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件悬案

　　吃过晚饭，郝梦圆上楼休息，六姐收拾完家务后也上来了，坐定后，她对郝梦圆说：“今天下班，我到那边（牡丹亭）坐了一会儿，听金华和大梅说，碎嘴燕这些年其实过得不太平，和小郭结婚后，折了两次大财。”
　　“两次大财？”
　　“嗯。”六姐点头说，“一次是三年前，一个老师过生日，碎嘴燕让这位老师请客吃饭。在饭店里吃喝完后，碎嘴燕喝多了，陈宇家里有事，不能送她，就打电话让小郭来接她，小郭接上她往家里走，路过一个公厕时，小郭下车去了一趟厕所，接着回家了，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醒过来，发现自己的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链全没了。”
　　郝梦圆轻微地“啊”了一声，心想：怪不得看不见碎嘴燕穿金戴银，以为她不喜欢，原来是招过贼啊。
　　“后来呢，报警了吗？”
　　“她发现不见了后，喊来了小郭，两个人家里家外、犄角旮旯翻了个遍，没有。小郭问她，最后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她说是在饭店里，有个服务员夸她戒指好看，她还像服务员显摆了项链和手链，她又问小郭，去接她时有没有注意到她的‘三金’还在不在，小郭说没注意，当时只顾着往车上、家里搬她了，没注意。”
　　“肯定是小郭上厕所的时候被人顺走的，饭店里人多眼杂，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下手啊？”
　　“我也认为是，碎嘴燕当时喝得满身酒气，小郭下车时，把车门打开了，百分百是那个时候遭了贼了。碎嘴燕后来也回忆起来说，感觉像是有人在拉她的手、摸她的脖子，当时喝得烂醉，以为是小郭，谁想……肯定是那个时候，有人正好路过，看见了，给‘顺’走了。”
　　“过后没报警吗？”
　　“想过报警，碎嘴燕是什么人物，梳掉半根头发都心疼半天的主，那可是实打实的‘三金’啊，少说也有两万块啊，还不把她心疼死。碎嘴燕第一时间要报警，可小郭说，没用的，你说你‘三金’丢了，证据呢？买首饰时的发票有吗？碎嘴燕赶紧给儿子打电话，儿子说发票刚开始还留着，后来收拾家，想想扔掉了。碎嘴燕怕儿子担心，没告诉小龙。小郭又说，就算报了警，也证明丢东西的是你了，警察来了，先是调查和你一起吃饭的同事接着再去饭店调查，再到公厕附近调取监控录像，当时天黑得跟墨似的，就算拍到了，也只是看到个模糊的人影，根本看不清人，人家想偷你，还不把四周都观察到了、把自己遮挡严实了。人肯定是抓不到的，还把同事、饭店折腾一遍，闹得沸沸扬扬的，影响不好，只当买个教训吧，以后低调点，少炫富，准是在饭店吃饭时被人盯上了。”
　　郝梦圆“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碎嘴燕能咽下这口气？”
　　“当然不能了。”六姐喝了口水接着说，“要说这碎嘴燕也不全是就会吹牛的绣花枕头，她还是认识几个大人物的。过后，她找了个‘硬实’的人，把从饭店一路走过街道的监控录像都找到了，看了一遍，还真找到了。”
　　郝梦圆正了正身子，侧耳细听。
　　六姐清了清嗓子后：“从监控里看，从饭店出来后，‘三金’还在，身边一直没人靠近。小郭接她回家，走到公厕停住了，小郭下车打开车门去厕所……”
　　“为啥把车门打开了？”
　　“放酒味呗，小郭不喝酒，碎嘴燕当天喝了不少酒，就在小郭上厕所的当口，有个人影好巧不巧地从旁边路过，停住了，先是向车里看看，再四下看了看，走到了车门边低下了头，只一溜烟的工夫，大步离开了。没一会儿，小郭出来了，开车回家了，肯定是那个时候被那个过路的‘撸’走了。”
　　“没报警吗？”
　　六姐摇头：“白燕子想过报警，可身边有人说，报警了也没用，找不到人的，监控录像里根本看不清楚，大冬天的，裹得严严实实的，别说人的长相了，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事情发生就那么一会儿，指纹什么的都没留下，大冬天的，谁不戴手套啊。过了一个晚上了，鞋印早就没了，上哪儿找去？”
　　“过路的偷了‘三金’，肯定会到首饰店变现啊，没去找找？”
　　“那我就不知道了，要我说，偷东西的也不是傻子，前脚偷了东西，后脚就拿去卖，不是情等着被抓吗？不缺钱的，先放手里几年，风声过了再拿去卖，或者送给自家女人、相好的，不一定非得换钱啊。”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碎嘴燕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郝梦圆眼珠一转，凑近六姐，压低了声音说：“你说，会不会是郭家娘俩里应外合干的，事情也太巧合了吧。”
　　六姐不认为：“碎嘴燕不是没想过，可丢东西时，小郭人在厕所呢，那小偷虽然没拍到脸，可看身形、走路、个头，应该是个男的，绝对不会是郭老太。”
　　“有没有可能是郭家的亲戚、朋友什么的？”
　　六姐摇头：“郭老太不是桃源市里的。老家是‘荣昌’的，一众亲戚也都在农村，当晚的饭局是临时决定的，小郭事先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能预料到后来的事？事先通知哪个谁大晚上黑灯瞎火地从荣昌赶到桃源来？至于朋友，也不大可能。”
　　郝梦圆想想，也是，“那，后一件呢？”
　　六姐突然眼前一亮，四下看看，凑近了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吗，碎嘴燕‘当政’这些年，以月考、桌布什么的立了不少名目，捞了不少黑钱，一个学期就有这个数——”
　　六姐伸出了三个指头。
　　“三万！”
　　“多，有四万了。她把捞来的钱先放在手包的夹层里面，不存银行，一次花点一次花点，要么都给了她儿子，她的工资卡基本不动，花销全靠‘外捞’，还花不完呢。”
　　郝梦圆“嘘”了一声，内心升起一阵厌恶。
　　“第二件事是什么呀？”
　　“和手包有关。大概三年前吧，那天、反正不是礼拜，碎嘴燕那天没上班，在床上睡觉，小郭打电话给她送早餐，让她下楼去拿……”
　　“小郭怎么不给她送上去啊？”
　　“小郭当时的楼下没有停车的地方，她只好下楼去取。她有个习惯，下楼取东西不关门，反正就一会儿，那天又不是礼拜，邻居大部分都上班了，她也没在意。等她去了早餐再回来，发现，她放在衣架上的手包不见了——”
　　“呀，那手包里的钱？”
　　“对呀，整整三万块呢，连同五千块的包都没了。”
　　“没报警吗？”
　　“哪敢报啊？报警了，把这人找到了，那三万块的事不也露馅了。”
　　“对呀，她不敢。”郝梦圆心里涌起一丝快意，“反正这事，我感觉还是她那个小丈夫干的。”
　　“不，不是。”六姐很肯定地说，“就在事情发生一个月前，发生过一件事，和这事差不多，一个女的，也是开门下楼取东西，回来后发现家里的一件貂皮大衣不见了，没两天看见楼上的邻居穿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百分百就是她的，可能怎么办？你说衣服是你的，怎么证明？一样的衣服又不是限量版，只有你能买得到、买得起，凭啥说是你的？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样？碎嘴燕的事，估计是一个楼道里的邻居干的，听说了这件事，好巧不巧遇上了，估计人家只是想拿她的包，不知道包里还有两万三万块钱，回家一打开，心里还不乐开了花。碎嘴燕这人你也知道，爱炫富，没少在邻居、同事面前显摆自己五千块的包，要我说，做人别太张扬，你知道被谁惦记上、逮住机会算计你一下。”
　　郝梦圆眉头一紧，目光深沉：“我还是觉得小丈夫有嫌疑。”
　　碎嘴燕小21岁的小丈夫郭小安，她没见过本人，只在她的朋友圈里看到过，排除美颜和滤镜，长得还可以吧，没有阿荣帅，看起来油头粉面、流里流气的。
　　“小郭不知道那层机关。”六姐说，“她藏钱的地方只有她和她儿子知道，外人谁都不知道。小郭跟了她五、六年了，连她的工资卡都没见过，也从来没给过他钱，除了过年过节发点红包，二百块钱都不到，她就是个守财奴，钻钱眼里了。过后，她把小郭骂了个狗血淋头，就应该他把早餐送上来而不是她下楼去取，她的包、她的钱也不会丢。”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郝梦圆斜眼看着六姐，“金花……赵老师、大梅姐告诉你的？她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六姐颇有几分得意地撇着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出事没人知道，一旦出事了，想瞒是瞒不住的，一传十、十传百，传开了就不是秘密了。这两件事后，碎嘴燕老实了不少，不到处和人臭显摆了，有钱了放家里，不敢再往包里放了，这人啊，不摔两跤不长教训——你别看碎嘴燕长得黑，一脸横肉的，人风流着呢，年轻时有个老相好，到现在也没断，一直都有联系。”
　　“呀，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
　　“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慢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