢慢回到住处，见基叔与环儿已闩门就寝，也就不去打扰。二人在一起说了一些闲话，各自回房安歇。只是二人那里睡得着。这五哥平常言语不太多，所以管的事情也跟七哥略有不同。凡与人交涉，安排日常生活，七哥管得较多。管管钱粮，采购日常所需，常是五哥。二人为人忠厚，配合默契。更要紧的，是他二人对于环儿的一片真情。十年前，他与七哥携环儿逃出军营，一路奔波，逃至龙标。龙标十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们三人相依为命。几多烦恼，几多忧伤，他们都挺过来了。眼下，老太皇与环儿劫后重逢，恩爱有加，他感到莫大的欣慰。只要环儿过得好，过得快乐，他就满足。五哥又想起自己的身世。一股难言的痛楚袭上心头。这皇家也太残忍。你服侍后宫女人用女的不行？偏把别人男人整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这太监就太造孽。白天还可过，一到晚上，何其孤寂。唯有那夜半钟声、谯楼更鼓，伴你度过漫漫长夜。可奇怪的是，许多太监倒也不觉其痛。竟还有心情争名逐利。你一个太监，光棍一人，直至老死。你要那权利作什么？你要那地位作什么？你要那么多钱作什么？怪！就是怪！这阉宦专权，后宫乱政的故事就是多。自秦吕不韦开阉宦专权之先河，历朝历代，难以根除。至东汉桓帝灵帝之时，酿成“十常侍之乱”，以致天下分崩，万民涂炭。好在我本朝皇帝英明，阉宦专权略得抑制。哎，这人那，就难琢磨。五哥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早晨的喧嚣驱走了夜来苦战的疲惫。环儿又恢复了白天的快乐雀跃。梳洗，打扮身子，淡妆略抹，不慕作大家闺秀，唯求作小家碧玉。但就环儿那天生才貌韵味，尽管你不做任何装饰打扮，也掩饰不了那一代绝色的资质。基叔有点发呆似的欣赏着环儿的一举一动。
　　“差不多了吧？去看看你五哥七哥，吃点什么早点。”二人出得门来，见七哥五哥方从外面走进来。原来他们已到竹园里玩了一个时辰，正准备看看基叔二人是否起来。“环儿，去吃点什么？饿了吧？”“这里，咕咚咕咚。”“夜来辛苦，请环妹快去早膳！”四人说着笑，向餐厅走去。
　　这早点不过胡乱吃点。四人正议论今天作何打算，是否在这巴陵玩一天，看看这巴陵有何文物古迹。忽地，一位客官插言道：“要说这巴陵的文物古迹，倒有一个好去处，岳阳楼。就在洞庭湖边，好壮观哟！”基叔忽然想起，是了，早年太傅给我讲历史，曾讲起三国时候，东吴水军大都督周瑜在洞庭湖训练水军，在这巴陵建有阅兵台。后来将阅兵台改建成了观景楼，不知何时又改名为岳阳楼了。这岳阳楼高五丈，阔三丈。面临波涛汹涌的八百里洞庭，及其雄伟壮观。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迁客骚人，都要到这岳阳楼观赏奇景，瞻仰胜迹，凭吊先贤。如今，我们来到这巴陵，何不也去游历一番？于是四人向店主交待一番，离开客栈，向岳阳楼走去。
　　其实这翠竹园客栈离岳阳楼并不远，只是被一溜小土山挡住了视线。走不远，转过土山，那洞庭湖就出现在眼前。四人越发走得快了，环儿有点吃不消，七哥和五哥一人拉住环儿一只手，口里喊着“加油”，一路前奔。忽然，前面出现一座宝塔式建筑。“岳阳楼！岳阳楼！”环儿大声喊着。没错，岳阳楼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