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雪夜品尝松花鸡 官运亨通申东造

　　却说鸿都客深知官场规则，情知目下宫保大人对玉大人深恶痛绝，虽然位高权重，却也没有办法弹劾收拾玉佐臣。宫保大人也非常小心，派人前来送口信，而没有写信，那是寄希望于他了，当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明知此事非同小可，很不好办，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决定再思良策，一定要除掉这个害民狼。若让他继续做太尊，或者升官，老百姓是没有好日子过的，时时生活在恐怖之中，不知道哪天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却说宫保大人自心腹走后，心里这才略略放心，心道：我这个抚台大人真的是罪孽深重，眼睛不亮，害苦了一府良民。玉佐臣多行不义必自毙，活不了多少日子了。只是曹州知府之缺，却由谁来补缺？思量再三。
　　要说宫保大人，确实很有城府，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当下再写一封信给申东造，让人连夜出发，马不停蹄送到曹州，面见申东造，安排后日事宜。
　　却说这日，申东造拜访玉大人和曹州文武同僚，总算没有失礼。晚上回到客栈，雪已经下了一尺厚了。漫天隐晦，大地雪白，处处是雪的世界，大雪已经把曹州城给覆盖了。
　　鸿都客虽说房里有火盆，还是觉得寒冷。靠近火盆，正想叫掌柜的暖一壶酒来，吃点酒，暖和暖和，却见东造的差役带着伙计进来，道：“先生，我们主人有请。”
　　鸿都客知道申东造拜客回来了，本不想打扰，却好意难却，就道：“好吧，前面带路。”
　　差役却吩咐伙计再给鸿都客屋子里增加三个火盆，让屋子里暖和，回来好睡觉，这才带着鸿都客去申东造的房子去。
　　鸿都客进了申东造的屋子，感觉非常暖和。原来申东造的屋子里是三个大火盆，很多木炭块烧的正旺，相互施礼坐下，寒暄。
　　申东造道：“大雪天，和高士雪夜饮酒聊诗草，不亦乐乎？今日有位同僚给我送了一只山鸡，我让客栈老板做了。我和先生一起品尝如何？只当是借花献佛。”
　　鸿都客道：“如此甚好，叨扰你一顿。”
　　说话间，申东造的差役已经端来做好的山鸡，装了一锅。更有别的菜肴，当真丰富，好酒也有一瓶。二人也不客气，且坐下享受。两个差役关闭房门，也在一边品尝美酒自在其乐，却不影响二人，可见申东造对下人也很客气，有君子之风。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就开始吃酒，东造问：“先生可吃出这山鸡滋味如何？”
　　鸿都客品味后道：“一股清香味，松油透舌尖。不是平常鸡，滋味实在鲜。”
　　东造笑道：“鸿先生可谓知味矣，此为松花鸡，获之不易。尤其现在，更难得一见，经常吃松子，故有松花香气。”
　　慢慢享受，说着闲话，用过餐后，差役自来收拾，却不用伙计，东造见鸿都客穿一件棉袍子，道：“先生，这样冷天，棉袍子恐不遮冷。”遂叫差役打开箱子，取出自己的白狐袍子相赠，鸿都客连忙推辞，道：“你见过走江湖摇串铃的穿白狐皮袍子的吗？万万不敢收，东造大人不必客气，快请收回。”抵死不要，东造只得罢了。
　　东造道：“先生客气，你那串铃本可不摇。宫保看重先生，本来要给先生一个官做，先生却半夜跑了，一定要摇串铃，谁也没办法。”
　　鸿都客微笑不语。随后道：“摇串铃虽说不是高尚奇志的行当，却也能混口饭吃，少了多少是非。大人目下已经是城武县令，却不知有何打算？”
　　东造道：“我本庸才，蒙宫保大人看重，补缺一任县官。既无宏才大略，亦无安民之策，说实话，也是混。只是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却不出世救民，实为憾事。”
　　鸿都客道：“不然不然，大人。在下认为无才做官倒不要紧，就怕有才做官才会殃及百姓。玉太尊没才吗？只怕你我加在一起也没有此人有才，我都佩服此人。他做了知府，就想做道台，还想做宫保，甚至想做朝廷一品大员，封疆大吏，怎么做呢？这就要尽快出政绩，怎么才能尽快出政绩？这就要伤天害理，就要想法设法大量敛财，就要有最美好的政声，还不贪赃枉法，两袖清风。这样的人，最厉害，无法可治。他做县官，县里苦;做知府，州里伤；做大员，省里一定动乱四起，民不聊生，实乃国家之大害也。东造大人自认无才，在下看来，倒是不错，做个县官却是大才小用了。呵呵呵。我摇个串铃，招摇撞骗，就是一年医死一个人，十年才医死十个人。摇上二十年，死的人也超不过玉太尊两三天害死的人多。如此看来，我摇串铃绝对是没错的了，呵呵呵。”
　　东造无言对答，赔笑。
　　东造三思道：“我昨日想和先生商议一件事，只是天晚了没有来得及说，今日和先生说说。学生不幸，却做了玉大人的下属。此公残忍至极，依着他做，我断然不肯；不依着他做，却苦无良策，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先生教我应该如何？”
　　鸿都客道：“好办。兄弟心中却欲如何？想干的轰轰烈烈，有声有色，不妨学学玉大人。若顾念父母官三个字，意欲为民除害，我亦有化盗为民之法，并不为难。”
　　东造道：“学生没有想得很远，肯定是顾念父母官三个字。老百姓安居乐业，我能够平安的做这一任县太爷，也就感到荣宗耀祖了。”
　　鸿都客道：“曹州已经给玉大人弄得天怒人怨，处处强盗横行，你这个县太爷却如何去做？强盗抢劫，你却如何去办？抓住就杀，也就和玉大人一样了，不久就会成为第二个玉大人。不去抓捕，要你这个县太爷何用？”
　　东造道：“这就是我要找先生讨教的原因，先生教我，我该如何做？”
　　鸿都客道：“东造大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就是，你这个县太爷可能做不成了，宫保大人会让你重新补缺曹州知府。玉大人功成名就，很快就要离任了。等你做了曹州知府，我再给你设计以后该怎么做，如何？”
　　东造道：“先生，不会吧？我刚要上任，还没有去署印，根本没有升迁的机会。”
　　鸿都客道：“我目下还不走，三五天内必有好消息传来，你且等着看。”
　　申东造闻此言却真的不相信，但是看到鸿都客认真的样子，却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半信半疑。
　　鸿都客道：“好了，吃好了，也聊够了。我回房休息，等你的好消息到了，我们俩再安排行止。告辞告辞。”
　　东造送鸿都客出门，鸿都客回到自己房间，屋里早暖暖和和的了，权且休息。
　　且说三天以后，省里抚台衙门的差官给申东造送来一封宫保大人的亲笔书信。申东造这才对鸿都客佩服得五体投地。正是好消息，宫保的信是这样写的：
　　东造见信如唔：
　　兄弟仁厚高才，补缺城武县令，实在委屈。思虑再三，打算重新推荐兄弟补缺曹州知府一职，城武县令另行安排。兄弟且不必前去城武县上任，就在曹州了解民情，私访。一旦玉太尊离任，即刻上任曹州知府，补缺公文随后送到。本官知鸿先生现在曹州，遇事多与之商量，必然有益。别不多嘱，慎之慎之。抚台亲笔，年月日。
　　申东造这时方相信鸿都客不同凡响，就连自己的前程都能说得一丝不差，看来真的是个神人了。能遇见他，真的是三生有幸。送走差官，就让自己的差役去请鸿都客过来商谈以后该怎么做。
　　鸿都客又给申东造请了过来，二人坐下，差役守门。东造道：“先生神人也，真的让您说中了，学生钦佩不已。仔细想来，我这个知府肯定和先生有莫大关系。目下虽然不能上任，只是时间问题，现在请先生教我该怎么做这个曹州知府才可以让曹州平息暴乱，万民平安？”
　　鸿都客道：“恭喜太尊。呵呵呵。”开心地大笑。
　　东造道：“曹州死了那么多的人，听说曹南山上还有一群强盗打家劫舍。义和团，外国鬼子，到处混乱。我才疏学浅，又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却怎么能够镇守曹州，只怕这个官也会做得乱七八糟。”
　　鸿都客道：“既然你知道自己不行，这就行了，随后我自然会给你安排得停停当当，不必烦恼。宫保大人一定是让你现在在曹州私访，先了解民情，等玉太尊离任后，你才能去上任是不是？”
　　东造道：“我也不虚言了，宫保大人是这么交代的。”
　　鸿都客道：“我明天就走了。你且在曹州了解民情。等你做了曹州知府，我会再来给你设计曹州治理方案，却也不难，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不瞒兄弟说，我冒着风雪出行，却也是为了兄弟。我去给你请一个高人过来帮兄弟，一定让你做好这一任曹州知府。”
　　申东造闻听此言，感激非常。
　　却不知鸿都客要去请谁，且听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