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毗蓝婆菩萨

　　阿辰上前毕恭毕敬地朝老妪和老人鞠了一躬道：“多年不见，你们可好？”
　　老人看着老妪眼里露出的泪光，看到周围的老人有些不解地看着老妪，伸手扯了一把老妪道：“别这样子，不过是久别重逢而已，弄得像是遇到什么似的。”
　　老妪也不搭理老人，目光盯着阿辰许久，才幽幽地道：“你师父带你去紫金山多年，你过得可好？这些年，怎么都没有来看看我？”
　　阿辰婉婉一笑道：“师父老人家对我不错，教了我很多东西，这些年紫金山的事儿也挺多，所以一直没有下山，也没有去给各位长辈问好，阿辰在此向各位长辈说声歉意。”
　　老妪刚想说什么，老人朝阿辰笑了笑，对周围的老人道：“毗蓝婆遇到旧友，怕是有些话要说，我们走吧。”转而又对老妪道，“毗蓝婆，我们有事得先走了，你和阿辰聊吧。”
　　老人拉了边上的其他老人，道：“走吧走吧，毗蓝婆可喜欢着这小伙子呢，怕是多年未见，有许多话要聊吧，我们得给人家腾地儿。”
　　周围的一些人也不再问为什么，嘻嘻哈哈地跟着老人走了。
　　毗蓝婆看着阿辰笑笑道：“这赤脚老仙，还是和以前一样，神神颠颠的。”
　　赤脚老仙回头回了一句道：“别在小后生面前说我坏话，不然我到如来那里告你去。”
　　毗蓝婆笑了笑，拉着阿辰坐下，低声道：“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也是事儿多，没有去看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阿辰浅笑道：“怎么会，菩萨！你对我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毗蓝婆看着阿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些年，你还在找你的父母吗？”
　　阿辰摇摇头，道：“渐渐长大，有了师兄弟们的照顾，也渐渐忘记父母了，才发现其实没有他们，也可以过得很好。”
　　毗蓝婆眉心一蹙，神情有些不自然，道：“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他们了，以后也不再找了？”
　　阿辰点点头，道：“长大后才发觉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才知道，离开他们都是必然的事情。怎么了，菩萨，我是哪里说错了吗？你怎么哭了？”
　　毗蓝婆抹了一把泪珠，道：“没有，我是觉得你终于也长大了，当年吵着要找父母的样子，可真令人心疼。我想，如今的你，一定会令你父母觉得高兴的。”
　　阿辰点点头，看到毗蓝婆的眸光里似乎有很多话，但是吞吐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阿辰就低声问道：“菩萨是知道一些我父母的事情吗？”
　　毗蓝婆迟疑了一下，有些复杂地看着阿辰道：“你现在还想他们吗？听说你上次去了锁妖塔，锁妖塔都毁了，你有没有什么事儿，还是让我担心了好一会儿。”
　　阿辰浅笑，站起来拍了拍自己，道：“是差点有事，不过幸好什么事儿也没有，你看，我都好好的，多谢菩萨关心。”
　　毗蓝婆笑着拉着阿辰坐下，道：“你没事就好。我听说，你和东岳府的那个小姑娘关系很好，对不对？你是不是喜欢人家？要不要我帮你去说媒？”
　　阿辰疑惑地看了一眼毗蓝婆，道：“这些消息，都是人们在传吗？您是怎么知道的？”
　　毗蓝婆眯着眼睛笑了笑，道：“也不是人们在传，而是你的事情，我一直在偷偷打听。我也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这些年，虽然没有去紫金山看你，也不知道你长得怎么样了，但是你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点，我在关心你，你介意吗？”
　　阿辰忙拱了拱手，道：“多谢毗蓝婆关心，阿辰对您的恩情铭记于心。”
　　毗蓝婆迟疑了一下，声音低低的：“是我欠你的，是我一直一直欠你的。”
　　阿辰没有听清楚，忙问道：“您说什么？菩萨，我没有听清。”
　　毗蓝婆忙避开阿辰的眸光，道：“没有，我没有说什么，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阿辰点点头，忙又坐下，冲着毗蓝婆笑了笑，道：“刚才遇到你们，看到菩萨还是和以前一样容光焕发，您和赤脚大仙正说得起劲，我就没有打扰。如今看到菩萨还记得我，真的很开心。多年前，幸好菩萨的搭救，我才幸免于难。”
　　毗蓝婆笑笑，神情有些恍惚道：“当年你在洛水河，心里一直念叨着见到的小妹妹，差点就掉下了船。我也是刚好经过，才搭救了你。知道搭救的是你，我心里好开心。”
　　阿辰微愣，道：“为什么知道搭救的是我，您会如此开心？”
　　毗蓝婆顿了顿道：“你真的很想知道你父母是谁吗？阿辰。”
　　阿辰怔了怔，道：“您知道他们？”
　　毗蓝婆长叹一声，道：“我也老了，也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阿辰看到毗蓝婆眼含热泪，有些不安地道：“怎么了，菩萨，我父母的事情，很难说吗？”
　　毗蓝婆含着泪水笑着摇摇头，道：“其实，其实，其实我就是你母亲啊，阿辰。”
　　阿辰神情有些尴尬，忙讪笑道：“别开玩笑了，菩萨，我怎么可能会有您这样子好的母亲，你是不是觉得我可怜，所以骗骗我？”
　　毗蓝婆摇摇头，目光深切地看向阿辰，低声道：“当年你父亲死于非命，为了查他的死因，我只好把你交给别人带，可是一晃多年，你已经长大，我又觉得和你相认不太合适，才一直一直拖到了现在。有很多次，我想鼓起勇气去认你，可是一想到你父亲死因未明，就拖了下来。阿辰，其实，我真的是你的母亲，你是我亲生的孩子。”
　　阿辰有些恍惚地摇摇头，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才幽幽地道：“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一直自卑着，现在，你却告诉我，我的母亲是大名鼎鼎的菩萨，你叫我如何接受？”
　　毗蓝婆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阿辰的肩膀，道：“你是不是怪我这些年为什么一直不告诉你，害得你以为自己是没人要的，对不对？”
　　阿辰看着毗蓝婆，良久，才道：“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我才刚刚习惯没有父母的日子，我心里有了新的追求，你为什么现在要说？”
　　毗蓝婆看到阿辰的神情有些恍惚，很认真地一把捏住阿辰的双肩，道：“听我说，孩子，不是母亲不要你，而是你父亲死于非命，我怕那些恶徒也不放过你，才偷偷把你送走的，知道你在太阳神那里，我心里也放心，如今你已经长大，有能力保护自己了，我才告诉你真相。这些年，母亲四处奔走，为的就是找到害死你父亲的人。这些年，都没有头绪，仿佛那件案子就没有了线索似的，直到东岳帝君的孩子失踪，我才又听到有关你爹的消息，当年你爹，是为了救你才被人害得，所以当年那些人要带走的，就是你。如今细细想来，这些人要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据说，有一种邪功，叫做滋阴补阳，就是用孩童的血液练出丹药，延续自己的寿命，我猜想，东岳帝君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盯上的。仙家的孩子，自然比起凡夫俗子的孩子来，要更加有用，所以，东岳帝君的孩子失踪，很可能和当年你父亲的死有关联。所以这次我下山，也是追着这条线索去，不想遇到了你。”
　　阿辰神情一敛，表情也凝重起来，道：“您的意思是，有人利用孩子的血液炼药？”
　　毗蓝婆点点头，道：“是的，你当年三岁，如今二十三岁了，事情过了二十年，又再次发生，所以我猜想，这个丹药可以保持一个人二十年青春。你当年没事，但是送走你之后，仙界曾经又失踪过一个孩子。如今东岳帝君的孩子失踪，如果不尽快找到，只怕凶多吉少。”
　　阿辰点点头，神情严肃起来，道：“是应该尽快地找到那孩子。对了，母亲，二十年前失踪的那孩子，是谁家的？我们应该去问问他们那边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毗蓝婆点点头，看着阿辰，笑了笑道：“你不怪我了？”
　　阿辰看了毗蓝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道：“母亲都把理由说得那么明白了，我难道还要误会下去吗？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东岳帝君的孩子，也找出那个恶人，不然，我想父亲地下有知，也会怪我不识大体，不懂事儿。”
　　毗蓝婆点点头，想了一想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年那个孩子，应该是增长天王家的。只是我们这样子贸然前去，又勾起人家伤心事，怕是不太好。”
　　阿辰想了想道：“无妨，我想，他们家这些年也一定在找那个恶人，如今，我们前去问消息，并且告诉他们，又有孩子失踪，相信他们也一定会一起去找那个恶人的。”
　　毗蓝婆点点头，道：“说的也是。谁家失踪了孩子，心里会不难受。对了，东岳帝君家的小姑娘，脾气好不好，漂不漂亮？”
　　阿辰白了一眼毗蓝婆，道：“以前没管过我的事儿，现在想起来管了？不给管！”
　　毗蓝婆笑笑，道：“我对东岳帝君的印象很好，这些年，在他手里经过的案子不计其数，但是他都处理得很好，为人也谦逊，样子长得也好看。和他们结成亲家，我也是乐意的。”
　　“切！”阿辰扫了她一眼，道，“想得倒是挺美的，人家愿不愿意还不知道呢？！”
　　毗蓝婆一笑，道：“我的儿子，太阳神的徒弟，想必是配得上的。”
　　阿辰扯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却看着毗蓝婆露出了一丝笑意。
　　周围的风微暖，初夏渐渐地来了。不知道月华现在在做些什么，是不是担心弟弟，有没有偶尔想起自己？阿辰叹了口气，想着应该先去找月华，一起去问增长天王比较好。
　　想到这里，他转头对毗蓝婆道：“多谢母亲给予的消息，我想，我们先去和东岳帝君家见个面，把知道的消息互相捋一捋，然后再去增长天王那边，我们这么多年要查一个案子，相信必定使得对方无所遁形。”
　　毗蓝婆眉头轻蹙，道：“就怕我们打草惊蛇。”
　　阿辰一笑，道：“有时候，强大的阵势也会让对方狗急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