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山穷水断(2)
作品名称:水长流 作者:云青水澹 发布时间:2021-06-23 10:14:27 字数:3893
一个小时后,隋炜把车开进一个村子里,停在一幢有院子的赭漆大门前。隋熠跳下车,用力地拍了几下大门。一个男子打开门,正要询问,隋熠一把推开男子直接冲进院里。
郃艳秋在院子里切猪饲料喂猪,见到隋熠,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郃艳秋,你老实告诉我,昕昕到底是谁的孩子?”隋熠见到郃艳秋,极力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开门见山厉声责问。
郃艳秋收敛了笑容,敢情隋熠是兴师问罪的。她若无其事地说:“当然是你的女儿。”
“我再问你一遍,昕昕是谁的孩子?”隋熠的太阳穴在别别跳动。
“她姓隋,你说她是谁的孩子?”
事情到这个时候,郃艳秋仍在顽固地狡辩抵赖。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八年,居然被一个这么有心机的女人欺骗了整整八年,自己傻里吧唧地戴了八年绿帽。想到被一个如此低贱恶心阴毒的肮脏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隋熠气得额上青筋暴突,仇恨像火山熔岩爆发,他朝郃艳秋那张丑陋的脸重重地挥了一拳。
郃艳秋顿时倒在地上,隋熠一脚踩在她脸上,厉声喝问:“你有种再说一遍,昕昕是谁的孩子?”
郃艳秋很是顽固,两眼恨恨地瞪着隋熠,不作回答。
隋熠知道不来狠的,郃艳秋是不会承认的,他突然飞起一脚,重重地往郃艳秋的两腿之间踢过去,郃艳秋痛苦地惨叫着,但她咬着牙还是不说。隋熠气极,一种不堪忍受的怒火在他眼中燃烧,他抓住郃艳秋的头发,恶狠狠地说:“你不老实回答,那就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说完照着郃艳秋的脸上揍了两拳,直打得郃艳秋口鼻出血,郃艳秋的父母亲和三个兄弟妹妹扑上来制止隋熠,不料隋熠两三脚把郃家人全打趴在地上。
郃家的动静引来了周围村民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隋熠拎起郃艳秋的头发,一字一句对她说:“你这个臭婊子,你趁我出海,常年跟姓邴的老色鬼勾搭成奸,你可恶之极。你在骗我的同时,还像条毒蛇一样,觊觎我家的财产,为了你的兄弟,想尽了办法对付我。我当时就奇怪,老子处处妨着你,你给的套子老子全不用,用的都是我自己买的,且收藏好的,可你还是怀孕了。你太会表演,谎称是扎破了套子生的,骗过我和我父母,我也一度以为你是个本份的人,和你将就地过着。那个狗杂种一生下来就得了血溶症,要换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事情败露,你还在抵赖,矢口否认,你他妈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恶娼妇!”
郃艳秋嘴角掠过一丝冷笑,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不过是个只会打渔的臭渔夫。我妈若不是要做手术,急需十万块,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你?不妨告诉你,邴院长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人,我宁愿做他的小老婆也不愿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没劲透了,你那东西连狗都不如,像豆腐一样,我根本不屑一顾。我跟的男人个个都比你强。”
隋熠被郃艳秋的话气炸了肺,两颊的肌肉在颤动,愤怒的火焰在胸中燃烧,把两眼充得通红,他怒冲冲地往郃艳秋脸上身上背上大力地踹着,郃艳秋被踢得满地翻滚,惨叫不已。她的家人上前制止,隋熠正在气头上,如一头凶狠的猛兽,碰着他的人全倒在地上。
周围的村民几乎全赶来看热闹,四周的院墙聚满了人头,院子里也堆满了人。隋炜拉住兄弟,劝住他。
郃艳秋抬起血淋淋的一张脸,往地上吐了口血水,瞟着隋熠,冷嘲热讽地说:“你除了会打人,还会什么?一个没有脑筋下身没力的只会戴套的人还想生孩子,真是做梦。昕昕能做你女儿是你的祖坟冒青烟了。很可惜,昕昕死得太早,要不然,你家那两幢骑楼那两条船都会归我名下。”
一番话完全暴露出郃艳秋阴险的真面目和歹毒的心肠,隋熠气得胸口在剧烈地起伏,怒睁的两眼在充血,整张脸变得青白,他忍无可忍,冲上前对着郃艳秋吼道:“你这条毒蛇,你不得好死!”说完对郃艳秋一顿狠踢,后者蜷缩着身子仿佛死了一样。
隋炜收起手机,拉住隋熠,轻声劝着:“这种女人居心险恶,老天爷都不答应她,让她的计划次次泡汤没得呈。既然事情得到了证实,看清了她的嘴脸,你打死她不值得,你不收拾她老天爷也会收拾她。气过了头对你不好,别忘了,心妍在等你。”
一提到心妍,隋熠的火气顿时全消。心妍,那个最美最好的女子在等着他。隋熠转身从小车的后备箱里拿着两个骨灰盅,揭开盖,往郃艳秋身上倒撒。
“这是你那两个狗杂种的骨灰,现在全还给你。你以为你的狗崽子会被埋在隋家祖坟,你的算盘打错了。”
纷纷扬扬的骨灰落在郃艳秋头上脸上身上,弄得她灰头土脸。隋熠把骨灰盅摔碎在地上,转身上车,与隋炜绝尘而去。
事实得以澄清,出了一口恶气,隋熠完全释怀。隋炜驱车直奔妇产医院,隋熠推开房门,特别病房里只有心妍一个产妇,阮瑾和阮璐在陪着她聊天说话。隋熠走到床边,坐在心妍身旁,一把抱住她,紧紧地抱着,生怕她离去。
“阿瑾都跟我说了你的家事和出远洋的事。”心妍凝视着隋熠睖怔的表情,语气婉柔地说,“我对你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感情对我来说,是没有任何等同条件来等价代换的,它是心与心交流的结果,是同甘共苦的忠诚和患难与共的信任。这辈子,我只做你的女人。”
“心妍。”隋熠顿觉一股巨大的暖流涌上心头,两眼瞬时湿润,泪水滚出眼眶。
送走隋炜阮瑾和阮璐,护士们抱着四个洗了澡的小宝贝走进病房,分别放在两张小床上。隋熠端详着五官跟自己长得极像的儿子,幸福地展颜而笑。他把女儿抱在怀里,吻了又吻,嗅着散发着奶香的女儿,隋熠嘴里不断地说“真香”。
“刚喂过奶。”心妍微笑说。
隋熠抱着女儿与心妍紧挨着坐在一起:“女儿的小嘴巴长得像你,将来我肯定说不过她,必定败在她嘴下。”
心妍咯咯地笑起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有其母必有其女。”
“虎父无犬女。”
两人相互调侃,情不自禁地拥吻在一起。一声门响,四婶和隋厚桢提着两个大笼屉一张方形折叠小餐桌进来。目睹儿子和心妍正甜蜜地拥吻,都笑逐颜开。
“吃年夜饭了。”陈如娟说。
隋熠放好女儿,打开病床上的用餐桌,如娟把一碟碟冒着热气的海鲜大餐摆在桌上,看着丰盛的海味年夜饭,心妍开心得不得了。
“阿烺和阿璐呢?”隋熠打开另一张方形餐桌,全家人坐在床边一起吃饭。
“他们跟阿炜阿瑾一块过。”父亲说。
如娟不停地夹菜给心妍,后者来者不拒,美滋滋地吃着。
“妈,你的手艺真是太棒了。我妈什么都不会做,我从小吃保姆做的饭。保姆是粤西人,口味清淡,做的饭菜没有什么盐味油水,难吃死了。”
如娟笑眯眯地看着心妍:“保姆做得不好,为什么还留在家里?”
“她救过我妈的命,我妈读大学时进山旅游,和她的同伴走散迷路了,从山上摔下来,是保姆救了她,背着我妈走了几天山路送到县里医院。我妈说受人点滴恩惠,当以涌泉相报。我妈工作后,就把保姆母女接到家里。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生活,保姆不嫁人,一辈子跟着我妈,我从小是她带大的,她对我比对我妈还好。”
一席话,听出心妍是个极心地善良的人,如娟用客家话对儿子说:“你和阿炜一样,只相信自己的眼光,事实证明,你们是有眼光的。妈错了,不应该干涉孩子的事。”
“妈,事情都过去了,一切从新开始。”隋熠说。
婴儿发出嘤嘤哭声,隋熠抱起儿子,宠爱地吻着,儿子睁开眼,那是一双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眼睛,看到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亲生儿子,隋熠激动地流下眼泪。
心妍住院期间,隋熠陪床同住,悉心照顾她们母子五人,陈如娟每日三餐尽心服侍。
十天后,心妍出院,天气寒冷,隋熠贴心地给心妍披上羽绒大衣,戴上一顶深色线帽。护士们帮着抱婴儿,送到医院大门外。隋炜阮瑾和陶钧开车来接,回到上寮,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知道今天隋熠媳妇出院回家,家门口聚集着一堆的人。
一下车,奶奶端着一碟红发糕等着心妍,让她先吃完一个发糕才能进门。心妍也不推辞,拿起发糕大口吃下,喜得奶奶眉开眼笑。十天时间,心妍的体态恢复得差不多,由于吃得好休息得好,脸庞尤为红润丰泽,浑身散发着雍容富贵之态,引得旁观者啧啧惊叹。
爷爷奶奶、隋厚桢隋熠和如娟握着一大把燃着的佛香在客厅的供桌上烧香叩拜,而后,奶奶和如娟握着香,在楼梯口脱鞋拾级而上,每上一级楼梯都跪拜叩首,其极度虔诚的举动把心妍给惊呆住了。
心妍轻轻问陪同她的阮瑾:“你当初也是这样吗?”
阮瑾轻声说:“没有,当时我没有住在隋炜家,我是回娘家住的。你不同,你一下给隋熠生了四个,隋氏家族自古以来没有出现四胞胎,双胞胎以前倒是有过,四胞胎太希罕了,而且你是自然受孕,必须请高香敬拜各路神仙,保佑你和四个孩子平平安安。”
烧香参拜完毕,阮瑾阮璐陈如娟奶奶各抱着一个婴儿上楼,隋熠扶着心妍殿后。
从医院回来,心妍和四个孩子都要洗袪秽除污的草药热水。心妍先洗了澡,安心地躺在床上。隋熠和陈如娟一起合作,给孩子洗澡。小小的粉团一样的婴儿舒服地躺在父亲宽大的掌心里,奶奶亲手抚摸婴儿细嫩的如水的肌肤,幸福祥和的笑声飘荡在骑楼每个角落。
此后,心妍安心地过着她的月子。阮瑾阮璐每天都来看她,帮着照顾她和孩子。在隋熠去祠堂扎祥龙的一天,一辆宾利高级房车停在隋家骑楼门前。心妍的父母和外公外婆来探望心妍,消息如风一样瞬时传遍上寮。阿海气喘吁吁地冲进闹哄哄的祠堂后院,把消息告诉给隋熠。隋熠扔下手中的活儿,像风一样快速奔回家。
隋家三楼,阮瑾阮璐热情地端茶倒茶,招呼到来的贵客。家门前,一大群的人围观着那辆从未见过的高级名车,隋厚桢四婶焦急地在客厅等着隋熠。见到儿子,交代一些事宜,叮嘱一番,看着儿子上楼。
隋熠惴惴不安地走上三楼,三楼很静,异样的沉静让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惶恐。心妍见到丈夫,把他介绍给父母和外公外婆。郁中信打量着健壮魁梧,皮肤黝黑的隋熠,这是一个长相敦厚朴实的男子,五官俊朗刚毅,浑身透着一种稳重练达的气息。
郁中信一开口,强大的官威气场让隋熠心犹如擂鼓般忐忑不安,头冒冷汗。心妍坐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无言的举动给了隋熠最温暖的鼓励。隋熠这辈子从没见过大人物,更遑论与之面对面交谈。心情极度紧张,额上脖子上涔涔流着大汗。阮瑾与阮璐也很紧张,为隋熠捏着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