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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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市局中层班子调整早于往年，才十月下旬市委组织部就公布了市公安局中层领导班子调整方案，高晓峰出任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在市公安局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基层民警对高晓峰这半年多来的事迹早有耳闻，特别是破获困扰全局干警的盗窃供电设备系列案，让全局干警人心振奋，认为他出任刑警大队大队长是众望所归；退役军人出身的干警则是欢呼雀跃，觉得是高晓峰为退役军人争了光，让人们发现了退役军人的素养和价值，为有他这样的优秀军转干部而骄傲而自豪，对他担任刑警大队长一千个拥护，一万个支持；以副局长陈树林为首的一部分中层干部，则是持反对意见，认为他破了系列盗窃供电设备案，只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他一个丘八佬，一不懂技术，二没有经验，三没有群众基础，从一个一般干警破格提拔为中层领导干部，并且还是全局最重要的刑警大队长，太过草率，让人不可思议，为此对局里的一、二把手的人事安排抱抵触情绪，一是准备看笑话，破不了案与自己何干？出洋相也是公安局，自己黄鹤楼上看（帆）翻船，也是一种风景；二是随时准备秋后算账，你张四维是南下老革命，我拿你没辙，可你都六十二了，早该退休享清福了，就算你赖在这个位置上，又能赖得了几天？充其量把年底撑过去，你是老革命，拿你没办法，可他高晓峰一个刚转业到地方的丘八，对付他我们有的是办法，到时候他还不是我砧木上的肉？！只要你张四维一退休，看我怎么玩他。
　　局机关中层班子刚调整完，高晓峰就分到了一套四室一厅外带伙房和院子的平房，这种规格的房子在远山市都是高档次的，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只能享受这种待遇，公安局是新开的基业，占地面积大，加之自己管辖的拘役所有砖瓦厂，建房造价低，局领导的住房就比较宽敞，他现在分到的这套房子就是局领导才有资格住的房子，因的局长张四维觉得局里亏欠高晓峰太多，就作主分配给他的，局党委一班人很多人心里有想法，见是老局长定的，就不好多说，这也为后来埋下了一个祸根。
　　搬家的时候，车站公社派出所的干警除赵小冬值班外全部都来了，新街居委会的婆婆妈妈也来了。
　　其实他搬家很简单，家具和行李都在局会议室。会议室离他新分的宿舍不到一百米，并且都是平坦的水泥路，家具又都是打了包未拆封的，搬起来没有顾忌，为了图个吉利，他选定在八点零八分开始。八点刚到，马小三和牛大力带了一帮子小兄弟来了。
　　牛大力力气大，大衣柜原本两个人抬都吃力，他硬是一个人扛起来飞跑，就那么几件家什，他们那帮小兄弟三下五除二没几趟就搬光了，所里的干警和居委会的大妈们也不甘心闲着，就拆封的拆封，收拾的收拾，不到三个小时，整个家就收拾得妥妥的。
　　苏蔓作为家庭主妇，却插不上手，没法子，只好退居二线，烧个水，泡个茶，当个招待员了。高晓峰倒是有自知之明，从头到尾就没打算亲自动手，本打算当个参谋什么的，可人家根本就不理他那一套，那些大妈们谁都比他在行，插不上嘴的他，只好摇摇头到厨房里忙他的了。
　　搬家是他的头等大事，庆祝一下是必须的。一大早他就去农贸市场买了肉鱼和菜蔬，现在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他把袖子一挽，套上衣蔸就忙活开了。看他那架式，还真有那么一点大厨的味儿，炒锅一颠，勺子一磕有模有样的，不大功夫一桌色香味齐全的菜就上来了。赵小冬跑前跑后地帮着摆碗上菜，边上菜边扯着嗓子喊道∶红烧肘子一一、红烧肉一一、鱼头煮豆腐一一、青椒炒肉丝一一、胡罗卜烧牛脯一一、韭菜炒鸡蛋一一青豆炒肉丁一一素肉茄子煲一一、油炸花生米一一、清炖排骨汤一一、齐嘞一一。
　　酒是从部队带回来的内部特供52度“军中茅台”（中国人民解放军65301部队酒厂生产），虽说不是茅台却胜过市面上的茅台，工艺和质量都可与正宗茅台媲美。警察、居委会大妈和社会青年欢聚一桌，其乐融融。
　　席间，刘国胜对高晓峰说∶“老高哇，我刘国胜没有别的能耐，就是多吃了几包盐，在社会上多混了几年，其他的不敢说，公安局的事我还是看得清楚明白的。你高晓峰是个难得的人材，我佩服，老局长、老政委是有远见卓识的伯乐，他俩个都看重你，他俩对公安局的人都了如指掌，知道只有重用你这样德才兼备的人材，公安局才有希望。所以他俩力排众议把你推到刑警大队长的位置，可惜他俩都是超期服役的老人了，出了年肯定要退，只能把你扶上马，不能再送一程了，到时候你的处境会很难堪，那些对你心怀不满的人，头上没有了老局长、老政委罩着，猴子就要称大王，少不了会给小鞋你穿；那些不服你的人，会站在一边等着看你的笑话，而他们中的大多数又基本上是中层干部，这将是你的最大阻力；当然，支持你的是大多数，也是最广大的基层干警，他们手中无权，但有的是实干精神和智慧，这是你日后成功的基础，你上任伊始，趁着老局长、老政委还没退休，尽快把一些得力的基层干警提拔到重要岗位上来。在这个问题上，我不但会给你当好参谋，同时也会在老局长面前多为你的工作进言的，我想信老局长也早有安排。你我共事这几个月，你的才干我是清楚的，今天说这些话，不是给你泼凉水，是给你提个醒，让你有个思想准备。你放心，有我刘国胜在，有我刘国胜那帮生死与共的老战友在，天塌不下来……”
　　高晓峰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更知道路途艰险，但他顾不了太多，越是艰险越向前是革命军人的本色，是一个共产党员应有的品质，他抱定一个信念，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依靠群众、依靠党，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听了刘国胜一番话，心里热乎乎的。他说∶“刘所长，我感谢你的教诲和提醒，有你和局里很多像你一样的老同志支持，有广大干警的正气，有老局长、老政委的期待，我高晓峰决不会辜负你们的希望，请大家放心，我会加倍努力的……”
　　酒足饭饱之后，马小三、牛大力带着几个小兄弟先走了，刘国胜、赵小冬和居委会的大姐大妈们，又喝了一会茶，扯了一阵闲篇。
　　还是刘国胜说∶“高大队刚搬完家，还需要整理，我们还是先散了吧。”
　　听刘国胜这么一说，大伙儿就起身告辞，高晓峰两口子也没有深层次的挽留，礼节性地把客人送出了公安大院，临别时他反复叮嘱∶“有时间来玩啊……”
　　“一定！只是到时候别嫌来多了就行……”
　　“哪能呢，我高晓峰是那种人吗？……”
　　……
　　客人走后高晓峰忙着收拾锅碗瓢盆，苏蔓忙着将衣物分类装箱入柜，该洗的洗、该晒的晒，又忙活了一下午，一切都收拾妥贴了，晚上也没兴趣看电视，早早地休息了。今天这个晚上是他们近一年来最舒心的，几个月的愁肠百结总算舒展开了，愁绪没了，心结解开了，心情一舒畅，睡眠也好了，一挨枕头就睡着，连梦都没做一个就天亮了。
　　早上他到食堂买了几个馒头，回家冲了个鸡蛋汤，匆匆地过完早，七点刚过他就早早地来到了刑警大队办公室。
　　刑警大队办公室是局办公大楼的二楼一整层，整个办公楼是内走廊式，东头是八个单间，内走廊将其分为十六个房间。整个东侧是技术中队，其中中队办公室一间，内勤一间痕检两间，一间办公，一间作为痕检、指纹鉴定室；照相两间，一间作为暗室，一间办公；法医两间，一间办公，一间物证存放室。西侧为大队部和重案中队办公区，大队长和教导员合署办公，办公室一间，内勤一间，副大队长和副教导员各一间，会议室一间，剩下的是重案中队队长、指导员和侦察员的办公室。
　　今天是刑警大队新领导班子就位的第一天，八点刚到，局长张四维和政委汤维安就来到了刑警大队会议室，接着班子成员也陆续到齐，办公室临时通知刑警大队中队长、指导员以上的干部到大队会议室开会。八点半会议正式开始，全议由分管副局长陈树林主持。
　　副局长陈树林首先说∶“同志们，今天是刑警大队新班子就位后的第一次会议，因为班子成员除副大队长李开国是老班子成员外，全都是新上任的，有的是从派出所上来的，有的是从局里其他科室交流来的，所以今天我就先开个头了。刑警大队新班子是在市委、市委组织部的关怀下，局党委慎重研究，报市委批准的，是一个能力强，有作为的班子。大队长高晓峰，是部队转业的优秀干部，最近又破获了电源线和变压器系列被盗案，在省内外都有很大影响；教导员冯国才是局政治处副主转任，有丰富的政治思想工作经验；副大队长王海波，副教导员周杰原来都是刑警大队优秀的中队领导。作为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我对这个班子有信心！同时也希望刑警大队在新领导班子的领导下，与时俱进，开创我局刑侦工作新局面。好了，我就先开个头，现在请老局长作指示。”
　　张四维喝了一口茶，说∶“好，我说几句。刑警大队新班子今天搭起来了，我的心愿总算在退休前实现了。这次刑警大队班子大换血，是局党委全面考察后经市委批准作出的决定，总的来看，我是满意的。对于新班子成员总的要求是德重于才，什么是德？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就是德。我们共产党人不是精通万物的天才，但有一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人民谋福址的心，就可以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战争中学习战争，从外行到内行。想当初我们南下时，都是满头高粱花子的小伙子，谁干过公安？谁搞这经济建设？谁掌过政权？我们有的就是一颗为人民服务的红心，这几十年下来，不都从外行到了内行、到了专家吗？现在你们这个班子的德才我都比较满意，希望你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互相帮台不拆台，努力开创刑侦工作的新局面……”
　　局长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警铃大作，接着局办公室前来报告，称金龙公社的沿河滩食品分所发生凶杀案，一死一伤。
　　张四维当即下令∶“终止会议，立即赶赴现场，从现在起，你们各司其职，希望你们在战斗中磨合，在危难面前勇于担当，向人民群众交出合格的答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