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往事心酸泪
作品名称:苍翠子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21-05-27 09:37:57 字数:4368
《垂钓》
轻浪搅动层层雪,桃李现蕊是为春。
一壶老酒,一竿精纶,逍遥有几人。
一阵轻风一扁舟,一位老叟一钓钩;
花满辽城,酒满锡壶,守杆多自由。
西江月罢•书归正文
李弘文在杨树硏究所连续参观六天,也是学习六天。以前他不知道长成参天大树的杨树家族有那么多兄弟姐妹、也不知道它们有天敌和病虫害。他这次来白城杨树研究所,自己认为特别值得,一是学到培育知识、病虫害防治及苗间管理,还学到一些嫁接技术。
另一方面也是天意,见到分别五年的青竹姐,和印象不错而一直沒有谋面的姐夫石华剑。自从两人在长春火车站无言中告别以后,李弘文也常和桂金提起青竹姐。桂金也提醒过弘文找到通信地址,再互相通信往来。
可是,史青竹不往苍翠庄来信,李弘文怎知道她们在白城市郊区的国家杨树研究所呢?由此可见,李弘文和史青竹的这次相会,确实是意料之外,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口头禅——天意。他这次白城市之行,不仅是长了不少见识,而且有物资收获。
研究所派人给选了一些种条,已发往郑家屯火车站,并把提货单交给了李弘文。之前他不知道杨树家族有这些分支,有这么多速生抗逆性极强品种。
在临行前晚上,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李弘文把青竹姐想知道的,都一件一件说个明白,他自己的事还没有说清楚。三人在客厅里无拘束地度过六个夜晚。全国江山一片红的城市与农村大运动,史青竹和石华剑只是听说。
她在婆婆公公那个县的县城里住了三天,是六七年的春节。也是听公公婆婆轻描淡写的说过一次,再就是在无线广播收音机里传来的都是喜讯。像农村中的事实,都是从这几天弘文小弟那里听到的。
史青竹又想起苍翠大队二小队里几位女同胞,于是她向李弘文问道:“哎!小弟,我是想起谁问谁。那个章红叶现在怎样了,屯中有个大事小情时,她还那样张罗吗?”
李弘文又是淡淡一笑说:“姐,按实说,是狗就改不了吃屎。可是章红叶年龄也大了。孩子也都大了,他又不傻不苶的,知道羞丑了。
“不过,这两年家有办喜事的,还是有人请她,因为章红叶会圆场,能和解办喜事突变中的细小环节。那一方面的能力,在苍翠庄目前还没人超越她。哎!姐,你怎么想起她来了呢?苍翠庄的女人没有太出奇的,原来常在我家混的那位刘欢梓,在中秋节回家串门看看,那位除性情古怪外,还算出类拔萃。”
其实史青竹本不想提刘欢梓,怕勾起弘文的不愉快。可弘文提起后,青竹便问道:“小弟,欢子她还好吗?回故乡到过你家吗?”
“姐,欢子是领着大她十九岁的供销社主任老公,回家串门。并把她老公也领到我家看干哥哥,那位主任面相像个老玉米。张口管我叫哥,弄的我哭笑不得。想一想真够滑稽的。
“欢子要没有高家庭出身,要不是赶到这个时代的话,欢子可是个贵妇人身价。有两件好衣服穿到她身上,衣服的价格立马提升一倍。用我眼光看,欢子要比那几位电影明星华贵的多。那天是桂金把你在那时候,那几位好友都叫到我家。桂金备了一桌好菜,欢子夫妇,笑梅姐、竹兰、孙玉芝等几人都找家里共进午餐。”
“小弟,让你这么一说,姐也好像到了现场,有时候姐非常想小竹兰。”
“姐,我接着说,那天吃完午饭,小竹兰和笑梅姐提议,到南湖沿边玩了一个下午。姐,这些已名花有主的女人,还围着我转。姐,我真怕桂金受到刺激,我总是给她解释着。可她是满不在呼地笑着说:‘别想的太多了,这样对我没有伤害,足以证明我选择的男人有魅力。要比人见人烦优胜许多,我愿意别的女人围着你转。这样也显着只有我才配得到你。无形中也提高了我的地位。’唉,姐夫您看,我真小看了她。和其它家庭主妇就是有根本性质的区别,其实,我觉得这方面的如愿以偿,才是人生最大幸福。”
农村和城市的大革命运动,在收音机里听到的轰轰烈烈,可惜史青竹没有身临其境。农村的大好形式,只有在李弘文口中猎取一些。他所经历的激情燃烧岁月,是人们从旧时代,一步跨越到新中国建设,至大革命前的一段人心最活跃时期。
尽管运动一个接一个,生活必须品匮乏到极限,但人民生活在国泰民安之中。广大民众政治地位提高后的喜悦心情,有诸多不尽人意地方,但民心所向。
史青竹的一家,爸爸是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前沿走过来的一批高知分子之一。在建国后,经济建设中,更集体地说,是在农村中农业管理办法的观点上,始终不能和大环境统一起来(有独道之处建议,多数和循规蹈矩是背道而驰的)受到触及是难免的。
导致他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一次又一次犯右倾错误。牵连了史青竹和她妈妈卜欣怡,从长春市被驱逐出城,发落到偏僻落后农村。在史青竹的十几岁心灵中留下深深烙印。
她在农村的三年里,结识了善良勤劳村姑竹兰、王笑梅、孙玉芝、周桂金,还有和她有过一段为伪爱情竞争的美女刘欢梓。让她牵挂一生、思念一生的男青年李弘文。
他给她留下无价的生日礼物,让她不离不弃的随她返城、入校、以至带到新婚洞房一束干品“野花花束”。
史青竹为他的命运而庆幸,在农村三年多里有忠诚的护花使者,结婚后方晓得遇到心地善良而又大度宽容的好丈夫石华剑。
李弘文带上由上官大姐送的插苗树条邮件提货单,乘坐上官大姐派他小车送到车站,直接发货到双辽县火车站的两千支种条,也算满意而归。
李弘文又回到他魂牵梦萦的大队小林场——林业队,他要栽好多好多史青竹喜欢的杨树。他盼着杨树快些长大,他盼着有朝一日,青竹姐和石华剑在他亲栽的杨树下乘凉、谈心。
善良宽容的华夏各民族,富饶宽广的神州大地。经过那十年的大悲,按自然规律接下来应该是,一个缓冲,过后是大喜。咱回过头来一看,咱神州华夏子孙,也没跑出这个物极必返自然法则。首先农村中的农业管理形式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史青竹的爸爸史老在十几年前,半途而废的调硏工作、盼望已久的农业管理形式,也一天天的朝着完善方向,突飞猛进的展开去。史老在老家坐不住了。先后跑去几次北京,终于落实了自己的心愿;返回东北第二故乡,将在那里安度晚年。
史老回江西老家一晃有十二年,轰轰烈烈的大革命,也悄然无声的在农村退场。
可是,史老和卜老在江西老家始终还住不习惯。二十八岁被派到东北,在这块热土上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两位老人,习惯了东北的四季分明。冬季的室内取暖让二老永生难忘。
南方的十二个冬夏,是二老最难熬的日子。冬天,在东北日子里,室内烧的热乎乎的。可是,南方老家的冬天,室内阴冷阴冷的难奈。夏季室内外潮湿闷热,一点也找不到东北那种干爽清凉的感觉。
二老几次电话傕促,让女儿史青竹在原来下放到的双辽县、离永加公社的苍翠大队五十里以外英山村修一处砖瓦房。
史青竹按二老意愿盖完房,院墙修好。史老也没太多时间在家住,以前他在调硏时,对英山村的支部书记赵源潮印象很深。
两人在两年多结下深厚友谊。直至那时,赵源潮老人还牵挂着史老,也是他的吸引力,让回老家颐养天年的二老,又动摇了原来理念。
史老义无反顾地下了决心,回东北,回第二故乡,回到洒过血汗的这块沃土上。老家史氏家族人等的挽留,沒用的。
二老拜过史氏祠堂,抛下那里一切,又一次踏上北行列车。年逾花甲的二老,二次重返东北,来到女儿史青竹和石华剑为二老在英山村建的新家。
二老有特别待遇,有专职特勤服务人员,是在规定之中的。
史青竹和石华剑隐痛割爱,放弃了杨树实验硏究所的工作,和石华剑办了提前退休,来到英山村。充当起二老的特勤,在国家有关规定范围中,史青竹和石华剑做起拿工资的孝顺女儿。
已经退下来的老支书赵源潮老人,如愿以偿的和老朋友又相聚在一起。这次的相聚,史老一字不提农业改革话题,只是和赵伯伯老两口还有卜老四人在一起打扑克,或者赵伯伯和史老下象棋。二老真的找到了新的感觉。
史青竹在赵伯伯的引见下,认识了一家农户。男主人名叫李云山、女主人叫汪晴的一家,不多时日便成了好朋友。英山的大队干部及民风,和原十二年前被流放苍翠庄的领导人及农民素质,沒什么差别。他们都是新社会教育出的好后生。
这位赵老爷子虽然退了下来,但到节骨眼时候几句话,一切平静。史青竹家里沒事的时候,愿和汪晴姐在一起聊天,愿听她给史青竹讲些英山村的故事。
一九六九年新春伊始,苍翠大队林业队,大队革委会根据造林面积的扩大,头二年要除草及其它管理,又从各队派来四位社员。一队派去孙德库做饲养员和夜班更夫,其它队派的是小女孩。记得二队是路桂英、三队是丁丽琴、四队是苏雅琴。
那一年林业队成员,每天都精神旺盛下林地,指派一名负责人,每项保证做的很好。
在桑树林地间隔里种了约六垧地谷子,计划谷草喂马没问题,谷子卖掉的款项,可买回十垧地果苗。
也可能李弘文命中注定?还是爱出风头结果?都不是,他是想把该做的做得更好。总之,苍翠林业队在国合造林基础上,李弘文在第二年弄的井井有条,搞的很不错的;五间房周围用柳树植成栅栏,窗前栽种一些花花草草,和生产队有根本区别。百垧地造林,成活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尤其是养蚕用桑林,成活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沒撂荒一垅树。间隔谷子共二百二十垅,估计一万斤产量。
林业队不到两年,搞的风声水起,计划要在家前十垧沙地上栽上果树,那是一九六九年以后的事。李弘文万万没有想到,那不是你的家,那是集体的,有人说,他会比你弄的更好。有人给他透过口风,但他根本没当回事。可是,苍翠大队就有那么两个人,看着这些不顺眼。
在秋收时,他和大家把谷子、豆子收到场里,大约是十月中旬,革委会召开一次全班及队长会议(那次会支书副支书己经参加了领导班子)。会上丛春海主任首先说:“今天召集的大会,首先说明一下,我没亲眼见到,根据副支书反映,林业队在秋收时,李主任不负责任,把谷子落了一地,让他亲属去捡,用毛驴车拉了一下午。李主任,有这事吗?”
李弘文一声冷笑说:“呵呵!丛主任,能说出来是我的哪家亲属吗?是周会计家还是孙奇章家?或者是董福祥家?苍翠大队我就这么三家亲属,咱去把谷子拉回来,并按赃物价值十倍罚款,罚款部分由我来执行。”
丛春海看了一下副支书说:“王副书记,你知道详情,说说吧。”
王副书记结结巴巴地说:“丛主任在三四队也许听不到群众反映,一二队对李主任反映太多,天天不务正业,干活还唱唱咧咧地,能干好活吗?有时候还偷懒溜走,像话吗?”
李弘文还是一笑说:“呵呵!好了,请问王副支书,您看我该咋干对?咱都是大队革委会成员,请问,有比我参加劳动多的吗?我也是副主任,可天天是个打头的。我听到过一些反映,倒不是亲属去捡谷子用驴车往家拉,而是他要管林业队,要比我管好十倍。丛主任,我这个管林业的主任宣布辞职,别浪费口舌编故事了。”
丛春海并没有放弃李弘文,他也一笑说:“李主任,你先别发火,既然不愿管林业队,那就让王副书记暂时先管几天也好。你也知道,二小队沒会计,账弄的稀乱。你的副主任是公社委派的,我们没资格让你无官一身轻,你既然还是副主任,革委会决定,由你把二队会计账给弄清楚,至于以后谁接会计,咱下次会议再研究决定。”
李弘文摇摇头沒言语,他的肃静好日子,只有二十二个月,这位倔人,拿起帽子走回了家。第二天,早饭后,他去了原来的二队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