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溶溶花映绿

　　致远在花棚里试着培育多肉植物，思源经常来看看，也不闲着，修枝剪叶浇水施肥。她特地到药材仓库去看看，致远给仁贤德买了辆轮椅，仁贤德坐在轮椅上工作，把仓库里的药材整理得井井有条一目了然。
　　在化肥仓库，思源看到一个秀气的女孩子在细心地盘点各种化肥，女孩子看到思源，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思源也朝女孩子微笑地点着头。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巧巧和三叔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用电脑办公。办公室里每个员工都在认真地工作，思源不想打扰他们，回到大棚里给花卉除草。
　　山里的天渐渐暗沉，山风一阵紧接着一阵，在山岭间疾驰而过，铅黑色的云层从四面八方涌来，堆积在空中，云层深处，闷雷在隐隐作响，黑压压的乌云覆盖在大青山之上，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一年一度的山雨即将来临，大伯和致远把种植园的工人全招集起来，开了一个会，采取措施，准备防洪抗涝的工作。二叔把花棚里的花全搬进屋内，给牡丹支起一个木棚子不让即将到来的大雨打坏它。
　　致远很晚回来，还端一盆热水进屋给思源泡脚，思源很是过意不去，怀孕之后，致远每晚都端热水给她泡脚。她说道：“你这么忙，这事你别做了。再说了，我都输给你了，你还做？”
　　致远把她的脚放在热水里泡着：“天冷泡了脚才好睡觉。和你打赌是闹着玩的，就是不打赌我也要为你端一辈子的洗脚水。”
　　“致远。”思源内心涌动着阵阵波澜，鼻子酸溜溜的，眼泪挂在眼眶上。
　　他握住她细嫩的双手，她把手抽出来反握着他，他每天在地里干活，厚实的双手布满了粗粗的茧子。她抚摸着他手上的茧子，轻声说：“你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
　　他说：“没事的。不给你端洗脚水心里反而不踏实。”他拿过一条干毛巾擦干思源泡得微红的双脚，把水端出去。
　　到了深夜，风声更紧，在屋顶上盘旋呼啸着，似乎要掀掉屋顶。思源抱着致远，提心吊胆地听着风声。
　　“放心，吹不掉的。”致远说，“这屋子可结实了。”
　　“这风声听起来就像海边的十二级台风，好吓人！”思源说。
　　致远笑了，说山里的大风就是这样，春雷更是响得吓人，到了惊蛰，每天都听到震耳欲聋的响雷，大青山的地面都在震动。
　　致远的话不假，春雷接连不断地响彻整个大青山，震耳欲聋的雷声震得大地地动山摇，耀眼的闪电如发光的巨龙在黑云翻墨的天空肆意游走，惊天动地的霹雳过后，声如奔雷的滂沱大雨铺天盖地而下，天地间转眼变得一片混沌溟濛。
　　春雨如期而至屯积形成内涝，致远早有防备，与大伯父亲三叔任建辉叶盛及种植园的全体工人全投入到抢险工作中，守护好每一棵药材每一棵花苗。
　　大雨连续下了一星期，全体员工忙得都没时间回家吃饭，都是家人送饭到种植园。思源和宁以去送饭，穿着雨衣趟过湍急的溪流，她抬头望着白茫茫溟濛濛的大青山，千亿条水注正从山上狂奔倾泻下来，种植园正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她不放心，赶到种植园外围去看一看。
　　种植园里的植物安然无恙，远处的山脚下，致远和他的兄弟工人们穿着雨衣奋力开辟水渠，把山上的洪流引到地势较低的水塘里。
　　站在远处的致远也看到了思源，大声叫她回去。思源停留片刻，转身回村。晚上，思源洗了澡躺在床上看书。在她昏昏欲睡时，致远回来了。
　　他打赤脚进屋，习惯性地走到床边吻了吻思源，这一吻就把思源弄醒了。
　　“你回来了。”思源支起身，致远绾着衣袖裤腿，全身都是泥浆，“水渠弄好了吗？”
　　“弄好了。”致远说，“开了两条水渠，淹不到种植园里。三叔说天晴了他去买鱼苗放进水塘里，到时村里能吃上自己养的鱼了。”说完拿着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大雨漂泼地下着，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雨夜显得愈加幽静。致远洗了澡回到屋里，他顺手把门锁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在床边，回头看了看思源，她在看一本厚厚的小说。
　　“看什么书？”他问。
　　“《聊斋志异》。”
　　致远微笑说：“晚上别看说鬼的书，常听老人讲，你在看鬼，鬼也在看你。”
　　“说得好恐怖哦。”思源放下手中的手。
　　“雅格布有消息吗？”他笑着问。
　　思源说道：“他正四处寻求新的货源，他希望我们的番红花能保证如期交货。”
　　“番红花能如期交货，你和他说我们种植茉莉月季的事儿了吗？”
　　“说了，他很感兴趣，说到时他会再次来恰谈业务。”
　　致远用电吹风吹干头发，脱掉衣服裤子上了床，一把抱住思源，一手抚摸她的小腹，轻声问：“有动静了吗？”
　　思源笑了：“才两个多月，我想过两天到镇上医院做一次胎检。”
　　“到时我陪你去。”他说完，顺手熄了灯睡觉。
　　
　　肆虐的大雨下了整整半个多月，终于慢慢停了，天一放晴，致远和大伙赶紧到地里抢救不少倒下的植物。由于防范得当这场内涝没有造成经济损失，致远望着恢复元气的植物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三叔买了几千尾鱼苗放进三口大水塘里。想到不久能吃上肥美大鱼，大家很是兴奋。
　　“你这鱼苗一放进去就得找人负责养鱼。”大伯说。
　　“让四弟两公婆来看管鱼塘，行吗？”三叔说。
　　大伯说：“行啊，这份工合适他们。”
　　致远问：“三叔，你都放了什么鱼苗？”
　　“什么鱼都有，青鱼、草鱼、鲢鱼、鳙鱼、鲫鱼、鲶鱼、鲤鱼、魭鱼，好多好多。”
　　大伯皱着眉说：“它们要是自相残杀不就越养越少吗？”
　　“放心，他们会相安无事的。”三叔望着三口大鱼塘说，“咱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了。”
　　大伯和致远视察了三七花田、番红花花田，而后又到茉莉月季花田看一看，叶盛在花田里施花肥。月季在叶盛的精心护理下茁壮成长，致远对叶盛的敬业精神很是钦佩。
　　大伯甚至对叶盛说：“叶专家，想家吗？你来了两个月了都不请一天假，想家就把家人接过来，村长我提供食宿招待你家人。”
　　叶盛脸上始终带着温厚的笑容：“村长不用了，我还没成家呢。村长，以后叫我叶盛吧，我就是一大学生，称不上专家。”
　　大伯一脸的惊讶，叶盛谦逊的性格让他们更是敬重有加：“你们那里的人都称你专家，我当然也得这么叫你。”
　　叶盛说：“当地人的地是不给人乱种植物的，必须种农作物，我不说是专家他们就不让块地给我。再说了，任建辉的职称比我还高，他才有资格叫专家。”
　　致远微笑说：“爱花的人人品都像花儿一样芬芳美好，性格像花茎一样不曲不蔓。”
　　叶盛笑道：“这是谁说的？”
　　“我小妹。”致远说。
　　叶盛脸上掠过一丝惊异。
　　收工时，叶盛把工具放回工具室，致远和任建辉在另一间办公室闲聊，见到叶盛把他也叫过去，倒了一杯花茶递给他。
　　“在三叔那里还住得惯吗？”致远问。
　　叶盛说：“住得惯，三叔一家人对我可好了，感觉像自家人一样。一日三餐都是营养餐，好得不得了。”
　　任建辉说：“三婶家是做面食店的，当然吃得好。再说了，这里的人是非常尊重和爱惜大学生的，你要是走了说不定还不放人呢。”
　　叶盛笑了，他来这里两个月了，他的家乡是一种原生态的美；而这里是一种人文与自然结合的美，这座山村每一块砖每一块瓦都透着山里的灵气，屋檐雕梁画栋充满着年代久远的韵味。这方圆百里的青山四季分明万木竞秀花草葱郁，这里的村民朴实敦厚善良，他深深喜欢上这片美丽的山村。
　　致远说：“你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三叔说你一回到房间就很少出门，经常见你看书，都不敢影响到你，电视也不敢开大声。”
　　叶盛一听这话就笑开了：“我喜欢清静，没事就看看书，看书也是一种休息。”
　　任建辉对叶盛文静的性格多少有点了解，于是说：“你有时间不妨到致远家里去看看，他家种有不少名贵的花卉，都是大棚里没有的，许多客户都到他家去参观，每次都买走他家许多盆花。别总呆在房间里。”
　　叶盛听了这话很是高兴：“好啊，我有空就去看一看。”
　　致远也说：“我家里人也想认识你，但她们都很忙，走不开。”
　　这话让叶盛有点云山雾罩听不出致远话里的意思，他的家人有这么忙吗？忙到他只听说致远有两个妹妹，却总没见过。
　　趁一个明媚的天气，叶盛走进致远的院子，当他看到门前的墙壁上爬满密密厚实的藤蔓，上面开着千万朵的黄刺玫时，不觉震住了，再走进洁净的院子，满院的花卉在竞相开放，北面的窗台爬满了玫瑰和月季开着姹紫嫣红的鲜花，南面的屋顶上也爬满了凌霄，正如火如荼地开着云霞一样的花朵，正厅的屋檐上也悬挂着一串串紫藤，柔蔓的枝条结满紫色的蓓蕾。屋檐下摆放着一排别致的陶瓷大花盆，开着五颜六色的鲜花，院中中间一个大瓦缸里的植物也是青翠欲滴，太美了！他仿佛置身在一片色彩缤纷繁花盛开的香园子中，不觉都看呆了。
　　“你是叶专家吗？”一个女孩儿从堂厅里走出来，看到了站在门前发呆的叶盛。
　　叶盛猛然回过神，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俊俏的衣着得体的女孩子，腼腆地笑了笑：“不敢当，我是叶盛，致远在吗？”
　　女孩子朝北面的屋子叫了两声：“哥，哥，叶专家找你！”
　　叶盛再一次纠正：“叫我叶盛吧。”
　　女孩子笑了两声，声音像银铃一样好听。
　　不一会儿，致远从屋里走出来，见到叶盛来访很是高兴，邀叶盛到堂厅喝茶。
　　一走进雕梁画栋的堂厅，叶盛又呆住了，刚才那个女孩子正坐在屋角的一张红木书台上用电脑工作。对面是一张紫檀木雕花八仙桌，桌旁是几张雕花八仙凳。三面墙壁上挂着三幅兰花画像，充满了高雅氛围。堂厅四角的花几上摆放着各色名贵的兰花，堂厅的北面整齐地堆放着一人高的已打好包装的纸箱。文远在做最后的检查。
　　致远给叶盛倒了杯菊花茶，对女孩子用方言吩咐了一句。
　　“进来时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到镇上去了。”叶盛说。
　　“我在审核账本。”致远说，“下午才出门。”
　　女孩子向厨房走去，端来一碟炒花生一碟南瓜子一碟油角一碟米花糖。
　　“尝尝，这是我妈做的。”致远说，“中午在我家吃饭，我妈很想见你。”
　　叶盛笑了，点了点头。他环顾房屋四周，对致远说：“你们家真像个瑶园琼苑，满园绿意盎然群芳斗艳！一走进来就觉得春天在身边，像世外桃源一样，真是美极了。”
　　话音一落，对面的女孩子又笑了起来，可爱的眼神在叶盛脸上逗留了几秒钟。
　　“这些花全是我老婆种的，她非常爱种花。”致远说。
　　叶盛说：“听三叔三婶说你老婆可能干了，村里能有今天翻天覆地的变化全是你老婆带来的。”
　　致远由衷地说：“是的，她改变了我们山村的贫穷面貌。”
　　叶盛感叹道：“真了不起！我第一次见到她拿出笔记本介绍你们的种植园时，我就知道她不一般！你和村长不辞辛劳地来找我，就冲你们这份诚意我也要帮助你们。我对花卉的新品种培育最感兴趣，茉莉月季我花了几年的时间，前年才成功。可在我们那儿却得不到更好的发展，那片试验田没有收到效益，说好到今年五月那块地就还给村民了，我正愁着不知该怎么办？老天有眼让你们来了，我说什么也要把我的新品种弄出个模样了。致远，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机会！”
　　致远握着叶盛的手说：“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机会，我们一起搞好你的新品种，我们一起双赢！”
　　叶盛激动地看着致远，不住地点头。
　　致远说：“我和村长商量过了，在花棚旁腾一间房出来给你做花卉培养室，研究你的新品种，你看怎么样？”
　　“致远！”叶盛内心一热眼中不觉湿润起来，镜片都模糊了。
　　正远开着三轮运货车进院子，文远把货搬到车上，致远也上前搬货，用绳索系紧捆实。今天货很多，文远也要开着摩托车一起送货。
　　门外，二叔背着一背篓的花卉回来，致远对叶盛说：“我父亲从山里挖了不少花卉回来，我去帮一帮他。”
　　叶盛也跟出去，和致远一起把花卉移植入花盆里。二叔走进厨房，捧着一碗冷却的骨头汤轻轻淋在那棵牡丹四周的泥土上。
　　叶盛仔细端详着缸里那棵植物，震惊地低叫起来：“二叔，这棵植物是牡丹吧？”
　　不等二叔说话，站在一旁的静以说道：“你怎么知道？”
　　叶盛笑说：“拜托，我是搞植物出身的好吗？”他指着牡丹说：“这可是我们国家的国花呀！它只在洛阳荷泽落户，其他地方难觅踪迹，而且这种花很难养，一般不轻易落户在平常百姓家，谁家种有它，可是寓意着大富大贵的！而它现在居然出现在这里，真是不可思议。”
　　致远听了叶盛的一番话，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肩：“看得出是什么品种吗？”
　　叶盛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已长有五十厘米新枝的牡丹，推了推眼镜说：“已有几十年花龄了，今年适应的话会开花了。我若没看错应该是直立型双色牡丹。”
　　二叔和静以同时惊叫道：“双色牡丹？哪双色？”
　　叶盛说：“红白两色，俗称二乔，属复色稀有名贵品种！”
　　哇！静以兴奋地大叫起来，与致远拥抱着。
　　二叔也很激动地说：“我从去年到现在找遍了山中每个角落，再没有看到牡丹的影子，”
　　叶盛说道：“民间有句俗语，一岭一牡丹。”
　　静以愕然地说：“就是说这山里只能有这一棵牡丹？”
　　叶盛点头：“牡丹只能有一棵，她就是这里的花神。难怪这片土地能种植大面积花卉。”
　　静以抱着大哥，激动地哽咽起来：“嫂子，嫂子。”她低语着。
　　二叔说：“这棵牡丹跟思源有缘啊。”
　　叶盛也看到了芍药，大感吃惊。问道：“这棵芍药也是思源在山里挖回来的吗？”
　　致远说：“是的。比牡丹早几个月挖回来，至今没开过花。”
　　“芍药要比牡丹晚开花。“”叶盛又说：“牡丹不应种在缸里，你们得移植在土里。”
　　二叔说：“当时思源移植回来的时候没有告诉我们这是一棵牡丹，这院里都铺上石板了，她也不好跟我们说要种在院子里，就种在这口缸里。她到现在都不告诉我们这是棵牡丹。”
　　叶盛笑了：“她想等开花了再告诉你们，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静以笑说：“其实我们早知道了。”
　　叶盛端详着二花说：“山里能找到牡丹芍药，这大青山绝对是个风水宝地。”
　　致远和二叔被叶盛的话震惊住了，致远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们今天就把牡丹移植到地里。”说完找来一把十字镐，在院子中央凿开一块石板。二叔和叶盛也上前帮忙，很快，致远挖掉三平米的石板，整理出一块平整的土地，叶盛在土里挖出一个两米见方的土坑，二叔洒上一些草皮肥和灶里的柴灰，致远正欲敲碎大缸，叶盛阻止。
　　“等一等，”叶盛说，“思源是什么时候得到这棵牡丹的？”
　　“去年夏天七八月的时候。”致远说。
　　“牡丹春发芽夏打盹秋生根冬休眠。”叶盛说，“她移植回来的正是时候。春分栽牡丹，到老不开花。我们现在不能敲碎大缸，得把整口大缸移到土坑里，再敲碎大缸。”
　　致远二叔和叶盛三人合力把大缸搬到土坑里，致远小心地砸烂大缸，取走碎片，把牡丹完整地与原有的泥土移植到土坑里，再培上泥土，淋水遮阳，牡丹种在土里显得更精神了。叶盛环顾满院花卉，诧异致远一家人虽没学过花卉种植却养得一手的名贵好花。移植了牡丹，顺便也移植芍药到土里。
　　“种哪里？”叶盛问致远，“芍药不能与牡丹种在一起，牡丹必须种主位。”
　　“花棚怎么样？”致远说。
　　叶盛同意。二叔和致远搬开花棚里的花卉，移到大门旁南面另一边的空地上。叶盛撬开两块石板，致远挖出一平米宽的深坑，叶盛把花盆倾斜倒着，二叔洒上花肥，三人小心翼翼地移出芍药种到地里。
　　移植好了牡丹芍药，叶盛走到北面的窗台边休息一会儿，猛然看到窗台上放着两盆多肉植物，这一看不觉笑开。致远见叶盛对着那两盆植物发笑，一时不解。
　　“怎么了，这植物有问题吗？”
　　叶盛端着花盆：“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致远定睛一看，那两盆多肉植物长开了，像孩子的小屁股可爱得不得了。他忍不住放声大笑。两个男子越笑越大声，肆无忌惮的笑声让大家莫明其妙。妹妹们围上来，一看到那两盆多肉植物也放声大笑。大家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傍晚，思源赶圩回到家，一走进院子，两眼便定住了。她走到院子中间，打量着种到地里的牡丹和芍药，怕日头晒，四周支起小竹竿顶上遮着一块草帘。她的牡丹似乎懂人性似的，种到土里越发显得葱绿。
　　“看够了吗？快过来吃饭。”致远在厨房叫她，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
　　思源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先看院里的植物，这已成她的一种习惯。
　　她放好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洗了手走进厨房，轻声问致远：“怎么想到移我那棵植物到土里？”
　　她还是不肯说她的植物名，致远心里不禁笑开了，他看着思源的眼睛说：“你那棵植物始终要长大的，种在缸里不合适，趁早移植不好吗？”
　　“怎么移植的？没伤到根吧？”
　　致远笑说：“放心，是把整口缸抬到挖好的土坑里，再敲碎大缸，你那棵植物和泥土原封未动，完好无损。”
　　思源放心了，说道：“你今天累坏了吧？”
　　致远眼中浮满了笑意：“抬一口缸，挖个土坑撬几块石板有什么累的？”
　　“那都是重体力活。那石板周围你都用水泥补好了，水泥工不仅是累活也是细活。”
　　致远哑然失笑：“别说得我这么不济好吗？我当兵那几年修路筑路扛石头搬枕木铺铁轨干的都是重活累活，在施工队打工，一天要挑几百斤的砖块扛上千斤的水泥，今天这点儿水泥活算什么。”
　　思源白了眼致远一眼，不悦地低声说：“真是的！”
　　致远一愣，方才明白思源的心意，她心疼他他却一时没有领悟过来，他笑了，夹了一筷子的鱼肉放在她碗里，说：“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母亲端一碟青菜过来，一听去医院不免有些紧张：“去医院做什么？”
　　“思源要去做胎检。”致远说。
　　静以微笑地问哥哥：“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致远说：“男孩女孩都喜欢，思源生的我都爱。”
　　“城里提倡只生一个，哥是不是也只生一个？”小米问。
　　“这里是山里！当然不能只生一个。”致远看着思源，眼中充满了爱意，“俗话说‘多子多孙多福寿’，况且我这么爱我老婆。”
　　致远的话太露骨，思源被说得满脸通红，她白了眼致远：“去你的！”
　　全家人都笑了，思源深深地看了眼致远，唇边溢着幸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