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梅园同咏梅花诗，勤政楼里《惊鸿舞》

　　这一天，玄宗皇帝邀约丞相张九龄、大诗人李太白、岑参、王维、刘元载、张谓、王适、钱起、刘言史等一同去梅园赏梅。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梅园。玄宗皇帝为了在众多大诗人面前显示江采萍的才华，对大家说：“各位大诗人，今天把大家邀约来梅园，是朕的爱妃梅妃有爱梅的癖好。梅妃刚刚来到朕身边才几天，朕几乎天天要带她来梅园赏梅。难得各位来梅园与梅妃共同赏梅，朕提议，由梅妃首先为大家口占一首咏梅诗，大家以掌声欢迎！”
　　江采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面对众多的大诗人，要口占一首咏梅诗，江采萍实在没有心理准备，于是推辞说：“各位大诗人，本妃才疏学浅，虽然有爱梅的嗜好，但是要本妃当作这么多大诗人口占咏梅诗，本妃实在为难。不过皇上已经提议了，本妃不表示表示，也感觉对不起皇上。是不是这样，本妃给大家背诵《诗经》里的《摽有梅》，可以吗？”
　　“完全可以，下面就请各位大诗人聆听梅妃娘娘背诵《诗经》里的《摽有梅》！”
　　只见江采萍做出一个赏梅的表情，朗诵道：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梅园中响起热烈的掌声。掌声停止下来后，张九龄丞相大声说：“好啊，梅妃娘娘已经为我们开了一个头，我张九龄是丞相，不得不也跟着走。皇上，梅妃娘娘，下官就献丑了，标题是《庭梅咏》：
　　“芳意何能早，孤荣亦自危。更怜花蒂弱，不受岁寒移。朝雪那相妒，阴风已屡吹。馨香虽尚尔，飘荡复谁知。”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掌声停下来后，刘元载大声说：“皇上，梅妃娘娘，我刘元载不会作诗，但是我的内人却能够作诗，现在就由我的内人为大家口占一首，还请皇上与梅妃娘娘不要见笑。”刘元载说罢，做一个手势，刘元载的妻子带着几分羞怯，做一个赏梅的表情，说：“皇上，梅妃娘娘，奴家的诗题是《早梅》：
　　“南枝向暖北枝寒，一种春风有两般。凭仗高楼莫吹笛，大家留取倚阑干。”
　　“好啊！又是一位才女！”人们一边称赞一边鼓掌。梅妃听这位年轻夫人也有如此诗才，也一边鼓掌一边大声称赞。
　　李太白是名气最大的诗人，看到刘元载让妻子出头，再也不能不出头了，于是大声口占道：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宫莺娇欲醉，檐燕语还飞。迟日明歌席，新花艳舞衣。晚来移彩仗，行乐泥光辉。春梅花应早，竹叶报三春。”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梅妃在娘家的时候就读过许多李太白的诗，此时看到李太白居然如此自然地口占出一首咏梅诗，而且诗歌的意义特别的出色，顿时心情就有些冲动，大声吟诵道：
　　“送君游梅湖，应见梅花发。有使寄我来，无令红芳歇。暂行新林浦，定醉金陵月。莫惜一雁书，音尘坐胡越。”
　　李太白心中一动，想不到这梅妃居然在这种场合朗诵自己的诗歌，于是打躬作揖道：“谢谢梅妃娘娘喜欢青莲居士的诗。”
　　梅妃以含笑点头作为回答。
　　年轻诗人钱起心中已经有了一首咏梅诗，但是许多大名家都还没有吟诗，自己没有意思出头，于是试探着问王适：“王老前辈，在这种场面，你老也应该拿出好诗吧？要知道这也是为梅妃娘娘捧场呢？”
　　王适为人比较保守，由于年纪比较大，不想在这种场合出头。但是现在被年轻诗人钱起将了一军，估计钱起是想让老夫在前头出头，于是想，既然将军到老夫身上来了，不应付应付也是不行的，于是用手掠掠花白胡须，略作沉思，大声口占道：
　　“忽见寒梅树，开花汉水滨。不知春色早，疑是弄珠人。”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掌声停下来后，王适说：“钱考功，你有意让老夫出头，好啊，现在老夫已经献丑了，你钱考功也应该跟上来吧？有皇上与梅妃娘娘看着你，你可不能让皇上与梅妃娘娘失望啊。”
　　钱起随即大声说：“首先说明一下，仲文这首诗的题目叫《山路见梅，感而有作》。就在昨天下午，我 与卢纶、郎士元、司空晓、李端、李益、皇甫曾几位朋友在骊山爬山，看到道路旁边有一树梅花，于是有感而发，当即口占一首，诗曰：
　　“莫言山路僻，还被好风催。行客凄凉过，村篱冷落开。晚溪寒水照，晴日数蜂来。重忆江南酒，何因把一杯。”
　　礼部侍郎张谓接着大声说：“整言有一首《早梅》献给皇上与梅妃娘娘，诗曰：
　　“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林村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春雪未销。”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玄宗皇帝问梅妃：“爱妃，你以为张侍郎这首《早梅》怎么样？”
　　梅妃说：“诗人以梅花入诗，有人咏梅的风姿，有人颂梅的神韵；这首咏梅诗则侧重一个‘早’字。首句写寒梅的洁白如玉，又照应了‘寒’字。写出了早梅凌寒独开的丰姿。第二句写这一树梅花远离人来车往的村路，临近溪水桥边。一个‘迥’字，一个‘傍’字，写出了‘一树寒梅’独开的环境。第三句说一树寒梅早发的原因是由于‘近水’；第四句回应首句，是诗人把寒梅疑做是经冬而未消的白雪。一‘不知’加上一个‘疑是’，写出诗人远望似雪非雪的迷离恍惚之境。最后定睛望去，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树近水先发的寒梅，诗人的疑惑排除了，早梅之‘早’也点出了。”
　　玄宗皇帝大声称赞道：“看来我的爱妃不但爱梅如狂，也很能够写咏梅诗，而且还善于品赏他人的诗作。刚才大家听了梅妃一番评点，应该没有异议吧？不过朕以为，这首诗咏赞早梅的高洁，但作者并没有发一句议论和赞语，却将早梅的高洁品格和诗人的赞美之情清晰地刻划出来。‘一树寒梅白玉条’，极好地描写了早梅花开的娇美姿色。‘寒梅’写出了花开之早；‘白玉条’生动地写出梅花洁白娇美的姿韵，像一块块白玉似的晶莹醒目。梅花有形有神，令人陶醉。‘迥临村路傍谿桥’，从生长环境中表现早梅的高洁品格。花草本无知，不会选择生长环境，但这里诗人在真实的景物中，融入人的思想意念，仿佛寒梅是有意远离村路，而到偏僻的傍溪近水的小桥边，独自悄悄地开放。这就赋予早梅以不竞逐尘世、无哗众取宠之心的高尚品格。最后两句抒发诗人初见桥边早梅的感受。‘不知近水花先发’是承上两句对早梅的铺写之后的转折，用惊叹的口吻表达了对近水梅花早开的惊喜之情。看来张侍郎这首《早梅》可以作为咏梅诗的典范之作了。”
　　玄宗皇帝与梅妃对《早梅》的评点引来经久不息的掌声。
　　这一天，玄宗皇帝又带着梅妃进入勤政楼。梅妃的父亲、镇国将军、金紫光禄大夫江仲逊被请到勤政楼参加歌舞盛会；玄宗皇帝的五个兄弟李成器、李撝、李范、李业、李隆悌和皇上的内兄、尚乘奉御王守一、代国公兼御史大夫郭元振、龙武将军王毛仲、殿中少监姜皎、太仆少卿李令问、内给事高力士、武卫将军李守德等功臣都被邀约进入勤政楼参加歌舞宴会。今天皇上高兴，特允许玉真公主李持盈与其他几个非同母姐妹代国公主李华婉、淮阳公主李花山、凉国公主李华庄几个非同母姐妹以及父王的贤妃王芳媚和养女王怜儿都参加观看。
　　此时被邀约参加歌舞宴会的都已经在勤政楼歌舞大厅按照预定位置坐好，看到皇上与梅妃进入花萼楼，大楼内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掌声停止下来后，玄宗皇帝首先要求梅妃为大家跳一个舞蹈。
　　皇上这一要求一提出，勤政楼歌舞大厅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经尚乘奉御王守一用手示意并且大声制止一阵，掌声终于停止下来，勤政楼内数千双眼睛一齐把目光锁定在梅妃身上，期待着梅妃轻启朱唇。但是梅妃却用娇滴滴的声音要求说：“皇上……皇夫，本妃想……”
　　“爱妃，有什么要求就说出来，数千人都看着爱妃，可不能吞吞吐吐地，这不是你江妹子的性格。”梅妃终于鼓起勇气大声说：“皇夫，本妃想用皇夫的紫玉笛吹奏一曲。”
　　“啊哟哟，这有何难哉！伸手接住！”
　　玄宗皇帝说罢就把紫玉笛向着梅妃一抛，梅妃伸手接住紫玉笛，随即用手按住紫玉笛，让樱桃小嘴的嘴唇贴近紫玉笛的吹奏口，微微用力，悠扬的声音立即在勤政楼歌舞大厅里回荡……
　　笛音曲折婉转，引人神驰。宋王李成器也善吹笛，歧王李范善弹琵琶，玄宗皇帝更是深懂音律，五位兄弟都十分领会梅妃笛声的神韵。那笛声悠扬婉转，如歌如泣，仿佛在倾诉平生遭遇的喜怒哀乐。由于玄宗皇帝已经了解到梅妃的平生际遇，从笛声中已经对一位江南才女所经历的几多欢乐几多忧伤深有体会。玄宗皇帝忽然听出了一种主旋律之外的余音，那似乎是极度欢乐之后的哀伤。
　　玄宗皇帝有点糊涂了，你梅妃如今是万般的如意，你想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呢？玄宗忽然发现梅妃的眼睛里似乎有泪珠滚动，玄宗皇帝正要招手示意梅妃停止下来，但是笛声嘎然而止，梅妃又翩翩起舞。
　　梅妃的舞蹈更是与一般的舞蹈有特别之处，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随着梅妃的舞姿，玄宗皇帝五兄弟看得如痴如醉，用手掌在大腿上拍打着吟咏诗赋的节拍，口中咿呀咿呀地发出声音配合。忽然梅妃做出一个姿势，那是一只鸿雁展翅欲飞的姿势，勤政楼里又爆发出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梅妃的歌舞结束了，唐玄宗命人取出珍藏的美酒“瑞露珍”，让梅妃用金盏给各位兄弟斟酒，几位兄弟议论起梅妃的舞蹈，商量给梅妃的舞蹈起一个名字，以流传后世。大哥李成器当即说道：“梅妃娘娘这个舞蹈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惊鸿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各位认为怎么样？”
　　其他四位兄弟都一致赞同，于是梅妃的这一场舞蹈就被定名为《惊鸿舞》
　　当时薛王李业已经醉了，恍惚中被梅妃的仪态迷住，一时神魂颠倒，竟然伸出脚来，在桌下勾住梅妃的纤足纠缠不放。梅妃竭力保持镇静，不动声色，并且用力争脱，转身躲入梅阁不肯再出来。玄宗皇帝发觉梅妃不见了，问：“梅妃为何不辞而去？”
　　大哥李成器发现有问题，搪塞道：“娘娘鞋子脱了，穿好就来！”等了一会，不见出来，玄宗再次追问，并且要梅妃赶快出来。梅妃派人出来答复说：“娘娘突然胸腹作痛，不能起身应召。”
　　没有了梅妃助兴，这一夜的兄弟宴乐也就到此结束了。娴淑识体的梅妃并没有把薛王李业调戏她的事报告皇上。但是第二日早晨薛王李业酒醒，想起昨夜宴席上的荒唐行为，不禁大为惊惧，于是打着赤膊跪行来到宫中，向皇帝哥哥请罪，羞愧地说：“蒙皇上赐宴，不胜酒力，误触皇嫂珠履，臣本无心，罪该万死！”
　　玄宗皇帝宽容道：“汝既无心，朕也就不予追究。”
　　事后，玄宗回后宫问起梅妃，梅妃情知薛王是酒后失态，所以不愿意让玄宗知道，担心影响兄弟之情，玄宗问她时，她还竭力否认。见她如此顾虑皇家骨肉之情，大度地息事宁人，唐玄宗对她不由得又产生了一种既爱且敬的心意。
　　薛王李业，原名李隆业，避唐玄宗讳而改为李业。唐睿宗李旦第五子，母王德妃，同母妹淮阳公主和凉国公主。后被立为惠宣太子。李业始封赵王，后降封中山王，授都水使者。徙鼓城，兼陈州别驾，进封为薛王，为羽林大将军、荆州大都督。因好学而授秘书监一职。开元初年，进太子少保，即拜太保，累任历州刺史。年幼时，由于母亲德妃王氏早逝，李业便由母亲的姐妹贤妃王芳媚抚养。
　　开元八年，迎接王贤妃到外宅。妹妹淮阳、凉国二公主早逝，抚养外甥与自己的儿子一样。唐玄宗非常赞赏他。李业曾经生病，玄宗亲自祝禬。等到愈合，唐玄宗到他的府上，置酒赋诗为初生欢。唐玄宗曾经生病，李业的妻弟内直郎韦宾与殿中监皇甫恂妄言吉凶事，触犯了玄宗皇帝，韦宾被处死，皇甫恂被贬为锦州刺史。王妃韦氏非常恐惧，降服待罪，李业也不敢进见。唐玄宗听闻此事，立即召见李业，李业伏在殿下请罪。唐玄宗走近李业，拉着他的手说：“吾所猜于兄弟者，天地共咎之！”于是与兄弟从归于好，诏命王妃韦氏复位。不久，李业升为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