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苏彦忽然问：“对了，燕山脚下那个幽悦谷里，有你们的据点，对吗？”
　　白长老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对，当年，是老夫把你从那山洞里引出去的。”
　　苏彦眼眉一挑：“原来是你。那么，那天晚上在那小院里放火的人也是你们的人了？”
　　白长老点了点头。
　　苏彦一拱手：“愿闻其详。”
　　白长老默默地吸了几口烟，长长地呼了几个烟圈。
　　苏彦也不着急，他拿起茶盅，慢慢地喝着茶。
　　杨修文和阎瑾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坐在一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白长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其实，那天的事情，迟早都是要告诉大公子的。虽然谷主还没有来京城。”
　　“白三哥，谷主说过他要来京城吗？”杨修文忍不住插口道。
　　阎瑾脱口惊呼：“爹爹要过来了？”他的心里直打鼓：天啊，如果爹爹知道他把那件宝贝弄丢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罚他呢？
　　“大小姐既已在京城了，谷主一定会过来的。更何况，你这小子也跑来京城了呢？”白长老看了阎瑾一眼。
　　苏彦仍是默默地坐着，慢慢品他的茶。
　　白长老又看着苏彦，慢慢说道：“大公子，那件事还要从姑爷初到永州说起。”
　　那一年，司马浩云到永州领镇南大将军之印。当阎肃被司马大将军留在了将军府那天，若虚谷的人就收到消息了。由于司马浩云身份特殊，若虚谷不敢大意，马上派了白长老到永州。而后来，阎肃和司马浩云到永乐寺，叶一凡便一直在旁暗暗监视着他们的举动。不久，司马浩云给阎肃放假回家探亲，白长老便暗暗跟在后面保护。白长老也发现了苏彦在暗中随行，更不敢大意，以免被苏彦发现他的行踪。而那天晚上，苏彦忍不住现身与阎氏兄弟们相会，也都落在了白长老的眼中。白长老才知道了苏彦的真正身份。后来，阎肃到临州与司马浩云会合，并一起到京城，一路上，白长老仍在暗中跟随。到京城后，白长老便与京城里的李长老会合，商量对策了。那天，阎肃在栖霞寺遇袭之事，完全在若虚谷的意料之外。他们本来以为最危险的是那位太子爷，只要那太子爷不在大小姐的身边，又是在京城繁华之地，大小姐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自那天之后，若虚谷意识到有人把大小姐当作对付那太子爷的一个棋子了，他们便要重新衡量所有的事情了。
　　经过一番查探，白长老等人发现了那几个胡人，也探知了那几个胡人准备在上元夜劫持阎肃。于是，白长老等人决定将计就计，趁此机会把大小姐弄走，这样一来，朝廷便只能把“阎肃”之事按失踪或因公殉职来定了，大小姐就可以顺利脱身了。（苏彦听到这里，只能摇头苦笑了。）
　　于是，那年的上元节，若虚谷没有阻止黄三娘，黄三娘顺利地把阎肃劫上了马车。当苏彦悄悄跳上马车的车顶时，白长老也在暗暗跟随。在那个小院里，黄三娘与阎肃的对话都听在白长老的耳中。白长老发现黄三娘并无加害阎肃之意，暗暗放了一些心。当白长老思考着如何让苏彦把黄三娘引走之时，那怪老头就来了。当苏彦与那怪老头激战之时，白长老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相助，但黄三娘却让阎肃进了藏在床板下的暗道。
　　说到这里，白长老叹了一口气，就着烟袋吸了出来。
　　阎瑾有点急了：“白伯伯，姐姐进了那暗道之后怎么样了？有没有人跟着她保护她？”
　　苏彦早就知道后面的事情了，所以并不着急，也不插口。
　　白长老吸了几口烟后，慢慢说道：“那黄三娘放了大小姐，担心被她那师傅追究，便使苦肉计，把她自己伤了。”
　　苏彦大吃一惊，没想到那黄三娘却也是个烈性女子。
　　“什么？她把自己伤了？”阎瑾也不禁惊呼道，“伯伯，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白长老叹了一口气：“她是为了大小姐才如此重伤自己的，老夫怎么忍心置之不理呢？老夫想着，大小姐既已藏身于暗道里，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只要把那老头引开，她就可以安全脱身了。所以，老夫就封了那黄三娘的穴道，帮她暂时止了血，背负着她离开了。”
　　阎瑾愕然道：“就这样离开了？”
　　苏彦说道：“离开之前还放了一把火。”
　　“放火？”
　　白长老点了点头：“对，老夫还放了一把火。一是为了引开那老头，二是因为大公子的同伴要过来了，三是通知也在附近的若虚谷的同门。”
　　“所以，一直在前面把我和那老头引走的人是你？”苏彦看着他。
　　“是的。老夫轻功本不如那老头，身上又背了一个人，只是胜在熟悉道路，所以，也勉勉强强拖住你们了。”
　　“你们此前知道素素进去的那条地道吗？”苏彦问道。
　　白长老点点头，淡淡道：“我们早就探查清楚了黄三娘可能会把大小姐带去的三个地方，也知道那条暗道的出口在那陈尚书家的园子里了，本来也计划了，如果黄三娘使用那个小院，我们也会利用那条暗道，所以早就有所准备，不用担心大小姐。”
　　“所以，你们也准备了在那个出口里接应素素吗？”
　　白长老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本是计划中的一个备用方案，只是万万没想到，凤家的姑娘那天晚上也在那里。”
　　“你们不知道凤小姐被陈四带到那个园子里？”苏彦有点怀疑地看着他。那本来就是一个阴谋，只不过还不知道其主使之人是谁罢了。
　　白长老冷冷一笑：“老夫不关心什么凤小姐，老夫只在乎我们的大小姐。如果那天凤家丫头不在那里，大小姐就不会逞英雄去救美，我们就能把大小姐接走了，然后，就没有今天这些事了！”说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阎瑾不解地问：“白伯伯，为什么那凤家丫头在那里，就不能把姐姐接走呢？就算姐姐要救美，我们也可以把她们一起接走呀。”
　　杨修文苦笑道：“少主，你有所不知，那凤家丫头，就是那阅风楼主使凤子乔的宝贝小女儿，如果我们把那凤丫头带走了，那阅风楼绝对会咬着我们不放的，到时候，不仅若虚谷会很麻烦，大小姐也很难顺利脱身。”
　　“阅风楼这么厉害？哥哥，真是这样的吗？”阎瑾看着苏彦。苏彦轻轻点了点头。
　　“那后来怎么样了？姐姐就把那个凤丫头救走了？”阎瑾看着白长老。
　　白长老苦笑道：“大小姐是如何把那个凤丫头救走的，老夫并没有亲眼所见，因为老夫当时在那乾坤洞里与那老头周旋呢。”
　　“原来那个地洞名叫‘乾坤洞’啊？好名字。”苏彦点点头。
　　“哥哥，你也知道那个乾坤洞？”阎瑾惊奇地说。
　　苏彦笑笑：“因为当时我也在那个洞里。只不过，”他看着白长老，“您背着一个人，怎么能从那么狭窄的通道里进去呢？”
　　白长老笑笑道：“老夫走的是另一个洞口，那条路好走一些。”
　　“原来如此，看来确是本公子技不如人，跟不上前辈们的脚步呢。”
　　白长老说道：“大公子过谦了。大公子本就是一个练武的好材料，只不过是杂务事太多了。”
　　苏彦一愣，只好苦笑。稍停，他问道：“后来那怪老头怎么样了？”
　　白长老叹道：“那个家伙确实难以对付！老夫好不容易才把他引入藏妖洞，本想让他困在那里慢慢耗的，没想到不到半个月就被他脱身而去了。乾坤洞既已暴露了，我们也不能再用了。”
　　“所以你们后来就把那个乾坤洞封了？”苏彦盯着他。怪不得后来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入口了。
　　白长老点点头：“我们为了避开那个老头回来寻仇，就把乾坤洞的几个主要出入口毁了。包括大公子用过的那个出口。”
　　“其实你们是怕被阅风楼查到什么吧？”苏彦盯着他。
　　白长老笑笑：“只要大公子不说，阅风楼又怎么会过来查呢？老夫相信大公子是不会与那凤老头说的。”
　　苏彦淡淡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凭什么相信我？”
　　“就凭大公子对大小姐的关心。”
　　苏彦愣了一下，没有做声。
　　“大公子，如果不是被那怪老头走脱了，我们还真的不会放弃那个乾坤洞呢。”白长老慢慢地吸了两口烟，说道，“虽然凤老头一直都想找到若虚谷，不过，若虚谷也并不怕阅风楼。目前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关注，若虚谷只是不想惹太多无谓的麻烦。”
　　“那么，那个黄三娘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那黄三娘的伤势很重，老夫和几位同门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把她救活了。”白长老停了一下，吸了两口烟，慢慢说道。
　　“你们不会就这样放她走了吧？”苏彦怀疑地看着他。
　　“呵呵，我们留着她又何必？”白长老笑笑，“只不过，她不想回到那怪老头那里，又暂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谷主就同意让她留在燕山，和封师兄一起养蜂了。”
　　“什么？养蜂？”苏彦猛然一惊，他忽然想起了凤翎的那两坛酒，他记得凤翎说过，那是从燕山上一个养蜂的老道士手中讨来的，难道说，那老道就是这位“封师兄”？
　　“对，封师兄一直在燕山的燕子崖上修炼，极少问世事，一心侍弄他的那些野蜂，哈哈，也不知道那黄三娘如今是否还呆在那里呢。”
　　苏彦定了定神，正色说道：“想必那位封师兄，除了养蜂，还酿酒吧？”
　　白长老一愣，说道：“对，他还善于酿酒，他的陈年蜂巢酒很不错。莫非大公子也有听闻？”
　　“不知两位前辈是否听说过‘香云蜜’？”
　　“香云蜜？”一直没有说话的杨修文忍不住脱口道，“这是什么？一种蜂蜜吗？”
　　苏彦苦笑：“本公子也很想知道。所以，能否请两位引见一下那位封前辈？”
　　“大公子，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苏彦想了想，说道：“确实是出了一些事情。”
　　于是，苏彦便把关于“香云蜜”的事情一五一十向他们说了一遍，末了，他说道：“如今看来，如果那两坛酒不是你们若虚谷所为的话，那么希望能从那位封前辈的身上找到一些线索了。”
　　杨修文和白长老都面色凝重。杨修文说道：“我们确实不知道此事，但兴盛茶楼与若虚谷有些渊源，断不可能做出对大小姐有害的事情。而封师兄本就是若虚谷之人，更不可能会做危害大小姐的事情。”
　　白长老说道：“如今看来，必须请封师兄出来解释一下那‘香云蜜’的事情，另外，也要把兴盛茶楼的主人请出来，与我们分说一下了。”
　　苏彦重重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阎瑾在旁着急之极：“那么就赶快去请吧？要不，我们马上去燕子崖找封伯伯吧？如果姐姐真的中了毒，那可怎么办呀？”
　　事不宜迟，苏彦、阎瑾跟着白长老和杨修文立刻动身出了城，上了燕子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