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水花明月

　　渔轮沿着马达加斯加暖流来到塔那那利佛，别样的异域风情吸引着心妍，她换上一身素色的衣裙，准备好摄像机，船一靠岸，她就去逛一逛当地的闹市区。
　　下船前，郎冬劝心妍换一身不起眼的衣服，这让心妍感到不解。
　　“我这身裙子都快穿烂了，已经不起眼了，好吗？”心妍说。
　　郎冬却摇头：“你这身素色的裙子长袂飘飘，加上你雪白的肤色一头飘逸长发，真是漂亮得像个仙子。走在街上，会招来色狼的。”
　　心妍不以为然地说：“我跟老公走在一起，怕什么色狼。”
　　隋炜、隋熠、陶钧、阮琛带着阮文璋、琨仔和心妍佩依走出停泊的码头，到街上逛风景。一路上，隋熠紧牵着心妍的手，呵护着她，生怕她被行人撞着。
　　马达加斯加雨量超充沛，一天要下好几场大雨。隋炜一行人正走在大街上，天空猝不及防下起了漂泼大雨，一行人连忙跑进一间冷饮店躲雨。
　　冷饮店里有许多的男人，全是服装怪异的欧美脸孔。坦胸露乳，眉目打钉，耳朵穿洞，鼻头吊环，各种奇葩的打扮加上阴沉沉的气氛让心妍和佩依胆战心惊。
　　心妍对隋熠悄声说：“这家店好怪，有种不祥的感觉。”
　　隋熠转头看了看隋炜，后者正揽着琨仔站在窗边，隋熠跟隋炜耳语了一句，两人瞄了瞄四周，那一屋子的欧美人都在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他们。隋炜叫了声正欲买果酒的陶钧，一行人走出这家冷饮店，到隔壁的百货店避雨。
　　雨停了，一行人在街上逛了一大圈，陶钧和阮文璋买了一些水果，心妍和佩依是只看不买。天空乌云密布，眼看又要下一场大雨，心妍走累了不想逛了，想赶紧回到船上。一行人赶到码头，大雨倾盆而下。
　　琨仔回到房间，换下淋湿的衣服，晾挂在窗边。他不经意地望了眼窗外，脸孔一呆，神色慌张地跑进客舱，嘴里叫着：“爸爸，爸爸。”
　　隋炜和隋熠正倒滚水沏香茶。
　　“琨仔，怎么光着膀子跑来跑去？”隋炜说。
　　琨仔神色不安地说：“爸爸，外面有个杀马特的欧洲人在偷瞄咱们的渔轮。”
　　隋炜和隋熠大吃一惊，两人抓起望远镜，分头跑出客舱，一个在船舷边，一个在控制室用望远镜锁定偷瞄的人。
　　琨仔说得没错，一个杀马特装束的欧洲白种人偷偷跟着他们来到码头，鬼鬼祟祟地在踩点。听说被人跟踪，心妍和佩依吓坏了。
　　郎冬看着心妍和佩依说：“我就说嘛，叫你们穿普通一点，这下好了，引来了色狼。那些穿着怪异的人八成是出海的人，长年出海个个都是饥饿的色鬼。”
　　心妍委曲地说：“我这裙子都穿好多年了，颜色都洗旧了。”
　　“好看的裙子不论新旧，在于适合。它穿在你身上尽显你完美身材，衬映你雪白的皮肤娇俏可人。佩依这裙子开叉开到大腿上，直直把男人的魂都勾走了。”郎冬停了几秒钟，又对心妍说，“告诉你一件更可怕的事，那些番鬼佬最喜欢玩怀孕的女人。”
　　一句话吓得心妍脸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隋熠搂着她，对郎冬说：“好了，阿冬，别说了。吓着心妍动了胎气就不好办了。”
　　隋炜从舱外走进厨房，吩咐陶钧马上启航，不要多留一分钟。
　　“爸爸，那个杀马特还守在外面？”琨仔问。
　　“他走了，肯定是回去通风报信了。”隋炜看着心妍和佩依说，“估计是冲着你们两个来的。”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阮琛一脸的惊惶：“你怎么会这么想？”
　　“在那家冷饮店，我看到那些男的眼睛全盯着心妍和佩依身上。”
　　邹谦笑着对心妍说：“妍姐，你这身裙子虽不是紧身，但也看出你是D杯，诱人得很。”
　　“去你的！”心妍正心烦得很，骂了一句。
　　邹谦把目光转向佩依：“还有你这双又直又长的腿，色鬼多数是腿控，你知不知道？”
　　隋炜拍着邹谦，让他停止调侃，赶紧起锚，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川水号连夜驶往纳塔尔海域，海面上下着滂沱大雨。客舱里，琨仔躺在沙发上，开心地用平板玩着游戏；心妍和佩依靠着另一头的沙发上，吃着水果喝着果汁；郎冬和邹谦拿着手机在玩；阮文璋和阮琮邱新在低声聊天，不知说了什么，邱新笑得眼睛弯成月亮形。隋炜隋熠和陶钧阮琛呆在控制室里，都在忙各自的工作。
　　隋炜身上的手机传来微信的声响，他放下放大镜，卷起图纸，掏出手机，是阮瑾发来的信息，只看了一眼，眉头再也展不开。
　　“叨呀咩，害死人了。”
　　隋炜平时是很少爆粗口，隋熠、阮琛、陶钧、阮琮都用疑惑的眼睛看着他。
　　“陈仕彬出事了，晚上七点开着电动车回镇里，直接冲进疍水河里，陈浩救他上来时没了呼吸。”隋炜把手机放入裤兜里。
　　几个男人怔住了，陈仕彬与阿焰结婚刚过一个月，就出事了。
　　“顽固不化，听不进劝告，自找的。”陶钧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望着前方，专注地开着舵轮。
　　阮琛说：“陈仕彬真是衰，被一个网上诈骗犯骗光身家，现在又被一个克夫女夺去性命。好惨啊。”
　　陶钧说：“他这衰运是可以避开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像我们这些出海的，尤其信风水，我每次出海前，都要和我妈到妈祖庙和祠堂烧三柱香，求神灵保佑。”
　　大雨一直下，海面上雨雾迷茫，能见度极低。隋炜让兄弟们去睡觉，他值夜班。
　　隋熠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心妍还没睡。隋熠跟她说，陈仕彬连人带车落入疍水河，把心妍吓得不轻。
　　“救上来了吗？”
　　“陈浩刚好路过，救陈仕彬上来时已经没呼吸了。”
　　“天，这卦算得太准了吧。”心妍心有余悸地说。
　　“龙阿爷和忠世伯的卦不是空有其名的。当年阿炜和阿瑾还是童男童女时，龙阿爷就算准他们是夫妻的命。阿炜当兵十几年，阿瑾读书十几年，两人都没谈对象，春心也不动，可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就爱得要生要死，阿炜誓死要与阿瑾在一起，伯母以死威逼都没用，阿炜就是认定阿瑾。”
　　“真有意思。”心妍搂着隋熠的脖子，问他，“龙阿爷算我的命是怎样的？”
　　隋熠柔声说：“龙阿爷说，我们的五行相宜相生，你生来就是我的女人，你离不开我。”
　　心妍顺手熄了灯，躺在隋熠怀里，两人搂着入睡。
　　
　　清晨，陶钧揉着睡不够的眼睛，走到厨房。郎冬做的早餐有肉包油条鱼粥和豆浆，大家愉快地品味可口的早餐。
　　隋炜大口地吃着肉包，对大家说：“跟大家说个不好的消息，我们的渔轮被人跟踪了，从凌晨三点被发现，对方始终跟我们保持二三十海里的距离。”
　　心妍的手一抖，包子掉落在台面上：“不会是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欧洲人吧？”声音里带着哆嗦。
　　隋炜看了眼心妍：“不清楚，但我估计，紧跟不舍一定是海盗。”
　　“海盗？！”祁佩依失声地叫了声，脸上露出一丝恐惧。
　　隋炜说：“非洲黑鬼海盗我倒不怕，我和他们正面接触过，他们像大猩猩一样蠢笨，容易对付。如果是北欧的海盗，就危险了。他们有先进的航海设备，有先进的海上武器。现在雨还在下，能见度低，吃了早餐，我们的渔轮要开到最快时速，甩掉那条尾巴。”
　　琨仔神色紧张地问：“如果对方有先进的卫星导航仪器和雷达设备，我们怎么甩掉？”
　　郎冬邱新也紧张地问：“对呀，大海茫茫，我们怎么甩掉？”
　　隋炜转头对陶钧和隋熠说：“我们的渔轮改走另一条航线，大西洋的海岭海盆很复杂，可以利用这错综复杂的海岛地形甩掉尾巴。”
　　两人点头，大家匆匆吃了早餐，来到控制室，打开电脑，严密盯着附近海面。心妍和佩依坐不住，也走进控制室，琨仔和阮文璋紧随其后，一众人都神色肃穆地盯着电脑屏幕。
　　海面上空飘浮着厚厚的铅色雨雾，混沌一片，能见度不足五十米。电子屏幕上出现一个黑点，进入三十海里的范围。
　　“方向东南，出现了。”陶钧低叫了一声。
　　一个更小的黑点以飞一样的速度直逼川水号。
　　隋炜心头一紧，语气严迫地说：“不好，他们发射了鱼雷。”他命令陶钧飞快地打转船舵，避开直逼过来的鱼雷。
　　鱼雷的出现，证明对方是海盗，且是北欧最凶悍最残暴的海盗。大家更紧张了，全部人聚集地控制室里，听隋炜的指挥。
　　“邱新邹谦，把我们两张最大的鱼网撒到海里，困死他们的螺旋桨。”隋炜命令道。
　　两人领命，跑下船舷，动作飞快地取出两张大型鱼网，投放到海水里，一字长长地拉开。这一招很有效，雷达显示，鱼网拦截住第二颗鱼雷，敌船停止了航行，不再出现监控范围，趁此机会，川水号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大西洋纵深海域。
　　进入苍茫无边的大西洋，对隋炜来说，却是有一种亲切感。大西洋，是他的福地，它给予隋炜除了财富，更多的是果敢、沉毅、智慧。川水号放慢速度，进入海豹岛。海豹岛，故名思义，是海豹聚集栖息之地。这一带礁石嶙峋，岩高壁险，山狭沟窄，川水号小心谨慎地慢慢沿着山脚行进，拐进一条平静的海湾里。
　　隋炜让陶钧阮琛带着阮文璋琨仔阮琮和心妍佩依郎冬上山躲避，邱新邹谦在山下放风，他和隋熠分别背着狙击枪突击步枪守在海湾出口的另一个山头，严阵以待跟踪而至的北欧海盗。
　　礁石丛中，栖息着数心万计的在阳光下晒太阳的海豹，陶钧一行人小心地快速地从海豹群中穿梭而过。
　　琨仔不时回过头，望见邱新和邹谦蹲守在山下，而隋炜和隋熠敏捷地奔向另一座山头。
　　一行人手脚并用，爬上陡峭的山坡，来到半山坡，大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陶钧找了一处平缓的巉岩休息，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海湾地形。远处，海平面波涛平静，能见度是两百米。隋炜和隋熠的身影已隐藏起来，邱新和邹谦也躲进了礁石缝里，看不见。
　　阮文璋递给琨仔水瓶，紧张时刻，他不忘给孩子喝水解渴。
　　“害怕吗？”阮文璋轻声问琨仔。
　　“不怕，有爸爸在。”琨仔信心十足地说。
　　陶钧表情严肃地说：“这次真的很危险，我们面对的是北欧海盗。”
　　郎冬低声对阮琮说：“管他北欧西欧，有阿炜阿熠在，我们不用怕。”
　　阮琮说：“我早就知道阿炜和阿熠武功过人，跟他们出海，我放一百二十个心。”
　　“快看，他们真的追过来了。”琨仔指着远处，发出一声惊叫。
　　海平面上，出现了一艘大船影子，陶钧取出望远镜观望，吓得声音发抖。
　　“真是那帮人不人鬼不鬼的海盗。”他转过头对心妍佩依说，“你们真是太有魅力了，居然引来了这帮可怕的海盗。”
　　心妍与佩依苍白着脸不吭声，阮琛不干了，说道：“别冷嘲热讽的，好吗？她们天生丽质，好好地走在街上，哪想到会招惹这帮人。”
　　琨仔接过阮琛的话，说：“对呀，美丽有什么错？是那些坏蛋太好色了。”
　　陶钧不说话了，举着望远镜继续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