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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山里的生活

作品名称:忆江南      作者:风之铃      发布时间:2021-06-20 13:28:44      字数:4752

  第二天早晨,张奕轩做好一锅山粉圆,敲门叫丑丑起床。他敲门的手还没放下,房门便开了,丑丑出现在他面前,一看到丑丑那张脸,张奕轩仿佛像见到了鬼一般,全身惊跳起来。
  “你怎么挠成这样?”张奕轩厉声骂,“都变成鬼了。”
  丑丑的脸被挠得破了皮,伤口感染,流着黄黄的液体,脸上没一处完整的皮肤,整张脸肿得更厉害,比猪头还大。
  “痒得难受,屋里空气不流通,窗户都没有,又闷又热,我一晚上都睡不着。”丑丑哭丧着脸说。
  张奕轩气得不行,丑丑伤口感染,要在这住得更久,他忍不住骂道:“身上是不是也挠破了?”他看到丑丑手臂上全是抓痕,还流着血水,“你抓破皮肤,到时候留下伤疤,更难看,没男人要你。”
  丑丑恼羞成怒,脱口而出骂道:“全世界男人都死了,就剩下你一个,你也没资格娶我。”
  张奕轩气不打一处来,也反唇相击:“你这个鬼样子,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丑丑气得浑身颤抖,骂开了:“去你妹!你个乡巴佬!”
  “我没有妹!”张奕轩怒怼。他恨恨地瞪着丑丑,走了几步,转身对丑丑说,“乡巴佬怎么了?你吃的米都是乡巴佬种的,有本事就不吃饭!”
  两个人一大清早就发生剧烈的争吵,把爷爷奶奶都给唬住了。
  丑丑气得转身进屋,反手关门,老旧的木门发出砰然的响声,震动着泥屑如细雨般掉下来。张奕轩听到那砰然的关门声,更气了,把刚拿出的碗又放回碗柜里,用家乡话恨恨地说:“有本事就不吃饭。”
  丑丑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爷爷奶奶的敲门置若罔闻。张奕轩气坏了,一个读过书的人一点都不懂做人的道理,完全没家教。他走到丑丑的房门前,用力拍着门,叫道:“你不吃饭是吗?那你就滚回广东。”
  他话音刚落,房门开了。丑丑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向厨房走去,刷牙洗脸,喝了杯温水,然后坐在桌边,一点都不客气地拿起碗,盛一碗红薯粥,抓起一块山粉圆,张嘴就吃。一口山粉圆吃进嘴里,她的眉毛扬了扬,心里在骂,他妈的,这个乡巴佬,做的早餐还真是他妈好吃!她吃完粥,一连吃了好几块山粉圆,好胃口惊呆了两个老人家。
  餐桌上,爷爷和张奕轩在用本地话低声说话,张奕轩不时看了眼丑丑,表情极不情愿,低着头把粥米扒进嘴里。
  丑丑把最后一块山粉圆塞进嘴里,起身回屋,招呼也不打,气得张奕轩恨恨地看着她的背影,好像前世他欠她的债似的。
  丑丑躺在床上,拉亮灯泡,屋里很暗,阳光穿过屋檐上一块玻璃瓦照射进来,一道光束映在床前,无数颗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舞动。她很懊恼,平白无故出事,被迫跟舅舅舅妈分开,只身困在深山里养伤,又不受待见,度日如年一般难受,心情变得很恶劣。
  张奕轩敲门走进来,他手中有两件衣服,递给丑丑,要她换下她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丑丑看了眼那两件衣服,好像不是女孩子穿的。
  “这衣服是谁的?”她问。
  “我的。”张奕轩说。
  丑丑大惊一惊,她又不是没衣服换,为什么要穿他的。
  “我干嘛要穿你的衣服?我有病啊?”她叫道。
  “你现在就有病。把衣服换了,穿宽松的,好给你上药。”张奕轩不想再多说两句,再说下去两人肯定又要吵架。
  丑丑插上门闩,脱下身上的衣服,穿上张奕轩的卫衣,迷彩裤,裤头太宽,她用她的皮带系上。张奕轩在门外敲门,她开门让他进屋,他一手拿着一台年代久远的双马牌电风扇,一手拿着一个小碗,里面是黄澄澄的胶状液体。
  她讶然地问:“这是什么药水?”
  张奕轩没好气地说:“蜂王浆。”
  啊?丑丑大吃一惊,张家竟然舍得用蜂王浆给她上药。张奕轩让丑丑坐在床边,他用棉签蘸上蜂王浆一点点抹在她脸上,涂了脸,又涂脖子,又撩开衣衫,抹脊背,然后是两条手臂,两条腿,几乎全身抹了一遍。
  “有用吗?”丑丑很疑惑,医院的药水都没用,民间的土方就更难说了。
  “这叫以毒攻毒,爷爷说这法子很灵。”张奕轩眼也不抬地说。
  抹完蜂王浆,张奕轩不让丑丑躺在床上,坐在床边等干了再说。
  民间的土方真的有疗效,蜂王浆涂上后,丑丑不觉得痒了,还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午后的阳光照在长满青苔的村道上,张奕轩挑着一担满满的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红薯矫健地走着,他不时和村里人打着招呼。山里的春天还是寒意侵袭,张奕轩却穿着薄薄的卫衣,军色长裤。他回到家,洗净手做饭。屋里很安静,他轻轻敲了敲丑丑的房门,里面没动静,他推开门,丑丑侧身躺在床上,睡着了。枕边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他拿起来,是一本病理学。天,书本是硕士选修的科教书,这个女孩子是个学医的硕士生。他轻轻放下书本,走了出去。
  张奕轩在屋外的水槽里洗净两根萝卜,一棵大白菜,转身回厨房,在灶台的砧板上切菜。柴禾烧旺,一屋子飘散着柴火的气息。
  嗅到柴火的气味,丑丑睁开眼睛,她起身走出屋。张奕轩在灶前忙碌着,那修长匀称的身材让丑丑多看了几眼。她倒了杯温水喝着,眼睛还在瞄着张奕轩。
  “喝水就喝水了,看我做什么?”张奕轩头也不回。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丑丑反击。
  “我能感觉到。”张奕轩炒着菜说。
  丑丑走到灶台边,两眼是正儿八经地打量着高她足足一个头的张奕轩,这个男子长得特干净特阳光,很是耐看,她忍不住问道:“你有一米八几?”
  “一米八二。”
  丑丑扬了扬眉:“农村环境这么艰苦,居然养出你这种人,真教人难以置信。”
  张奕轩抬眼看着丑丑那张丑得难以描述的脸,说道:“这里的农村环境比城市好上百倍,山青水秀,没有污染,吃得东西全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外面的世界除了钢筋混凝土,就是大气污染、塑胶污染,食品不是转基因就是有毒工业制品浸泡,吃的是毒大米、毒水果、地沟油,餐厅里用的碗碟大都是仿瓷的,仿瓷用具遇高温最易释放甲醛,很不安全。我宁愿呆在山里,也不愿到外面打工。”
  丑丑挑高眉毛,认同此话,她瞪大双眼:“你不会是兵哥哥出来的吧?”
  “当了十二年消防兵,刚退伍回来。”
  丑丑握着杯子,目光在张奕轩身上肆无忌惮地游移,看得张奕轩浑身不自在。
  “有你这么看人的吗?”
  “有女票了吗?”丑丑用一种放浪的语气问,张奕轩惊得双目睁圆,呼吸差点停止。
  “有你这么问话的吗?”
  “怎么了?不能问吗?透过你这身薄衣服,我能看到你有很棒的腹肌,两条诱人的人鱼线,突显的肱二头肌和小腿三头肌很让人着迷哦。”丑丑直言不讳地说。
  丑丑越发大胆,眼睛色迷迷地在撩着张奕轩,然而对方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冷眼白了她一眼,漠然地说:“你的口气熏死人了,快去喝水。”
  丑丑睨了眼张奕轩,哼了一声,转身又去倒水。
  爷爷奶奶从地里干活回来,他们和张奕轩说着家乡话,丑丑半句听不懂。奶奶的竹篮里盛满了绛红色的水果,她洗净水果,递两个给丑丑。
  “哎呀,妈呀,是百香果!”丑丑发出一声惊叫。
  大惊小怪。张奕轩白了眼丑丑,把两个素菜端上桌。
  丑丑用小刀切开百香果,一股浓郁的芬芳倏然钻进鼻孔。
  “哇,好香啊!”丑丑吸了口果汁,又香又甜,她索性推开面前的碗,用调羹舀着吃,这顿专吃百香果,那饥肠辘辘的样子,好像三百年没吃过水果似的。一顿饭的时间,丑丑把奶奶摘回来的一篮百香果全吃完了,惊得爷爷奶奶瞠目结舌,张奕轩冷眼看着丑丑,真是块烫手的山芋,难怪舅舅千方百计把丑丑丢给他。
  
  下午,张奕轩背着满满一桶蜂蜜准备出门,丑丑叫住他,递给他一张纸和一张百元钞,叫他按照纸上写的字买她要的东西。张奕轩一看到纸上写的字,顿时惊呆住了。丑丑人丑字不丑,字写得太漂亮了,说真的,张奕轩还真没见过有哪个女孩子写得字能让他倾倒,这个丑丑是平生第一个,真是很特别,其次还有,丑丑叫他买的东西竟然是电器维修用的焊枪,连他都不会用。
  兄弟几个也凑上来看了几眼,满脸是惊诧的神色。
  傍晚,张奕轩回来,把丑丑要的东西交给她。丑丑接过工具,走到电视机旁,动手拆开电视。这一举动把爷爷奶奶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张奕轩走到丑丑身边,看她修电视。只见她熟练地拆下电视机里的各种电线,拿出电路板,给焊枪通电加热,在一团松脂球上一点,一缕白烟升腾,味道很刺鼻,接着焊电路板上某个点,连续焊了几个不同的位置,然后把电路板重新安装好,打开电视,原先收到的频道又看到了,而且图像比过去更清楚。
  张奕轩两眼深沉地看着丑丑:“你学过?”
  “没学过,看人修过。”
  张奕轩目露震惊:“不可能。”
  丑丑迎视着他疑惑的眼神:“我是个理科生,物理杠杠的。看一遍师傅修电器,我就会了。本来我是想报考航天科技大学,但是在高考那年疼爱我的奶奶患癌症去世,我于是转报医学院,专攻肿瘤科目。”丑丑迎视着张奕轩深沉的目光,一抹浅笑浮上唇边,“兵哥哥,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张奕轩一愣,丑丑又在挑逗他了。他白了丑丑一眼,不吭声,转头去做饭。
  吃过晚饭,张奕轩和爷爷在割白天收获的一大桶蜂蜜,丑丑坐在一旁看他们爷孙小心地操作。
  “丑丑,你们家的蜂蜜生意好吗?”爷爷问。
  “还不错。”丑丑抬头看着张奕轩,他的侧面与正面一样相当好看,鼻梁高且直,嘴唇的弧度很漂亮,头型标准端正,非常耐看,让她不禁想入非非。“兵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在网上卖你的蜂蜜?这样你就不用背着蜂蜜拿到镇上卖,过了一手,你少赚很多钱。”
  张奕轩看了眼丑丑,说:“我是想过,但我没怎么接触电脑,不会装电脑的财务软件。”
  丑丑笑说:“我教你。”
  张奕轩看了眼丑丑,眼底隐隐露出一闪而过的亮光。
  “那好,我明天到镇上的电信局申请装宽带。”
  “我陪你去买电脑。”丑丑说。
  
  半夜,丑丑突然肚子痛,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忍到天亮,可是肚子越来越痛,她实在忍不住了,起身穿衣,敲开张奕轩的门,要他带她到屋外去。张奕轩没办法,拿着手电筒,阖上门,带丑丑出去。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天上也没有月亮,天际的星辰也是暗淡无光。丑丑心里害怕,不由自主地抓住张奕轩的手臂。
  张奕轩把丑丑带到村后的茅厕外,谁知丑丑死活不肯进去,农村的茅厕极其简陋,是露天型的,几块木板拼凑成一个口字型,如果里面有人,就在木板上竖起一根稻草。丑丑第一次进去方便,就被里面的粪坑恶心到了,粪便堆积溢满不说,成千上万的粪蛆满处爬,着实让丑丑当场要呕吐晕倒,于是宁愿跑到村外的密林里解决,事后每每回想,仍然恶心到吃不下饭。
  丑丑硬要到林子里解决。这下惹恼了张奕轩。
  “农村的厕所就是这样,你一个读过书的人,竟然想随地大小便。”
  “谁说我随地大小便了?你敢向我保证,你敢在这里屙吗?”丑丑顶撞道。
  “我都是等六阿公每天早上把粪挑走,冲洗干净了再屙的。”张奕轩说,“全村的人都在这屙,你也不能例外。”
  “我偏不!我受不了。”丑丑举起手中的一把小花铲,“我先挖个小坑,再屙,然后再埋土。这样不行吗?”
  张奕轩手电筒一照,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丑丑不仅带了个小花铲,而且手上还戴了一次性手套!他翻了个白眼,无话可说了。这个丑丑,太奇葩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人,今天他是遇到了。
  丑丑跟着张奕轩走进黑魆魆的树林里,张奕轩站在林子外,丑丑拿着手电筒钻进林子里,这还不算,又钻进茂盛的草丛里。
  “草丛里有蛇,你就在树底下屙就行了。”张奕轩冲着丑丑的背影不耐烦地叫着。
  一听到有蛇,丑丑慌张地钻出来,在一棵大树背后挖了一个坑,然后关了手电筒。
  张奕轩一边等一边打呵欠,困意一阵阵袭来。大约过了一刻钟,丑丑还没出来,他朝着黑乎乎的树林叫道:“屙完没有啊?怎么这么久哇?我挨蚊子咬死了。”
  里面没有回答,张奕轩慌神了,顾不了那么多,进林子里找人。林子里乌漆麻黑的,张奕轩待适应了黑暗,借着微弱的月光再往里走。丑丑没在林子里,张奕轩这下子感到紧张了。
  “丑丑,丑丑。”他不安地低叫着。脚下踢到一样东西,捡拾起来,是手电筒。一看到手电筒掉在地上,张奕轩吓坏了,又一连迭声地叫着。
  周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让人头皮发麻。突然斜刺里跳出一个人来,挡在张奕轩面前。把毫无思想准备的张奕轩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他把手电筒往前一照,面前是个眦牙裂嘴的惨白怪物。“哎哟”一声,张奕轩往后连退几步,差点摔跟头。看到张奕轩狼狈的样子,丑丑放声大笑。这可恶的笑声把张奕轩给惹恼了。
  “你太过份了!”张奕轩气呼呼地骂了一句,转身离开,再也不理丑丑。
  丑丑知道玩笑开大了,紧跟慢跑地尾随着张奕轩,而后者再也不跟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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