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校园的纷扰

　　床头闹钟乍响，清脆的响声在静谧的清晨显得尤为刺耳。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张奕轩在卫生间洗脸，他听到敲门声，放下毛巾，去开门。
　　殳燮一脸甜笑地站在门外：“奕轩哥，我爸妈来了，他们请你们去喝早茶。”殳燮剪了一个男孩子般的短发，神清气爽，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殳燮的父母在唐人街茶楼宴请张奕轩绛雪夫妇，也请麹杨柳、靳晶一同共进早茶。殳燮的父母在国内听说女儿失踪的消息，感到天崩地裂，不顾一切地急匆匆赶来美国。到了美国，见到女儿被安然解救，如释重负，送给张奕轩、麹杨柳、靳晶每人一个大红包。张奕轩婉言谢绝，不肯收下红包。
　　“同胞有难，帮助是义不容辞的事。”张奕轩说。
　　殳先生很感动，紧握着张奕轩的手不放。
　　麹杨柳说，今晚华人留学生社团要重新选举新一任社长，叫绛雪、殳燮、靳晶一定参加，认识在美留学的华人同胞。
　　当晚八点，张奕轩陪绛雪到华人办的一家酒店去，在酒店三楼的大厅，来自各个大学的华人留学生三百多人聚集在一起。因最近华人留学生总是出事，社团有必要把留学生召集起来，开个大会。麹杨柳还请来了欧文，让他在会上做个报告，重点提倡安全的重要性。头一次有警方的介入，让大家感到会议的别具一格。
　　会议进入最后环节，选举最得力的社长。能奈与另外两所大学的留学生同时竞选，场面很热烈，每个留学生都积极参与，张奕轩在绛雪和殳燮的怂恿下，也投上一票。因张奕轩这一票，能奈以一票的优势胜出，当选下一届的社长。
　　张奕轩签证期到了，绛雪和要好的几个朋友到机场送张奕轩。在这短暂的半个月里，这些留学生与张奕轩相处得很愉快，张奕轩要离开，还真舍不得。绛雪和张奕轩深情相拥，目送他走进安检室。望着一飞冲天的飞机，绛雪的心没来由的痛着，分别如此难舍，她不知以后的寂寞岁月怎么过。
　　生活又回到了按部就班的状态中，绛雪近来感到特别容易饥饿，她在超市买了几袋速食品，回到宿舍，打开冰箱的冷藏室，整个人顿时傻住了。冰箱里塞满了张奕轩包的馄饨和饺子，够她吃三个月。两行热泪瞬时滚滚流下，挂满了她的脸庞。
　　饥饿感在持续，绛雪早上吃了二十个饺子，不到中午，肚子就饿得咕咕叫，她到餐厅买了一份披萨，平时披萨她只吃三分之一就饱了，可这次不一样，能整个吃完，好胃口都把她给吓到了。到了月经来的日期，没有见月经如期而至，绛雪买来测孕棒，上面出现了两条红杠，她笑了，忍不住在测孕棒上吻了一下，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给张奕轩。知道自己做了准爸爸，张奕轩高兴坏了，对绛雪的各种“无理”要求是有求必应。
　　一大早，绛雪起床漱洗，怀了孕，尿特别多。她打开冰箱，张奕轩做的馄饨和饺子已经见底，她把最后一餐饺子倒进滚开的水里，炒了一碟苦槠干豆腐。一时间，香味飘散在空气中，訾言言跑来蹭饭，麹杨柳已经毕业离开，能奈也好几天不见人。
　　“见到能奈吗？”绛雪盛了一碟饺子给言言。
　　言言说：“昨晚八点在隔壁的小超市还见到，她抱怨她在宿舍住不下了，说那个黑鬼在做鸡，隔三差五带男人回宿舍做，能奈告到管理处，结果把她们的关系搞僵了。”
　　“她现在住哪里？”绛雪问。
　　“跟她妈妈一块住。”
　　“要赶一个多小时的地铁。”
　　“对呀，能奈可有怨言了。”
　　两人吃了早餐结伴到教学楼上课。教授在讲台上讲解肿瘤的病理分析，绛雪在座位上认真地做笔记，旁边的克里斯汀和另一个同学悄声说话，她也充耳不闻。
　　下午放学，绛雪在公寓值班室领取她的两件包裹，包裹是张奕轩寄来的，除了蜂蜜，还有山里的特产，张奕轩现在是隔三差五寄特产给绛雪，确保她有胃口，吃得有营养。
　　绛雪抱着两个包裹，向楼上走去。在拐角处与一个黑人男子擦肩而过，那个男子穿着篮球运动短衫。浑身汗淋淋地从绛雪身边跑过，一身浓重的汗臭味熏得绛雪忍不住皱眉头。她抬头看了眼男子和他脖子后面的一个纹身，外国人纹身的图案是越另类越觉得有意思。在中国，不好的字眼到了外国人眼中却像是香饽饽，那个黑人身上纹的竟然是“操”这个字。
　　绛雪在厨房蒸蜂蜜扣肉，一边用小米椒炒猪皮，浓香飘出宿舍，訾言言又跑来蹭饭，这次来的还有殳燮。
　　殳燮站在绛雪身边，看着她做菜，一脸羡慕地说：“绛雪姐，你的厨艺真棒。”
　　绛雪笑了：“我的手艺很差的，只是把菜炒熟而已。我老公那个手艺才是棒。”
　　在房里玩手机的言言插话道：“这话我认同。张奕轩的手艺真的非常棒，年三十的那顿年夜饭做得真是好吃，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手机里还存有相片，都不舍得删除。”
　　绛雪叫殳燮帮拆张奕轩寄来的包裹，当看到一大袋岗菍干时，殳燮兴奋到忘乎所以，抓起一把岗菍干放起嘴里，她太熟悉太想念这个味道了。她吃着山菍干，仿佛感受到大山里清新的气息，激动得流下眼泪。殳燮大谈她小时候在山野采摘山菍的情景，提着竹篮，和小伙伴翻山越岭地采摘饱满而发着紫光的山菍，翻遍几座山都不觉得累。回忆童年往事，真是有说不完的话。有人说过一句话，童年只有在回忆时才显现了它的完美，此话真是不假。
　　周一上课，教室的气氛似乎不同往常，克里斯汀轻声跟绛雪说，在上一批的本院在校生体检名单中，发现了超过十例的艾滋病感染者，教授脸色阴郁，在台上反复强调保护自身安全的重要性。在检验室，绛雪看了眼感染人员的名单，有个人的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不露声色的把名单放好，继续她的工作。
　　中午放学，在附近的一家小餐厅，绛雪把能奈叫出来一起吃饭。她看着能奈的眼睛，开门见山地问：“跟你同个宿舍的那个黑人叫什么名字？”
　　“乌索维亚。”能奈不解地问，“好端端的，怎么想到问这个黑人？”
　　绛雪表情严肃地说：“她感染了艾滋病。”
　　能奈吓得惊跳起来：“在上一批的体检名单吗？”声音里透着一种恐慌。
　　绛雪点了点头：“很严重，学院已经勒令她回家休养。你是什么时候体检的？”
　　“我早在前两个月就抽血化验了。大学有免费体检，我为什么不做？傻啊？”
　　绛雪说：“你最好明天清早过来，我再给你做个抽血化验。”
　　“乌索维亚怎么敢在大学体检？”能奈问。
　　“我听说是海蒂向上面反映，说公寓常有外来人进入，也不跟她打招呼，气坏了。”
　　能奈脸色苍白地说：“靠！那个黑鬼真他妈不像话，隔两晚就带人回来过夜，他妈的我这几个月每天都得赶地铁到我妈那里。黑鬼就是黑鬼，真他妈又脏又懒，做完了，也不收拾收拾，到处都是精液和避孕套，还在我床上做，恶心到家了。拚了命地做，我就怀疑有问题。”
　　“这一年你在宿舍没受伤吧？比如割伤手指什么的。”
　　能奈仔细想了想，说：“没有。我特讨厌黑鬼，不知为什么，潜意识的讨厌。不怕你说我，我这个人真的有种族歧视，我特厌恶黑人，我跟乌索维亚同宿舍这几年，没说过几句话，她的东西我是绝对不碰的。我只喜欢黄色人种，可是现在，我也不拒绝白色人种。”
　　绛雪试探地说：“你话里有惋惜的意思，为什么不继续找中国男人？”
　　能奈说：“这段时间跟欧文常来往，有了了解。我妈的签证期不是要到了嘛，可把我急坏了。我没办法，只好去找欧文，这家伙挺热心肠，不辞辛劳帮我搞好了绿卡，为了感谢他，我做了一笼小笼包给他，把他惊艳到了。这段时间我每天起早赶地铁，顺便做早餐给欧文，昨天他向我表明他的态度，他说他爱上了我。”
　　绛雪瞪圆眼睛：“一顿早餐就把这家伙给俘虏了。”
　　能奈说：“欧文很坦诚，他说找中国人是从来没想过的，可是在接触的这段时间，他发觉我这个中国人是真的好。他说做一件事不难，难得是天天做，坚持做，他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一天不见到我心就放不下。接触多了，对欧文也有了了解。他对黑人相当排斥，说黑人的犯罪率在美国是最高的，还说黑人智商在有色人种当中是最低的，在高科技的领域中是鲜少见到黑色人种的，而黄色人种的智商却是最高的，所以他很欣赏黄色人种。”
　　绛雪笑了，低头喝着番茄汤。
　　能奈一边切着烤肉，一边说：“在警界，很少有黄种人参与，欧文因此与黄种人接触较少。杰克自从认识你之后，完全改变了对黄种人的看法，常常与欧文谈到你，他特欣赏你，连带欧文也深受影响。”
　　绛雪问：“杰克不会也有种族歧视吧？”
　　“欧文说，杰克的母亲是西班牙人，还是与皇家有关系的贵族人，父亲是英国人，爷爷那一辈的也是英国贵族。从小，杰克就被灌输贵族思想，不能与黑种女人甚至带黑人血统的女人来往，所以杰克从来不与黑女人有私下来往。基于这一点，杰克和欧文成了好友，两人是无话不谈，都快成了基友了。”
　　两人边吃边谈，到了上课时间，两人一同向校园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能奈来到医学院的检验室找绛雪。能奈抽了血，忐忑不安地等了两天，绛雪打电话给她，说她一切正常，没有被感染，能奈长长地舒了口气。
　　
　　周末的夜晚，能奈和言言、殳燮、靳晶四人来到绛雪的宿舍，大家今晚聚餐。能奈和言言跟绛雪是同一届的，吃着饭，聊着明年毕业的工作安排。
　　“欧文说，他的姑妈在一所中学任校长，到时他跟姑妈说一声，我的学历这么高，安排工作不成问题。”
　　绛雪问訾言言：“言言，你呢？”
　　“过两天到一家电子科技公司应聘，合适的话就留下来。”言言说。
　　“杨柳应聘到一家犹太人的生物公司工作，听她说，实验室在地下，又阴又冷。我一听就害怕。”能奈大口地吃着扣肉说。
　　绛雪问：“也住在公司的宿舍吗？”
　　“不清楚，没问得那么详细。她到了那里，连电话都少了。”
　　言言问：“你们的绿卡办妥了吗？”
　　能奈说：“我的办妥了，不知杨柳的办好没？”
　　“杨柳都没说。”
　　晚饭过后吃甜点，绛雪给每个人的小碗里盛了两大勺带蜂巢的蜂蜜，再拿出红薯干柿子干，吃着美味的甜点，感觉时光是如此的惬意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