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风雨回归路

　　《筷子赞》
　　天下美味它先尝，五洲四海美名扬。
　　主人陪客先递过，它到口前嘴必张。
　　待到高朋来宾时，双双对对分外忙。
　　永不分开亲弟兄，情意与天同短长。
　　闲言少叙•书归正文
　　史姑娘觉得，可能二老也要返城，近一段她从爸爸的言行中发现，爸爸和妈妈说悄悄话时总是说：“欣怡，咱这叫将计就计，三年多农村生活，我现在才知道，咱一家三口没白来过一回农村。在城里三十年也得不到的真实信息，咱这三年中得到了。老赵把我的论文《关于农村人民公社的命运》递到国务院，很受首长赏识，并采纳了五条建议。你看吧欣怡，用不了一个月，老赵准派人来给咱个交代。白科长说让咱先回去，我给他回信告诉说，一切听组织安排，暂时不能操之过急。我的出发点是正确的，农村问题是大众的，是全民族的，那就永远不会错。”
　　史姑娘回想一阵子二老最近的喜悦根源，心情放松了许多。于是，她走进屋里，发现家的两车上层人士，她都认识。从长春市来的省府市府的两位官员，在长春市住的时候，他的寒暑假期间，在家都能常见到他们身影。
　　那时候她最大也就十六岁，还是黄毛丫头。十七岁出来，一次也没有回过城，这老几位没什么变化，体貌外表还是三年前的老样子。文化局白局长见史姑娘进屋时，用惊诧的目光愣愣地看着问：“欣怡，她是谁？是竹儿吗？”
　　史姑娘急忙给白局长深搭一躬说：“大舅，三年不见身体可好哇？竹儿时时都想着大舅呢。大舅是啥时候到的啊？”
　　白局长比妈妈大两岁，是妈妈的同学，也是青年时的恋人。在那兵荒马乱年代，妈妈和爸爸去英国留学四年。在伦敦两人结婚，装野百合干花的木盒，是爸爸在伦敦给妈妈买的装舞鞋定情信物。史姑娘用的派克笔是妈妈给爸爸的信物，前书已说过。
　　爸爸和妈妈结婚消息传回国内白局长家中时，他也难过好一阵子。后来又以兄妹关系来往，节假日互相串通。白大舅经常叹息说：“欣怡啊，可惜咱两家都是女儿，没办法把亲情延续下去。天意不随人愿啊。虽然咱都不迷信，但是，命运就是爱和人们开这种玩笑。欣怡啊，这一切都是天意。”白局长的这句话，史姑娘不知道听到有多少遍了。
　　白局长先是半分钟愣神，瞬间认出来青竹时候。急忙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用手理着她的长发，老泪纵横，点点泪滴打在她的脸上。声音颤抖的说：“竹儿受苦了，北大荒平原的风，把竹儿皮肤刮粗糙了，大舅真是没认出来，岁月不饶人。命运真会捉弄人，让我们竹儿跑到这背旮旯子一呆就是三年。”
　　白局长白大舅哽咽得说不下去了，两行混浊老泪，默默地流着。佟秘书也站起来问：“这是青竹吗？这才叫入乡随俗呢，和农村丫头在一起看不出来了。竹儿今年好该二十了吧？这要是在大街上走个对头碰，我也不会认得出来，嗯，那就是擦肩而过不相认呢。”
　　公社王曰美书记和张秘书两人，先是看着白局长和青竹的一切瞬间反常。等听清楚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转过身来说：“原来你们都认识小史啊？这倒好，我和何县长成了外人了。史老师、卜老师，小史上学这一走哇，公社的学习辅导员还真就不好找了。农村到啥时候都缺人才啊。”
　　佟秘书又回到原坐和公社王曰美书记，双辽县的何县长说：“我和赵省长是凤来家常客，凤来是副省长兼农村工作部参谋，去学院之前，也是我们的老朋友、老战友。凤来是五七年应学院邀请，做主讲农业路线类哲学的，老赵不同意他离开农村工作部，凤来喜欢做教育，就这样阴错阳差的在学院做上主讲。是教授级，这又一错再错的错到你老何门下。在这方宝地，老何没少付出心血。这些凤来在信中没少提及此事，首长听说在你老何的辖区，总算放下心来的。”
　　老首长半开玩笑说：“我说吗，吉人自有天相。凤来这小子死里逃生四五次，子弹嗅到他皮肤味道愣不往里走。好了，有小何照应着我就放心了……”
　　
　　几位长辈在七言八语地把史姑娘品头论足，公社王书记把她仅有的一点优点，说得她自己听的不好意思。尤其佟秘书，他给她的印象最深。
　　原来在长春市住的时候，每周都要和赵伯伯，省府副省长去家里一次，喜欢听爸爸的对时政侃谈，喜欢听妈妈给他们介绍世界工业。
　　今天这些元老们侃起来没完没了，她心里急又不好说出来。说句心里话，她的心早就飞到李弘文家去了。但还要在不耐烦的思绪中装出笑脸。
　　这几人都是在长春市住时的老前辈，又都那么疼她，她真不该把对佟秘书、白大舅的情感放在李弘文之后。她是急有好多话，要在两小时内说给他，否则，天各一方，见面的机会，不会还有。
　　她一进屋的时候，在厨房忙着烧水的妈妈就告诉她说：“竹儿，长春市来人来车接咱，稍候休息片刻，咱就走，今晚在县城你何叔叔家住一夜。你佟叔是他战友说啥让到家，准备一下，咱两小时后动身。”
　　佟秘书是带着省府回调令来到史老的家，他和市教育局白局长，按程序先到双辽县，找到有关部门。由何县长带队到永加公社，张秘书把一切档案整理完。王曰美书记坐着何县长的吉普，一路绿灯，和五年前下来一样，什么手续都办齐交给长春市来的佟秘书。
　　史老的两篇论文，在一九六三年二月初，被赵省长转到中央首长办公室，首长阅后批示：此件已阅，希传阅。我认为，大部分可硏究采纳。
　　省领导接到批示后，派一路人马把在一九六零年，错划右派的史老请回省府农业厅，以专员资格研究农村的农业问题。
　　佟秘书说：“咱的老首长赵省长，特别欣赏凤来兄，对农村阶段性评价中的互助合作形式，是农业发展最好组织形式那一段。首长对我说：‘你看小佟，凤来到哪都不懈地工作，带罪还做调查，而且是一线的，最原创的论文。我真欣赏互助合作这段多实际，太现实了。’这段论点被中央首长采用了”
　　史老谦虚地说：“佟秘书，你说的那段是我学生写的，我只是修改一下标题，把整篇加到我的长篇大论中。我不能占有我学生的劳动成果与智慧。你仔细观查，后面已注明：‘第二段为采用李弘文调查笔记’。其实李弘文；是我和欣怡两人的学生，也是我的远房表外甥。”
　　佟秘书瞪大眼睛问史老：“唉，凤来，我怎没听说你下乡带学生来呀？他在哪里住呢？这次都一起回去吧？”
　　王曰美书记笑着说：“佟秘书，带不走的了啊，史老师卜老师给教个带不走的农村学生，这小伙子是块好料，是这个小队的会计；公社去年上调一次，他们大队不放人，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史老和王书记说：“老王，这次我回城想把李弘文带走，你看怎么样？你放人不放人？唉，老王，我可是严肃认真的啊，绝对不是开玩笑。”
　　王曰美书记坦荡地笑着说：“这是好事啊！谁都不该阻拦，小会计的工作，由你史老师自己去做，我们大力支持。是颗钻石，应该放到他应该在的位置才能光彩夺目。我虽然没做到伯乐，我老王绝不会是拦路虎。正好，吴支书也在这里，你今晚安排个小队会计。明天办接交，完了让李弘文后撵也可以吧？史老师，您看这样安排可以吗？”
　　史老满意地点点头说：“老王是出了个好主意。”回过头对青竹说，“竹儿，去趟李弘文家，把弘文找来，我有话对他说。”
　　史姑娘的心如打开两扇门，高高兴兴地接受爸爸的安排。她的家那天下午好生热闹，苍翠庄的现任支部书记，他有些迷惑不解。
　　后天准备开批判右倾分子史凤来大会，大队长正和小学校里老师赶写批判词呢。支书听说史老家来两辆吉普车，他是想，这位老右派一定又有新问题。
　　在上世纪中叶，咱东北地区县府以下没有机动车辆，县委由国家统一按级别配置车型，县级只是北京吉普。其实际支书来到史老家只是探听虚实，省农办佟秘书他不认识，白局长更不认识。可是，让支书吃惊的是，何县长怎么能和史老右坐在一起呢？而且还谈笑风生；更不解的是王书记和公社张秘书，张秘书是给办调离档案来的。还毕恭毕敬地，坐在何县长和史老右对面，莫非是这个史老右又高升了？庆幸自己没亲手操办批斗会，庆幸自己对史老右没动过心思。
　　史姑娘按照爸爸的吩咐，高兴地去了李弘文家。骆丰君在李弘文家等了一会，不见史姑娘到场，心急火燎地忙着回家。李弘文的妈妈白天一般不在家，刚才从外面走了进来，雅芝雅芬还没有放学。
　　她把爸爸要带走弘文的消息说完，弘文点头笑着说：“和老师去我真高兴，我妈也准能答应是吗？妈妈，这次您老说句心里话，愿意让我去给老师当助手吗？”
　　弘文的妈妈一声苦笑说：“呵呵，小文啊，你的两位老师教你三年多，也真不容易。他们头上顶着罪名还能分出一份心来教你文化与理论，这一份大恩可不仅是滴水之恩，但你必须当涌泉来报答。小文，做人要知恩图报，去吧，好好辅佐恩师，一直到老师离职后。家里事你放心，你二姐回来这些天，她完全可以支撑起这个家。”
　　弘文妈妈说完，对两个青年人一笑，转身离开了家。可能是有意躲开？还是哪个孕妇又该做检查了？
　　李弘文得到妈妈的支持，对史姑娘说：“姐，今天我不能随老师一块儿走，会计的账还没交呢，今天还是不能走啊？”
　　“弘文，支书说他马上安排，大概是他儿子。没定下来，这些咱姑切不加理会好了。是不是真事儿，现在我也是在猜测中。小弟，我爸让你去一趟，和你说说话。我们一家今晚到县城住一宿，明天从南路回家，有可能我在家等不到你去那天。我马上要入学了。今天我家热闹，有省、县、公社、大队的四级干部，你去好像不怯场吧？”
　　“姐，咱外表过得去，内心不空虚，又没有任何前科，怯什么场呢？当官的越大越好见，懂事理，很少有像张社长、午达之那样匪气十足、胡搅蛮缠的。”
　　“小弟，姐求你件事，三年多了，埋在姐心底不好意思说出来。能吻姐一次吗？今天一别，不知何时相见，给姐留下个吻别吧。姐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件很难的行为，但姐太需要小弟的吻别。我想他该会胜过千言万语，你酌情办吧。姐绝对不勉强小弟，姐只等三分钟。”
　　史姑娘说完心里存放已久的意愿，靠墙站到那里，微闭上双眼，仰首静候。弘文悄悄走到她身旁，用他那厚厚的双唇，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吻几下。让她感到周身血液沸腾，心里强抑制的那种涌动芳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觉在搅动着她的心神。
　　弘文站在一旁说：“姐，适可而止吧。留下你我在这时刻的美好记忆，会掩盖一生中的任何不愉快，小弟只能做到这步了。因为我已经说过两次的，今天不再重说，姐，我不管别人怎说怎看，你我姐弟情缘一千二百个日夜，能坚守没有半点龌龊行为，在相传中有《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文，他们是在不知情、隐瞒性别才同窗三载。当知道英台是女儿身后，梁山伯的理念不可取。至少我不为他殉情而忧伤，有时在我的理念中，认为梁山伯属卑贱之辈，为什么不能为友人祝福呢？反到以死去胁迫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