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晚上，司马浩云坐在床上，爱恋地赏玩着那只小绣花鞋，一面细细地抚摸，一面赞叹不已。
　　阎素素看他一脸迷醉的模样，哭笑不得，嗔道：“哎，你今日都玩了一日了，有完没完啊？”
　　他痴痴地笑着，伸手把她拉到身旁坐下：“宝贝，来，坐上床来。”他干脆直接把她抱上床，然后就去摸她的脚。
　　阎素素挣扎着：“你干什么呀？夜了，别闹了，歇息吧。”
　　“宝贝，别动，别动，乖乖的，让哥看看你的脚。”他把她的脚抱在怀中，与手中的小绣花鞋比划着，还试图要给她穿上。
　　她无可奈何：“大哥，你傻不傻呀？这是我八岁以前的鞋子，如今怎么可能穿得上嘛？”
　　他傻笑着：“宝贝，你的脚其实真的没怎么长。你看，如果这只绣花鞋是十分的长度，你如今这脚呀，十多年也只是长了两分而已。”他伸出手指比划着。
　　她嘟着小嘴：“那么，如今你是嫌弃我了？”
　　他把她的脚搂在怀中，傻笑道：“如此可爱的一双脚，哥爱都爱不及呢。”说着，居然低头在她的脚心上连亲了两下。
　　她脸都红了：“傻瓜。”她举起另一只脚作势要踢他。他却一下把她拉进怀中：“素儿，你怎么能这么可爱？你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让哥哥着迷！我都爱死了，知道么？”
　　“讨厌！”
　　“宝贝，我们赶紧生个女儿吧！”
　　“傻瓜……”
　　当他们终于安静地相拥而卧之时，司马浩云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阎素素舒服地窝在他的怀中。
　　“素儿。”
　　“嗯？”
　　“如今你穿的鞋可还合适？明日让尚衣局再给你做吧？”
　　“都还好呀，不用麻烦了。”她疲惫地说。
　　他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对了，以前在军中，你的鞋子是怎么解决的？你那么小的脚，军中所配的皮靴应该都不合适吧？”
　　“嗯，确实很麻烦。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上官将军为了帮我找到合适的鞋子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呢。”
　　上官天宇？他的心里不禁一沉，那个家伙也看过素儿的脚了？岂有此理！
　　“那家伙，是不是帮你穿过鞋子？”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沙哑。
　　年少之时那本是常事，她刚想说“是啊”，刚到嘴边便猛然收住，说道：“我怎么好意思麻烦大将军呢？”
　　“那他为何知道你的鞋不合适？”
　　“傻瓜，用脚去想一想都知道呀，军中下发的都是男人穿的靴子，怎么可能会适合女人穿嘛？再怎么大脚的女子，估计都穿不了男人的靴子吧？”
　　“哦，也对。后来怎么解决的？”他虽然很怀疑，但是，至少这个答案让他心安一些。
　　“我把尺寸告诉他，让他在外面请人帮我定做。”
　　“那你是怎么把尺寸告诉他的？”他一脸的不满：该不会是那个家伙动手量的吧？
　　她心里苦笑，这样也要吃醋？便随口说道：“嗯，就是在一块湿泥地上用力踩了一脚，印上脚印，然后，他再把这个泥脚印派人拿给鞋匠，那鞋匠就按着印子的大小做靴子呗。”
　　“原来如此。但是，那样一来你岂不是要踩一脚泥？那家伙真是的。”他又转而心疼她的脚了。
　　她只好苦笑：“没关系呀，只是一会儿，用水洗洗就好了。”其实，上官天宇是在桌上铺上白纸，让她赤足踩在纸上，然后他用笔仔细描下脚样，再用绳子量脚围等，然后找鞋匠按样做。在她还没有长大的年月里，每年都是上官天宇为她这样定做新靴子的。即使到了后来，她的脚不再有变化了，上官天宇仍是承办了她的衣食住行。一想到上官天宇为她所做的一切，她就心中有愧，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要怎么做才能报答他的恩情。
　　“我还记得，在汉阳镇那间客栈里第一次帮你脱靴子的时候，我当时就很奇怪，你的脚怎么会这么小的？我却没有想过因为你是个美丽的姑娘！我真是傻呀，对不对？”他想起了那一年微服出行，他抱她回房里睡，帮她脱靴子的事。
　　“你呀，本来就傻！”
　　“素儿，我是遇到你之后才会这么傻的，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他紧紧拥着她。
　　“好了，我好困，我要睡了。”她懒懒地说道。
　　“好，宝贝，睡吧。”
　　次日起来，司马浩云亲自为阎素素穿上绣鞋，他仔细地捏她穿上鞋子的脚，发现她的鞋子果然还是大了些，穿上松松的，几乎还可以再塞进一个手指头。他有点生气：“娘娘的鞋都是谁做的？怎么做成这样？”
　　吓得一旁的侍婢马上跪下：“回禀王上，是宫里做的，元公公让人送来的。”
　　“小元子呢？”
　　“是，奴婢马上去传。”侍婢急忙退出去了。
　　阎素素嗔道：“你干嘛呀？不过是一双鞋，何必如此？再说了，我也是可以穿的呀，宽松一些，穿着很舒服。”
　　“那不行，孤王的心肝宝贝，连双舒服的鞋子都没有，那怎么行？如果让你爹爹知道孤王是如此对待他的宝贝女儿，他又如何放心把他的宝贝女儿交给我？”
　　阎素素看着他那一脸的认真，心里忽然想起那天的少年，心里默默地叹一口气，爹爹既已有了新家，如今还会担心他早就离弃了的女儿有没有合适的鞋子穿吗？
　　小元子闻讯急急进来，马上跪下：“主上，是小元之过，奴才没有办好事情，请主上责罚！”
　　司马浩云喝道：“马上宣尚衣局李郁香过来，为娘娘重新量脚做鞋，务必把所有四季的鞋子都做过，还有，骑马的靴子也要重新再做几双，知道吗？”
　　“是，主上，奴才马上就去。”
　　“告诉李郁香，娘娘的每一双鞋子，都要她亲自跟着，而且，每一双鞋子，孤王都会检查的。”
　　“是，主上。”
　　“好了，去吧。”
　　“是，主上。”小元子急忙去了。他知道定是那只绣花鞋惹出来的，他暗暗责怪自己没有认真检查给娘娘做的鞋子，他决定以后每一双给娘娘做的鞋子，他都必需亲手为娘娘穿上以确认是否合脚。
　　阎素素看着小元子急急出去，叹一口气，说道：“其实，上个月，宫里就送来了几双新做的鞋子，如今都还在柜子里，没有穿过呢。你又何必再折腾她们？你是不是还怕我这恃宠骄纵的声名还不够响亮么？”
　　司马浩云爱恋地看着她，笑道：“孤王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阎素素是孤王最心爱的女人，是楚国最尊贵的王后娘娘，谁也不能对她有任何怠慢。而且，明年大婚所用的礼服还得重做呢，尚衣局早就该开始工作了，如今孤王只是给她们提一个醒罢了。”
　　“但是，原来做的那些礼服好好的，都还没穿过呢，为何又要重做？”
　　“小傻瓜，原来做的那几套是为了今年八月时用的，所用衣料自是适合八月的凉爽天气。但是，我们的大婚已经改为明年二月了，二月仍是春寒之时，那些衣服岂能再用？当然得重新再做了。”
　　“哦，那也是。”她只好微笑，“不过，原来的那几套，我也很喜欢，留着以后其他庆典时用吧，好不好？”
　　“嗯，你喜欢就留着吧。不过，每次不同的庆典，还是要做新衣的。我要我的女人永远都是最光彩夺目的。”
　　“是，知道了，亲爱的王上！”素素娇娇地倚着他的肩膀，“如今，是不是该去上朝了？”
　　“好。”他爱恋地抱抱她，“那我先走了，等会儿那尚衣局的来了，你不要跟她们客气，要知道，你可是王后娘娘，以后可是要统领这整个后宫的，她们统统都要听你的。”
　　“是，臣妾绝不会失了王上的威风的。以前阎参将可曾丢过大将军的威风？”
　　“嗯，那就好。”他满意地笑了。
　　自十一月中旬起，司马浩云便恢复了临朝，只不过在华骏的建议下，把早朝推迟了一个时辰开始，而持续时间也尽量控制在一个时辰之内，最长也不超过一个半时辰，未了之事，百官仍是以奏折的方式送呈尚书局。百官在隔了近四个月之后，终于又看到楚王临朝了，都倍感欣慰，因而对于早朝改制之事便也不再啰嗦了。而因为禁卫军封锁王城的事，也曾在朝中暗暗流传着一些令人不安的说法，也有些人在蠢蠢欲动，但自从王城解禁之后，老王爷及王妃们也能正常地进宫觐见太上王与太后，那些涌动的暗流也悄悄平复下来了。
　　
　　燕京郊外，燕山脚下，有一处农庄，外面是密密的李树，远离村宅，行人罕至，只是偶尔有几名农夫在那里出入，显然是在管理那些果树了。
　　阎瑾在农庄小院里团团转，不停跺脚懊恼。
　　“少主，您再急也没用。老夫早已劝您不要着急于一时，看看情况再说，可您偏不肯听，那天晚上非要去见大小姐不可。如今那府里就如铁桶一般，是绝不能再去的了。”白长老在旁劝着，把长烟管在地上轻轻地敲了敲，悠悠地吸了几口烟。
　　“可是，白伯伯，我把那件东西丢了，我必须把它找回来。要是爹爹发现那个被我弄丢了，他会把我打死的。”阎瑾的声音带着哭腔。
　　白长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慢慢说道：“我们这次违反了谷主之令，偷偷出谷，跑来京城，本来就会被谷主狠狠责罚的了，再加上一件遗失之过，也没什么。”
　　阎瑾却急得直跳脚：“不是的，白伯伯，您不知道，那物件在别人看来没什么，但是，在我爹心里，这物件极宝贝，我爹爹平日里绝不肯让我碰一碰的，也只是偶然才让我看上一眼。如今，我不仅偷偷带走了，还，还弄丢了，这可怎么办呀？我总觉得，定是在那王府内丢了的。我得尽快去把它找回来。”
　　“少主，你现在急也没用。如今是绝对不能再入王府的了！听老夫一句话，过几日等风声过去了再说。你放心，大小姐好端端的在那王府之中，不会飞走的。过些时日，我们再去见她，好好说话。”
　　“不是的，白伯伯，姐姐她不听我说是不肯相信我是她亲弟弟呀，如果她看到我手上有那物件，她才会信我的。只有她相信我是她弟弟了，她才肯跟我回谷里去呀。您明白么？”
　　“老夫明白。大家都说她老爹早就死了，换了是老夫，也不会相信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的。”
　　“所以，白伯伯，我们必须得把那件信物找回来呀。”
　　“少主，你凭什么认为，只要大小姐看见那件东西了，她就会相信你呀？”
　　“因为那本来就是姐姐以前用过的呀。”
　　“那是大小姐以前用过的东西？但是，时隔这么多年，她怎么还能认出来？”
　　“反正，她肯定能认出来。白伯伯，您没有成过亲，您是不知道的。女人有时候很可怕的，只要是她用过的东西，或者您跟她说过的话，她通通记得。”阎瑾一脸认真地说。
　　“少主，”白长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慢慢地说道，“老夫是不懂女人。不过，你也还没有成亲，你小小年纪，你又怎么懂女人了？”
　　阎瑾有点尴尬地笑笑：“我也不懂，只不过，有时候听几位师兄闲聊，知道一些罢了。”
　　白长老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那几个不成才的家伙，就知道听老婆的话，你还跟他们学？真是有出息了。”
　　“白伯伯，您可不能这么说师兄们呀。”阎瑾急忙替几位师兄辩解。平日里师兄们对他还是很不错的，有时他偷偷溜出去玩，他们都会好心帮他打掩护的。
　　正说着，一个人推开院门，大步走了进来。来人正是杨修文。
　　“白老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把少主拐到这里来了！你可知道谷里都闹翻天了？”
　　阎瑾吓了一跳，低声说道：“杨叔叔，您来了。”
　　白长老只是淡淡地看了杨修文一眼，说道：“我们在这儿都等了半个月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杨修文气极：“你，你还有脸说这种风凉话？哼！现在越王府内都被你们闹成什么样了？大公子都被你们气坏了！”
　　“大哥哥也知道我来了么？”阎瑾惊讶地说，“那一定是姐姐告诉他的了。”他想了想，又高兴起来，说道，“杨叔叔，既然大哥哥也知道我来了，那我们去找大哥哥吧，让他帮忙去查一查。”
　　“查什么？”杨修文有点愕然。
　　“我把姐姐的东西弄丢了，不知道掉在哪里了，但是，我觉得应该就在王府里。大哥哥正好方便在王府里走动，他也方便帮忙找那件东西。”
　　白长老说道：“说了半天，少主，你究竟丢了什么特别物件呀？被别人捡了会如何？”
　　阎瑾苦着脸说：“这，这件东西是女孩家的物件，只能父母兄弟之间才能看的，绝不能随便给旁的人看，更不可被不相干的男人捡到。爹爹平日都是珍藏着的。”他可不知道，由于他的冒失，他姐姐的绣鞋已被数个不相干的大男人把玩过，还过了一大堆侍婢的手，他姐夫如今正大为光火，却无从发泄。而司马浩云更恼火的是，至少还有另一只绣鞋仍在别的不相干的男人手里！他必须得把它追回来。
　　“所以，我必须要面见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