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水光山色

　　心妍怀孕了，隋熠更贴心地照顾她，在三餐的食谱搭配上用尽心思。心妍爱吃水果，隋熠一有空，就在山里采摘多汁清甜的野生水果。无花果、猕猴桃、山荔枝、桃金娘、沙糖果、棠梨子、水葡萄、竹桔、油柑、拐枣、刺萢、酸枣、桑葚……数不胜数，心妍一下课回到屋里，看到桌上有各种洗干净的水果，顿时开心得像小孩子，洗了手就吃。
　　隋熠到镇上采购，专程跑到网吧和兄弟联系，让他们寄干海鲜过来。隋炜和隋烺得知隋熠已如愿和郁心妍在一起，高兴极了，但还不敢把这消息公布出来，两人打包两大箱最好的干海鲜，托物流寄到山里。
　　吃到正宗美味的海鲜，心妍胃口大开，饭量也比平时多了一碗。心妍心情舒畅，隋熠也高兴。他在厨房精心烹饪美食，做好每一道菜。
　　“心妍，吃饭了。”隋熠把做好的三道菜端出厨房，放在小餐桌上，一边唤心妍。
　　心妍迟迟不出来，隋熠走进屋里，不见心妍，他转身向教室走去。心妍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拿着油彩笔在画架上画着画。
　　“怎么样？”心妍抬头问站在身后的隋熠。
　　画纸上的隋熠坐在青竹下剥竹笋，眼里流淌着安宁的暖意，脸上是一份如简的随意。整幅画让人心动，静于唇齿，掩于安然。画下写着一行小字：画尽山水，落笔是你；繁华过往，枕畔是你；行尽路途，归处是你。赠隋熠
　　隋熠被多才的心妍给震惊到了，语无伦次地问：“心妍，你怎么和阿瑾一样，也会画画？”
　　心妍莞然一笑：“那当然，我们有很多兴趣是一样的，要不然我们怎么是知己。”
　　隋熠心里那个高兴，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一把抱起心妍，狠狠地用力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胡须茬扎得心妍直皱眉，但是这种疼很幸福，她喜欢。
　　
　　心妍几乎没什么不良的怀孕反应，只是饭量变大，嗜睡，变懒。一个天气晴朗的周末，心妍睡到日上三竿，她原本想再多睡一会儿，无奈膨胀的尿意逼得她爬起床，她打着呵欠走向教室旁边的厕所。她走着走着，突然两眼定住，驻足不敢往前走，一阵恐慌袭上眼帘。厕所门口有一截长长的尾巴在摇动，似乎是什么野生动物，心妍吓得扭头就跑，但是尿急得不得了，她跑进厨房后面的竹林里，拉了风流尿。
　　从竹林出来，厕所门口没有动静了，心妍慌得跑进屋里，把门阖紧，插上铁销。
　　正午的阳光耀眼地照射着，竹叶在阳光下绿得发亮。隋熠买菜回来，揭开锅盖，早餐原封未动。隋熠皱着眉，心妍是越来越懒了，看来是非要他把食物端到面前才肯吃。他洗净手，去叫心妍起床，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心妍，开门。”他低声叫着。
　　心妍打开门，眼里露出一丝惶恐：“隋熠，厕所有可怕的东西！好吓人哦。”
　　隋熠心一紧，握住心妍：“你没吓到吧？”
　　心妍说：“我远远地看到一截长尾巴，不敢进去。”
　　隋熠安慰着心妍，转身抄起一条大木棍，向厕所走去。心妍站在门口边远远地观望。隋熠小心翼翼地走进厕所，女厕里有三个蹲位，没发现什么。他再走进男厕，在冲水的装置旁，立着一个全身长着黑毛，还长着一条大尾巴的大怪物。隋熠从没见过这种动物，着实被吓了一跳。怪物看到人，发出一声嘶叫，全身的黑毛竖起，瞬时变成披着利箭的怪物。
　　隋熠往后退了两步，大怪物张着满嘴的尖牙，扑向隋熠。
　　在远处观望的心妍看到怪物扑而隋熠，紧张地发出一声尖叫。隋熠敏捷地躲开怪物的袭击，手中的木棍准确地击打在怪物头上，砰地一声闷响，怪物顿时倒地，动弹不得。
　　心妍跑过来，定睛一看，惊讶地叫起来：“哎呀，妈呀！是豪猪！”
　　“豪猪？”隋熠一脸的不解，“从来没听说过。”
　　心妍挺纳闷的，豪猪是非洲产动物，这里怎么会有它的身影？除非有人饲养，否则它不会出现在这里。隋熠的手劲够大的，一棍就击碎豪猪的头盖骨。吃过午餐，隋熠烧开水，宰杀这头一百多斤的豪猪，几刀下去，皮与肉分离，肉与骨分开，娴熟的刀法让心妍目瞪口呆。
　　“隋熠，你这刀功也太了得了，堪比庖丁。”
　　隋熠笑了，他不过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小渔民，然而在心妍眼里是大神一样的存在，让她佩服和赞叹。他爱死这个天真可爱的女人，在她唇上就是一吻，声音又脆又响。
　　晚餐是一顿丰盛大餐，有竹笋焖炒豪猪肉，油炸豪猪肉串，豪猪香菇排骨汤，红烧腰果豪猪下水，酱卤猪手。两人大快朵颐地吃着，心妍完全是放开吃，吃得满嘴是油，与平时的淑女样儿是判若两人。
　　隋熠笑说：“宝贝，你这样子像饿了一星期似的。”
　　“你想说我像饿鬼，是不是？同居无美女，你难道不知道？”心妍啃着猪手说。
　　“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好惭愧，平时没让你吃饱。”
　　心妍内心一热，眼眶一润，她轻声说：“隋熠，我真的没想到，你从没见过豪猪，可你却做得一桌子豪猪菜，好吃得不得了，是五星级的水准。我能遇到这么好的你，一定是上辈子积了阴德，这辈子让我享尽你的疼爱。”
　　隋熠的心脏一阵剧烈地砰跳着，血液沸腾，心妍如此珍惜他，这是他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放下筷子，一把抱住心妍，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鼻子一酸，眼泪滚滚而下。
　　捕杀的豪猪太大，几天都吃不完，隋熠就把豪猪肉腌了，挂在屋檐下晾晒。那股醇厚的香味引来了馋嘴的一群小鸟和野猫，隋熠随手飞掷一根豪猪刺，一只野猫应声从屋檐上掉下来，隋熠这炉火纯青的飞镖功夫，碰巧让心妍目睹，惊得她瞠目结舌。结果可想而知，隔三差五，餐桌上总能吃到美味的野猫肉。
　　
　　山里清晨的阳光清新芬芳，洒落在山里每个角落。心妍教学生朗诵，朗朗的读书声飘荡在山里的上空，随风飘散在竹林间。
　　与此同时，隋熠提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藤篮，穿梭在赶集的熙熙攘攘人流中，他与菜贩们讨价还价，买一条十斤重的大头鱼，今晚煮鱼汤煲豆腐给心妍吃。
　　心妍盛了一碗乳白色的鱼汤，喝了一口，眼睛眯起来。鱼汤清甜滑嫩，香气扑鼻，真是太美味了。
　　“隋熠，你做的鱼汤好喝极了。”心妍给了隋熠一个大大的赞赏。
　　“好喝你就多喝一碗。”隋熠宠爱地说。
　　心妍又喝多一碗，晚饭吃得太饱，隋熠牵着心妍的手沿着水泥路慢慢散步。晚霞铺满半个天际，映红天空。牵着心爱的人的手，隋熠心中有一种满满的幸福感，感觉周边的风景美得像幅画，人走在画中，仿似神仙。
　　“隋熠，你在海上打渔，以打什么鱼为主？”心妍仰着头问身边这个大暖男。
　　隋熠一愣，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这么问过他这种问题，心妍果真与众不同。
　　“当然是捕捞有经济价值高的鱼为主，比如金枪鱼、石斑鱼、三纹鱼、鳕鱼、鲳鱼、黄鱼、鲍鱼，这些鱼大饭店是提前订货的，运往鱼市的是些普通鱼类，比如马鲛鱼、小石斑、大眼鸡、白鱼、腊鱼、鲑鱼、鱿鱼、墨鱼、银鱼这些鱼数量大，鱼市多少都不够卖。”
　　“捕获过大鱼吗？比如说鲸鱼、鲨鱼。”
　　隋熠认真地说：“我们从来不捕这些海洋食物链顶端的哺乳动物，也不捕捉海龟、玳瑁，遇到海豚海豹海狮海牛这些动物全都放生，保护它们就是保护海洋的生态平衡。”
　　心妍用一种崭新的目光看着隋熠，挽着他的手更紧了。
　　
　　一个周末的上午，心妍坐在屋檐下边吃脆桃，边看隋熠洗衣服。他穿着短袖衫，半截四角裤，一双人字拖，在大太阳底下晾晒衣服。短袖衫四角裤裸露的部位，露出异常结实的肌肉，这个男人一身的英武强健，与那些白面书生是天壤之别。
　　“在想什么？”隋熠看了眼双手托腮，眼睛盯着某处，思绪在恍惚的心妍。
　　他的声音把心妍飘忽的思绪叫回来。
　　“隋熠，你来这里陪我，不出海，损失一定很大。而且你给这竹屿村修路盖房花了五十万，给我和学生做饭每月最少用一万。你付出了那么多，我心里好愧疚，我回到深圳把钱还给你。”心妍说。
　　隋熠走到心妍身边，蹲下身，面对着她：“心妍，你怎么了？我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不计报酬，若斤斤计较，哪里算个男人？”
　　“一年下来，花去你十二万，再加上五十万，你要出海多少年才挣得回来？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们拉着一车的鱼急切地赶路，你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心妍双手抚摸着隋熠黑黝黝硬朗的脸孔，说，“我不能让你花这些钱，我替你心痛。我的家世你可能不知道，我外公是富商，我爸是区党政领导，我妈是一家品牌知名电器的承包商，在惠州和深圳开了多家连锁店，我是家中独生女，考上大学以后，直到现在，我妈每月都往我的账户上打一万元供我零用。我不缺钱，但我也不乱花钱，我知道这都是父母打拼挣来的。你挣钱比他们来得更艰辛，我不能花你的血汗钱。”
　　隋熠百感交集，心妍出身富贵，却从不自居夸耀，心地如此的善良美好，有着金子般的一颗心。他的心潮如滚滚的急浪一般泛滥不息，眼眶不觉湿润：“心妍，谁挣得钱都一样辛苦。你能为我着想，我感到好高兴。生命里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在你身上花多少钱，我都心甘情愿。”
　　“你挣钱不容易。”
　　“心妍，别说了。”隋熠捂住心妍的嘴，“你若心疼我，就给我生个孩子。”
　　心妍微笑地问：“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隋熠坦诚地说：“男孩儿。我做梦都想生个男孩儿。”
　　“那如果我生的是女孩子呢？”
　　“我也爱，因为是你生的。”隋熠把心妍抱在怀里，吻着她的耳朵，“我老婆这么美，女儿也一定长得美。”
　　他的话让心妍感到犹如吃了蜜糖，直甜到心底。
　　
　　怀孕之后，心妍排尿的次数是往常的几倍，夜里要起来好几次。她点亮半截蜡烛，坐在角落的尿盆上排空体内的液体。蜡烛已快燃尽，光线渐渐暗淡。她还没排完，眼光四处张望。突然，她的目光发直，恐慌迅速布满大大的眼睛。房门由于年久，加上山风长期侵蚀，木板与木板之间露出一指宽的缝隙。与隋熠同居之后，她在门后均粘贴上两层报纸。她用湿纸巾抹拭干净身体，悄然走到门后，查看纸上那两个洞眼，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隋熠，隋熠。”她慌张地低叫着，摇着昏昏欲睡的男人，“有人在偷窥我们。”
　　隋熠顿时睡意全无，他来到门后，查看着，怒火瞬时在眼中燃烧。
　　“他妈的！绝不放过这畜生！”他恨恨地咒骂着。
　　心妍吓得不知所措，她与隋熠是每晚都做酣畅淋漓的健身操，被人偷窥并传扬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第二天一大早，隋熠买来铁钉找来木板把房门和窗户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被人偷窥，心妍心情受到刺激，半个月都不敢抬眼看人。路过的村民，跟她打招呼，她都把那些人看做偷窥者，仿佛看到他们眼中露出的鄙视与唾弃。
　　一天夜里，隋熠安抚她，让她先睡，他带上门出去。
　　“你去哪里？”心妍吓得坐起身。
　　隋熠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他走到床边，吻了吻心妍，低声说:“你先睡觉，我在外面守着，一定要把那个偷窥狂抓到。”
　　“你要小心点儿。”心妍紧张地说。
　　隋熠扶心妍躺下，掖好蚊帐，带上门走了出去。一连几天守到凌晨两点，他都没逮到那偷窥狂，心里很是愤怒同时也很焦急。因为这件事，心妍情绪大受影响，脾气变得暴躁起来，整个人已陷入多疑多虑之中。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隋熠故意点亮三根蜡烛，一根放在窗台，一根放在门后，把房屋照得雪亮，他让心妍先睡，他在厨房里候着。从外面看，一道亮光从房门的下面门缝透出来，温暖的亮光在漆黑的夜里给人产生一种很强烈的诱惑。一直等到午夜十二点，他终于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矮瘦身影穿过操场，沿着教室的墙根来到心妍的房屋门前，猫下腰，蹲在门前，手里拿着工具在轻轻拨弄着房门。
　　隋熠怒火中烧，他拎起一根事先准备好的木棒，悄无声息地走到那偷窥狂身后，偷窥狂由于看不到门后令人大喷鼻血的情景，很是焦躁，用一根铁丝使劲捅原来的门缝。
　　“你看不到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恶狠狠的声音。
　　隋熠不等偷窥狂转过头，一棒朝那人下身挥去，一声痛苦的惨叫划破漆黑的夜色，隋熠连续朝那人下身狠力击打，把那偷窥狂打得满地打滚，痛哭哀号不断。教训一番后，隋熠把偷窥狂绑在操场边上的一根柱子上，而后去找邰村长。
　　隋熠半夜上门来找，一定是出了大事。邰守明听隋熠说抓到一个偷窥狂，很是惊讶，跟着来到学校操场。手电筒的光照射在那被绑在木柱子上的偷窥狂脸上，脸上露出了笑容，笑过之后，用手中的手电筒狠狠地砸在那人头上，又用当地的方言臭骂了一顿。
　　“就把他绑在这里一晚上，天一亮我就报到派出所。”邰守明对隋熠说，“这个人是个惯偷，偷了我们村上的猪和牛十几头，进派出所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牢房就是他的家。”
　　第二天，两个警察开着警车把偷窥狂带走了。
　　抓到了偷窥狂，心妍的心情大好，躺在床上看小说。隋熠在门外晒衣服，他没听到心妍的声音，回头望去。发觉烛光下的心妍媚眼如丝，眼波流转，丹唇轻启，美得令人眩晕，肤质如玉般晶莹，身段如柳般丰腴，显怀的小腹在微微地起伏。他情不自已，阖上门走到床边，抱着心妍就是一顿热吻。
　　墙上的日历如山中的落叶飞舞着，心妍的腰围增大了一圈，臀部也变得更圆润，平时穿的衣服裙子全穿不下，心妍在孕妇装店里选了几件花花绿绿的棉质孕妇裙。回到山里，隋熠把买来的裙子全拿去洗一遍，在阳光下暴晒。
　　到了星期一，准备上课，心妍把彩虹般的裙子穿在身上。
　　“怎么样？”她问坐在厨房门口吃早餐的隋熠，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隋熠两眼含笑，故意说：“怎么像只火狐狸。”
　　“去你的。”心妍转身进屋，拿着几本教材走出屋，在隋熠脸上亲了一口，“灰狐狸，记得买些柠檬回来，我想吃酸的。”
　　隋熠一愣，须臾，脸上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
　　晚上，心妍喝着加了点蜂蜜的柠檬水，蜂蜜是当地村民采集的土蜂蜜，喝起来特爽口。心妍喝了大半杯，留一小半给隋熠。隋熠不舍得喝，让心妍喝完，说对身体好。
　　心妍装着不悦地说：“我身体好有什么用，我也要你身体好。你好我才好。”
　　隋熠笑了，心妍是真心爱他，他一把抱起心妍，两人当即热吻起来。
　　为了增强营养，隋熠让兄弟用物流托运新鲜的成件生蚝。隋熠是烹饪海鲜的能手，生蚝变着花样吃，心妍都吃上瘾了。虽然是在偏僻的大山里，但心妍能吃到海味，这何尝不是一种极奢侈的人生，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