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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家小院第六十三章

作品名称:石头记之:十三家小院      作者:爱在无言      发布时间:2014-04-20 23:30:45      字数:10038

  小辉哥签收那件由黑龙江寄来的包裹时,手机铃声恰恰奏起月亮之上的音乐;他瞥了眼,看到一个英文字母G几个字闪现在屏幕上;这是他为随便女孩起的代号;在他的手机通信薄上,每一个代号,都是一个曾经和他幽会过的女人。假如换成别人,准记不住这些代号后面的面靥,但小辉哥具有非凡的记忆力,从没把她们弄错过。
  黑龙江女人的电话号码属于HV:HV1,HV2,HV3,HV4,HV5,小辉哥将她的三部手机号码,两部固定电话号码全都拖进了拒绝模式,但她不改执著,隔三差五,还是经常往办公室打来电话;他吩咐同事,只要是她的电话,就说他出差了;所以,有几次邮寄来的榛子里夹着她娟秀字迹的信纸,上面诉说着她对他的思念,还责怪他出差回来,不给她电话。
  快递公司的投递员拿着签收单走出办公室,小辉哥抓起手机,注意到屏幕上的日期,星期二;他犹豫片刻,也跟随着走出公办室,然后才将手机贴到耳边,‘喂’了一声。
  “亲耐地,我想你!”
  听到这话,小辉哥惶惶地回头扫了眼;幸好,办公室的同事都在各忙各的,并没在意他。
  “什么事?”他踱到走廊,压低嗓音问道。小辉哥一直弄不懂,随便女孩究竟喜欢自己哪方面;从年龄看,小辉哥足可以做她的父辈;从身体看,他又满足不了她的欲望;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居然不是贪图自己的银子,这让他迷惑不解,也使他惶恐不安。
  “我想你,今天我要见到你!”她命令般地撒娇道;在她的声音后面,是分辨不清的嘈杂。
  “可是,晚上我要出差……”小辉哥为难道。
  “我不管,”随便蛮横道:“你必须要陪我!”接着,她又急忙补充句:“你要是不陪我,我明天就到你公司,告诉你同事,说我怀孕了,就说你欺负我,给你弄得满城风雨……”说着,她自己咯咯地笑了。
  刹那,小辉哥似乎看到她站在同事面前,红着眼圈,委屈的模样;小辉哥胆怯了。她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情;他清楚地记得,和几位老街坊到胖妞家吃笨鹅那天,他和闲云稍稍有亲昵的言语,她就挤过来,坐在他和闲云中间,小女人般挽起他的胳膊,甚至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虽然她没插话,但她的姿态明显在告诉街坊们,小辉哥是属于她的男人。也就在那天,闲云彻底和小辉哥分清了界限。
  有时,小辉哥犟不过她;女人蛮横大约是天生的,想一出是一出;小辉哥清楚记得,一次自己到机场接她,不知怎么说谈论起他曾经居住过的十三家小院,以及形形色色的街坊,她突然心血来潮,偏要去看一眼,说要替他寻找下那时的记忆;可到了小院,她居然提着拉杆箱下去了,而且首先问的就是闲云曾经住过的屋子,然后钻了进去,在那里面和他亲昵。
  “好吧……”小辉哥不得不妥协了;他弄不懂,不知她为什么要纠缠着自己;每逢每月的第三个星期二的夜晚,她都会出现在他面前,和他共度良宵;只是他一直没能力。当然,除了这一天,除了次日清晨,每月其余的天数里,他根本看不到她,顶多电话联系。随便女孩对于他,就象一个不可解的谜,就象突如其来的UFO,令他困惑不解。
  如果说,随便女孩是儿子一线天的女朋友,小辉哥自己也会相信。她太年轻了;一个这样年轻的女孩子爱上自己,令小辉哥难以置信;可她的的确确是他的情人,和他上床,虽然并没真正做爱;如果他没患上阳痿的话,没准儿会使她怀孕,生养下一儿半女。
  “那说好了,不许反悔!”随便女孩撒娇般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传过来:“晚上,我要吃汉斯,比尔·汉斯,你要请我!”
  “好,我请你……”小辉哥微皱下眉头,回头瞟了眼;这可是她头一次没一口一个随便;以往,都是他问,她答;而且她的回答只有两个字:‘随便’,似乎她只会说这俩字一样。
  刚被聘入LMEB&ABET公司的裤哥儿李连宏背着一款李宁男款布包走出办公室,好奇地向小辉哥张望了眼。小辉哥暂时停止了通话,静静地听随便女孩的声音;但她什么也没说。等到裤哥儿拐下楼梯,小辉哥才清清嗓子,慢慢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
  “有呀,当然有!”她说;与此同时,嘈杂声从电话的另一端隐约袭来。
  “什么事?”他听出,她在笑。她的声音,又让小辉哥绵绵地回忆起娟儿;奇怪,她和娟儿有如此多想象的地方,甚至她也喜欢吃过冰点后和他亲吻,使得他满嘴都是羼杂在冰点里香精的味道,草莓味儿,香蕉味儿;甚至接冰淇淋时,她也会对着蛋卷上正盘旋而下的冰淇淋呵呵傻笑;坐在她那套白色小羊皮沙发上,贴着她耳边,小辉哥故意问她,接冰淇淋时为什么要对着冰淇淋机傻笑,她的回答居然和娟儿一模一样,也因为它酷似一坨大粪。
  “真想不到这些人对大粪情有独钟!”那天,随便女孩一边津津有味地舔食着冰淇淋,一边毫不羞涩地说道。
  小辉哥讪讪地笑着,胸膛里涌起汩汩欲望;刹那,他忽然感觉到每个人都似乎对别人的下体感兴趣,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幻觉中,他似乎看到她裸着身子,跪在自己面前,抚摸着自己的下体。但它丝毫没有反应。他的欲望憋闷在胸膛里,不能释放出来,这让他焦躁不安,也使他羞愧不已。其实,面对其他女人,他同样羞愧不已;每逢欲望升腾,他急急地剥开她们的衣服,看到赤裸胴体的刹那,欲望就变成焦躁,他就陡然无能为力,成为痛苦的阳痿患者。
  “想你呀,想和你多说会儿话……”她的笑声传了过来。
  小辉哥却更加惶惶不安,蹑手蹑脚,踱到楼梯口附近;果然,裤哥停在下面那层,正专注地彻耳倾听;骤然看到小辉哥,他脸一红,赶紧又往楼下走去。立刻,他对这位新加盟LMEB&ABET公司的印象更加糟糕;小辉哥之所以称呼李连宏为裤哥,是因为他刚到公司报道的第二天一早,就在街对面的小广场上晨跑;当然,小广场上零零散散的,能有二三十人在锻炼,只是李连宏的姿势有些特别,他穿套休闲运动服,裤腰几乎提到胳肢窝下,远远望去,似乎整个人都被装进裤子里。
  “怎么只看到裤子,看不到人呀?”公司出纳,他的老乡如歌笑道。
  “那就是个裤哥儿!”小辉哥顺口说道;当时,小辉哥刚和如歌吃过早餐,路过公司对面的小广场。
  于是,这位新同事的绰号似乎瞬间传遍了整个公司,甚至那些驻扎在外地的同事们也都知道公司来了位叫做裤哥的业务。不过,小辉哥给李连宏起了绰号,李连宏也不客气地回敬了他一个;一次,秃顶总裁来这座城市,照例开了个小会,李连宏恰恰坐在小辉哥身后;小辉哥收到一条黑龙江女人发来的短信,他就探头探脑地窥视过去;过了晌午,同事们就开始议论起禽流感;这让小辉哥颇为纳闷,因为那个时间点上,并没有什么流感横行;等过了很久,他才知道,那是李连宏为他起的绰号,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冠以这样的绰号。
  “晚上再说吧,我现在,正工作呢……”小辉哥极力控制着语调;他急于摆脱掉这个不期而至的电话;他脑子里冒出比尔·汉斯这个名字,更加疑惑了;比尔·汉斯就在麦麦姆附近,刚开业没多久。小辉哥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消息如此灵通,这座城市,只要哪家饭店开张,她总会在第一时间就知道。
  “好吧,那晚上给你电话;”她无奈地说道;但紧接着,又补充道:“我在网吧呢;”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大声疑问声,与催促声:“我朋友也想见见你,晚上我带她一起去,行吗?”
  “行,当然行了!”他急忙答道;这一刻,不管她提出什么,他都会顺口答应。
  “好吧,那晚上不见不散!”
  她说过这话,不等他吭声,就突然挂断了电话;随即,小辉哥舒了口气,将手机捏在手里,踅回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小辉哥偷偷扫了眼同事们;他们似乎在各忙各的,可小辉哥知道,他们一定也和裤哥一样,偷窥着自己。小辉哥整理下办公桌上的文件,故作镇静地不去瞧他们,而将目光盯向电脑屏幕。网易邮箱在提醒他到了新邮件;小辉哥点击,却又是那个黑龙江女人发来的祝福。小辉哥的手抖了抖,毫不留情地将邮件删除。
  小辉哥每天都有烦忧不已;他的同事们狗仔队般,对他的一切都那样好奇,尤其对他的私生活。似乎大家都知道他花心,好色,也都知道他和如歌的暧昧关系;但要是这么说,小辉哥绝对冤枉,他和如歌百分百的清白;他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连窝边草都要占上;如果他真的象其他同事所想的那样,如歌就不会成为他的朋友,也不会常常和他一起去相邻的早餐店吃油条豆浆。
  “你们全都误会小辉哥了,他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一天,小辉哥出去走访客户,听到其他同事的议论,出纳如歌抬起头,为小辉哥辩护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同事陆西反问道。
  “你们?——你当然知道了,”另一位业务陈小雨眼睛一摩挲,话里有话地讲道:“要不,怎么天天一起吃早餐呢!”
  “一起吃早餐怎么了,我们又没一起上过床!”如歌生气道。
  “那谁知道,我们又没谁看到;”陈小雨继续夹枪带棒地说:“反正我们只看到你俩一起吃早餐了……”
  如歌啪地折断铅笔,血直往脑门子上冲;她受不了这样的污辱,简直是无中生有!如歌腾地站起来,指着陈小雨的鼻子,质问道:“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明白,我跟你没完,我到底怎么了,不就是和经理吃了几顿早餐吗,而且又不是天天吃;你是不是嫉妒了,眼红了;等哪天,让经理也请你去吃,再领你开房,行了吧!”
  “别……”陈小雨嬉皮笑脸地向后缩了缩身子:“我又不是女人;你寻思,我要是女人,不和经理一起吃早餐呀,不敢和他上床呀,反正我又没老公,怕什么!”
  “那你赶紧做变性手术去吧!”如歌狠狠地甩下句。
  如歌想不到,男人更擅长散播流言蜚语;她原本以为只要女人,只有那些娘们儿才会传闲话,说些闲是闲非;可现在看来,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打那以后,如歌渐渐与小辉哥疏远了,拉开距离,虽然有时两个人不得不碰面,不得不面对面接触,甚至单独接触;但每次,她都冷冷的,面无笑容,或者简短地汇报几句,或者听从小辉哥的吩咐,拿笔记上,就匆匆离去;每天早晨在街对面遇到,也不会坐到一张桌上;以往,她和他相遇,都会并桌,吃过早餐还会抢着付餐费;但现在她有意坐得远远的,甚至有一阵儿压根儿就没去那家店吃早餐。听着同事们的闲话,如歌也对小辉哥的动机起了疑心;早在刚进LMEB&ABET公司时,她就风闻小辉哥是个绯闻缠身的情种,那么他现在是不是也在觊觎自己?于是每次小辉哥走过她身边,她都会联想起那些传闻中的女人,都似乎看到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丝的色意。比如他瞟向自己,微微一笑,她就会下意识地将手挡在胸前,似乎窥视到他要将那双狼手探进自己的衣服底下;他邀请自己去吃早餐,她就会联想到那些被诱骗上床的女人。于是,她自然而然,也认同了同事们关于小辉哥的那些传言。不过,这样一来,小辉哥开始纳闷了;他弄不明白,如歌的态度怎么突然间改变了一百八十度。
  改天,小辉哥等办公室只剩下自己和如歌,犹豫了片刻,走到如歌面前,迟疑地问道:
  “如歌,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有……”如歌头也没抬地淡淡说了句。
  “哦……”小辉哥应了声,惶恐地瞧着她,警觉地瞟了眼办公室门口,又问道:“那你现在,怎么不象从前了;从前,你在我面前有说有笑的,还常常一起去吃早餐!”
  “经理,你还是别站在这儿了,注意影响!”如歌缓缓地抬起头,抚了下耷在额头前的乱发,勉强一笑:“我是有家的;我想,你也有女朋友,要是让大家误会了,不太好吧?”
  小辉哥怔下神,呆呆地,脑袋里嗡嗡直响;他不知怎么才踅回办公桌前。坐了下来,他望着电脑屏幕,好半天也没醒过神儿。唉,人言可畏呀。半晌,他才暗自叹息声。
  电脑屏幕是永恒的蓝天白云;小辉哥佯装整理文件,偷眼向同事们扫去;照例,他们都在按照自己的兴趣上网;而小辉哥早已厌倦了上网,尤其是聊天;一来,他不怎么会打字,充其量慢吞吞地用一个食指敲打键盘;二来,面对着Q友,他不知道聊什么好;而且,他的好友大多是客户,没有那些所谓的乱七八糟的人。
  时间一点点地消逝;在此期间,小辉哥接过几个电话,踱到陈小雨面前,吩咐了几句,然后他就匆匆离开办公室。
  开车走在宽敞的水泥马路上,小辉哥忽然想念起秋荷,想念起那天请街坊们到花样年华Happy,自己喝醉的情形;如果娶了她,她一定是个贤妻,水一样温柔的老婆;可命运就是如此无情,令他无意间失去了她。想想,小辉哥不过是怕她嘲笑自己;一个男人,丧失掉了性功能,还叫男人吗?想到这里,小辉哥偏头望向街边,到处都是繁华的招牌,门市,广告,以及政府悬挂的标语横幅。最终,小辉哥将车停在那个喷泉广场前的停车位上;那位保安一颠一颠地跑过来,为他打开车门。
  “谢谢……”照例,他掏出一分银子,递给保安。
  保安一楞,接过银子;往常,那些车主们才不会说‘谢谢’这俩字呢。保安喃喃的,笑了笑,站在一边,看着小辉哥夹着那款男士真皮包,肩膀左右摇晃着走进商厦;也正因为如此,每次小辉哥在这里停车,保安都会急忙赶来,为他开车门,甚至帮他寻找停车位。
  达芙尼,红蜻蜓,雅诗蓝黛,蜜丝佛陀,赫莲娜,卡地亚,李宁……瞧着这些东东,小辉哥就眼花缭乱。不过,他还是很精确是驻足在那几个‘卡地亚祝福中国’的黄金饰品前。他之所以能记住这个柜台,是因为上次随便女孩停在这里老半天;栩栩如生的大熊猫,威风凛凛的潜龙,小巧玲珑的羚羊;面对这些价值不菲的饰品,面对那俩恬恬笑靥的女孩子,小辉哥犹豫了片刻,指向一枚类似如意的吊饰:
  “这个,拿来我看看……”
  白色钻石,黑色蓝宝石,宛似阴阳交融的和谐境界。小辉哥隐约记得随便女孩拿起这枚吊饰爱不释手的模样。
  那俩女孩儿立刻喋喋不休地推销起来;小辉哥一边欣赏着它,一边用眼角余光瞟向她俩的胸部;其中那位浅蓝T恤的女孩,V字领口,塑料胸罩的吊带,和浅粉色胸衣隐约可见,还有她隆起的胸部。小辉哥有意拖延着时间,装作拿不定主意的模样;他笑着,最后竟然明目张胆地盯向浅蓝T恤的脸蛋,用目光奸淫着她。
  小辉哥最终掏出信用卡,将那枚精美的饰品揣进口袋里,同时幻想着和随便幸福的夜生活;也正是在这幻想的推动下,他发出条短信,询问她在哪里;很快,她回复他,说她在网吧,正玩着CS,现在没时间,等晚上,再一起共度良宵。随便的回复,令小辉哥的胸膛汩汩奔腾起无限的欲望,他巴不得立刻见到她,巴不得立刻将她拥在床上;但她玩心似乎比一切都重,小辉哥只能默默等待。小辉哥依稀听过她和别人通电话时,说起过CS,她玩的很好,比大多数男人玩的都好,所以她才成为那个队的队长,许多玩友才知道小璐仔这个名字。
  为了弥合这欲望带来的煎熬,小辉哥坐在车里,一边慢悠悠地向前开着,一边欣赏街边来来往往的美女;其实,他想要给她打电话,但顾忌到面子,他按过她的电话号码,又退了出去。小辉哥可不想给任何女人瞧不起,尤其不想给随便瞧不起。迅即,他的脑际里又浮出秋荷幽幽的神情。
  三文鱼拼北极刺身,香蒜酱烤鳕鱼;昏暗的灯光,小辉哥和秋荷面对面坐着,那杯红酒在高脚杯里熠熠生辉。小辉哥两肘柱着桌面,瞟了眼竖立在桌角上的那个漂亮的菜品牌子,默默念了句‘白酒熏鲑鱼意大利面’,然后抬头,向秋荷望去。
  那是他和秋荷最后一次聚餐;每每回忆起昏暗灯光下的浪漫,小辉哥的胸膛就会澎湃不已。他喜欢看女人羞涩的面靥;接着,其他女人的面靥纷曳而至,闲云的,卖给他饰品的浅蓝T恤……最后是黑龙江女人;除了黑龙江女人,小辉哥都和这些女人幽会过;除了闲云和黑龙江女人,小辉哥和这些女人都上过床,发生过未遂性关系。面对着十字路口的红灯,小辉哥的手触碰到副驾驶位上的那个包裹。
  沉甸甸的,足足有五六斤。小辉哥正在思忖着,忽然眼前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鹅黄色上衣,裸着双臂与大半个后脊梁(V型),白裙子……哦,不是裙子,而是裤裙。影影绰绰,小辉哥在哪里见过她;于是,他绿灯亮起,加大油门,超越过她;烟柳人家的那张脸闪现入他的眼际。
  据说,江州司马已经外放至甘肃,当了一方父母官,每年只能回来寥寥几趟。想到这里,小辉哥身不由已的按了下喇叭。柳汐骤然回头,目光终于落到他脸上,缓缓绽开一丝笑。小辉哥示意了下,将车停到前面不远处的街角,等待着她,同时又绵绵地涌出无尽的幻想。
  和那些女人幽会前,小辉哥的胸膛总会生出类似的幻想,似乎他是个性虐待狂;闲暇时,他躲在屋子里,常常浏览那些色情网站,欣赏那些不同的性爱姿势,欣赏不同女人;每逢那个时候,他的小脑瓜都会燃烧,被欲望煎熬,于是赶紧迫不及待地寻找那些女人的电话号码,要急切地和她们当中的某一位见面。
  “到哪儿,我送你。”俯身打开副驾驶那侧的门,顺手将包裹扔到后排座,小辉哥向烟柳人家发出邀请。
  “不了,谢谢,我到前面练瑜珈。”烟柳人家很淑女地点点头,微微倾斜着身体,指指前面,客气道。
  小辉哥虽然面带微笑,但也只能无奈地向她摆摆手,又将车开启。此刻,他并没什么明确目标;事实上,他等于提前下班了,公司根本没什么业务需要处理,尽管最近客户投诉量猛增,可他不属于售后服务的,只是一位业务经理;即使秃顶总裁要求他配合工作,他也会将这份麻烦工作分配下去,从而清静起来,除非万不得及,他才会出马。小辉哥一直信奉权威与价值;一个经理,是不能轻易被推到前台,忍受客户的指责,否则就不是经理,而是普通员工了;再者,他为什么能坐到这个位置,就因为他比普通员工的薪水多;薪水多的,坐的位置就要高一些,做的事情就要少一些,就象麦克阿瑟说的,一个能干的人,永远是参谋;他可不是跑跑腿的小兵,更不是参谋,而是一个大区的经理,否则也不会和那些官僚们相识。砉地,小辉哥又联想到了伊夏熙;他和她相识,还是LMEB&ABET公司为酬谢客户,特意邀请了几位有地位的人士时,陪同刘琪一起来的。当时,小辉哥还暗自庆没邀请亓科芬,否则那个场面准控制不了。
  随便至少要到五点之后才会找他;她不仅随便,还很神秘,每次和他约会,不到固定的时间,绝对不会出现;次日清晨,也一定要在固定时间离去。小辉哥虽然到过她的那套住宅,虽然试图选择其他日子里和她约会,以期打破她的神秘,但屡屡被她拒绝。某个夏日,小辉哥特意请了一个星期假,将车开到随便女孩住宅的街对面,期望能够看到她;但他吃住在车里,一连一个星期也不曾看到她的出现;销完假,坐来回办公桌前,恍惚地,小辉哥以为自己尚在梦境中。
  随便女孩对于他就是一个梦,一个美丽的,不可琢磨的梦。小辉哥就是在三年前的答谢酒会上认识她的;他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了,不过凡是能进入酒会的,假如不是公司同事,或者那家西餐厅的服务员,就是客户;小辉哥完全可以将他排除在同事之外,那她就是后两者;但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她是哪位客户带来的,更想不起她到底是不是西餐厅的服务员;要知道,西餐厅的服务员,他基本都认识,而且一个服务员,哪里来那么多银子,怎么能买得起偌大的一套住宅,还有价值不菲的郭氏家俱。
  “你是天外来物!”一次,大汗淋漓地和她吻过之后,两个人并排躺在宽大的实木床上,小辉哥脱口而出。
  “哦,那你不如说我是织女呢!”随便女孩顺口说道。
  “可我不是牛郎!”小辉哥不情愿道。在他眼里,牛郎虽然幸运地娶到了织女,但终究还是土得掉碴的乡下人,没什么文化;更何况,在KTV一些夜场,那些做性交易的女孩子叫公主,男孩子叫牛郎;他,恰恰最忌讳别人这样说自己。
  “可我是织女!”随便撒娇道。
  “那你得比我大多少岁呀;”小辉哥的手搭在她柔软的胸前,饶有兴趣地瞟向她:“牛郎二十岁都不到,织女可至少千岁了,那是典型的姐弟恋!”
  “控控”随便发出奇怪的声音:“大叔,我可有恋父情结,我是大叔控!”说着,她咯咯地笑起来。
  “大叔控……”小辉哥对这个词产生了兴趣:“那我是洛莉控……”话音未落,他捏了把她柔软的胸部:“哎,要不,我们结婚吧!”
  “不,大叔,我不能和你结婚!”
  “为什么?”他诧异道。
  “我想生个孩子!”她坚定而执拗道。
  立刻,小辉哥无语了。他瞥了眼两胯间软塌塌的性器,手从她的胸部缩了回来。他一直弄不懂,为什么原本澎湃的欲望,一看到女人的胴体就要遭遇到堤岸般被阻挡回来;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小辉哥叹息了声,不禁惭愧起来。虽然和随便认识了三年,他却从没进入她的体内,顶多只是爱抚,顶多是无性的情侣关系。小辉哥慢慢地将车拐进一条狭窄的街巷里;他隐约记得,半年前曾送随便来过这附近;街巷深处,有一家没挂牌的黑网吧,他悄无声息地跟着她,走进去;里面昏暗而嘈杂,空气浑浊不堪,汗味儿,烟味儿,和不知什么味道羼杂在一起,充斥进他的嗅觉里,敲击键盘所发出的噼啪声细雨般涌入他的耳际;一排排的电脑,一个个聚精会神的脑袋,他一眼就瞧见一个接近三十岁的男人裸脚蹬在桌子上,戴着麦,瞧着屏幕上的游戏,嘟嘟囔囔骂着脏话;那位黄头发的女吧员站在吧台后面,冷冷地瞥了他眼;过了会儿,她发现他并没上网,脸色不禁变了变,走进里面的屋子;接着,一个赤着上身,胳膊上纹着条蝎子的男人走了出来。
  如果不是他闪得快,也许会有番口舌之争;他倒不是怕和什么人争吵,以他的口才,一般人很难争辩过他;但他怕被随便女孩发现,才落水狗般逃离。出了门,联想到那些黑社会,他才感到后怕;在那些大腕云集的影片中,黑社会的大哥小弟们就寄生于这样的场子里,袖筒中藏着片刀,脖子上挂着又粗又重的金链子;当然,还有打扮时尚的女郎,她们叼着烟卷,咀嚼着口香糖,满口脏话,和那些大哥小弟们纠缠在一起。想到这里,小辉哥胸膛深处不禁一凛,后脊梁被阵凉风灌了进来。剩下的一个月,小辉哥都在恐慌中渡过;开车行驶在街上,老是顾盼左右,总以为什么人在跟踪自己;但一个月过去了,他一直安然无恙;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些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想什么呢?”某个星期三的清晨,一缕晨曦透过窗帘斜洒进来;随便女孩转过身子,惺忪着眼睛,瞥了他眼。
  “没想什么……”他挪动下脑袋,盯向雪白的天花板;忽然,他转向她,手放到她光滑的丝绸般的肌体上,问道:“当时,你是怎么进入酬谢晚宴的?”
  “不告诉你!”说过这话,随便女孩翻过身,又昏昏沉睡。
  渐渐地,小辉哥喜欢和随便女孩呆在一起的感觉;当然,他不喜欢和她四处逛街,不喜欢和她一起走进饭店;他喜欢她喝醉的感觉,喜欢坐在她那套住宅的小羊皮沙发上,看着赤裸的她走来走去;因为只有和她在一起,小辉哥不存在其他负担,没必要因为自己的阳痿而象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恶似地;偶尔,他怀疑她并不梦游,否则怎么会自己喝啤酒的同时,还要递给他一听?
  终于熬到下午五点;不,正确说北京时间十七时零一分,小辉哥的手机就奏响了音乐;手机一直握在手里,他迅速端起,英文字母G跃入他的视网膜;他回头扫了眼那个包裹,赶紧将手机贴在耳边,‘喂’了声。
  她并不在眼前这条街巷的网吧,而在东祠胡同那边,她已经到了比尔·汉斯,正和她朋友有门口等他呢。
  “我们没银子,不敢进去!”随便女孩在电话另一端大声嚷道。
  “帅哥,等你买单呢!”她朋友的声音也传过来。
  “好,我马上就到,十分钟!”小辉哥赶紧说;他似乎看到两个女孩子手挽着手,笑得花容乱颤。
  小辉哥放下手机,心急如焚地打舵,倒转车头,急急地向那边驶去。
  十分钟不到,小辉哥就驶进了东祠胡同。远远地,小辉哥就看到随便女孩站在麦麦姆街对面;她穿件牛仔短裤,黄色人字拖,白色坎袖小衫;另一个女孩儿也穿着颜色款式差不多的牛仔短裤,蓝色小衫;那蓝色小衫似乎是件不合时宜的晚礼服,低胸,裸着左侧的肩膀。小辉哥急急地将车依靠在街边的停车位,下了车,直奔过去。
  如今的麦麦姆,已经俨然统治了一整条街;据说,这条街两侧,七成以上的楼厦都是麦麦姆投资兴建的,包括深掘进地下的地下商场,以及部分地铁公司的股权。正因为如此,小辉哥的上司,那位秃顶总裁才会指示小辉哥,要千方百计和刘琪拉关系,并且为此特批了一笔不菲的公关费。
  “我朋友,李继伟;”他刚站到她俩对面,随便女孩就大方地为他介绍:“这就是小辉哥……”
  “我知道,帅哥吗!”李继伟的上半身微微前倾了个角度,笑着向他抻出手:“我们等着你买单呢!”
  “没问题,咱们现在就进去吧;”小辉哥脸腾地一红,局促地握住这只手。不过,他还是故作惊讶,风趣地补充了句:“你们不会吃完了吧?”李继伟的手软软的,就象没有骨头一样,完全和她的名字不相衬。刹那,小辉哥的海绵体膨胀起来,就象刚刚认识随便女孩时一样。
  “哪能呀,帅哥不来,我们哪敢吃呀,”松开他的手,李继伟继续挽着随便女孩的胳膊,折过身,向几米外的比尔.汉斯走进去。李继伟下意识地回头瞟了眼,忽然笑着凑向随便女孩的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跟着,随便女孩也回下头,忍不住地笑了。
  比尔·汉斯位于这栋建筑的最高层,十七层。他窘迫地跟在后面,走进四壁镜子般明亮的电梯里,他骤然感到被冷落了。无聊中,他朝镜子般的电梯墙壁瞄去;两个女孩子同样青春靓丽,充满活力的大腿,裸露的肩膀,以及微微耸起的胸脯。小辉哥的视线由下至上,贪婪而隐秘,慢慢挪动李继伟的脸部;小小的唇,涂着黑色唇彩,还有微微翘起的鼻梁,眼睛……也就在这时,他豁地注意到李继伟在悄悄对着电梯壁观察自己;显然,她也发现他在悄悄观察自己,所以才会向他抛递过一个媚眼。小辉哥腔子里的那颗心瞬间加速跳动,脸色忸怩起来。他胆怯地避开她的视线,小心翼翼朝随便女孩望去;李继伟不禁地笑了。
  “你笑什么?”随便女孩扭头扫了眼小辉哥,问道。
  “没什么;”李继伟停了停,似乎没看到他的窘迫,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刚才上电梯时,我突然想起件事儿……”
  顿时,小辉哥充满感激地望了眼李继伟,身子向后靠了靠,贴向冰冷的电梯壁,隔着衣兜,右手不知不觉触碰到胸口处的那个首饰盒,脑子里又绵绵生出无数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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