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吴家安只身赴宴

　　入夜，王燮昌家灯火辉煌，客厅里点起了一只雪亮的汽油灯，中间的一张八仙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的大下饭。王燮昌和王猛来等人在在门前候着。一会吴家安穿着他白天穿的棉布长袍来到王家门前，站在门边的王燮昌赶快上来迎上来：“吴老师，您来啦，快请里面坐！快请里面坐！外面很冷吧。”
　　吴家安向他们点了一下头，说：“不冷，不冷。”他眼睛向里一瞟，见桌上已经摆起了美酒嘉淆。说了一声：“王校董这么客气，我吴家安真不敢挡呀。”
　　王燮昌忙躬了一下身说：“吴老师，难得你大驾光临，快请进快请进！今天我家做了清明羹饭，薄酒一杯，没有什么吓饭。正好我女儿从上海来上坟，一道请您吴老师赏个光。现在你来了，我王家蓬荜生辉呀！”吴家安忙说：“那里那里。我一个小学教师不值得你们对我这样客气的。”王燮昌手挽吴家安进屋说：“吴老师你是个有才学的人，不是一般的教师。值得我们敬重，值得我们敬重！”吴家安一面与先到的王猛来打招呼：“王校长，你已经来了？”王猛来说：“正等候你呢。”
　　吴家安说声，“谢谢，谢谢。”吴家安还从来没经过这种局面，不免有点拘束，这时只听王燮昌向里一叫：“秋菊、冬梅，客人已经来啦，你们也出来吧？”随着他的喊话专声从里间走出两个穿着妖艳旗袍的两个姑娘出来。两个姑娘，一个二十岁左右；一个十八九岁；都长得婷婷玉立年轻美貌。这时王燮昌指着吴家安对她们说：“你们俩见过吴老师。他是我们太平小学的老师。吴教师书教得好，很有才学。”两个女儿莺啼燕语似地叫了一声“吴老师好！”吴家安只得礼貌地向她们点了一下头。
　　这时王猛来和王燮昌就叫他上席：“来来来，吴老师请！吴老师请上座。”王燮昌把吴家安引导到上横头，叫王猛来也与他并排相坐。自己坐在吴家安的右侧的长凳上，两个女儿坐在吴家安的左边。
　　都落坐以后，王燮昌亲自为吴家安泻酒：“来来来，吴老师，你先来，你先来。这是我家家酿的老酒，不会醉的。”他替吴家安的酒杯里注满了淡黄色的老酒。然后给王猛来泻。两个女儿就让她们自己泻。
　　“来来来，吃菜吃菜！”王燮昌向前面的吓饭点点筷子。吴家安显得有点局促不安。王燮昌就把一只大虾挟到他面前的一只小碟子上：“吴老师，吃吃，莫客气，莫客气。”
　　吴家安点点头，喝了一小口家酿老酒，抿在嘴里，慢慢地咽着，随便挟了点前面的炒青菜来吃。
　　王燮昌喝一了一口酒望着吴家安说：“吴老师，你这晌是不是很忙呀，我看你日夜在学校里，忙得很晚在才回去睡觉。”
　　“不忙，不忙。”吴家安说。他知道王燮昌说的双关语。但他只装糊涂，说：“有时候夜饭吃过饭有几个朋友来聊聊天讲讲大道。”王猛来和王燮昌听了只是点点头。
　　“吴老师，你来我们这里上阳也有几个月了吧？”
　　“嗳，四五个月了吧。”
　　“我们这里半边靠海半边靠山方气候变化多端忽冷忽热的，你来这里还过得惯吗？”
　　“过得惯，过得惯。”吴家安说：“其实我们宁波也靠海，和这里也差不多。”
　　这时王猛来望了对面坐着的两个如花如玉的王燮昌女儿一下对吴家安说：“吴老师，你一个人在我们这里深山冷岙教书感到很寂寞吧？”
　　“还好，”吴家安说：“习惯了。我们做乡村教师的，在乡村教书，待的总是农村山区，住的总是祠堂庙宇，到处都是这样。住惯了也不感觉寂寞了。”
　　王猛来说：“你青春年少，在这里教书应有个夫人陪陪你才好。吴老师，我看你这人好，要不要在这里找个姑娘做做伴呀？”
　　吴家安一听当即红了脸，他心里说：“来了，原来是这样！”他在心里说：你们是想用美食人计笼络我，没有门。他说：“王校长取笑了，家安已经习惯了，这样过不是很好嘛？”
　　王猛长说：“嗳，你是个年轻人，不能因为来我们这里山岙里教书，耽误了你的青春。你看坐在你旁边的这两位姑娘如何？她们俩姐妹，都是王校董的宝贝女儿，而且都在上海读书的大学生，这会清明上坟才回来的，吴老师，你喜欢那个你随便挑一个好了。我可以给你做大媒。王校董，你不是也愿意的呀？”
　　王燮昌点点头说：“我愿意的，我愿意的。吴先生一表人才，如能看上小女，是我家荣幸。”
　　吴家安坐在哪里，时不时传来身旁那两个打扮得妖艳的地主小姐一阵阵难受的香水味道，就有点受不了，令他反感。现在听了王猛来的话，记起了冯老师对他说的他们总有目的的话，原来果真如此，想用女人来引诱我，你们也太低估我了，我已经是个共产党员了，难道我会丧失立场到会与你们这帮大地主同流合污？你们想俘虏我？真是想不出来。就大声地回绝说：“王校长，我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有妻子了，她住在宁波城里呢。”
　　“啊，你结过婚啦------结过婚也不要紧的，现在社会上有外室的人很多，你在这里教书，带在这里，回家时不带去神不知鬼不觉的。”
　　吴家安听王猛来平常正人君子似的一个人竟会说出这样话来，他拂袖而起：“这怎么可以！我的妻子对我很好，我可不能做陈世美！”
　　“吴先生，吴先生，你莫生气！你莫生气！有话可以好好讲的嘛。你不愿意在这里安外室，这也没有什么。不过我们也是一片好心，想关心你一下生活。常常看你一到夜里，不是教夜书，就是早早地关门睡觉，觉得你的生活过得太清苦了，我们才和你说一下的，你不愿意再婚这也没有什么。再喝几杯去再喝几杯去，才刚刚开头，还没有喝两杯你怎么就想起身走了呢？”
　　这时王燮昌也拉着袖子对吴家安说：“这事情你不愿意就算了，人各有志，是勉强不来的。但有个事我们想请你帮个忙，现在我们勒头地区这班农会的人要搞什么二五减租，还有什么永田权。我看你常和他们在一起，他们有些是你的朋友，是不是请你给他们说一声：“农会莫搞得过头了，我们一时里那里拿得出那么多谷的？”
　　这时王猛来也插进来说：“吴老师，是呀，你戏劝劝他们，不要搞得过火了，搞得过火了，上头政府也会出来干涉的。你别以为这里天高皇帝远，上头顾不了我们这里。”
　　吴家安把袖子一拂说，“这些事与我无关，你们要说找农会说去。”他猛地站起身来走离桌要走。他在心里说：“我早知道你们这是鸿门宴，现在我明白你们的意图了。”王猛来和王燮昌看他要走，立即站起来阻拦，想把他拦住。吴家安一见不妙，就按林之伟事先对他讲的，当即把一只酒杯摔到地上。
　　听得砰的一声，门外立即站冲进来手拿青柴棍的五个大汉来，向两王大喊一声：“你们想对吴老师干什么！”把吴家安一拥而走。吴家安一看，原来是林之伟、张惠信、陆才根他们，这才放了心。他们看见吴家安出来，都急着问：“吴老师，怎么样怎么样，那两个老财有没有威胁你，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要对你动手？”吴家安说“没有对我怎么样。”
　　吴家安忙问林之伟张惠信等结拜兄弟们说，你们怎么知道的？“他林之伟小声地说，是冯老师告诉我们的。吴家安听了一阵激动，冯老师还真在王家门旁埋伏了这许多人。他说一声：“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没有什么，吃饭时王燮昌把他两个女儿陪着我，说是要我随便挑一个，你说我会上他们的挡嘛？”
　　“他们这是真正没有办法可想了才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张惠信说“不过王燮昌这两个女儿倒是挺漂亮的，吴老师，你到他家招亲也不坏呀，我们都来王家喝你的喜酒，从此我们有个依靠了，没有饭吃了就到姐夫地方来拿就是了。”
　　“去你的！你个调皮鬼！我要是真这样做了，你们还会饶了我吗？我也没脸见你们了，也没脸再在这里教书了。”
　　大家听了一阵哈哈大笑，张惠信说：“吴老师，和你开个玩笑呢，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
　　王猛来和王燮昌的美人计落空。但是他们坏恨在心，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七月的一天深夜里，王燮昌收卖了两名歹徒，潜入勒头村学校宿舍，强行把吴家安绑缚起来背到一口石漕边，把他悄悄地扔到那个满漕是粪的石漕里，亏得被路过的一个老人及时发现把他救起来，帮他解开绳子并背到溪坑边把吴家安清洗干净，吴家安才免于一死。
　　这事发生后，上级党组织觉得冯和兰和吴家安等人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为了保护干部告诉冯和兰，叫她们从上阳撤出去，转到鄞西去。因为根据四明特派员指示，新四军浙东纵队走了后，为了在平原地区开展地下工作，准备设立两联络站，那里正需要人，组织上决定把冯和兰吴家安、竺冠玉、董碧芬等人撤出上阳转到鄞西和镇海江北去工作。临行时吴家安和冯老师的结拜兄弟和姐妹们，上阳和、的勒头村太平岙、焦山下村的乡亲们和这些学校的孩子们都来依依不舍地送别。他们有的难过得哭了，和兰老师说我们还会回来的现他们挥手晒泪而别。叫大家不要难过。
　　但是冯和兰和吴家安、竺冠玉、董碧芬等人，已经在上阳地区种下了革命的火种，建立了党小组，成立了六百多人的农民协会，上阳的地主老财们无法抵挡上阳地区声势浩大的农民运动。不久，下湾村和上阳乡农民协会公开亮相，开展了轰轰烈烈的二五减租，永年佃租权和教师的罢教索薪斗争运动也热闹地开展起来。有力地打击了地主恶霸的嚣张气焰。也为后来中共镇海县特派员罗德生等来这里，建立敌后武工队开展武装斗争打下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