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天高地阔 7

　　宽敞的会议室里，能有一百一十多号青壮年男女群众肩挨着肩头坐得整齐小声交谈着什么。
　　小乌在大女儿利利的搀扶下来到屋里。金阁热情地说：“这边坐，这边坐。”拽过一把椅子，小乌坐下了。小乌笑嘻嘻道：“怎地好多的人？啥好事儿？”金阁微微一笑道：“一会儿就晓得了。”
　　老孙在小董的扯扯拉拉里来了。
　　老刘笑道：“你这个孙活景个甚？以往给患者瞧病也不曾全副武装，今个儿白大褂白帽子怎么的了？以为出诊啊？”金阁说老孙：“把工作服脱了，开会的！”孙满有理由地道：“这小董是个‘死驴㞗钉墙根’认死理的角儿！刚刚有个和顺的患者号脉的就不让，说有国家军事秘密大事立等我出谋献策的，就迫不及待地‘围魏救赵’来了！”
　　老刘大笑道：“混蛋子，汤罐的啥东西？要触犯任总的法律呀？”
　　金阁瞧瞧大伙乱嘀嘀，瞪着眼，抬抬脚说老孙：“真想翻你个满地爪牙！”
　　桂婶说：“侄子，这两天你咋了？没了领导的派头，话儿孩子似的轻浮！”又说，“孙，快回诊所给患者瞧病，完事儿了，脱掉白大褂来听会。”
　　老孙大声说着“好来”回了诊所里。
　　老孙见患者挺有等性，仔细瞧得是个女的，袅袅婷婷，玉面亮目，发髻高耸，插柄银簪，一身浅蓝道服，大约三十有余，似曾相识，说着：“我看着你咋面熟来！”摸拉着脑袋想想道，“知道了，知道了，伟光水库附近的‘慈航观’的小道姑！记得你的道号是……”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姑的法号，只是个胡蒙的。
　　道姑忽闪着湖水般的眼睛道：“自己从没给你透过法名，是猜的了。说也无妨，绿珠的便是了。”
　　老孙顺着杆子爬起来：“对对对，绿珠，绿珠，多么美妙的名字啊！绿珠，你不好好在道观诵经打醮，找我何干？”
　　绿珠道：“不是来见你的，听说救苦济贫院治病免费，因身子骨不适，师父说是邪灵冤孽，喝了几道咒符，也不见咋的灵验，就来了。不意你是中医大夫，用心脉脉，出个搁劲的方儿，愈了给你功德回向。”
　　老孙笑笑道：“回向倒是不必，身子强健了是真的。”就号了脉，寸浮关弦，便说，“不碍事的，心气不足，肝胃不舒，胸肋胀满，例假紊乱，时而烦躁。”
　　道姑“然”了一声问：“当为何等之药可愈？”
　　老孙便取几盒中成药，乃补中益气丸、当归逍遥丸、艾附暖宫丸，解释了一回，脱掉白大褂说：“可要禁忌了生冷腥辣肥腻之物，好了就不复发了。”又说自己开会的，相辞而去。
　　会议室里气氛不错，听得金阁说：“今个主要是杨队给大家说事儿的。”便扭着脸儿喊，“杨队，杨队……”却不见了人。
　　老刘说：“牙痛了，在屋里呻吟的。”
　　老孙风快去诊所找出牙痛安和去痛片，送了杨队吃下，又掐掐合谷穴好了。
　　杨队来到了会议室，站到讲台上对众人道：“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
　　老刘说杨队：“不要客气了，捡稠的捞吧，都等出汗了。”
　　杨队“嗯”道：“主要给大家说插秧的事儿。眼下秧苗子壶口深了，立等下田的。千亩稻田，插秧是个不小的事情。因研究的高温高产水稻属于新品种，根系发达，根质较脆，不利于插秧机的使用，只能原始性地手工插秧。上次，是雇边境越南的山弯里的农人以每亩三十元插秧，连管饭带住耗费了五六万元，损失太大。因之这次咱们要自力更生，把节省的钱更好地用于慈善事业上。咱们可能有会插秧的，有不会插秧的，会的教不会的，互帮互学，都要成为插秧的行家，成为地地道道农民，勤劳朴实，努力劳动，为全国的土地种植免费提供抗转基因的粮食种子，万事不求人！为祖国争光争气！”
　　杨队的话很有骨气，说到了在会人的心里，感动得人们鼓掌“啪啪”地热烈，不住口地称赞。突然阵阵锣鼓声由远而近，来到了广场绕着伟大领袖的巍峨塑像更加响亮喧天走了几遭，然后立在当院里有板有眼地敲锣打鼓，高兴异常。
　　大家一齐瞧看，能有几百名身着统一校服的青年学生，在老师带领下前来好像庆祝什么喜事似的。老刘仔细瞧看，当年的事儿记忆犹新，喜不自胜，说金阁：“看他们是谁？”金阁瞪着眼睛忖度半日，方喜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不是我曾给讲过课的红光小学的同学吗？前面的不是校长和老师吗？”不错就是当年红光小学的孟校长、孔老师、严老师。
　　孟校长名叫孟德仁，北京大兴人，依着朴素，满脸宽厚，清华大学毕业，曾任马列主义研究所所长，深层地认识到，思想道德教育是国家富强实现共产主义的基础，后来主动辞职，到了南方边远交通闭塞贫困的山区里，拿出自己的多年积蓄，建造了几所学校，让孩子们接受教育。是以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和《愚公移山》为教学的主要基础，又以华夏的传统文化如《三字经》《弟子规》和《论语》等作为辅导教育。使孩子早早懂得如何做人的道理，廉洁知耻，诚信第一，孝悌爱人，奉献。
　　对于特别贫穷的学生和家庭，还从遥远的北京问同学朋友借钱周济学生。久而久之朋友同学得知他的善举，纷纷集资救助学校贫困学生们，生活条件得到明显的改善，解决了食宿问题。因大山里药材广泛又开辟了中药知识一课，按照草本图谱带着学生上山采药，掌握了归经性味和治病的功效。不断地参加生产劳动，充分体会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因于教学方法与众不同，优秀生、尖子生如同雨后春笋。全县考试名列前茅。后来培养出了接班人，县教育局把孟老师调到腾冲红光小学任校长。一晃二十多年了，红光小学，改成了红光中学。依然按照祖国的需要，同样用毛泽东无产阶级革命思想培育学生，树立觉悟人生奉献人生的精神，拜工农兵为老师，学习技术，学习科学种田，参加军训，为了祖国和人民的利益随时牺牲自己。
　　孔老师是陕西人，名叫孔祥礼，身材高挑，白白净净一套旧西服，洗来换去不重样。南开大学毕业之后，父母盼儿子当官发财，光庭耀祖，可他老早钻到马列著作里研究人生，并搞些文学创作之类，投稿稿费不菲，不顾父母的反对，选择了边防的教育事业。把自己的心血完全浇灌到对青年学生的教育里，用实际行动感化学生，将自己的工资和稿费，全部给条件不好的学生当助学金和孤苦无依的救济。同学们完全被孔老师无私奉献精神所感动。条件好的学生，奉献了丰裕的资金周济贫困同学。孔老师受到文教局的领导的大力表彰，成了师表。
　　严老师，是本地人，高中文化，原来是大企业家，资产数百亿之多，拿出了资产的百分之二十，在山区修建了公路，建设了百十座学校，教学资金全部由自己承担，学生的学费全免。并敲明攒响地说：“必须以伟大领袖的“老三编”作为教学大纲，树立无产阶级人生观，培养学生德、智、体、美、劳和廉洁知耻的发展理念。”把企业交给孩子们管理之后，严格规定，每年以一个亿的数目，援助祖国的慈善事业，自己要求教育局批准他担任红光小学教师的职务。他把“德、智、体、美、劳”以及廉洁知耻不止上百次地给学生们讲：“手机里说了，‘德是培养学生的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政治观具有良好的道德品质，形成正确的思想方法的教育。’啥是正确的人生观呢？啥是正确？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正确的，只要与自己有利都是正确的，连大贪腐、盗贼、卖国贼，吃喝嫖赌谁也不说自己错误，以为无比正确！可见只有无产阶级革命觉悟的奉献才是正确的人生观，能够抛开自私自利，能够大公无私，为了党和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英勇献身，才是真正的价值观，弘扬正气，见义勇为，消灭资本主义的私有制，奋起无产阶级严峻法制，彻底消灭贪污腐败，这才是真正的政治观。我们都是老百姓的后代，如果学习不为老百姓而学，不为奉献人生而学，学的将来可能有毒，或是背叛祖国逃往外国，或是贪污腐败祸国殃民，因为你心里有个私有制的罪大恶极的贪欲！如果没有公益的心，什么智呀，体呀，美呀，劳呀，都去了王八蛋蒜臼子了！算了，不费唾沫了，都拍着自己的良心口想想吧！咱们到底是中国的种子啊，还是外国的种子啊？”同学们异口同声、声如雷震：“我们是：祖国的种子，炎黄的子孙，生为中国生，死为中国死！祖国万岁！”
　　老刘、金阁，一齐疾步如飞，握着校长和老师的手，洋溢着亲热的革命友情，共同觉悟，共同心声，汇合强大的共鸣，为早日实现全世界的共产主义努力奋斗着。
　　老刘说：“孟校长，你们这是弄啥呀，老热的天，叫孩子们来烤肉干的？”
　　孔老师说：“还说孩子的？哪一个都比你们个子高，收割、插秧都是内行。和农民打成一片，到山村参加劳动，是教学里的重要一课。”
　　严老师说：“任总您还记得吗？您给学校里同学送的《如何培养孩子树立共产主义世界观》册子起到了关键性的教育作用，都会背了。还是一个叫苏俊的同学，见救苦济贫院的稻秧立待插秧的，就号召中年级的同学们。一听说来济贫院插秧，都高兴得不得了，文艺室的锣鼓敲得震天……”转脸说敲家使的，“歇歇腕子，休息休息吧！”立即肃静下来了。
　　杨队得知学生们帮助插秧的，心中顿时不快，心说：“学生娃娃们风不吹雨不撒地会插秧？”
　　校长窥出了杨队的心思，说：“我们学生们插秧不比劳动力慢，挥着镰刀上战场也是个顶个的好手。”
　　杨队这才疑云消散疾步餐厅打开所有的空调，凉爽爽的，很舒服，三步并作两步来广场说：“刘伯伯，老师和同学们到餐厅休息吧，空调都开了。”
　　校长瞧瞧手腕，说：“早着的，下地插秧吧！”
　　正说时，黑山镇来了一辆大三轮拉来几十个男女劳力也是帮助插秧的。江桂说：“外甥，时间早的，趁热打铁吧！真的想不到学生们也会插秧的。”
　　金阁说：“舅舅，“老三篇”教育出来的学生无所不能的！”
　　济贫院会插秧的不到二百名，加上黑山镇的也远远差着学生的数量。桂婶子带着姑娘们和不会插秧的都拔秧苗，一把一捆，肩挑手抬送到那硕大无朋的稻田里，供插秧了。人们挽起袖子，卷高裤腿，噗噗咚咚打碎了映天的明净，掀起了浑浊的浪环，岸边的白鹤吓得“嘎嘎嘎”几声飞了。学生们手脚麻利，不多时，水面冒出了碧绿。还乐得一边干一边诵出古人的插秧诗，别有一番风趣，听着唐宋时的居多。
　　绿波春浪慢前陂，极目连云黑亚肥。更被鹭鹅千点雪，波烟来入画屏飞。（唐）
　　落日知分手，春风莫断肠。兴来无不惬，才在亦何伤。溪水堪垂钓，江田耐插秧。人生只为此，亦足傲羲皇。（唐）
　　东屯大江北，百顷平若案。六月青稻多，千畦碧泉乱。插秧适云已……（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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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孙听得这些学生还在吟诵个没完的，读个中学会背许多古诗，不怕这累眼气人的，我也想起来一首古诗，不晓得谁的口水，拾一嘴巴喷喷怎的：
　　手把清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老刘别看年纪高，干起活儿还是老当益壮的，背了一大包秧苗快步而来，噗噗咚咚跳到水里，和年轻人比着插秧。
　　有个学生说：“老爷爷您这么大的岁数，别给我们比。上岸听我们背古诗吧。”老刘是个犟老头儿，此时竟然以为自己返老还童了，丢劲儿两手水里戳秧苗。也是年纪大了血压低了，戳着戳着，两眼一黑，一头插在了泥水里。老孙也顾不得听诗了，带着鞋子跳到泥水里，抱着老刘往诊所去了。
　　穆熙见状大吃一惊，问：“这是怎么的了？”
　　老孙绷着脸儿说：“刘伯伯年纪大贪心也大了，见人家秧苗子扎水里舒服，他也忍不住扎水里了，看脸憋的！”
　　穆熙说老孙：“这事儿开玩笑不得！”推出吸痰器插鼻子里，脚踏胶皮动力盒“刺刺”地响着吸出了泥浆。也不很多，就把老刘弄惨了，可见鼻子容不得些许异物的。
　　老刘鼻子通了，醒了，换上了斑马衣（病号穿的蓝白格子的衣服），说老孙：“快快把衣服洗衣机里洗净甩干换了！不然你大娘知道了又惹麻烦的。”
　　老孙不答话，急速洗了。衣服干净，放滚筒里呼呼几圈很快干了。他就穿了原装没事人似的，又去整秧苗。可惜，畦里空了，千亩水田绿莹莹没个边沿，把太阳也染成了绿色的光芒。金阁大声命令大家河里洗涮洗涮用午餐。时间不到十二点，人们排着队都离开了救苦济贫院回了。金阁大声喊：“还有事的，还有事的！”校长和老师们同道：“改日说罢！”辞了。欲知后事怎的，往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