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诚感阳光更温暖 1

　　话说革命的焦枝铁路，闪耀着三线建设的辉煌，开辟了祖国历史革命的新纪元。不到一个小时，五尺高的土层又铺展在星空下，火红的铁牛又威武开了银河的喜悦。就在这当儿，连长、炊事员、大峰、大力抬着热气腾腾的蒸笼来到了工地。大家十分诧异，半夜三更的，送来这些吃食，不是好征兆。佛教里有夜饭叫鬼食，就是鬼吃饭的意思。这当不着老连长筹谋的二八差子的事儿，这扯不扯的膈应人了。大峰嗷天震地炸轰：“谁的馊主义？拿这阴间人吃的东西，消极怠工，耽误筑路的宝贵时间？用心可谓险恶的！”连长怒起，捋着嘴巴，就着铁牛炽亮灯光，拿手指点着大峰的额头，熊道：“真的是驴性难调，记吃不记打的怪物！你知道炊事班冒着夤夜霜气，冷得哧哧哈哈地送来了稀有难得的美食，你不知道感恩，还一把杈一柄刀的搡捣人！你吃过干蒸的狼肉饺子吗？”大峰一听不打紧了，精神好似炸轰了一般，打着侧脚，连蹦带颠，高声呐喊，震得山冈乱嗡嗡，仿佛又窜出几头青狼似的。道：“狼肉饺子狼肉饺子！哈哈，狼肉饺子！有猪饺子、牛饺子、羊饺子、驴饺子、人饺子，就没有听说狼饺子！”彪子悄声道：“你们听听，大峰还吃过人饺子的！在他妈肚里窝瘸着吃过吧！”人们不知替他保密，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大峰说：“彪子，你说的啥？叫人们乐得要吃奶似的！”彪子正颜道：“我给大家敲明攒响说你有本事，吃过人饺子，是在香港吃的？！”大峰顺杆子爬起来了：“可不嘛，串联年代，去过香港，还去过澳大利亚大峡谷呢！”人们捂着嘴嘀嘀的不像。连长大喊：“快过来，吃狼饺子，吃了干活厉害！”又跑到正在忙碌的铁牛跟前，摆着手，要叫老薛停着吃了狼饺子再碾轧。老薛不是个脾气，喷地一口唾沫吐到了连长的脸上，怒道：“走开！不然轧轰你！”连长说一句：“真是短半吨煤的家伙，不识好歹！”摸拉着右半脸匆匆走去。
　　民工们趁着铁牛轧路基，围了过来，看看狼饺子啥么味道儿。大力掀开了蒸笼道：“蒸饺蒸饺，散散热就赶紧‘米西’！”连长说：“没带碗筷，都下五爪龙吧！”大峰先一步开了洋荤，捏着一枚蒸饺，吹一吹，咬一口，津津有味品尝，赞：“不错，到底狼肉香！”有的还疑疑惑惑地不晓狼肉能吃不能吃的，听大峰好事儿一放，疑云顿消，稳稳当当地消受起狼饺子来了。别说，狼虽然凶恶歹毒，残忍无比，可它的肉还是挺善良的，挺符合人们的胃口。有的还说：“狼是好动物，能给人类奉献自己的身子供养美味，也叫舍己为人，精神可嘉的。以后养殖恶狼，将美味推到世界，正是发财之道！”先顺说：“发你个蛋，走资本主义道路，挖社会主义的墙根角，恼了密告团部批斗你，你就不敢养殖恶狼了！”说罢仔细一瞧不是别人是金明便缓和了语气，“金明兄弟，你咋说狼能舍己为人呢？要不是它祸害人，人们把它打死，狼一根毛衣也不奉献的。恶毒的人只有自己祸害别人，就是大青狼呀！你可别尝试那‘东郭先生’‘农夫和蛇’的故事了。其实本来不是故事，是赤裸裸现实！”连长听着先顺的话不对头，问：“现实？什么现实？现实里哪有这等恶事儿的？别混说了！假若有人给你借题发挥了，你的光荣之事儿就不光荣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的！”先顺说：“我说的不是现在的现实，现在是瓜清水白的无产阶级革命年代，以后若干年的情况就保不准了的！你说呢，连长？”连长说：“只要永远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坚定不移地走社会主义集体化道路，就能实现共产主义的！一旦背离了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背叛了社会主义集体化，剥削阶级的私有制泛滥成灾，祸国殃民的贪腐、叛徒、内奸、崇洋媚外的贱货子层出不穷！我们这个时代的贫下中农都是党和毛主席的人，所以有底气、硬气、骨气、雄气！人民安全，国家安全，生活安全，不怕美帝国主义和各国反动派，谁也不敢‘磨道里找驴蹄’打压我们，挑战我们！‘自力更生，奋发图强，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话还没说完，只见先顺，脸儿慢慢变色了，煞白煞白的，接着翻天搅地上吐下泻，晕倒在地上。他，狼肉过敏了！人们大惊失色，手足无措，都担心着自己也会过敏的。乱吵成一团：“这是哪个破X扯XX懒蛋弄这狼饺子祸害民工的！”大峰声调更高：“都是谭庄谭队长惹的祸！”大力说：“都别闹了，要不是咱们火烧连营咋能出来这事儿？”说着背起先顺往蚕校诊所奔去。
　　薛专家借明亮的灯光见到了危急的一幕，也是忙中慌乱，忘了灭火，跳下机车，拦着了大力道：“这是急症病，到不了蚕校就会出现意外的。”说着从口袋掏出一枚丸子道，“这是脱敏晓煞丸！我吃肉不对了也好这样。一吃这药丸子就平安。快给他吃了就没事了！”大力心里松了一口气，接过药丸子，掰开先顺的嘴，送到了肚里。急急等着奇迹的出现。
　　那边铁牛仍然咚咚咚地走着轧路。老薛大吃一惊，赶忙跳进驾驶室里纠正了铁牛的方向。
　　人们围着先顺提心吊胆。不想那丸子灵验无比，先顺肚腹咕噜了一阵，稳定了病情。连长叫大力扶着先顺回连队洗澡换衣服去了。
　　怪异的是，大多数民工自吃了狼肉饺子，感到了浑身热乎乎的，劲头子高涨。铁牛轧了最后一遍，小程也感到自己力大无穷了，将个检测仪的插标“噗嗤”一声插进了坚硬的土层里，唬得个老薛张开大嘴目瞪口呆。良久转过神来，想着狼肉真的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跳下铁牛要同小程掰腕子。小程怕胜不过，躲着说：“你铁塔似的跟我瘦干狗子较劲，还有天理吗？”老薛急不可待，抓着小程的手腕就拧。小程轻轻把手一反，抖了一下，痛得老薛“啊吆”一声说：“狼肉恁大劲！还有吗？我也吃！”大峰说：“你不是吃肉过敏吗？”老薛说：“过他过，死了也是大力鬼王！”人们听了专家也能不着调地喷子，哈哈大笑，笑声里年轻小伙子们爆发了愣劲儿，脱了衣服，穿着短裤衩，车拉筐抬，路基土方呼呼地上升，铁牛累得黑烟乱冒。黎明前的黑暗里，九连的路基终于绰绰有余地撵上了八连。老薛躺在驾驶室里呼噜出嘹亮的军号吹出了满天朝霞，一地阳光普照着九连工地澎湃了一夜的激情。
　　歌声，口号声，锹镐的挖土声，拖拉机履带的咔嚓声，在丛山峻岭里沸腾出七彩缤纷的彩虹。宣传队的竹板哗啦啦地震动着一种力量。吉普车鸣着喇叭来到了工地，团长和政委视察来了，视察着第九连的奇迹。
　　李营长和小宋骑着自行车摇着响铃颂扬着团队领导对工程的贴心关怀。李营长见到王琦团长，“啪”的一个军礼：“团长好！政委好！”王琦笑道：“我们谁也赶不上九连好！贵兴，你用什么方法培养出了钢铁的九连？”营长道：“报告！毛泽东思想！”
　　没有风的天，阳光有点儿温柔，温柔地触摸着奋战了一夜英雄们的肌体。团长看着刚刚走出家门，走出了父母的关照来到了焦枝会战里，尽彰贫下中农的革命本色，满怀对毛主席无限忠诚之心竟然短短一夜间完成了数以千计的土方任务。他为这些年轻的孩儿们深感自豪和骄傲，不由生起了慈父般的关爱之情。
　　冉冉的朝阳映照着孩子们的脸庞，好似正在绽放的灿烂花朵在党的阳光雨露里争奇斗艳。他轻轻地轻轻地凑了过去，给敞怀露胸孩儿结上扣子，脱掉自己的风衣盖在胜似骨肉的民工的身上，交流着心里的温暖和诚挚的父爱。都说母爱如山，父爱如天！毛主席对老百姓的爱胜过了父母之爱，铸造了民族正气凛然的国魂，人民公社肥沃土地长出的茁茂的庄稼沉甸甸的谷穗，是社会主义集体化的丰硕成果，养育着大公无私奉献精神的革命后代，担当起修建焦枝铁路的伟大而艰巨的重任。沉重超负荷的劳动，红光满面充满了胜利的希望和喜悦。
　　王连长这当儿醒了，望天上瞅了一眼，大声嚎叫：“都起来！都起来！狼饺子撑迷糊了是不！”就摸拉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哎！咋没听见军号吹啊？”其实他也累迷糊了。团长说：“别喊了！醒了就醒了，没醒的再睡会儿。小伙子火力壮，寒冷就吓跑了！”
　　连长扭头见是营长、团长和政委，心情激动说话有点儿哆嗦，不知是见了大官害怕还是真的被感动了。他曾当过公社二把手，也曾见过县委书记，不是害怕是真的被感动了。他没当过兵，军礼行不惯，说：“热烈欢迎首长百忙之中光临九连视察工作！没有鞭炮，有了放一排子祝贺祝贺！”政委笑道：“祝贺啥呀？我们还得为九连祝贺的！”民工们呼天踏地睡足了，醒出梦来，围着领导一起问好。
　　巧得不行，是当儿吱吱呀呀的响声由远而近，炊事班好像是未卜先知团级领导大驾光临了，推着独轮车响得独有特色地来了。独轮车只有一个轱辘，安着车架，两个手柄，推着前进。在河北平原一带非常盛行。这个老增头别出心裁，不知在哪儿整到的历史玩意儿，给领导炫耀。独轮车左边挂一桶稀饭，右边一桶碗筷，上面是一笸箩碗口大小的菜包子。团长见到炊事员老曾，上来握着老曾的手说：“老伯辛苦了，天天来送饭吧？”老曾打躬作揖道：“不是不是，下雨下雪就不来了！”领导们都笑了，说“老人家挺实在的！”
　　开饭了，领导们和九连民工共进早餐。大峰还想问是不是狼肉馅的，看看领导，顾忌着不敢随便，咽口唾沫吃包子。团长说炊事员：“你是不是姓曾？”老曾心想，你一个大官咋晓得我这个小虾米的？诧异道：“我是老曾！”团长说：“你对节约用煤很有一套经验，每顿饭下来每人只合二两三钱！经验先进，值得推广！”也是老曾小时候的日子是从艰难困苦里走来的，所以对生活特别节俭，烧过的煤从不倒掉，里面的一丁丁儿的煤核筛筛捡捡，好二次利用，勤俭节约。弄得灰头灰脸从不嫌脏，因之创造出超量节省的奇迹，《焦枝快报》的记者曾经采访过上了报纸，所以团长知道详细。领导们一起到民工里参加劳动，团长推着架子车往路基送土。营长立刻要了回来说：“要学老将黄忠啊！”看着生龙活虎的民兵小将们镐耙上下飞舞，但依然满足不了路基土方需要的速度。团长说：“到时候了，该上马了！”欲知何事上马？且听往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