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击毙千叶
作品名称:地呀不要遮盖我的血 作者:岁月无言 发布时间:2021-05-04 10:14:50 字数:9980
(一)
转变战术
随着队伍的迅速壮大,袁山和陈子珍都觉得:目标过于庞大容易暴露。因此决定将队伍化整为零分散活动。考虑到卜克川的群众基础好,那里有很多的堡垒户。于今鬼子实行“集家并村”,百姓遭此磨难,游击队不能一走了之,让百姓寒了心。因此很有必要派一支队伍重回卜克川。虽然不能彻底解除百姓的痛苦,但也能对那些日本人的鹰犬起到震慑作用,同时给百姓以希望。于是三班就被派往卜克川。
鉴于此时的卜克川生存环境十分凶险,袁山便给予三班充足的物资保障。光战马就给了三十多匹,并配备机枪三挺、六零炮两门。到达后,战士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修建营地,而且根据指示,要修建三处,“狡兔三窟”嘛!接下来就是与堡垒户取得联系。敖喜曾是陈子珍安排专门负责发展堡垒户的,他的职位就相当于情报处长。几乎所有的堡垒户他都能熟记于心。哪些堡垒户曾经住在哪个村子,于今有可能被并入哪个“部落”,他都了如指掌。他们采用在“部落”外面蹲守的办法与之取得联系。几天下来,工作有一定的进展。
一天,敖喜说:“这几天在‘部落’外蹲守,我发现很多‘部落’只有几个警察镇守。很容易进去。眼看就要过八月节了,我们应该进里面搞点好东西吃。”
敖喜说的的确如此。敌人不可能在每一个“部落”里都布置重兵把守。只是在一些重点“部落”里驻扎着“扫荡”部队或讨伐队。绝大多数“部落”,只有数名警察和自卫团守卫。这点可怜的兵力只够维持秩序而已。
敖喜接着说:“我看咱们也不用太费事,骑着马直接冲进去就行。”
一提到打“部落”,大家就来了精神。啥活都不想干了,就想着打“部落”的事。说:“我们整天联络堡垒户有啥用!堡垒户能给我们吃的吗?能给我们喝的吗?我们却要给他们吃的喝的。趁现在敌人还没发现我们,出其不意地干他一票。混个肚圆才是正事。”
其实杨宏亮的心里更痒痒,更想拿下一个“部落”给自己增加一次“战功”,就欣然同意了。只不过对敖喜的打法提出异议,要大家讨论其可行性。很多战士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都明白,越敢于冒险其风险性往往越小。所以都同意。
那就着手准备吧。其实也不用准备什么。服装是现成的,因为大家都穿着讨伐队或警察的服装。马匹有三十多匹。虽说有点少但也能应付过去。所差的就是缺少一面小膏药旗。可匆忙中要搞到一面还真是有些困难。索性就免啦,骑着马快速冲过去了,谁还会注意到有没有旗子呢。
第二天将近中午,杨宏亮将战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仕云率领隐蔽在“部落”附近的山上,观察敌情。自己则率领骑兵冲击“部落”。虽然讨论时大家都轻描淡写满不在乎,可事到临头却都紧张兮兮。敖喜穿着一身日本军服骑在马上,他看了一眼杨宏亮,紧抿着嘴唇点了一下头,似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然后打马如飞冲在了前面,弟兄们则紧随其后。他们冲出了一条小沟,很快就入了大道,马蹄溅起的尘土弥漫在空中就像是一条游走的土龙。拐过一道山湾儿,马场3号“部落”赫然就出现在眼前。
“部落”警班长听到碉楼上的值班人员大喊“巡逻队来了”,就起身出外迎接并准备汇报情况。向巡逻队汇报“部落”情况是值班警察的职责。另外他也想:巡逻队里有日本人,他们不远万里来到满洲国,整日的骑马巡逻是多么的辛苦。作为一名满洲国的警察,出外鞠个躬敬个礼表示一下问候这是应该的。久而久之,他身边的警员也受到了影响,只要没有轮到自己站岗,都要随班长到外面表示一下对日本人的敬意。今天随同班长的有班副和另外两名警察,他们一共四人站在“部落”的大门外恭候“巡逻队”的到来。
一行人注视着疾驶而来“巡逻队”,班长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也没有细想,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日本太君对他的忠诚会如何夸赞。他突然意识到巡逻队似乎少了一些人。噢,对啦!或许那些人去别处巡逻了,他在心里解释了这个问题。他又意识到巡逻队似乎更换了一些马,可为什么要更换马又不是他管的事,何必操心呢!巡逻队越来越近了,每个人都低着头压低帽檐遮住自己的脸,好像故意不让他们看清面目似的。他想骑在疾驰马上一定会有很大的风,当然要把帽檐压低呀!等到“巡逻队”来到跟前,他深深地给巡逻队鞠个躬。他认为既然要鞠躬就一定要实实在在地,不能敷衍了事,所以每次他都长时间地弓着腰。这次也是,他觉得有人用“棍子”端他的下巴,就睁开眼睛抬起头来,原来是几支长枪指在他的脸上。这是怎么回事呢?等他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顿时就瘫在了地上。
有几个基干自卫团员正在伙房杀猪。因为过节了有日本人要来巡视、慰问,必须给皇军准备一些好吃的。突然见一队巡逻队骑着马冲了过来,吓得赶忙站起来列队迎接。谁知巡逻队对他们的点头哈腰并不领情,把他们赶进警备区的刑讯室的院子圈了起来,弄得他们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战士们三下五除二就将警察和自卫团员都控制了,并将整个“部落”封锁起来。一切搞定之后,杨宏亮去了警备区一间警察宿舍里。那屋子打扫得很干净,没有床而是一铺大炕。炕上整齐地放着行李。靠着东墙立着一个枪架,枪架往上的墙上,贴着一幅《日满一家亲》的宣传画。
杨宏亮正站在枪架跟前,背着手看着《日满一家亲》的宣传画。这时敖喜进来了坐在炕沿儿上兴奋地问:“开审呀?”
杨宏亮说:“好!”
第一个被带进来的就是那个喜欢给日本人鞠躬的警察班长。那家伙一进来扑通一下子就跪下了,不断地哀求:“长官饶命!”
杨宏亮问他是否干过伤天害理之事。结果这家伙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滔滔不绝地说开了。“长官呀!我们哪敢做伤天害理的事呀。你们八路军就好比天兵天将,我们的一切都在你们掌握之中,要是我们白天干了坏事,你们夜里准保让我们脑袋搬家。像“火神爷”、“吴大马棒”、杨玉山、第三分队,都是头一天干了坏事,第二天就被你们收拾了。你说我们还敢干坏事嘛!我这给日本人干事也是迫不得已,他们抓我来当兵,你说我敢不来嘛!我来了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闭嘴!”敖喜不想听他啰嗦了。
杨宏亮想:“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八面玲珑之人。既不会有大恶也不会有大善。”就开始问别的问题。“最近鬼子有啥动向吗?”
这个问题太过笼统,搞得那警察班长不知如何回答。他想了想,试探着说:“明天,皇军,不不,鬼子要来慰问。”他不确定这件事是否是八路要问的“鬼子的动向”。可他说完之后,见这两名八路非常感兴趣,于是他的话匣子又打开了。说鬼子已经来到了警察署,明天分三拨到各个“部落”去慰问。其中一拨到他们这里来。又说鬼子来慰问其实就是来大吃一顿,他们带来的那点慰问品,还没有他们吃的多呢……
得知这一情况后,敖喜就提议:打他一家伙。杨宏亮也觉得可以。于是他们着手准备。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他们对那些警察和基干自卫团员进行了思想教育,然后将他们关进了刑讯室。对于老百姓也是许进不许出。现在是农忙时节,大多数老百姓出了“部落”秋收去了。傍晚时分,老百姓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看到在大门口站岗的已全部换成了陌生人,吓得更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群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士兵,比起原来的警察要好得多,一不搜身二不打骂,也不让出入的人背诵“国民训”。只是示意让人们快速走进去。老百姓急匆匆地进了门然后嘀嘀咕咕地回了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进了“部落”就出不去了。
夜里,一小部分战士就驻守在“部落”里,防止有人出城报信。其余的战士则埋伏在山上。杨宏亮不敢把全部的战士都放在城里,因为在兵法上那叫“死地”。第二天上午,敌人果然来了,大约六七十人,都骑着马。其中日本人八人,其余的则是巡逻队(扫荡部队)。由于担心被敌人黏上,杨宏亮不敢让敌人靠的太近,老远就开火了。机枪、迫击炮同时开火,一下子就把走在前面的敌人打得人仰马翻。等敌人缓过神来开始反击时,游击队早已不见踪影了。
三班游击队的作战方式发生了重大转变。过去袁山指挥作战每次都经过缜密侦查力求完胜,不打没把握之战,宁缺勿滥。杨宏亮则正好相反,他采用小打小闹的战术,今天用冷枪干掉一个岗哨,明天又把手榴弹丢到敌人的院内,搞得敌人人心惶惶。警察丢枪、失踪事件层出不穷。而且他们聚散无常变化多端,聚则利用优势兵力攻打敌人据点,散时则无影无踪。游击队也尝试过用迫击炮的平射技术打敌人的炮楼,虽然六零炮的威力不够效果不好,但也把敌人吓够呛。进入进入冬季后,野外生存困难,长期住在营地又十分危险,三班就撤回到木兰围场休整。
(二)
胁迫宋秀文
回到驻地后,敖喜就告了仕云一状。原来三班潜入卜克川后,敖喜曾提议,应干掉汉奸宋秀文,为前年冬季牺牲的战友们报仇。但他的这一提议遭到了关仕云的强烈反对,仕云说:“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前年的失利是宋秀文造成的。我们不能滥杀无辜。”宋秀文是杨宏亮的学生,虽然关系不是很亲密,但也有师生情谊,所以杨宏亮也不支持敖喜,结果他的这一提议就搁浅了。
陈子珍听了敖喜的汇报,立马召见杨宏亮和关仕云,严厉地批评了他们,要求他们不要感情用事。当1944年春他们再次返回卜克川时,敖喜再次提议:除掉宋秀文。仕云和敖喜两人又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最后,杨宏亮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即:不干掉宋秀文,但必须迫使他为游击队做事,立功赎罪。
经过精心准备和策划,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游击队潜进宋家土城,将宋氏爷们儿“请”进了后院的会客厅。因仕云担心敖喜会处决宋秀文来个先斩后奏,就以协助的名义也参与这次行动。其实,他是来保护宋家人,尤其是保护他的朋友宋秀文的。
宋家爷们儿吓得够呛,但他们发现关仕云也在场后,便宽慰了一些,宋显忠想:“上次秀文在杨家窝铺被俘,是关仕云救了他一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宋秀文对外宣称,自己是侥幸逃脱的,没有提关仕云相救之事。但宋显忠是知道真相的。)既然那个时候,他都敢救秀文的性命,今天他大概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宋秀文更不怕了,但想知道游击队会如何处置他们,就想:“我的身家性命就靠关仕云了。我得刺激一下仕云。”就痛心疾首地说:“关仕云呀关仕云!你拍拍你的良心想一想,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是来恩将仇报的吗?”
仕云不语。敖喜可没工夫和他们啰嗦,当即宣布了宋家人的罪状,认定1942年冬,游击队遭到敌人的偷袭,完全是宋家人告密导致的。并骂他们认贼作父,是汉奸败类。现在摆在宋家人面前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将功补过、立功赎罪。游击队将宋显忠带走作为人质,直到宋秀文立功后,他们才将人放回。另一条路就是继续与中国人为敌,继续做汉奸走狗,那游击队就不客气了。
宋显忠见游击队要带他走,就想:“日本人惹不起,八路军我们就惹得起吗?日本人杀我全家,就如同踩死几只臭虫。八路军要杀我们,就好比踩死几只蚂蚁。唉!难呀!为了全家人能够活命,我就走一趟吧!”就说:“我跟你们走一趟。但我要说一句话,前年你们遭到袭击,那不怨我们,是你们自己不慎造成的,我们还跟着你们倒霉了呢!”
关仕云和宋秀文进行了单独交流。只有他们二人时,宋秀文发火了。骂道:“你关仕云还有良心吗?竟然带着人来祸害我们。你猪狗不如……”
关仕云止住了他,说:“要不是极力阻止,你和你爹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宋秀文一愣,说:“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呗!”
关仕云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说:“你爹在我们那里,我会照顾的,你放心。我们交给你的任务就是搜集情报。只要你搞到有价值的情报,我们就会马上放人的。”又说:“日本人快完蛋了。你一定要认清形势。现在不要做糊涂事啦!免得将来后悔。”
宋秀文哭丧着脸,说:“我们啥事能做得了主!我们做啥事都得听你们的!都得按着你们的意思去做。要么就是日本人要杀我们,要么就是你们要杀我们。搞得我们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又说:“我一个小小的村长,能搞到什么情报!”
时间紧急,废话少说。关仕云打断了宋秀文的抱怨,让他谈一谈联络问题。宋秀文只好从命并最终和仕云敲定了一个联络方案。然后关仕云就随战士们一起走了。
……
却说游击队遇到了新情况。一次他们攻入“部落”后,有两家堡垒户找到了敖喜,说全家人要随游击队一起走,因为他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眼看就要饿死了。又说: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要是不走的话,全家人都会被敌人杀死。游击队只好带上了他们,并安排他们去了木兰围场。消息传开,很多百姓都产生了逃离“部落”的想法。
在游击队的打击下,伪警人员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这就大大地弱化了“部落”管理。有的百姓为了种地方便,就回到原住处搭个简易窝棚住下,有时几天不归,警察也不敢管。有的百姓,半夜里从围墙爬出去,警察们就假装没看见。在这种情况下,很多百姓趁机逃离了“部落”。游击队就帮助他们逃离苦海。渐渐地就形成了一条地下交通线。在短短的三个月的时间里,有五百多户约三千多人通过这条线被输送到人烟稀少的木兰围场。游击队为他们提供牲畜、种子,并帮助他们修建房屋,在组织生产的同时,还对他们进行军事训练,使其亦兵亦农。又教他们学习文化,提高思想觉悟,逐渐成为抗日游击队的坚强后盾。
那些逃离“部落”的青壮年,大都成了八路军的坚强战士。他们熟悉地理,人情透彻。到处可以为家,人人都愿帮助。敌人陷入到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明明是锄地的农夫,紧急就变成了英勇的战士;眼看是放羊的童子,扬鞭举手都是通信的暗号。反观侵略者,人人痛恨。他们所到之处,百姓唯恐避之不及。他们得不到情报、消息,变成了聋子、瞎子。有人民的帮助,游击队得心应手越战越勇。
不仅如此,虎山地区也传出消息。陈玉虎的保安军因为有炮,攻势更猛。没有粮食,就去“部落”里取;没有武器,就去“部落”里拿。“部落”简直就成了游击队的后勤处。
警务指导官千叶中佐(因1942年冬“剿匪”有功,他已被授予中佐军衔),被游击队搞得焦头烂额。无论他怎样对讨伐队的头头儿们发脾气,都不能遏制游击队的攻势。县里一共有五支讨伐大队和一支骑兵队,如今无论哪一支都不全乎了。尤其是第五讨伐大队,刚刚组建不久,就被游击队干掉了一个分队。为了加强第五讨伐大队的力量,他向其派驻了一个宪兵小队,全是由日本人组成,有六十多人。但在同游击队的两次遭遇中,也没占得便宜。
他们顾东就失了西,控制了南又丢了北。乡下的警察署、警察分驻所经常遭到袭击,他就派重兵去防守,结果导致了县城的兵力空虚;游击队就乘机袭击了县城的城南、城北派出所。唉!顾此失彼呀!顾此失彼。千叶明白:帝国已经不可能取得胜利了,他们都是在尽力而为而已。
曾几何时,三个月就可以打败支那结束战争的言论甚嚣尘上,他们相信了。认为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他们血战疆场,希望通过每一个战士努力换来战争的结束。
可荏苒十年,战争仍然没有结束且遥遥无期。十年了,他已从当年的意气风发的小伙儿变成了沉稳持重的中年人。当初,他和绝大多数年青人一样,是怀着报效祖国的满腔热忱来到中国的。那个时候,他们把战争看作是一种充满了刺激的快乐游戏,因为在电影中,他们看到的战争的确如此。然而战争的残酷只有那些亲身经历的人才能理解。他的同伴、朋友大多都战死在异国的土地上,或变成了肢体不全的废人。
尽管他现在已经厌倦了这场战争,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要国家需要,即使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
现在,政府的宣传机构继续编造着大日本不可战胜的神话。但他知道:国际形势对日本极为不利,实际上败局已定,只不过是不甘心失败在苦苦支撑罢了。但宁可玉碎不能瓦全,大和民族是优秀的种族,大日本帝国军人宁可战死决不可投降。在这事关帝国存亡之际,每一个帝国的军人都应该奋勇当先,流尽最后一滴血。千叶决定亲自出马,带领骑兵队去消灭土八路。
为了让父亲早日回家,宋秀文向游击队传送了几个情报,但游击队都不满意。一天,从宋秀文那里又传来一个消息,说:有一支讨伐队,约六七十人,悄悄地隐藏在卜克川2号“部落”里,专等游击队上钩。宋秀文还假惺惺地并告诫游击队,以后再攻击“部落”时,千万不要贸然行事,一定要小心。
得到这一消息后,杨宏亮当即回复宋秀文,说:“这个消息很重要,如果情况属实,我们会放人的。”他兴奋地想:“我也要像袁队长一样,打个歼灭战,玩一把大的。”
侦查的结果:消息属实。于是游击队盯上了这支讨伐队。试想,敌人在“部落”里被动地等待,而游击队却在积极地寻找战机。敌人对游击队一无所知,而游击队则把他们看得一清二楚。战斗的结果可想而知。游击队看准机会,一个饿虎扑食就把这支讨伐队全部拿下了。
千叶中佐得知此消息,恨得七窍生烟。他想:先有杨家窝铺的百姓收留游击队,又有卜克川霍警长、警察及村干部在杨家窝铺被杀,再有第三分队在杨家窝铺被歼,现在……他认定:“杨家窝铺的百姓全部通匪,全部是八路。”
他要杀一儆百。在一个早晨,千叶率领骑兵队将卜克川2号“部落”团团围住,然后把杨家窝铺的三十余户百姓近二百人(有一部分百姓在游击队的帮助下去了木兰围场)甄别出来,说要给他们进行训话,就把他们带回杨家窝铺的山沟里,然后用机枪全部射杀并放火焚烧了尸体。
(三)
消灭骑兵队
袁山愤怒了,战士们愤怒了,为乡亲们报仇的呼声猛然高涨起来。经过激烈的讨论和冷静的思考,袁山决定冒险一试。于是就率领队伍潜回卜克川,隐藏在卜克岭上。采用的战术就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他想:现在千叶正在满世界地寻找游击队,早晚有一天,他会转悠到卜克川的,我就在这里等他。同时命令宋秀文,一旦发现千叶来了,马上报告。宋秀文已经为八路提供了重要情报,八路也给他记了一功,将功补过了。但袁山考虑接下来的战斗更需要宋秀文的情报,所以就没有放人,要他继续刺探军情。宋秀文心里骂道:这些八路真他妈的贪得无厌。
却说千叶带领他的骑兵队,高调进入老局子警察署驻扎。夜里却悄悄地去了卜克川。他想:要是此时土八路以为他在老局子就攻击卜克川警所,那可就撞在他的枪口上了。他想的挺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其实,他一到卜克川,宋秀文就把消息传出去了。他的行踪早已被游击队获知了。
袁山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呀’!”
较量开始了。袁山抛出了诱饵。他命令敖喜带领一支队伍攻入了马场村3号“部落”。那个偏远的小“部落”曾经遭到过游击队的攻击,虽然现在敌人又恢复了管理,但也只有几名警察和自卫团守卫。战士们进入“部落”后,将警察控制起来,同时封锁消息,许进不许出,并打算在“部落”里过夜。然而好像是不小心,有两名基干自卫团员溜出去了,而游击队却没有察觉。那两名自卫团员跑到了马场警察分驻所报告了情况。
千叶很快就接到了电报,得知有一支游击队进入马场3号“部落”。他很兴奋。虽然游击队没有攻击卜克川的“部落”,但马场距卜克川也不远,大约五十里路,骑马一个小时就能赶到。他命令在马场附近活动的第五讨伐大队向3号“部落”靠近,但不要攻击,等他的骑兵队赶到后,一同攻击。
千叶上当了。首个回合的较量,他是败将。
第二个回合的较量千叶还是败将。卜克岭山高林密,山间只有一条逶迤的盘山小路,非常适合打伏击战。可袁山偏偏没有把伏击地点放在那里。这成了这次伏击战成功的点睛之笔。正如袁山所料,千叶在通过卜克岭时,提前派出一个小队在小路的两侧反复搜索侦查,确认没有伏兵后才放心通过。事后袁山想:“如果当时在卜克岭上设伏,整个计划就全泡汤了。想想就感到后怕。”
在第三个回合较量中,袁山巧妙地排兵布阵,将武器精良训练有素的日本兵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基本上全歼了骑兵队,并击毙了千叶。完胜!
战斗的情况如下:
通往马场3号“部落”的公路到这里被一条河水隔断了。那河是沿着西山根儿蜿蜒流淌的,到了这里被西山突出的一个山咀儿挡住,就拐向东南方向。而公路则沿着西山根儿继续延伸。杨宏亮和仕云率领的八路军三班(名义上是一个班,实则够一个加强连。)就埋伏在公路西面的山上。在山咀儿处,有仕云带领十几个精干的战士在那里。因鬼子要从这里进入他们的伏击圈,所以这个位置很重要。杨宏亮特地给他们配备了两挺机关枪。
因河水的声音太响,盖过了马蹄声,事先没有一点动静,鬼子好像突然就出现在了游击队的面前。在朦胧的月光下,为首的鬼子到了河边停了下来,好像在议论河水的深浅。很快河边就集聚一群鬼子。仕云想:要是现在就开火,可就大大地赚了。然而开火的权力不在他的手里,在杨宏亮的手里。只有杨宏亮那里打响,他才能开火。有两个鬼子开始过河,其他的则紧随其后。到了河中央,河水没过马腿,好像马肚子浮在水上一样。过了河的鬼子走到山嘴下面,就进入了射击死角,有几个战士则为他们准备了手榴弹。
仕云突然觉得那些战马十分可怜。它们没有思想、不知善恶,只是顺从地供人类驱使,到头来却要替人类受过。但愿战士们的子弹射中是鬼子而不是战马。
仕云估计着先头鬼子的行进时间,知道他们已到了杨宏亮那里,就小声命令道:“准备!”战士们解除保险,子弹上膛。突然,杨宏亮那里一声枪响,紧接着整个天地之间就枪声大作起来。
在山咀儿处,还有一部分鬼子没有过河,仕云命机枪手瞄准他们。枪声一响,机枪手就将一梭子子弹打出去,只见河对岸的鬼子就像往锅里下饺子似地纷纷从马上栽了下来;走在河中央的两个鬼子也落进了河里。来到了山嘴下面鬼子更是倒霉,战士们随手就将手榴弹扔了下去,顿时爆炸声不断。战马的嘶鸣,鬼子的哀号全部淹没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趴在山咀儿上面的仕云都被爆炸声深深地震撼,不知那些挨炸的鬼子是个啥滋味。
过了河的鬼子遭到这猛烈一击,霎时乱作一团,根本就来不及还手,撂下死伤的同伴,又涉水逃到河东岸。不过鬼子就是鬼子,他们很快就集拢起来,准备反击。然而,还没等他们摆好架势,施成方率领二班战士就从背后杀了出来。
让千叶恐惧的是,土八路的攻势非常猛烈。先是一顿雨点般的手榴弹砸了过来,将冲在前面的骑兵全部炸死了;伴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就是机枪、步枪一起开火,他的士兵纷纷坠落马下,很多战马也扑倒在地;土八路竟然还有炮,那狗娘养的月亮将他们完全暴露在土八路的眼前,无论怎样东躲西藏,炮弹都会在他们中间炸开。他们实在是招架不住了,只好向东南方向逃窜。前面是一道土岗,千叶想:翻过这道岗子,或许就安全了。然而,他哪里知道,袁山率领的八路军一班战士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打!”袁山一声令下,压抑已久的怒火顷刻间就倾泻了出去。敌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死伤遍地。他们再次过河,逃到了河的西岸。然后,沿着公路向南逃窜。渐渐地将八路军的追兵甩在了后面。
千叶毕竟是一名久经战阵的老兵,面对如此险恶的形势,并未慌乱。他重新把那些残兵组织起来,粗略清点一下人数,身边还剩六七十人左右。惨啊!二百多帝国勇士转瞬间就玉碎殒阵了。
千叶以为冲出了包围圈,虽然凄惨但自己毕竟冲了出来,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就在他暗自庆幸之时,突然间枪声大作,他的骑兵纷纷跌落马下。原来,白玉祥率领的民兵(由逃难到木兰围场的农民组建的)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现在,千叶有两条逃跑方向:一条是骑马冲向河滩,再次过河,钻进东面的大山里。然而,河滩是开阔之地,没有遮掩物,他们将暴露在土八路的火力之下;而且,还有一支追兵(袁山率领的一班)沿东山根儿追过来了。从这个方向撤退很不明智。另一条路就是爬上西山。山上有了嶙峋的山石及树木的遮掩,可以躲避八路的枪弹。可西山陡峭,马匹上不去,只能放弃马匹步行上山。千叶权衡一下利弊,大声命令:“下马!”然后第一个下了马爬上了西山。他突然感到腿上一阵疼痛,栽倒了。噢!腿上中了一枪,有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挟持着他,继续攀登,其余的士兵则断后掩护。
却说仕云见鬼子已经向东南方向逃跑,就一马当先追了上去。由于仇恨,他忘记了恐惧,一心只想着多多地杀死几个鬼子,给死去的相亲们报仇。在朦胧的月色中,前方逃跑的鬼子时隐时现。只要能够看到鬼子的身影他就开枪。丝毫不在乎从他的身边飞过的子弹。双方不间断地射击,一路上枪声响个不停。突然,前方的枪声密集起来。仕云断定:一定是白玉祥率战士截断了鬼子的退路,心里顿时畅快起来,心想这回小鬼子跑不了了。他见鬼子狗急跳墙上了西山,便率战士追了上山去。山太陡了,几乎是在往上爬,但只要能立住脚,仕云和战士就开上几枪。前方不远处有一块巨石,仕云爬上去,蹲跪在上面朝鬼子的人影射击。突然,他身子一软,好像全部的力量都被卸掉了一样,便从岩石上滚落下去,他中枪了。
千叶的伤腿拖累了他的部下。很快,前堵后追的土八路分别从前后两个方向爬了上来,来自两个方向的子弹打得树枝纷纷落下,也迟滞了他们的逃跑速度。一发炮弹在千叶身后的不远处爆炸了,他扑倒在地,听到了石头滚落声和惨叫声。他在卫兵的搀扶下爬起来继续跑,又有一颗炮弹爆炸了,这次他没有听见声音,也没有感到震动,他被炸死了。
……
却说第五讨伐大队,隐蔽在马场3号“部落”周围,等待着骑兵队的到来。他们突然听到卜克川的方向传来了爆炸声,忙与骑兵队联系,却联系不上。就断定:出事了。于是他们就攻入了“部落”,才知道上当了。原来游击队早已溜了出去。他们急忙前去接应骑兵队,可是却被敖喜率领的游击队缠住了。直到天亮,游击队才脱离了接触,他们才得以前进。等他们赶到了触目惊心的战场后,所能做的就是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