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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花》

作品名称:许愿花      作者:李义平      发布时间:2012-09-02 12:53:07      字数:7237

  16
  冬来了。
  周河结冰了。
  孙奶奶也走了。
  孙奶奶入土的那天也是周末,我们都去了。天很冷,下了一层薄薄的雪,丧事办得很简单,张罗的人都是孙奶奶生前的街坊邻居。院子的右下角搭起了一个灵棚,棺材也是众人凑钱买的。喇叭里放着凄凉的音乐,一个阴阳手里摇着铜铃,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按照本地的习俗,人死了以后办丧事都要去请阴阳,听说只有这样,人到了那边才不会受罪。
  我们给孙奶奶烧了几张纸钱,刘小芸和王静一直哭,文露在一旁安慰,我和安鄃帮着抬一些东西。
  “钟子同,你说人死了会不会有灵魂?”安鄃问我。
  “哦。”我沉吟了一下,然后说,“我也不清楚,大概有吧。”
  “我想不会有,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说。
  “可能吧!”我回答。
  是的,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留下的只是带给活着的人的痛。孙奶奶走了,我们每个人都很难过,我想我们惟一能做的就是帮着处理好她的后事。每年的清明给她扫扫墓,烧几张纸钱,那一刻,我真的感觉自己很渺小。
  “你别再折腾了,你妈都已经快入土了,你清醒一点儿好不好?”一个妇女哀求地说。从这声音里我知道一定又是孙奶奶的儿子,说也奇怪,自从我们来了以后都没有见过他。
  “怎么又喝了那么多酒?”“真是不孝,这样的儿子还不如没有好。”“苦了他母亲把他养活了这么大,唉,命啊!”
  我顺着人群看过去,不错,正是孙奶奶的儿子,他正在砸东西,碎碗片撒落一地。
  我的心很惆怅,我想孙奶奶一辈子为人和善。不曾料她却没有一个幸福的晚年。现在她将要入土了还不得安宁。我经常在思考,人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是一根本没有思想却想要拥有思想的稻草还是一根有了思想却又要摒弃思想的麦芒,我想没思想总比有思想好许多,有了思想就可以胡作非为,就可以六亲不认,就可以学会残忍!
  这时,孙奶奶的儿子闹得越来越凶,逢人就骂,我急坏了,我想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过去狠狠地朝他脸上扇了一个耳光,我不知道那个耳光会不会使他清醒过来,但我觉得我必须这样做。
  “你还有没有人性,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知道你妈生前最放不下的是什么吗?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冷血的畜生。”我愤恨地说,我感觉胸口有一团火在猛烈地燃烧着,随时随地都会喷发。
  他也许是被我的一个耳光扇得清醒了,也许是良心发现,在墙角蹲了下去抱头痛哭,然后跪在地上,头靠在墙上不停地发抖,雪和泥沾了一身,双手死死地抓着头发,头发变得凌乱不堪。
  场面冷静了下来,所有的人又忙碌起来。
  上午十一点多,所有的事情都打理好了以后,出殡的时刻到了,音乐响起了,凄凉地发散在周围,哭声响成一片,让人心很慌。
  好几个人抬着孙奶奶的棺材,棺材上蒙着一层白布,白布很宽,看不出棺材,我们跟在后面,拿着色彩明艳的花圈,那些花圈十分刺眼。
  刘小芸和王静手拉着手,她们关系很要好,在学校就是那样的,大家都叫她俩“姐妹花”。可是她俩的性格并不同,王静性格外向,学习好,洒脱爽朗;刘小芸爱忧伤,精灵古怪,又很脆弱。此时,无论是刘小芸还是王静,脸上都浮着一层忧伤,甚至可以说是哀伤。
  “孙奶奶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王静说。
  “不,孙奶奶只是睡着了,明天还会醒来的。”刘小芸摇着头,撅着小嘴天真地说。
  “睡着了。”她的脑子里总是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想法,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像王静那样,生活里充满了阳光,不再是一个天真、忧愁的小孩子。其实,认识刘小芸两年了,我一直觉得她就是一个小孩子,长不大,所以,每当我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想安慰她,保护她的欲望,是出于一种最纯洁的友情,可是这样就被文露误会,甚至被他殴打。我给安鄃说:“为什么我们五年的感情还抵不上一个刘小芸?”安鄃不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孙奶奶的墓在不远的一个山坡上,没有树,荒草丛生。墓穴又深又黑,密不透风。人只要进去,立即就会窒息。我知道人都要走这一步,可是永远躺在那个黑暗的洞穴里会不会孤独,又会不会害怕。于是,我开始害怕死亡,对死亡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这就是《坟墓》:
  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个地方
  沉睡着
  每个人幽幽的灵魂
  现在的和未来的
  几个人将孙奶奶的棺材放进墓穴,只见那个阴阳手里拿着引魂杆在孙奶奶的墓穴口摆来摆去,还是念着听不懂的咒语。过了一会儿,他说好了,五六个年轻人用铁锨铲了土去填满墓穴,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但我偏着头没有让安鄃他们看见。就这样走了,真的就这样走了,黄泉路上是不是还惦记着你那个永远不争气的儿子!
  当孙奶奶的坟填上最后一把土,所有的人都准备返回时,她远在外地教书的女儿风尘仆仆刚赶回来,看见孙奶奶的坟放声大哭。扑在坟上死死地抱着孙奶奶的坟。
  “哦,妈妈……哦,妈妈……我对不起你,我来迟了,为什么你不等我见你最后一面就走了。”她一哭,所有来送葬的妇女又都哭起来,那哭声是一种揪心的痛,即使是一根无心的枯草,也会黯然落泪。
  “哦,妈妈……哦,妈妈……原谅我,我对不起你……”
  我曾经听孙奶奶说起过她的女儿,她说她的女儿从小就乖,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在家呆了两年。后来,她的女儿执意要到外地去谋生,她坚决不让去,她说:“我养得起你。”她女儿说:“妈妈,你不能养活我一辈子吧!我觉得我已经欠你很多了。”然后,她的女儿哭了,记得当时孙奶奶给我讲起她的女儿还得意地笑了。再到后来,她的女儿去了外地当了一名教师,因为工作很忙,很少回家。我想起我那次去孙奶奶那儿,她问我文露和安鄃去哪儿了,我说很忙,她直摇头,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忙,想来她是想念她的女儿了。
  回来的路上,天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那些雪很洁白,点缀着这座寂寞的小城。
  坐在教室里,我感觉自己真的像一个孤儿,想家的感觉越来越浓烈,看着窗外飞扬的大雪,我在纸上胡乱地写了两句话,然后又揉成小纸团,扔出了窗外。那两句话是:
  昨夜隔窗望深冬,心怅然,梦难眠,卧床忆往事,心比寒气凉;
  今朝倚栏目故乡,山回转,路茫茫,愁绪如飞雪,何日是归程?
  17
  孙奶奶走后的一个月里,我的精神都是恍惚的,上课老走神,作业时交时不交,经常被老师批评。有时我是一个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看低年级的同学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看着他们在冷蓝色的天空下露出一张张可爱的微笑着的面孔,看着他们把草坪上的雪用小铲堆在一块,堆得厚厚的,再堆成一个个肚子圆圆的雪人,我想那种欢乐注定与我无缘,有的只是童年的一点儿少得可怜的记忆,也已模糊不清了。有时是刘小芸陪我坐在那儿,我发现我越来越像她,变得多愁善感,不爱在人群中吵闹不停,以前也是为了讨一点儿自尊,现在觉得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了。我问她:“是不是最难留的不是岁月而是人?”她回答说:“岁月和人同样是难留的。”然后,我们就沉默,谁也不再说话。
  有一次,刘小芸突然问我额头上的那块疤,我慌了神,然后说:“以前就有,其实也没什么的。”她说:“你骗人,你以前没有,自从那次你送我回家以后就好像才有的,我一直没太留意,到底怎么了?”她翘着小嘴,一幅满脸疑惑的表情,头发披在肩上遮住了耳朵像一个小孩子。
  “哦,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的。”我尽可能说得诚恳,好让她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你骗人,你骗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说后一口气跑出了操场,背影消失得很快,我来不及寻找。
  在操场的边缘堆着大大小小的雪人,很干净也很纯洁。雪人后面是高高的铁丝网,因为操场和篮球场是连着的,用铁丝网隔开。篮球场四面都被铁丝网包围着,像个斗兽场,里面的人就像互相搏斗、互相残杀的怪兽,一轮接一轮。当然,现在却是很少的,因为冬天冷,人们都不愿意出来活动。要是夏天就热闹了,如果你是一个旁观者就能体验到古人所说“坐山观虎斗”的另一番情趣。
  在那呆过很久之后,我也会大步跨出操场,然后回教室继续上课。高中的生活是忧伤的,高中的天空没有蓝色,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黯淡,可是就是这样的生活也快要结束了,很残忍的。青春在每一天都被扼杀,被挤压得喘不过气来,被敲打得拼命发响,而我只能独自伤神,听天由命。
  我发现我活得好累好累,特别是这半年以来,发生了好多好多我不愿意承认也不敢承认的事情。我觉得我堕落了,比祥子还要堕落,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当你爬到洞口的时候发现已经精疲力尽了,再也没有力气往上爬了,就那样僵持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18
  早上五点多,天黑漆漆一片,我们就被叫起了床去打扫卫生,听说上级领导又要来学校视察。
  学生中埋怨声不少。“什么烂学校嘛,成天起来打扫卫生,难怪考上大学的没有几个,就这样能考上吗?”“是啊,那些校领导一见上级领导就比见了他爸妈还亲呢,一个个卑躬屈膝的,我看他们对自己的爸妈还指不定怎么样!”“就是,他们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到头来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有苦难说的学生。”埋怨归埋怨,所有的学生还是马不停蹄地涌出宿舍楼,有的学生为了泄气,故意把脚步压得很重,宿舍的走廊里发出“隆隆”的响声。
  说来也怪,今年冬天的雪特别多,下了一场又一场,头一天刚清扫干净,第二天早晨地上又铺了一层,还得去扫。
  在扫雪的时候,安鄃用手扯了扯我的衣角,小声地说:“钟子同,你最近怎么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哦,没事。”我发现我最牛的地方是当别人问我一些问题时,我可以用“没事”这个简单的词推得一干二净。我继续低下头去扫雪。
  “你听说了没有,咱们要分班了,可能就是这次期末考试完了以后就分,再不好好学习考进快班很难。”
  “为什么要分班?”
  “我也不知道,换一个环境可能会更好,别想这么多了,现在还是好好努力,考进快班再说,我不想再看着你这么继续堕落下去,你应该好好去多为你父母想想!”他说。
  我突然觉得安鄃成熟了,我印象中的安鄃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是一个天不管地不管的人,他可以玩游戏玩一整个通宵,第二天扒在桌子上一直睡觉到下晚自习;他可能把一个周的零花钱一天花得精光,第二天再向父母要;他甚至会在打篮球的时候把篮球投进别人的篮筐。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真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该难过还是高兴,我也不知道,反正有一种难言的滋味。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就好像两堆互不相干的雪,当你把它们铲在一起,再分开却不是原原本本的两堆雪,变得模糊不清了。
  一直到早读下了之后,我们才回到教室上课。天冷得不像话,折腾了一早上,手冻得通红连笔都握不住,我重新拿起很久都没有动过的课本,感觉很亲切,这种感觉已经遗失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文露对我的态度仍旧是不冷不热,我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以前总是听别人说或是从小说里看过。
  冬天是很漫长的,在冬天里人也总是想得比平时多。那次,我偶尔间发现,也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在文露座位底下有一张纸,我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两首诗。
  第一首:
  朋友,如果你问我
  朋友
  如果你问我
  为何眉头紧锁?
  我说
  想她,想她,想她
  那时花开
  那时花落
  朋友
  如果你问我
  思绪飘向何方?
  我说,
  念她,念她,念她
  曾经相遇
  曾经相知
  朋友
  如果你问我
  脚步为何停留?
  我说
  念她,念她,念她
  如今孤寂
  如今孤独
  朋友
  如果你问我
  为何泪眼朦胧?
  我说
  想她,想她,想她
  这时风起
  这时风静
  第二首:
  帘与窗
  就是这样
  你们静静相视
  就是这样
  你们相依相偎
  幸福的守护者
  当我站在你们的面前
  是否看懂我的苍凉
  原来
  我们的距离遥不可及
  原来
  天涯海角不是距离
  我知道露露还是放不下刘小芸,可是青春里的爱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就好比一个青苹果,美丽的外表下深藏着疼痛的苦涩。我真担心文露,他会不会做傻事?一般来说,在感情的世界里感性往往是大于理性的。
  我记得普希金曾写过这样一首诗: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愿它不会再去打扰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着羞怯又忍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我想文露为什么就不能像普希金那样看得开一些。
  我记得文露在很早以前就向我谈过他对爱情的看法,他说:“当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就像那些电影里男主人公为女主人公不惜背叛整个世界而无怨无悔。我们都以为那很假,其实,当这样的情节回到现实,降临在你头上时,你也同样会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一切,这就是爱情,那种感觉就是每时每刻都在想她,每时每刻都想见到她,可当你真正见到她时,你却要假装出一副漫不在乎的样子。她的一个举动可以使你高兴好几天,也可以使你难过好几天。当你看到很好玩的东西时,你在想是不是也买一个送给她;当别的男孩送她东西时,你在想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当你看到她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你很想挺身而出,可又怕别人的唾沫星子满天飞或会换来她的一句‘这与你无关’。别人可以说你怎样怎样,你无关痛痒,可是她说你怎样怎样,你就难受得不得了。反正,这种东西很难说清楚,也很折磨人。”我说:“这样的世界距离我们不是还很遥远吗,又何必去想呢?”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喜欢刘小芸,也不相信他口中所说的那种莫名的东西。后来我发现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19
  风暴终于来了。
  有一个早晨,文露没有来上课,第一节课下了还不见他的影子。我很心慌,右眼一直跳,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课间操的时候,我们全班人都静静坐在教室等待班主任的到来,听班长说有事情要通知,所以全班人都没有去上操。
  人总是这样,给你一万年的时间,你总觉得太快了,好像一秒钟而已,可是现在给我一秒钟的时间我却觉得它比一万年还漫长,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扑通扑通拍打着身体,就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
  门开了,班主任进来了,面无表情,然后,他走上讲台,过了好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沉沉地说:“同学们,首先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在你们的眼里爱情是什么?”
  霎时,全班一片愕然,接着开始窃窃私语,然后交头接耳。在青春的岁月中,爱情永远是个敏感的话题,谁不谈这个话题,别人就会以为你不正常,甚至把你当作外星人。
  “下面谁能给大家谈一谈自己的想法。”班主任嘴角掠过一丝儿微笑,好像一下子使他年轻十岁,使他想起了他那个美好的高中时代。
  “老师!”王静举起手,然后她站起来说:“为什么今天突然要问我们这个问题?”
  班主任的脸突然变得严肃了,他说:“今天问大家这个问题,就是想让大家明白你们现在正值青春年少,做事情容易冲动,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不要像咱们班的文露同学。”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就叫了起来:“文露?老师,文露怎么了?”“先别急,坐下来慢慢听我说。”“今天早晨,文露母亲打来电话说文露昨天晚上差点儿被冻死,要不是过路人看见,今天你们就会在电视台上看见高二某某班的学生冻死在周河上,死因尚且不明。”
  “那跟爱情有什么关系呢?据他母亲说可能跟一个女孩儿有关,那个女孩好像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他母亲在电话里一直哭,一直哭。唉,你们这些孩子总是让父母有操不完的心。我们也年轻过,可我们不像你们这么脆弱。现在的孩子心里在想什么真的让人想不明白,看来我们的教育在某些方面还真的有缺陷。”
  所有的人心里都在嘀咕:那个女孩到底是谁?
  放学后,我和安鄃、王静和刘小芸,我们四个一块去医院看望文露,结果没有打听到他所在的病室,所以我们决定第二天再去。
  文露的事情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流言以光的速度散播着。时代发展了,信息传播的速度快了,人们好奇的欲望还是只增不减,谁如果有个风吹草动被一个人知道了,那个人就会以此为炫耀的资本,在别人面前来显示自己的才能,包括在学校也不例外,背地里议论别人成为一种时尚,文露的事情就那样一个班一个班传下去再到一个人一个人,跟成语接龙似的。反正,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是讲究言论自由吗?我又没有触犯法律。
  晚上休息的时候,安鄃慌慌张张跟来问我:“你知道那个女生是谁吗?”
  “谁啊?”
  “刘小芸。”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了,这怎么会是刘小芸呢?”我急着说。
  “起初我也不相信,可一听到说因为你头上的那块疤,我才想这应该是真的。”安鄃蹙了蹙眉,声音很沉闷。
  我相信了,我完全相信了,刘小芸以前就问过我那块疤的原因,除了安鄃我谁也没有给说过。她怎么那么傻,她为什么不跟我和安鄃说,所有的悔恨潮水般地涌上我身体的各个角落。
  窗外万家灯火,小城冷漠地注视着它周围的一切,我该怎么办,明天我该怎么办,我对不起刘小芸,对不起文露,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是一个罪人,罪人!”“是的,我是一个罪人……”
  20
  第二天,我们又去看望文露还是没有找到,我想他是在故意躲着我们。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于谁都不好受。
  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几个女生正在讨论文露和刘小芸的事情,他们看见我一个给一个使眼色,然后又立刻转变话题:“哎,这道题怎么做,上课老师讲得不太懂,快给我说一下。”“哦……这道题嘛,这样做,这样做。”“对,对,就这样做,呵呵。”
  我听了她们的那些话很难过,然后我走出了教室,在走廊上也围着一群女生在讨论着同一个话题。
  “你们说高二某某班的那个文露怎么了?”一个戴着大眼镜的女生问。
  “你还不知道啊,他差点儿在周河上冻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哦,就是那个文露,我认识,他很捣蛋。”“那他为什么会想不开呢?”“听说是为了一个女孩,也是他们班的,叫什么刘小芸。”
  “要是我是刘小芸,那我还不幸福死了。”一个女生说,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陋习,就是把别人的伤痛拿来当作自己取乐的工具,用完之后就会像垃圾一样随手扔掉,而自己却不痛不痒。我感到自己好像是冬日里马路边堆得厚厚的积雪被过往的行人踩得遍体鳞伤而自己就如哑巴吃黄莲一般心里的苦痛想说又说不出口。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刘小芸在别人的流言蜚语中转学了。我想转学了也好,离开这个人言可畏的地方,因为这样的世界从来就没有真正属于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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