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圆终是起点

　　《赠爱妻》
　　珠帘月影昏黄近，阵阵浓香绿芜出。
　　农家小院疏稀影，淡妆青黛也润肤。
　　珑玲娇小如环玉，轻点霜露扑凝珠。
　　春风逼窗携雨细，红烛滴泪倚楼孤。
　　闲言少叙•书归正题
　　从一九七三年，在苍翠大队抓生产副主任李弘文，又一次改变工作场所，由原苍翠大队抓农机管理及抓农业生产副主任，被调到公社去农机管理站，挑起那份沉甸甸地重任。是因原站里三位工作人员，都因劳累而病倒。
　　所以九个大队的农业生产主力——拖拉机，有些疑难故障排除不了而趴窝，急坏了大小队干部，也急坏了公社党委一班人，这是李弘文被调出苍翠大队的主要因素。
　　这次调出苍翠大队，是他走过十年人生中一段政治生涯流浪路。
　　说坎坷，他并没觉得有迈不过去的坎；说顺利，先五年工作如何辛苦况且放下不说，困扰李弘文心病是一直没人给工钱。他在公社机关陪伴的党委书记有贾喜财、李生、刘忠堂、刘艳英，孙富文等。
　　调他上来的贾喜财书记，不到半年，却调回双辽县革命委员会任副主任。两个月以后，李生副书记也调离永加公社，去双辽农机校（设在卧虎镇）任党支部副书记兼副校长。
　　两位调离永加后，李弘文属于有人指使干活（修拖拉机），农机站人员上班以后，他又被派出去包队（真固一个月、新凤一年半、巴拉三个月、安边一个月）有时还要回农机管理站协助办班，总之，他在公社院里属于哪用哪到人员。
　　在公社五年，让李弘文回忆起来，却有一种被遗忘感觉。他毕竟上有老母下有家室之辈，生活所需经济来源，主要靠爱人养猪、养鸡。他一个大男人，五年未向家提供一文生活费。
　　孙富文离任后的又一书记没照过面、第一次在党委扩大会议上，被陌生面孔赶出综合厂。
　　李弘文从公社党委办公室走出来，抬头看看腊月天，从西伯利亚方向飘来的片片白云，点缀着万里晴空蓝天，他把图像装进脑中，也又一次联想到碧海孤舟飘零十载：当过修理工、当过包队干部、被省地农机系统抽调过、当过双辽县农机校老师、被永加党委刘书记要回来又当了五年厂长。前五年公社机关生涯，从来没在永加公社机关干部工资表上出现过李弘文的名字。
　　十年漫长、悠悠往事、一路走来、无怨无悔。十年里抽闲写了《落钗环》《山村往事》《折断翅膀的天使》三部长文草稿，是他心灵最大慰藉。
　　终于该稳定下来，又想起二十年前和史老那段对话中，想说没说的“农民儿女离开土地，还是农民后人吗”？今天他还是去实现自己的诺言
　　自己给自己又画了一张大饼，这个也许是一位农民儿子的属性；只要有土地，没有一片浮云遮双眼，又表现出农民儿女永远乐观情怀。无意中道出几句：
　　天生我为农，何攀另一峰？
　　产粮千万石，国富民昌盛。
　　胸怀天下事，平凡现彩虹。
　　不难谁找我，我到建奇功。
　　飘流有十载，初心随身行，
　　莫忘爷遗嘱，读写伴人生。
　　
　　生产队把土地分给社员（那时提法叫承包到户）已经走过了两年，但分地时生产队认为李弘文是非农业人口，按着中央下发文件指导精神，苍翠大队二小队没分给他土地。他对苍翠大小队领导并没有任何报怨，离开时间太长了，虽然家仍在苍翠庄，也没人忘掉他。
　　但是，大小队领导认为，在公社干那阶段是各大队最喜欢的干部。所以，他李弘文早该转为国家正式公务员了，也没人去问一下，分土地时把李弘文一家按非农业人口处理，尽管苍翠大队二小队耕地面积那么多，却没能分给他一条垅。
　　好在苍翠二队没开垦的荒地还很多，都是零散地块。但这些撂荒地很难开垦，所以，乡亲们头两年的动力不足，也就没人去动过心思，恰好给李弘文一次施展机会。
　　李弘文一路思考，觉得这次被公社赶出综合厂，公社党委一定有充足理由，不去问为什么是上上策。好吧，那就去再去实现他人生中的第二个梦想——带头搞机械化耕种……
　　从公社党委办公室，到综合厂办公室，不超过一百米距离，李弘文仰面朝天走走停停，走了有半小时。他并没有去思考自己这次是哪里错了，想的是明天该怎么做……
　　在李弘文去参加党委扩大会议刚走时，厂办公室人员和几位车间主任，已有人知道他难过这次增加提成这一关。综合厂商店的两单生意，也惹来公社诸君的私下议论；没有不透风的墙，真消息、假消息每天都把厂长的耳朵塞的满满地。
　　听听办公室里六七位正在说：以往的一万五千元提成，从综合厂组建那年开始就没钱交过，这些年都是一直是欠着。一下子增加到十万元，平均每个工人要给公社上交三千元，厂长一定不会接受……
　　李弘文原厂长，到厂办公室向各车间主任及厂办全体人员交待一下。他的做人原则是走出一处、不留罗乱，不差一件事、不欠一个道歉、自己往来账清零，不给任何爱嚼舌头的人留下任何话柄。
　　他收拾完自己物品，装在一个纸箱里，放在自行车后货架上，骑上自行车，一路高歌，回到苍翠庄的家，那是他永久停泊的港湾。
　　自行车后货架上的纸箱，引起爱人桂金的注意，她问道：“又乱花钱买些啥？人口多的家，省着点好，过日子要细水长流，别忘了勤字后面还有俭呢。”
　　搬着纸箱往屋走的李弘文一笑说：“这是我的宝贝手稿，哪有钱买闲置不用东西呀？从今天起，我归你管了。哎，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吗？”
　　他没看到桂金任何表情，只听她一笑说：“弘文，是金子放在哪都会发光的，就凭你的思维，种地也是状元。唉！该死的头疼病魔要是不折磨你，咱可以去县城、省城、北京上海去发展。那些地方才是你的才华发挥的地方。可惜那里的喧哗，怕你承受不了。”
　　“桂金，我捡几句时髦又好听的说吧，咱家祖上虽然就爸爸一人是农民，足以证明我是农民儿子，我和土地一直没亲够，就让我再闻几年犁过的土壤浸我心肺的芬芳吧！”
　　“好吧，你是劳守田园的命，那些懒人已经不割资本主义尾巴了，这里是你安身立业的家，那就在这里再大干一场，是对国、对家最好的回报！”
　　有人说他不知愁、不知羞，回永加没有个说法，最终又被赶出综合厂也不问为什么。
　　可是他爱人桂金却不这么说；在确定回家那天晚上两人谈了半宿，桂金有这么一段话让弘文听到心里暖暖地。她深刻分析说：“弘文，咱问心无愧是一生做人标准。己经是改革在即，有谁不想自己出去闯一闯？想想看，生产队、农机队解散后，综合厂还存在吗？就一个商店赚点钱，一些人眼睛都红了，要十万？我估计一个月内会有十万到账的——那就是变卖综合厂的厂房、设备和商店……”
　　他听完桂金一席话后，并没什么豪言壮语，只是默默点头，自己对农业生产早已胸有成竹。前年见农民分了土地，他托好友程德宏在农场花二百六十元买来一副二手的手扶拖拉机底盘，把新凤大队奖给他的十二马力柴油机，修理完好安装完上，待雪化冰消大地回春时，开垦荒地。
　　李弘文回苍翠大队的消息，在两天时间内传遍全村。又有些人打他主意，到乡里请示让李弘文和李德搭班，一个书记、一个村长。
　　这个出主意的人，出发点是正确的，他能想到老百姓福祉，应该是对的。但原班子的丛春海、孙喜发二位，主动退场。原因很简单，分田到户以后，村干部再指手画脚地吆五喝六，乡亲们不听他们瞎指挥，一是没有了权、二是要向各户去要统筹款，这方面工作他们没有群众基础，也想到了做不来，所以自觉地退下阵来。
　　那段岁月国力不强，在国家要向农民征收农业税、要征购粮岁月，给乡里编外人员开资、给村干部开资、村上是要向农民伸手要统筹款年代，以前那一套工作方法行不通、吃不开、没人听，那一大批头目自觉没趣而缩回了头。
　　原来争抢大队一二把手的丛春海、孙喜发两人，坚决不抢也不再做冤大头——上挤下压两头不讨好的村干部，丢下乱摊子，一个一头扎进承包地，买胶轮拖拉机跑运输；另一个外迁离开贫穷的苍翠村，去了条件比较好的新凤村。
　　经党委派孙副书记、王乡长找李弘文、李德两人谈话，最后两人承担起改革后的苍翠村班子：李德是党支部书记、李弘文副支书兼村长，在向农民催逼统筹款、征购粮那样恶劣环境，没人去争村干部位置。
　　李德和李弘文接过来村里债台高筑，一大堆乱摊子，又干了五年多。两人在一次任务外增购玉米任务中，说几句既真实、而不该这样对待百姓的心里话，被来苍翠庄检查工作的党委书记，把李德、李弘文两人双双拿下。
　　从那以后，李弘文开始在完成农田作业之外经商——销售农资。也就是这位公社党委书记，彻底地解放了李弘文。不知道这位犟汉，是不是应该去感谢他。
　　对了，千万别去问为什么要撤他的职。他的个人行为，虽然不符合村级干部选举法，但他给李弘文松了绑。只有肩不担负任何职责，他才会发挥出他的动能——在不误农时基础上，零售一些农资，才会在经济上有所提升。
　　李弘文和桂金两人的儿女子们，一天天长大，他们求学要用很多钱，成家立业也要用很多钱。不晓得领导是爱护他李弘文，还是从某种层面体量他？其实，撤去他的村长一职，是成全了李弘文要闯的经济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