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离开王城回到越王府，司马浩云直接回到他的寝房。小元子为他更衣之后，他便靠在榻上歇息。今日的运动量过大，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他为了不让旁人尤其是太上王和太后察觉他是重伤未愈，竭力保持挺拔的身姿，而且行动尽量保持干脆，绝不能显出丝毫喘息或不力的状态。
　　“主上，不如上床躺一会儿吧？”小元子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担心地说。
　　司马浩云轻轻摆了摆手，他不想躺下，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尤其是今日面见太上王和太后之后，他必需尽快制定下一步行动了。
　　小元子只好说道：“主上，您先歇一会儿，小元去看一看炖的药汤是否已好了，让华骏送过来吧。”
　　司马浩云点点头：“你去吧，若是娘娘问起，你就说孤王要歇一歇，请她晚膳的时候再过来吧。”
　　小元子明白，他的主君不想心爱的女人看到他如今这副疲累虚弱的模样，免得她担心，心里难过，便低声道：“是，小元知道了。”说完便悄悄退了出去。
　　司马浩云闭上双眼，默默养神。才过了半盏茶的时分，忽然门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说话：“奴婢拜见王上。”
　　司马浩云慢慢睁开双眼，只见一名侍婢躬着身子低着头，站在门边。司马浩云认得是素素房中侍候的侍婢，难道是素素过来了？他急忙强打精神，慢慢坐了起来，他不想素素太担心。
　　那侍婢却”扑嗵”跪了下来，低声道：“回禀王上，奴婢，奴婢斗胆，有话要禀报王上。”
　　“何事？”司马浩云不禁一愣，出什么事了？难道是素素？
　　“请王上允许奴婢进来禀报。”那侍婢说道。
　　司马浩云略一思索，便道：“允了，进来说话吧。”
　　“是，多谢王上。”那侍婢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轻轻走了进来，在榻前半丈处停了下来，低着头，不敢往上看。
　　“何事？”
　　“回禀王上，奴婢是在娘娘房中侍候的。最近有些事情，奴婢觉得，需要禀报王上。”
　　司马浩云静静地看着她，微微皱眉，看这情形，这侍婢并非素素派来的，倒象是偷偷跑来的，莫非准备打什么小报告？
　　那侍婢站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王上的任何反应，便大着胆子悄悄抬眼向上看了一眼，赫然发现王上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吓了一跳，便急忙低下了头，内心忐忑不安。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司马浩云淡淡地说。
　　“是，王上。是这样的，今日，王上出去后，娘娘她，她就着奴婢去请苏大人到那小书房里相见。苏大人到了之后，娘娘，就和苏大人在那小书房里商量事情，跟前无人侍候。”那奴婢大着胆子，低声说道。
　　“哦？然后呢？”
　　“娘娘和苏大人，在那小书房里一直呆了有半个时辰，苏大人才离开的。”
　　“你如何知道？”
　　“回禀王上，当时，奴婢就在门外侍候，亲眼所见，不敢妄言。”
　　司马浩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侍婢，心中却是苦笑：素儿呀素儿，你还是那么任性，也没想过要避一下嫌的吗？你有什么事要找苏彦，就让孤王亲自为你把门也好啊！孤王并不会在意你与苏卿的会面，但是，在旁人看来，这样是很有问题的呀！这样很容易给别人落下把柄的，你知不知道？那苏彦也真是的，明知道素儿完全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的，他就应该提醒她呀，怎么反而纵容她呢？他怎么做大哥的？真是的！司马浩云却不知道苏彦当日已经苦口婆心地“教导”了阎素素一番了。
　　那侍婢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这次的“小报告”是否有打错了？
　　半晌，司马浩云慢慢说道：“还有其他事吗？”
　　那侍婢呆了，怎么王上听到他心爱的妃子背着他与别的男人私会，却一点也不生气？难道刚才的报告并没让人觉得有问题么？还是这位王上太宠爱阎妃了以至于竟容忍她的胡作非为？
　　“如果没有别的事了，就退下吧。”
　　“王上，”那侍婢一下子跪在地上，“奴婢还有要事禀报。”
　　司马浩云皱着眉头，冷冷说道：“还有何事？”
　　“回禀王上，最近这几个月来，在王上生病的时候，那苏大人，他，他多次进入娘娘的寝房，还，还……”那侍婢颤抖着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还有什么？说。”
　　“是，有，有一次，奴婢从房门外看到，看到苏大人抱着娘娘，娘娘，娘娘在哭……”侍婢颤抖着说道。
　　“大胆奴才！”司马浩云怒视着她，喝道，“诬陷娘娘！你可知罪？”
　　那侍婢吓得拼命磕头：“王上，奴婢句句属实，绝不敢诬陷娘娘！王上病了，娘娘很担心，但是，当时，当时府内都听苏大人的，连元公公也是只听苏大人的。奴婢想着，娘娘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请王上明鉴！”
　　司马浩云冷冷地看着她：“这些话，你可曾与别人说过？”
　　“回禀王上，奴婢绝不敢与别人说。”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开始侍候娘娘的？”
　　“回禀王上，奴婢名叫妙菊，从庐雨山庄开始侍候娘娘。”
　　“嗯，孤王一向赏罚分明。待孤王查明事实，再行赏罚。你暂且先退下吧，不可与其他人提及刚才所说的任何事，明白吗？”
　　“是，王上，奴婢明白。”妙菊匆匆退下。
　　小元子刚好捧着温热的药汤，和华骏一起走了进来。小元子在门口与妙菊擦肩而过，他也没有在意，因为他认得那侍婢是侍候娘娘的人，大概是娘娘遣她来给王上回话的。
　　司马浩云喝完药汤，华骏又给他把了脉，小心地检查了伤口，又重新包扎过。他的伤口已基本愈合了，华骏因为担心他用力稍猛时会无意中挣破伤疤，仍是要他再包扎一段时间，只是每日换三次药包。
　　“主上，您的伤口还不算完全好了，请您千万莫要太勉强了。好好休息才是。”华骏叮嘱道。
　　“好，孤王明白。辛苦你了，华骏。”
　　“主上，这是臣应该做的。”华骏低声道，“其实，真正辛苦的是苏彦苏大人。”
　　“孤王明白。这些时日以来，多得你们几位忠臣鼎力相救，否则，孤王就没有机会说这些话了。”
　　“主上，您吉人天相，自有神助！一定会福寿连绵的！”华骏急忙说道。
　　司马浩云微微一笑：“对了，华骏，据说，你用了你的祖传秘法，为孤王导血，所以，孤王才能转危为安。不知道，是何人为孤王献血的？孤王必须要好好地感谢他！”
　　华骏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但是，又找不到别的托词，正犹豫间，小元子在旁说道：“主上，这一次全靠苏大人。他为了主上，真是尽心尽力啊！除了每日为主上导血，还要照顾这王府内的大小事务，娘娘也全靠苏大人的一力承担，才支持了下来，苏大人实在是劳苦功高啊！”
　　司马浩云缓缓点头：“原来是苏卿。”他早就猜到是苏彦了，只不过华骏却总是避而不谈他的治疗方案，似乎想隐瞒什么。但是，知道此事的并非仅华骏一人，特别是一起参与的那几名太医，怎么敢隐瞒楚王呢？至于为何只是苏彦一人为王上献血，那几名太医却是不知道的。小元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本来也一直恳求华骏用他的血来救主君的。但是，华骏给他们的理由是，经过最初的试验，苏彦的血适合导给王上，另外，这种治疗方案风险极高，是绝不能混杂太多不同人的血的，最保险的是只用一个人的血，所以，只能用目前王上的身体愿意接受的苏彦的血。于是，便只能是苏彦为王上供血了。
　　华骏轻声说道：“是的，主上，全靠苏大人。”他很担心下一个问题会是：为什么选择苏彦？他该怎么办才好？他已答应了苏彦，绝不能把那个秘密说出来的。但是，他怎么敢当面对主上说谎呢？
　　司马浩云温和地说：“华卿，你也是劳苦功高。如果没有华卿在，孤王也绝不能有现在。孤王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封赏才能报答你们的忠义。华卿，你可有什么心愿么？请说出来吧，孤王一定会尽力满足你。”
　　华骏马上跪下，低声道：“主上，华骏唯一的心愿便是能终身留在主上身边，为主上效劳。”华骏隶属楚王的侍卫队，如今仅在楚王微服出行之时才会随行，平日里便只能呆在侍卫舍里，是不能轻易见王驾的。
　　司马浩云深深地看着他，缓缓说道：“好，孤王答应你。”
　　华骏马上伏在地上磕了两个头：“臣多谢主上！”
　　“华卿，快快请起！小元子，帮孤王扶华卿起来。”
　　小元子马上过去把华骏扶起来。
　　“华卿，孤王一定不会让你的医术之才埋没的。若没有其他事，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臣多谢主上。”华骏便躬身退了出去。
　　“小元子。”
　　“是，主上。”
　　“如今侍候娘娘的侍婢是从哪里调来的？”
　　“回禀主上，除了三个是从庐州带过来的，其余都是从景阳宫中选拔过来的。”
　　“嗯，那三个从庐州过来的，都叫什么名字？”
　　“回禀主上，娘娘都给她们另取了名字，如今，她们的名字分别是红梅，月兰和妙菊。”
　　司马浩云慢慢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派人暗中盯着这三个侍婢，若与外府甚至府外有任何联系，速速上报。尤其是那妙菊。”
　　小元子愣住了：“主上，您是怀疑娘娘身边的人有问题？”他想起刚才进来时看到的那名侍婢，正是妙菊。发生什么事了？
　　“嗯，如今情况有些复杂，这件事你不必惊动肖剑等人，你负责便可。让那三个侍婢分别和其他宫中的侍婢一起当值，不要让她们有单独跟着娘娘的时候。娘娘的随身之物另指定可靠之人负责，不许其他人插手。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要让娘娘知道她身边的人可能会有问题。明白吗？”司马浩云想起了那坛奇怪的药酒，苏彦曾说可能因为素素身边有奸细。难道那妙菊便是其中一人？
　　“是，主上，小元明白了。”
　　“还有，尽快物色两名可靠的人侍候娘娘的一切起居。那个妙菊，慢慢让她远离娘娘，然后找个法子把她打发了。以后，娘娘身边的人，你都要多加注意。你也知道的，娘娘她不懂这些，也不会太上心。以后你要多费心，特别是进宫之后。”
　　“是，主上，小元明白了。”
　　“好了，孤王要去看看娘娘。”
　　“是，主上。”小元子小心地扶司马浩云下了榻，慢慢地走向后面，那里是阎素素的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