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萼楼的歌舞宴会

　　这一天，玄宗皇帝带着梅妃来到花萼楼举行舞会，玄宗皇帝的五个兄弟李成器、李撝、李范、李业、李隆悌都被邀请参加舞会。被邀约参加舞会的还有皇上的内兄、尚乘奉御王守一、代国公，兼御史大夫郭元振、龙武将军王毛仲、殿中少监姜皎、太仆少卿李令问、内给事高力士、武卫将军李守德等功臣，还有丞相张九龄、大诗人李太白、岑参、王维、刘元载、张谓、王适、钱起、刘言史等。
　　花萼楼全称花萼相辉楼，是长安城中最精美的宫殿之一的兴庆宫中的建筑之一。它坐落在兴庆宫西南角，是修建于开元八年的大唐第一楼阁，它是唐朝时期的最高的楼层、最大的规模、最大的广场、最精美的装修，不知有多少大唐才子为之惊艳感叹！
　　范崇凯就是大唐著名才子之一，一首《花萼楼赋》使他的名字跟花萼楼连在一起了。范崇凯，字金卿，内江人，唐朝开元四年状元，也是唐代四川第一位状元。唐朝开元年间，范崇凯与弟弟范元凯同去长安会试，兄弟双双考中进士，其中，范崇凯名列第一，被皇帝钦点为状元；范元凯名列第14名，世称“梧岗双凤”。由于范崇凯文思敏捷，能够下笔千言立就，唐玄宗命他作《花萼楼赋》，范崇凯当即挥笔，一首《花萼楼赋》立就，其文曰：
　　“我唐有国，堑炎海而苑绝漠，封日域而是流沙。生尧舜而开统，诞文景而承家。於兹百有二十载，开元皇帝御极。居藩符五马之兆，在天岂一龙能加；爱弟则淮南之仙术，名王则临淄之才华。朝有土阶之约，官靡瑶台之奢；饰旧馆而纳景，建飞观而临霞。长公子之自薄，塞主人之相夸；非徒拟花萼之丽，盖取诸棠棣之华。请循其始，仍旧而作；珍林自生，灵池不凿。下池塘之烟雾，植掖垣之花萼；凫翕习而来止，楼台蹇产而相错。雨日而起澄潭，霁夕而月悬高阁。归梁国於上苑，通代邸於平乐；洞复道而为临幸，矗层城而作垠崖。於是於城之陬，建此飞楼；横逦迤而十丈，上层叠而三休。仰接天汉，俯瞰皇州；百ㄩ之所回合，九逵之所夷犹。总万象之多少，极二曜之环周；为栋宇之殊观，实崇高之寡仇。盖术者之不陋，亦帝王之所游。规模制度，去奢维素；方面曲折，匠石所务。浮栏郁律而却偃，飞甍参差而前注；连磴道而内属，曳轩窗之横骛。龙兽抚注而相惊，虹亘薄而齐布；涂椒兰以为馥，衔明月而为炷。榜题仲将之手，颂登文考之赋。六合清朗，天地静谧；明主垂裳，贤臣屈膝。龙舆亲览，珠旗晓出；言羽卫以清帐，敕太史之择日。点翠幕而夹道，列云影而竟术；万国争驰而骈会，千官毕扈而咸秩。宫阙迢遥其若浮，郡国森罗以加一；广宴颁大官之膳，鸿霈宽司寇之律。献春之望，严更罗守；月上南山，灯连北斗。鱼启钥於楼上，龙衔烛於帐口；帝城纵观而驾肩，王宫望瞻而仰首。鼓吹更落，琴笙夜久；清歌齐升而切汉，妙舞连轩而垂手。张广乐以建和，示至乐於群有。天子偃伯天下，高临穆清；理国以道，与代作程。不纯俭以愆德，不徇奢而害盈。建宫而丰其屋，则遵求旧；作室而节其用，则示闲情。其孝友也，署为花萼之号；其勤人也，则以榜以政本之名。何圣人之启意，物与道而相并？秦作阿房，而穷侈靡；汉宫未央，以自尊荣。由是展礼乐，开塾序；太学时荐，列国奉举。择仙郎为清选之官，辟星台为明试之所。顾无智士之知难，而劳能者之虚伫。”
　　唐玄宗看了范崇凯的《花萼楼赋》，高兴得拍案叫绝，立即命令将《花萼楼赋》镌刻在花萼楼大门口，并且题写了两幅对联：
　　“八月平时花萼楼，万方同乐奏千秋。”
　　“丹青庙里贮姚宋，花萼楼中宴岐薛。”
　　玄宗皇帝修建花萼楼的目的是，在玄宗皇帝的兄弟中，李成器是长子，按照朝廷规矩，皇帝应该是长子继位，应该立李成器作太子，而由于玄宗皇帝有讨平韦氏的功劳，李成器当着先皇推辞，力荐三弟李隆基作太子。由于李成器态度坚决，结果自己被立为太子，先皇驾崩后，李隆基以太子身份继承了皇位。玄宗皇帝一直非常感谢大哥让皇帝位的恩德，于是萌生了修建花萼楼的想法。由于“棠棣花萼”常常作为兄弟之情的比喻，所以最初修建这所皇家楼宇的目的，就是唐玄宗为了表达自己对大哥的感恩，以此来表达玄宗皇帝与兄弟们的兄弟深情。
　　花萼楼修建后，玄宗皇帝常常在花萼楼举行各种娱乐活动，与各位兄弟和其他皇家子弟以及皇室宗亲或吟诗作对，或饮酒作乐，或举行歌舞，或举行蹴鞠、马球、摔跤、射箭等体育比赛，或举行棋术、空竹、捶丸、舞狮、击球、斗鸡、斗鹰犬等活动为乐。
　　开元十四年后，花萼楼也用来宴请朝廷大臣、庆祝佳节以及举办千秋宴会。由于玄宗皇帝是八月五日生日，朝廷大臣商议决定每年八月五日为千秋节，朝廷放假三天，让皇上与民同乐，也让朝廷官员都玩得尽兴。在这一天，玄宗皇帝在花萼楼上举办隆重的活动，遍邀皇亲国戚与朝廷群臣参加，百姓也会被允许在城墙外围观看。那是多么的热闹啊。
　　除了千秋节，在传统的上元佳节，人们也会齐聚在花萼楼赏灯猜谜，互道一声“上元安康。”每到这时候，与民同乐的唐玄宗站在花萼楼上，向千千万万的子民挥手致意，引来热闹的欢歌笑语。
　　却说玄宗皇帝带着梅妃来到花萼楼大门外，梅妃看到镌刻在大门左侧的《花萼楼赋》，不由欣赏起来。此时玄宗皇帝的五个兄弟李成器、李撝、李范、李业、李隆悌都已经来到大门外，看到梅妃还在欣赏《花萼楼赋》，皇上站在旁边用手指指点点，李成器不由打招呼道：“皇上好！梅妃娘娘好！”
　　李撝、李范、李业、李隆悌四个皇兄弟也一齐向皇上与梅妃问好：“皇上好！梅妃娘娘好！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梅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玄宗皇帝急忙还礼：“各位兄弟好！都是自家兄弟，不必来这一套俗礼。”
　　梅妃不得不也向各位皇兄弟问候：“各位皇兄弟好！”
　　却说玄宗皇帝与梅妃随同五个皇兄弟进入花萼楼，梅妃的父亲、镇国将军、金紫光禄大夫江仲逊也被请来花萼楼参加盛会。皇上的内兄、尚乘奉御王守一、代国公兼御史大夫郭元振、龙武将军王毛仲、殿中少监姜皎、太仆少卿李令问、内给事高力士、武卫将军李守德等功臣和丞相张九龄、大诗人李太白、刘元载、张谓、王适、钱起、刘言史等都已经在预定位置坐好，看到皇上与梅妃进入花萼楼，大楼内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玄宗皇帝作了简单发言，对梅妃作了简单介绍，接着就由梅妃表演《绿腰》舞。《绿腰》是一种女子独舞，也称为《六幺》、《录要》。高力士在岭南为玄宗皇帝选美，江采萍表演了这个舞蹈，高力士是舞蹈行家，看了江采萍的表演，非常高兴，当即决定把江采萍带回后宫，献给皇上，皇上果然高兴地接纳了，几天之内就封江采萍为梅妃。
　　此时花萼楼里数千名皇家亲眷、朝廷大臣与京华名流都注目着梅妃，玄宗皇帝又钦点梅妃跳舞，梅妃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大场面，未免有些犹豫。皇上对她耳语几句，梅妃笑了，梅妃那笑容多美啊，就像一朵盛开着的红梅，是那么鲜艳娇媚。花萼楼里又一次爆发出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到了此时，已经不容梅妃多想，双手向上举起，随即左脚挑起，用左手挽住左脚，右手向右前方伸展，做出一个展翅欲飞的动作。随着一个后翻，接下来是一连串舞蹈动作，节奏由慢到快，舞姿轻盈柔美。花萼楼里又爆发出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正是：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又有七绝咏《绿腰》，诗曰：
　　“腰舞東風未肯休，西風吹葉翠眉愁。誰知此是多情樹，最愛春光最怕秋。”
　　“五鳳樓前沸管絃，春宵花暖月娟娟。纖腰舞到霓裳曲，驚起豬龍地上眠。”
　　“滿身珠翠間花鈿，舞到梁州最可憐。一捻宮腰如束素，清風明月畫堂前。”
　　“地衣紅錦蹙盤鵰，羅袖飄香轉舞腰。清暇君王休務日，宣和深殿按仙韶。”
　　却说梅妃一支《绿腰》舞收势亮相，花萼楼又爆发出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掌声停止下来后，皇上的老哥李成器站起来大声说：“听说梅妃娘娘很善于演奏琵琶、古筝、古琴、笛子等多种乐器，皇上也善于演奏琵琶、横笛、羯鼓等乐器，现在我作为大哥提议，由皇上与梅妃娘娘进行合奏，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
　　掌声停止下来后，玄宗皇帝与梅妃已经做好了演奏的准备，只见玄宗皇帝站着，把那把紫玉笛已经贴近嘴唇，做出吹奏的准备；梅妃坐在一架古筝前面，双手提起，做出一个动作，随着十个指头在琴弦上滑动，那悠扬的琴声与笛声开始在花萼楼里回荡，数千名听众都屏息静听。
　　作为一种吹奏乐器，笛子有悠久的历史，早在远古时代，先辈们点燃篝火，架起猎物，围绕捕获的猎物边进食边欢腾歌舞，并且利用飞禽胫骨钻孔，嘴巴对着胫骨钻孔吹，发出清脆悠扬的声音，用这种声音诱捕猎物和传递信号，从而诞生了大中华最古老的乐器——骨笛。骨笛音孔由五孔至八孔不等，其中以七音孔笛居多，有些音孔旁还加打了小孔，。到了黄帝时期，黄河流域生长着大量竹子，开始用竹子作为材料制作笛子，《史记》记载：“黄帝使伶伦伐竹于昆豀、斩而作笛，吹作凤鸣”，以竹为材料制作的笛子比骨笛振动性好，发音清脆，而且竹笛便于加工。秦汉时期已有了七孔竹笛，并发明了两头笛，蔡邕、荀勖、梁武帝都曾制作十二律笛，即一笛一律。相传汉武帝最善于吹奏紫玉笛。有汉代古籍记载：“余昔见汉武帝，乘郁橶，泛积翠池，自吹紫玉笛，音韵郎畅。”又有《晋书·吕纂载记》记载：“即序胡安据盗法张骏墓，见骏貌如生。得真珠簏、玻璃朩盏、白玉樽、赤玉箫、紫玉笛、珊瑚鞭、玛瑙钟、水陆珍奇不可胜纪。”到了十六国时期，前凉文王张骏也很喜欢吹奏紫玉笛，所以死后把紫玉笛放在棺材里。
　　到了唐朝，由于歌舞盛行，吹奏紫玉笛的人多起来，紫玉笛是用紫玉做装饰，紫玉就是紫色的玉，这种玉一般都被人用来当作辟邪的物品，经常佩戴紫玉还可以使人运气好。由于紫玉笛是用紫玉做装饰，所以价格非常贵，一般的平民百姓是买不起的，只有上流社会的大富大贵之人才有条件吹奏紫玉笛。玄宗皇帝的几个兄弟都喜欢吹奏紫玉笛，其中吹得最好的就是玄宗皇帝。
　　玄宗皇帝那把紫玉笛是特制的。好的笛子必须具备几个方面：一是优美的音色（亮而不噪、柔而不虚）；二是音量较大而响亮；三是好的材质（以苦竹与紫竹为最佳）。玄宗皇帝那把笛子用紫竹做成，两端镶有紫玉，所以被称为“紫玉笛”。这把紫玉笛是当朝著名音乐家李龟年为玄宗皇帝特制的，真是价值连城。江采萍在老家的时候喜演奏古琴、筝、笛子等多种乐器，想不到现在跟玄宗皇帝爱到一处了。江采萍还非常能歌善舞，她那仙女一般的舞蹈神韵让玄宗皇帝看得入迷，常常进入如痴如醉的境地。
　　玄宗皇帝与梅妃进行合奏，合奏曲目由梅妃决定。早在福建娘家的时候，梅妃最爱弹奏的古筝曲是《高山流水》，此时梅妃不加思索就决定合奏《高山流水》。《高山流水》是古代十大古曲之一。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惊道：“善哉，子之心而与吾心同。”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弹。“高山流水”比喻知己或知音，也比喻乐曲高妙。全曲以清弹为主，由高山和流水两个部分组成：前半部运用了相隔两个八度的带按滑的“大撮”，浑厚而优美的音色，描绘了高山之雄伟苍劲；乐曲的后半部分则在按滑的同时大量而连续的使用了上下行刮奏手法，细腻地刻划了流水的不同形态，由细流涓涓低迴婉转直至汇流成河的壮丽景象。旋律悠扬流畅，风格淡雅清新，音韵古朴典雅，意境深远绵长。
　　玄宗皇帝富有音乐才华，他爱好亲自演奏紫玉笛、琵琶、羯鼓，擅长作曲，作有《霓裳羽衣曲》，《小破阵乐》，《春光好》，《秋风高》等百余首乐曲。登基以后，在皇宫里设教坊，“梨园”就是专门培养演员的地方。唐玄宗极有音乐天份，乐感也很灵敏，经常亲自坐镇，在梨园弟子们合奏的时候，稍微有人出一点点错，他都可以立即觉察，并给予纠正。他还制定了《色俱腾》、《乞婆娑》、《曜日光》等九十二首羯鼓曲名，创作了多首羯鼓独奏曲。
　　突然玄宗皇帝与梅妃同时做出一个动作，琴声与笛声嘎然而止，原来合奏已经完毕，花萼楼又爆发出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接下来，李撝、李范、李业、李隆悌四个皇兄弟一致要求皇上与梅妃再来一次合奏，玄宗皇帝想，今天大家兴致非常高，再合奏一曲也无妨，于是与梅妃略作商量，决定玄宗皇帝弹七弦琴，梅妃弹琵琶进行合奏。
　　七弦琴是一种很古老的乐器，据古籍记载，有伏羲作琴、神农作琴、黄帝造琴、唐尧造琴等多种传说；舜定琴为五弦，文王增一弦，武王伐纣又增一弦为七弦。七弦琴音域宽广，音色深沉，余音悠远。而琵琶是弹拨乐器的首要乐器，四弦用丝线制成。
　　此时玄宗皇帝注目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架七弦琴，把一双手提起，做好开始演奏的准备；梅妃竖抱琵琶，用左手按弦，右手食指在琴弦上轻轻一勾，接着五个手指头一齐活动起来，由七弦琴与琵琶发出的悠扬琴声开始在花萼楼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