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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2)

作品名称:大山里的孤儿      作者:岁月无言      发布时间:2021-06-07 09:51:37      字数:3228

  (一)
  王书记非常喜欢那华而不实的宏大场面。大庙公社有四个大队。他就把大庙公社划分为四个“战区”,每个“战区”都集中了全大队劳动力,大搞农田基本建设。王书记说:“他喜欢大兵团作战。”
  在营盘大队的建设工地上,从采石场到工地的沿途,每隔不远就插着一面红旗,红旗在寒风中飘动着。建设工地上也飘动着红旗。他还让干活的人高呼口号。这宏大的场面极大地满足他的虚荣心。有时还能听到一阵阵的炮声,那是在采石头。然后那些青壮的男人叫着号子把一块块大石头装上马车运往河套。马车从陡坡上下来,那刹车的响声能传出很远。在河套,一群男人用运来的石头修筑大坝,所有的人都在建设着王书记设计的宏大工程。王书记求功心切,恨不得一下子就把大庙公社建设成大寨式的样板公社。因此,在开完联欢会的第二天,各大队就按着他指令行动起来。为了鼓舞士气,各大队都成立了铁姑娘队和青年突击队,他们要战天斗地,让高山低头河水让路。
  难怪联欢会一结束,社员们就抱怨一路。眼见就要种地了,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然而却要把重要事情放在一旁,搞什么农田基本建设,不吃饭能建设吗?而且由于草料不足,牲畜体弱,能够对付着把地种完就已经不错了,现在却要拉什么石头垒什么大坝。一队的那位老庄稼把式就不断地咒骂:“如果把牲口也累垮了,那地就甭种了,看你们这些龟孙子吃什么?”
  
  冬生干起活来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一些坏小子就嘲笑他,说他结了婚就糠了,叫他夜里少干点活。冬生也把自己的乏力归罪于这方面上。这几天他嗓子又哑了,像是感冒了。如果在自己的父母面前,他早就躺下了,可如今不同了,在丈人门下,事事都要小心,免得生出事来。
  早晨,天还没有放亮,他又是第一个起来的。下地穿棉鞋时,觉得鞋子小了,费了些事才穿上。虽然有些纳闷,但也没有在意。他先把院子扫了一遍,后来见天麻麻眨眨地亮了,又去挑水。那井并不深,所以没有安辘轳,用扁担就能将水桶提上来。冬生弯下身子将水桶放入井里摆倒,一提觉得水桶比以往沉了许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提上来。他责怪自己是越来越没用了,如此下去,他这个养老姑爷岂不是徒有虚名了。他咬紧牙关一连挑了三挑水,这时天已大亮了。桂东也起来做饭,桂东出来抱柴火正碰见冬生挑水进院,桂东望着冬生突然惊叫起来,“哎呀!你怎么啦?”
  冬生被桂东的叫声吓了一跳,担着水停在那儿,疑惑地问:“怎么啦?”
  桂东着急地说:“你的脸怎么这么胖呢?”
  冬生心事重重地说:“我一起来就觉得身上皱巴巴的。”说完转身继续走,桂东跟着一起进了屋。桂东帮冬生把水倒进水缸,二人就进了西屋,桂东说:“你照照镜子看看吧。”冬生拿起放在箱子上的那块长方形的小镜子照了一下,屋子里看不清,他就走到外面,不照则已,一照自己也吓了一跳,竟认不出镜子里的那张脸是谁的了。他的心扑扑腾腾地跳个不停,浑身也没有力气,不得不靠在外屋门框上闭着眼睛歇上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他又看了一眼镜子的自己,发现镜子里还有桂东的一张茫然不知所措的脸,一双恐慌的大眼睛。他默默地回到西屋把镜子放在原处,一言不发坐在炕沿上。桂东也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其实,桂东早就觉得冬生有些不对劲儿,只是她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桂东问:“你觉得怎么样?”
  冬生垂头丧气地说:“这些日子我就觉得没劲儿,嗓子哑,我还以为是感冒了。今儿个早晨起来我更没劲儿了,连水也挑不动。”
  “那你还挑”桂东嗔怪说。
  冬生不语。
  冬生突然想起来了,说:“我今儿个早晨起来觉得棉鞋小了,我还纳闷儿,说不定脚也胖了。”说着脱下鞋袜,果然脚也胖了。此时,王玉芝也起来从东屋过来,见了冬生也吓了一跳,又见冬生的脚也胖了,心想:俗话说“男怕穿靴,女怕戴帽”,这说明冬生的病可不轻啊。其实,她也早就注意到冬生有些不对劲儿,但她总是往好的方面想,以为是过年吃得好胖了。虽然她心里忐忑不安但嘴上却安慰说:“不要紧,过两天就好了。”然后娘俩儿就一块做饭,谁也不说话,都心事重重的,气氛显得很沉闷很压抑。
  (二)
  吃完早饭,冬生拿起家什又要出工,桂东不耐烦地嗔怪说:“都这样了还能干活吗?”王玉芝和周吉桐也不让去,冬生便迟疑不定地放下家什回到西屋。等父女俩儿走了以后,他本想盖上被子躺上一会儿,可又怕丈母娘生气,心里怪他“小病大养”,所以就挺着。听着丈母娘叮叮当当地收拾饭筷,心里很不安宁。他想回到八队自己的老家,可是有些犹豫。因为为了和桂东结婚,他已经和自己的母亲闹翻了。如今自己病成这样,怎好意思回家呐!
  王玉芝见冬生病得不轻,心里叫苦不叠,不知能不能治好他的病。她想到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年轻时差点病死,又没儿子,如今招个养老姑爷却是个病秧子,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又想到他们的婚事一开始就不顺当,先是两家人打仗,本来这婚事就不成了,偏偏是桂东这个死丫头死活要嫁他,就好像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似的,结果怎么样。她又想起他们结婚那天,天气大变,那时她预料到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如今果然应了。
  她把冬生的病都归罪于冬生的母亲,认为这样的结果都是那个死老婆子作的。动不动她就胡搅一顿,动不动她就胡搅一顿,现在终于搅出麻烦了吧!结果把她的儿子搅出病啦!她一会儿怨恨冬生的母亲一会儿怨恨她的女儿,好像她的好日子都这两个人给遭踏的。哎——也不知给冬生治病要花多少钱,说不定花多少钱也治不好了,这哪里是招得养老姑爷呀,这分明是招个要帐鬼嘛。
  王玉芝收拾完东西,又去了西厢房。刚一推开门,突然见挂在墙上的箩掉了朝她滚来,吓得她差点惊叫了起来,以为见到鬼了。又冷不丁见得三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原来是他把箩碰掉的。她突然感到得三是那样的陌生,似乎和以前的得三不一样了,不是原来的得三了。她冷冷地说:“你这死孩子,上这来干什么?瞅瞅吓我一跳。”得三说:“这些耗子祸害东西,我来抓它们。”“你能抓住耗子吗?你要是能抓住耗子还要猫干什么?等你来抓,那耗子早进洞了。”王玉芝生气地说完就收拾东西,心里却纳闷对得三态度的变化,记得以前她是多么疼他呀,也不知从哪会儿起她开始对得三感情减弱的,今天她对这孩子的感情好像一下了就消失了。
  “这孩子刚一下生,他妈就死了。后来又由于他,让他的爸爸也死在了外头,如今连个尸首都没闹回来。这会儿她家的冬生又病了,莫非这孩子是个灾星,一切灾祸都是他带来的?”王玉芝想到这些禁不住看了一眼得三,还是原来的得三,那鼻子那眼睛极像刘永福,但她却觉得这孩子体内正隐藏着一个神秘而又可怕的东西。她又想起了刘永福,想起刚结婚时刘永福管她叫老婶时的情景。一杆子打不出屁来周吉桐和精明强干的刘永福比起来,简直一个是天上的一个是地下的,只是碍于辈份和一个接着一个的可怕的运动,她对他感情才没有发展下去,但她一直珍藏于心底并且是深藏不露。后来她就把那份感情转移到得三的身上。那时她是打心眼儿里疼爱得三,就像是自己亲生的一样。
  晚上,父女俩儿收工回来,全家人一边吃饭一边商量如何给冬生治病,王玉芝就说:“过几天,等地种完了,去把七爷爷接来,他是老先生了,治这病拿手。”停了停又说:“让那些二半吊子先生治,我不放心,说不定治反了。”桂东觉得她妈说得有些道理,但又觉得不可取。一来她觉得应马上就给冬生治病,不能再耽误了,二来她觉得她妈是舍不得花钱,才不肯去县城的大医院的。她心里干着急却没有把想法讲出来。
  冬生两天没有出工了,呆在家里心里很不是滋味,焦虑不堪。此时他是真正地体验到了当养老姑爷的难处与苦恼。即使病了,想躺也不敢躺,想坐也不敢随随便便地坐,无论啥事都得看人家的脸色;人家稍有不高兴,就赶紧想是不是自己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对头。这哪里是个头呀。他又替周家人着想:本来自己是来养人家的老的,可现在去却被人家养活了,说不定人家会在背后说:周吉桐哪里是招个养老姑爷,分明是招个老爷子嘛。冬生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丈母娘在东屋说:“哟,亲家母来了。”
  原来,桂东见冬生病的不轻,又见自己的母亲不想给冬生治病,就给冬生父母捎了信儿。冬生的母亲一听就哭了,原打算在中午和老头儿一起来,可她等不及了,就独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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