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八十八、八十九、九十、九十一
作品名称:垅上行 作者:润柳 发布时间:2021-05-14 15:59:35 字数:6371
八十八
河子公社四平村的街道上,行人稀少,显得很是空旷。人们大都去田间劳作了,只剩下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儿、老太太没事在自家门口闲坐着;几只鸡鸭在街道上来回逛着找食吃,不时为争夺一条不知谁先发现的小虫而互相你争我夺,扑楞着翅膀,搅得地上尘土飞扬。
这时,从村外的小路上传来“笃笃”的声音,由远及近走过来一个拄拐杖的人。只见她走得有些急,以至于满头大汗,在清凉的天气里,显得很是特别。拐杖的声音和不时带起的尘土把街道上的鸡鸭惊得四下逃窜。
在一个四合院的门口,一个老妇人也拿个板凳坐在门前,岁月在她脸上堆积起许多皱纹,一双大大的眼睛透出憔悴的目光。
与众不同的是,她手中并没有像其它在门口闲坐的妇人一样纳着鞋底做着活计,而是左右手搭在一起,身子斜靠在门框边,半眯着眼睛在思索什么。这正是离河子公社仅有几里之遥的四平村栗达观的家,坐在门口的妇人就是栗达观的妻子苏静云。
儿子栗顾田和儿媳钱贵珍都去生产队劳动了,两个孙子也都去上学了,最使她担心和焦躁不安的是他的老伴栗达观,自从几天前老伴被县里来的人叫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苏静云很是担心,因为她知道最近一段时间老伴的心脏不太好,胸闷气短,常服着药,她害怕如果他一个人赶上发病怎么办?那还不要了命!
她想去县城里打听打听,可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难以独自外出。儿子和儿媳生产上很忙,也没有时间。无奈的她只能每天坐在门口,盼望老伴早点儿回来。
正当她斜靠在门口,胡思乱想之时,那“笃笃”的声音已经渐次来到跟前,奇怪的声音惊起了迷迷糊糊的苏静云。她睁眼看去,发现一个拄着拐杖的年轻姑娘已然走到了身旁,她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睛,仔细看去,终于认出来人是自己孙女栗津的同学林向平的姐姐林玉芳。
对于林向平而言,苏静云是熟悉而又喜欢的,小伙子诚实、善良、踏实肯干。在栗津去南方上学以后,时不时来家帮忙干一些事情。可对他的姐姐林玉芳她不是很熟悉,但也听到一些言语,说是林玉芳和公社书记刘行贵关系不错,而提到刘行贵,她很是反感,此人明里没什么,暗中却处处和自己丈夫栗达观过不去。听说刚从公社升到了县里,没准这次丈夫被叫走又是和他有关。
她这样胡乱想着,心里自然对林玉芳有些抵触情绪,觉得她和刘行贵是一伙人,她来能有什么好事。同时,她对面前的林玉芳的腿为什么一瘸一瘸地拄着拐,也不知是怎么情况造成的。只是思索着,她都这样了,大老远跑这来干什么?
林玉芳艰难地来到栗达观家门前,来不及擦一把汗水,当然她也感受到了苏静云的冷淡。但此时,她也顾不得许多了,稍微喘了一口气,对门口正迷惑地注视着自己的苏静云说道:“苏奶奶,快去我们村打谷场的集市上去看看,栗爷爷在那里正挨批斗。我看栗爷爷快坚持不住了,头上冒汗,脸色苍白,模样很是吓人,怕是有些吃不消了!快去吧!快!”
苏静云听到这些,脑袋“嗡”地一声,头脑中一片空白。
八十九
当清醒过来的苏静云在林玉芳的帮助下,从地里找回儿子和儿媳,在林玉芳的指引下,一家人跌跌撞撞、紧走慢赶地来到河子村打谷场现场批斗会会场上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情景让他们怒火中烧、义愤填膺:只见台上的栗达观老人已经颓然地倒在了台板上。
批判会的主持者非但没有让人扶起,而是继续激扬地讲着:“你这个死不悔改的走资派,事到如今,仍不老实交待自己的问题,还装模作样给人看。别装样子,这解决不了你的问题,只有老老实实交待,才是唯一出路……”
说到这,这个人挥了挥手,一个身背56式半自动步枪的民兵会意地走上前去,用脚踢了踢挂在栗达观脖子上的牌子,并吼道:“快起来,别装蒜!”
已经赶到台下的栗顾田见此情景,火往上撞,他知道一定是父亲受不了刺激,心脏病又犯了。可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仍在又打又骂,实在不能让人容忍。
说话间,栗顾田一个箭步跳上台子,并大声喝道:“住手!你们想干什么!”台上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懵了,正想踢第二脚的那个民兵也傻愣在了那里。
栗顾田俯下身去,弯腰抱起父亲,此时栗达观已是满头虚汗,脸色苍白,已经人事不省。
栗顾田对台上的人们吼叫道:“快来帮忙,我父亲心脏病犯了,有生命危险!”听到栗顾田声嘶力竭的喊声,台上、台下的人们仿佛才明白过来一样,一起招呼着用搭台子的门板把栗达观放在上面,几个人抬着向镇卫生院方向跑去,此时,会场上已是乱作一团。
掌灯时分,镇卫生院仍是一片忙碌,急救室门口医生、护士仍在进进出出,紧张忙碌着。氧气袋、人工呼吸、手动起搏等等能用上的医疗手段都在使用,医生在尽最后的努力。
在进行了一系列的紧张抢救之后,终因耽搁了最佳抢救时间,无力回天。医生无奈地停止了抢救工作,走出抢救室,焦急地对等候在一旁的苏静云和栗顾田摇了摇头。
栗达观这位经历坎坷、饱经风霜、历尽人世沧桑的老者以及作为一位对党、对革命事业忠贞不渝的老人终于在这场运动中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而撒手人寰;带着几多遗憾、几多迷茫,几多伤感,而离开了这个纷纭的世界,只有一双圆睁的双目,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什么……
医生无奈摇头走出之后,室内顿时一阵悲恸之声,苏静云俯在丈夫身上,失声痛哭。她想到与自己相濡以沫的亲人,已经天各一方,先走一步,永远地离开自己、离开亲人而独自远去了。
她知道丈夫还有许多未尽的事情,还有许多需要去完成的事业,可谁知就这样不辞而别了,没有机会和自己以及家人说上最后一句话,就孤独地离开了这个他曾经无限热爱的一方热土。
这一切,对她来说发生的太突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没有做好任何的心理承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苏静云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放声恸哭。栗顾田和妻子钱贵珍一边拉扯着母亲,一边也忍不住流下热泪。闻讯赶来的孙儿栗民和栗群也扑在爷爷的身上,大声哭喊着:“爷爷,爷爷,你醒醒,你醒醒啊!”
整个房间、整个走廊、整个大院,都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那昏黄的灯光也摇曳着,迷茫地注视着这了发生的一切。
窗外,阴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缠绵的雨丝。雨点划落天空,落在大地上,落在屋顶上,落在散落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时,在院中一个角落一直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一位姑娘,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禁背过身去,用手拭去潸然落下的泪水,转过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悲恸之地,向外走去,向已经漆黑一片,雨意浓浓地夜色中走去。
九十
雨停了,天空依然很阴霾,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特有的雾霭。尽管是在清晨,但却没有一点儿清爽的感觉。路旁散落的落叶也湿漉漉地粘在一起,两旁的树木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枝茂叶,只剩下零星的仍挂在树上的叶子在风中瑟瑟发抖。几只灰黑色的鸦雀落在枝丫上,无聊地用嘴啄着身上的羽翼,并不时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这时,从村子的一角隐约传来一阵哭声。不一会儿,一队长长的出殡队伍出现在四平村的村口大路上,悲凉的声音断断续续、忽高忽低,在烦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平静,也惊扰了树上的鸦雀,它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扑楞起翅膀,从枝丫上跃将起来,飞向空中,空气也变得愈加凝重起来,大地一片阴沉。
只见队伍慢慢走过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老妇人,她步履蹒跚,脚步踉跄,显然巨大的悲恸使她难以支撑。好在身旁有一男一女两个四十来岁年纪的人在左右搀扶着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
三个人身后是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在哭泣着,再往后,是一个由七八个人抬着的巨大的棺木。黑红的颜色闪着亮光,显然是晨起的露水沾湿了表面,但似乎也泪水涟涟,在向人们诉说着什么。
长长的送殡队伍从村口一直延伸到村里。后面的人们默不作声,跟在后面移动着脚步,但眼里无一不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苏静云和她的儿子、儿媳栗顾田和钱贵珍,后面是孙儿栗民和栗群以及众乡亲,这是他们为不幸离世的栗达观举行葬礼。
一大早,乡亲们就早早的来到了栗家,默不作声地替栗家人张罗着所有事情,也算是最后送送大家敬仰的栗达观老人。
看到这些,苏静云很是感动,凄凉的心感到许多温暖,醇厚、朴实的乡亲们没有避而远之,而是主动过来帮忙。乡亲们是冒着许多的风险的,但乡亲们是正直和善良的,他们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们此刻的心情也和栗家人一样,是充满悲恸与愤懑的。
人们忘不了栗达观为大家所做的一切,为了家乡的教育、为了家乡经济的提高、为了家乡人们生活的改善而奔走呼号、奔波忙碌的身影。他们到现在也不明白,这样一位一心为人民的好人,怎么会和“反动分子”的称号联系在一起,他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人民能过上好日子呀!
可事情却偏偏发展到出人意料,这样好的一个人生生被迫害致死,落得如此悲凉的境遇。他们想不明白,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些,只有默默地帮栗家人料理老人的后事,把悲痛和不解深深埋在心底。
人们整整忙活了一个清早,葬礼才结束。在村外一片天地间,陡然矗立起了一座新坟,几个大大的花圈堆放在坟头上,风一吹,发出簌簌的响声,在空旷、阴冷的空中显得很是孤独和凄凉。
苏静云一步一回头地离开这里,她只觉得一阵阵悲从心来,想哭,但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只剩下满腔的悲愤,在儿子和儿媳的搀扶下,随着长长的人流走回村子,走回那已失去主人的凄凉的院落。
九十一
天终于放晴了,弱弱的阳光透过依稀的雾霾,把身影投在大地上,或多或少带来了一丝暖意。田里的庄稼快要成熟了,人们在忙着做收割前的准备,准备秋收。村外的果树林挂着各样的果实,虽挂果不是很多,但却点缀地煞是好看。
村里人在忙着农事,村子旁的小学堂传来朗朗读书声,一切似乎都很平静,日子仍然显得祥和而安宁。
在四平村一个四四方方的院落里,也同样洒满了阳光。但与众不同的是,这里分外宁静,静腻中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氛。
几只麻雀在地上蹦跳着啄食着什么,阳光透过洁净的窗户照进屋内,屋内虽摆设简朴,但此刻显得有些凌乱。紧挨着窗户下边是一床北方民居特有的大火炕,炕的一头是横跨整个炕宽的炕橱,里面和上面码放着被子和枕头等床上物品。
在炕橱前斜靠着一个枕头,枕头上半卧着一个老妇人,老人一脸的忧伤和郁闷。当阳光慢慢转过来,照射在老人身上的时候,老人眯缝了一下双眼,仿佛从遥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略显艰难地动弹了一下,声音虽轻,但也惊动了另一间房间里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她一挑门帘探进头来:“妈,你没事吧?”
躺在炕上的正是苏静云,当下,她见儿媳钱贵珍问自己,忙调整了一下身子,说道:“啊,没事,没事,我翻了个身,你忙去吧,地里还有很多活儿,别光守着我!”
钱贵珍见婆婆没事,便说道:“您好好歇着吧,有事就叫我!”随后,便退出了房间。
苏静云一直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虽说她也是经历人世沧桑的人,但几十年的相濡以沫,一下失去亲人,又怎能放得下。此刻她只有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悲伤过于外露,免得引起孩子们的担忧。但她一时又无法从过度伤感中解脱出来,只有在自己独自一人时,才能默默流泪,倾洒无尽的思念。
今天早晨起来后,她的身体和心情仍然很是疲惫和沉重,在吃过早饭后,便又躺在了炕上,这多少似乎可以让憔悴的身心得到一些放松。当久违的阳光又重新照进房间的时候,她的心情似乎有一些明朗。
她望着窗外的太阳,看着阳光逐渐洒满空旷的房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便翻身从炕上做起,打开炕橱的开扇,从里面的抽屉中翻找出一个用布包裹着的纸袋。
她盯视了一会儿,才用颤抖的手悉悉索索地从纸袋里曳出几张信纸。看到这几页纸,她的眼睛顿时又湿润起来。
原来,这是栗达观老人逝去后,家里人在整理他在世时的衣物时,在他常穿的一件衣服的上衣口袋中,找到的一封信。现在看来,似乎老人已经预见到将要发生什么,才写下这样一封信,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遗嘱”。
这封信苏静云已经读过很多遍了,见信如见人,每次读来,都仿佛和亲人在面对面交谈,悲伤之余,又多少有许多的慰藉。
今天,心情稍稍有些好转,她又很自然地想起了这封信,便重新翻找出来,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起来:
静云并全家阅之:
余数日来,颇感身体不适,心力憔悴。加之形势愈加严峻,唯感不妙,遂于尚有呼吸之时,草笺此稿,以抒对时局之感悟,对世事蹉跎之感叹!亚做永久之留念,望斟酌视之,行大路之事!唯望睹物思人也,余便于九泉之下也甚觉欣慰矣!
青年之时,余随南下之盲流,暂落异乡。苦于生计,单枪匹马,竭力奋争。终于浮世草莽之中,挣得立身之地。运筹帷幄,潜心积虑,终能决胜千里,事业与家财日增,遂把尔等从桑梓之地接至江南。
唯大儿顾田已成家立业,托儿带女,不愿前往,惟愿留守故里,使乡情依然,故宅不致冷清。现审视之,田儿决断可谓正矣,为吾等日后全家栖息和容身提供基础,对家庭贡献可谓大矣,为父在此深表谢意!
然世事变幻,天不遂人意。正直事业如日中天,蒸蒸日上之时。战乱纷争,军阀割据,东瀛入侵,国将不国,民不聊生。民族之产业,民族之根基,备受摧残和动摇。而每况愈下,加之小人作梗,唯恐天下不乱,好渔利从中。
此情此景,令余之甚觉困惑与渺茫,前景无光。恰值此时,意遇革命之党,其理、其行是救国、救民之道!三儿顾争先知先觉,奋而身入,为国为民,奋斗不息,转战南北,驰骋疆场,终舍生取义!其事令吾久不能释怀,但其损可谓重于泰山,余伤感之时,也甚感快慰!吾儿为国为民而去,死得其所!惟愿吾儿地下安息,为父涕泪书之!
在革命友人的提携及吾儿感召之下,余终明其哲理,唯此党此业,方为民族之根本,振兴之基业!顿悟此意,犹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至此便不余遗力,追随革命左右,尽个人绵薄之力量,为事业成功而奋斗,为民族振兴、为华夏腾飞而奋争,无悔此生!
此间,唯觉遗憾之处,是二儿顾商本追随跟前,专事商务,是吾创业和守业的左膀右臂。只因三儿之事,手足情深,贸然救之,不意却一去杳无音信,生死未卜!不知吾儿现在何处,是否尚存?
每提及此事,便觉伤感,惟愿家人继续探问,仔细找寻,吾想终有水落石出之时。以期阖家团圆,皆大欢喜,余去后也可瞑目了。
革命成功之后,余继续为党、为民殚精竭虑,尽己所能。每纵观革命成果日臻璀璨,事业蒸蒸日上之时,便心潮澎湃,喜悦溢于言表,疾苦劳顿一扫而光!
然水静含沙,木密藏渣,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革命阵营亦有别有用心之徒,魑魅魍魉之辈。以跳梁小丑之型,攻击异己,唯利是图,无所不用其极!
余之言行自然不入此行之列,所谓“不合时宜”,于是被冠之以“投机”和“反革命”,并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余并未屈之,以命抗争,以至遭此境遇。但余窃以为,此番黑暗,终究是一时之暗,假以时日之后,艳阳仍会高悬,将拨开云雾,一扫所有阴霾!
至此,告诫儿辈,假吾遭不测,勿暴虐自我,应不急不怨,继续前行!当一切散去,晴日高上之时,吾之坟前,有后人凭吊足矣!
另说孙儿栗津,南方工作,成绩斐然,余甚觉欣慰。只是山高路远,久不省亲,很是思念。津儿自幼跟随,不离左右,此一别离,实难适应。但愿其终有所成,不孚众望!
民儿、群儿亦应刻苦用功,悉心研学,惟愿早成国之栋梁,有用之才!
在此需叮嘱之事,如吾遭不测,可暂不告之津儿,以免分其心,误其事。如此则甚觉不安,惶恐之至。望田儿、贵珍记之。也望尔等忘却伤悲,辛勤劳作,负起重担,上敬母亲,下恤儿辈,为父在此拜托。
静云,你我相濡以沫,共度人生几十载,可谓伉俪情深,人生知己。但人世沧桑,岁月无情,终有离别之日。若吾撒手人寰,万勿过悲,伤及身体,惟希带领儿辈,渡过难关,迎来旭日,以完成吾未尽之事。为夫别无所求,只惟如此!
另如吾遭不测,丧事一定从简,不可费心劳神,浪费钱财,惊扰乡里,如此便惶恐不安了。
时至夜深,哽咽不愿多说,就此搁笔。只惟至亲们平安康健,继续前行,共赴璀璨之明天!
栗达观绝笔
苏静云又一遍读罢此信,泪水悄无声息地再次滑落下来,丈夫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内心犹如翻江倒海般难以平复。
正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直奔大院而来,说话间,脚步声已经在院内响起。苏静云听到这些,来不及过多抚慰伤感,匆忙抹去脸上的泪水,透过窗户,向外望去……
(第四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