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杀人劫船

　　毛承禄军配置的这批洋枪，真实的称谓叫做“燧发枪”。燧发枪，由火绳枪演变而来，是当时整个东亚最先进的火器。
　　
　　燧发枪与火绳枪的发射原理是一样的，即通过点燃黑火药与子弹的混合物，使弹药在狭小的枪膛里发生化学反应，子弹飞出枪膛。火绳枪点燃弹药，靠一条黏上助燃液的细长绳子，这跟中国人玩的烟花炮竹之火引相似。这种枪到今天已经看不见了，因为火绳枪从准备到发射这个过程，需要一分钟。操作火绳枪，首先，要用一根小长棍把弹药从枪口塞进枪膛，然后，弄一根粘上助燃液的细绳，固定在枪膛上，最后点火。
　　
　　火绳枪最大的缺点是，碰到恶劣的天气，火绳枪秒变“湿柴”。抽烟的人都知道，在下雨天的户外，是点不着香烟的。
　　
　　燧发枪没有火绳，它的点火原理跟我们日常用的打火机很相似，它通过火石摩擦起火，点燃弹药。它最大的优点是能克服恶劣天气的影响，且没有发射延时的问题。燧发枪是由一位法国贵族在16世纪中叶发明，最初配备于法国宫廷的皇家卫队，后来，它在十七世纪渐渐流行于欧洲各国的皇家卫队，成为一种尊贵的身份象征。真正让燧发枪在军事上成为主流的人，也是一名法国人。法国军事天才拿破仑对燧发枪有过一句评价：
　　
　　“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兵器，配上刺刀后尤其如此。”
　　
　　从镇江回到皮岛后，毛文龙确信燧发枪是好东西，遂加大投入，继续订购300条燧发枪以及大量的弹药。买枪的经手人还是朝鲜海盗金大超。到货后，毛文龙自己留了30支，毛承禄拿了大部分，耿仲明也拿到了当中的30条新枪。
　　
　　耿仲明对新枪非常珍爱，每天让其亲兵头目耿乐，带着亲兵队练习。年幼的耿继茂在皮岛上看到了上次那个教毛承禄操作燧发枪的年轻“葡鬼”，这是桀骜不驯的毛承禄私下给葡萄牙仆人起的“绰号”。毛文龙把押货到皮岛的“葡鬼”留在皮岛大半个月，每天好吃好喝地招待，其目的是让“葡鬼”系统地教会毛承禄为首的将领们正确使用燧火枪，以及学会如何保养枪支。
　　
　　大半个月后，“葡鬼”瞒着金大超，给了毛文龙一封葡萄牙军火商用汉语写的信，大概的意思是希望绕过金大超交易，望以后多多合作；若大量订购，还能享受折扣优惠。信末，还留了一个澳门的地址。
　　
　　“葡鬼”会一些汉语，吃力地给毛文龙讲解，毛文龙费了很大力气才听懂。最后，毛帅命令皮岛将领中文化程度最高的耿仲明，用汉语回信一封，让“葡鬼”带回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孔有德，耿仲裕2人告别了旅顺的张盘与何三宝后，带着20名亲兵，驾乘快船驶向关内，寻找耿老爷。他们最后在山海关以南的一个小码头停泊上岸。
　　
　　孔有德向码头的长官递交了东江镇的证明文书，出示了其皮岛副千总官印，顺利通关。孔有德只留下了10名耿家亲兵看守快船。
　　
　　经过六天六夜的不断搜寻，孔有德，耿仲裕2人终于在北直隶的一个难民营地找到了耿老爷。
　　
　　原来，耿老爷一家在明军士兵的强制迁移下，一路随难民大军南下。他们入关前的人数是11个，入关后只剩下10人。耿仲寿的遗孀妍夫人接受不了耿仲寿战死的事实，她在山海关二里外一座小山坡的一棵老树，上吊自杀。耿老爷一行人草草把她埋了，然后带着年幼懂事、神情凄凉的耿继宗、耿继福平安入关。
　　
　　难民全部入关后，天启皇帝于二月下旨，命北直隶官员赈济入关的辽东难民，朝廷除了派粮，还将荒地分给难民耕种。耿老爷一行人坚信，耿仲明肯定会想方设法寻找他们。耿家一族每天与难民一样排队，等待朝廷官员定额派发的赈济食物（每人每天一碗稀粥），得以续命。
　　
　　然而，短短几天，难民营聚集点竟出现多批从京师来的人贩子，他们公开收买难民中的儿童和年轻妇女。耿老爷和何夫人商量，日子无论如何艰难，都不能卖掉两个孙子。
　　
　　有一次，几个难民饿急了，聚众十余人，对年幼的耿继宗和耿继福虎视眈眈，他们欲把这对幼子掳到人贩子处贩卖。耿老爷阅人无数，当机立断地带领耿氏一族在初春的某个傍晚遁离人群，躲进了一片小树林。谁知，那十来个难民如同恶狗般，亦步亦趋地尾随。
　　
　　英雄虽老，杀气犹存。耿老爷年轻时曾是李如松手下的军官，进过朝鲜，打过倭寇，后来因伤退役。待那探路的两个难民踏入树林深处，早有防备的耿老爷领着两个年迈的亲随，从埋伏的大树背后窜出，突袭敌人。只见耿老爷迈着沉重的步伐，一声大喝，他在生死攸关之际，使出全力，用手里的老刀劈向了一名难民的颈部。
　　
　　鲜血直迸，人头落地。
　　
　　难民的人头在地上滚了数圈，在傍晚的斑驳树影中露出了僵硬而恐怖的笑脸。以此同时，两名年迈的耿家亲随手持扁担，一左一右地从耿老爷的身后跑出，英勇地朝另一名难民打去。被攻击的难民吓得面如土色，跌翻在地，其余十几个后到的难民见状，一哄而散。跌倒在地的难民最后死于两名耿家老仆的乱棍之下。
　　
　　一场杀戮，恶徒散尽。50岁的耿老爷支撑不住，坐在地上喘粗气。两个老仆拖着疲惫的身体，扶起了耿老爷，站起来的耿老爷示意两名忠心的仆人，把他搀扶到尸体旁边。只见耿老爷用锋利的老刀剖开了两具尸体的上身，割出了心脏和肝脏。
　　
　　残阳如血。人类的心脏、肝脏在冬天的树林里冒着阵阵热气，它们在遇冷后变成了白色的水雾。耿老爷把他们交给仆人，三人随后缓缓地向树林深处走去。
　　
　　生存，是最好的老师。为了生存，人是什么都可以吃的。
　　
　　每天晚上都会有难民饿死，而负责派发稀粥的朝廷九品官却热衷于清晨派粥。他们认为，这样能减少自己的工作量——死去的人是不会排队的。
　　
　　连续找了几天后，“三少爷”耿仲裕终于在一支清晨排队的难民队伍中认出了自己的双亲，两个可爱的侄子，以及熟悉的“耿氏庄园”旧人。
　　
　　“爹！娘！继宗！继福！耿四叔！夏六叔！耿艳……”
　　
　　十八岁的耿仲裕激动得跪倒在地，此前，他一直害怕家人已经遭遇不测。
　　
　　众人团聚后，喜极而泣，拥作一团。孔有德让亲兵马上拿出所有吃的，给饥饿的耿家十人充饥。吃饱喝足后，一行人于当天傍晚赶赴山海关以南的码头。
　　
　　两天两夜后，孔有德、耿老爷为首的一行人达到码头，他们却在出海关卡上遇到了麻烦。
　　
　　孔有德原本把快船停靠在山海关以南的一个码头，待其到达原来的停泊地点时，却发现原来管理码头的小官员已经换成了从山海关调来的士兵，留在原地看护船只的十名耿家军士兵已经被来自山海关的士兵们赶下船，皮岛的快船亦被扣押了。
　　
　　扣押孔有德船只的明军部队，属于山海关的“龙武营水师”。龙武营水师是一支刚刚组建的明军部队。
　　
　　孔有德、耿仲裕2人找码头的百户官交涉，他是负责人，姓马。根据他的表述，努尔哈赤的军队已经到达宁远，山海关已经成为前线，兵部尚书孙承宗指令山海关一带严戒，其奉“龙武营”副总兵之令，到此封锁口岸，接管码头。眼见马百户说得义正词严，来自东江镇的孔有德、耿仲裕亦无话可说。
　　
　　当听见耿家军士兵中有人嘀咕：“金人军队哪里有海军？这不是无中生有吗？”该名百户官马上添了一句：
　　
　　“请孔千总不要为难下官，下官只是奉命行事！”
　　
　　孔有德，耿仲裕2人遂拜别了马百户，一行人躲在码头附近，扎帐篷休息。他们打算睡醒一觉后，于第二天到附近的乡镇集市采购食物，计划在码头一带长期驻扎，等候放关。
　　
　　第二天，众人起床后梳洗一番，吃了干粮，然后准备往附近的乡镇集市出发。此时，一位来自码头的小旗官策马跑到众人面前，他说：
　　
　　“奉马百户之命，特请孔千总到码头营所一聚。”
　　
　　年轻的孔有德狐疑片刻，遂让其他人按原定的计划到附近的乡镇集市采购食物，然后只身跟随小旗官去码头。
　　天启二年（1622年）二月，在孔有德因寻人而滞留于北直隶期间，“齐楚浙党”一众官员向天启皇帝上书，弹劾内阁首辅叶向高，理由是叶向高的门生王化贞在辽东丧师失地，严重失职。叶向高当初向皇上保举了王化贞担任辽东巡抚。
　　
　　当时，司礼监魏忠贤已经得到了天启皇帝的宠信，他选择联手“齐楚浙党”，扩大政治影响力。叶向高被迫向天启皇帝请辞，天启皇帝却没有同意。
　　
　　下令封锁山海关码头区域的龙武营副总兵姓洪，原来只是一名普通的锦衣卫千总，他通过向刚刚得势的魏忠贤行贿，得以当上了远离前线的山海关龙武营水师副总兵。他的同僚大部分是孙承宗的人，都知道该名副总兵“上面有人”，所以，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码头的马百户是新任洪副总兵的亲信。洪副总兵到位后，为了尽快回本，收回贿赂魏公公的银子，不错过任何捞钱的机会。在码头的马百户汇报了孔有德一行人的状况后，洪副总兵要马百户问孔有德要300两银子，作为开关放船的价钱。该百户算是一个老实人，他没有向孔有德多要比300两还多的银子，他不想因小钱而误大事。他的老大洪副总兵暗示过他，只要安心跟着老大好好干，一旦其坐稳了副总兵的位置，就会想方设法给马百户谋个千总官。
　　
　　孔有德终于听明白，码头的马百户向自己索贿，22岁的他不禁大怒。善于察言观色的马百户马上宽劝孔有德，说300两银子确实有点多，但副总兵已经免去了两个小孩子耿继宗、耿继福的过关钱，每人收10两而已。其后，马百户又打苦情牌，说：
　　
　　“孔千总，我手下的一百名士卒，天天守在码头，日晒雨淋的，挺辛苦的！望孔千总高抬贵手，可怜可怜我的底层士兵吧……就当打发几个钱，犒劳犒劳他们，如何？”
　　
　　忽然，孔有德心生一计，表情转怒为喜，对马百户说，300两实在太多了，他身上亦没有这么多钱，能不能通融通融，打个折扣。马百户听到此言，以为索贿有戏，心中窃喜。他对孔有德说，要去北面的山海关找洪副总兵商量商量，孔有德遂告辞。
　　
　　耿老爷、耿仲裕一行人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回到营地做午饭，他们买了肉类。由关外逃至关内的耿氏族人，已经很久没吃过人肉以外的肉类了。失去双亲的两名小孩子耿继宗，耿继福，感觉到了大人们的愉悦，也开始有说有笑了。
　　
　　耿老爷关切地问孔有德，为何马百户找他。孔有德欺骗耿老爷，说马百户告诉他，这几天会放行出关，要他们安心等待。耿老爷遂信以为真，安下心来。
　　
　　胆大包天的孔有德在13岁时，离开了挖矿的父亲，跟随哥哥孔有道加入了辽北土匪部队，师从死于金兵之手的悍匪“杜老四”，学得一身本领。他下定决心，杀人劫船，不想耿家父子跟他走这趟浑水。
　　
　　日落时分，骑马的小旗官再次来到营帐，邀请孔有德到码头一聚。见到再次来到码头的孔有德面带笑容，马百户匆匆撤去左右，开门见山地说：
　　
　　“孔千总，经过我的努力，洪副总兵只要250两白银，这是最低价了。”
　　
　　孔有德爽快地答应，但他提出两个要求：一是给他两天时间筹款；二是领他到码头，看看他从皮岛驶来的快船。
　　
　　“马百户，我要确认一下自己的快船有没有损坏。”
　　
　　很快，一名总旗官奉马百户之命，领着来自皮岛的孔有德去找他的快船去了。孔有德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东看看，西瞧瞧。他很快摸清了马百户临时搭建的两个士兵营房之所在地。另外，一个灰白色大帐篷，里面陈列着大量刀剑弓箭，是一个临时的兵器库；还有一个堆满食材与柴火的临时露天伙房。
　　
　　总旗官恭恭敬敬地领着孔有德到达海边，2人在众多被扣押的船只中找到了皮岛的快船。马百户吩咐总旗官好生伺候，他暗示总旗官，孔有德是“大主顾”。孔有德的心思却不在皮岛的快船上，他盯上了一艘明军水师主力船只——大福船。
　　
　　大福船，顾名思义，源于福建，是已故戚继光在南方抗倭时发明的一种大型战船。
　　
　　“好船！好船！”孔有德微笑着对该名唯唯诺诺的总旗兵说。
　　
　　当天的晚饭过后，孔有德开始部署。他先让耿老爷、耿仲裕2人带领耿氏族人到南面的的海滩，扎帐休息，那里离码头只有二三里远。孔有德已经事先探明那一带的情况，那里适宜船只靠岸与众人登船。孔有德欺骗耿老爷：
　　
　　“我已经给马百户送了贿银，马百户承诺，今天深夜会放船出海。马百户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要避开人多眼杂的白天，所以，才会深夜放船。”
　　
　　对于孔有德的善意谎言，耿氏父子信以为真，遂带领族人往南面的海滩转移。为避免可能出现的难民骚扰事件再发生，孔有德把手下士兵的三把锋利的腰刀交给耿四叔、耿六叔、耿仲裕3人，作为防身的兵器。孔有德相信，年轻力壮的耿仲裕有能力保护族人的安危，在皮岛的时候，孔有德已把自己的绝学刀法传授给了耿仲裕。
　　
　　待耿老爷一行人走远后，孔有德集中二十名耿家军士兵，商讨进攻计划，他们都是孔有德亲自挑选出来的锐士，没有一个是弱卒。
　　
　　孔有德耐心地用木棍在地上画出了作战图，标明了敌军军营、临时兵器库、露天伙房、目标船只的具体方位，并且提出了在贯彻作战计划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并说明若碰到该类情况该如何处置。最后，粗中有细的孔有德对二十人进行了明确而细致的分工，务求万无一失，一击即中。
　　
　　深夜时分，以孔有德为首的二十一人呆在码头附近的一处制高点，认真观察码头的状况，他们在等待最佳的行动时机。三更天，值夜的码头士兵们开始换防轮岗，疲惫不堪的守夜士兵刚轮换下来，就迫不及待地钻进营房里，呼呼大睡；而在凌晨轮换接防的士兵们，还没从深度睡梦中彻底醒来，个个睡眼惺忪的。孔有德立即抓住眼前的好机会，正式行动。
　　
　　马百户的每一班值夜士兵有5人，守营门两人，守兵器库一人，守码头两人，每个时辰为一班。孔有德把二十一人中的15人分成5组，每3人为一组。孔有德算好了距离与时间，让他们静悄悄地接近敌人。
　　
　　5个小组分工合作，每一个三人小组中，一人突然抓敌人左手，一人同时捉敌人右手，最后一个人则从背后实施“裸绞锁喉”。
　　
　　几乎在同一时间，孔有德手下的15人以物理性窒息，悄然无声地干掉了5名值夜士兵。
　　
　　星光之下，高处的孔有德看到15人已得手，遂带着剩下的5名士兵，迅速地溜进了敌人的营区。他们分成两组，每组3个人，悄无声息地把两个士兵营房四周的火盘灯，全部用黄土掩熄。码头变得一片漆黑。
　　
　　先前得手的15人，在孔有德为首的6人开始行动之时，已经把隐藏尸体的工作完成。随后，他们如履薄冰地来到了敌军的兵器库，取走了20张弓，以及大量的箭。
　　
　　马百户的士兵营房有两个，每个营房都有两个出入口。平时，马百户的一百名士兵就睡在里面，平均一个营房住五十人，很宽敞。取到弓箭的耿家军士兵，仍以小组为单位，用弓箭守住每一个出口。同一时间，熄灭营区灯火的6人已经悄悄窜进露天伙房，他们取来了6大捆木柴。
　　
　　就在整个行动正按计划顺利进行时，意外发生了。一名马百户手下的老兵，肾亏，他睡眼惺忪地从一个营房出口蹒跚地走出来。弓箭手们没有贸然行动，只见孔有德猫着腰，迅速而无声地闪到了老兵的身后。此时，老兵一边撒尿，一边向四周环视，他发现一片漆黑，以为是下雨把灯火都打灭了，但又发现地面是干的。狐疑之际，孔有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兵一回头，还没看清对方是什么模样，就被孔有德一拳打中咽喉，闷哼一身，倒地不起。排除障碍后，众人继续围着敌人营房堆柴火。
　　
　　孔有德放下昏迷的老兵后，在敌军的兵器库里挑出了一把轻盈的红缨枪，然后迅速回到了营房区域。此时，负责堆柴火的士兵们已经把火种点着。20人抄起了原本属于敌人所有的弓箭，分为5人一组的四个弓箭手小队，分别对准了四个营房出入口。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只听营房里面一声大喊：
　　
　　“不好！火起！”
　　
　　马百户的士兵们顾不得衣冠不整，纷纷往四个营房出口逃命，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无情的箭矢。很快，四个营房进出口被成堆的尸体和受伤的士兵堵住了。一些大胆的士兵尝试撞破燃烧着的营房木墙，勇敢出逃；而胆小的则呆在营房里面，被黑黑的浓烟活活熏死。
　　
　　靠码口海面方向破木墙而逃的十余名龙武营水师士兵，被一名等候多时、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偷袭。只见该名黑衣人挥舞着一把红缨枪，犹如一头恶鬼，在收割人命。
　　
　　八面飞溅的鲜血在熊熊的火光中格外绚丽，来自渤海的夜风在撩动那围绕着黑衣人乱舞的带血红缨。手无寸铁的明军士兵任由孔有德宰割，毫无还手之力。他们逃出了火海，却又掉进了虎口，无一生还。
　　
　　另一方面，往山海关方向破营房木墙而出的二十余名龙武营水师士兵，有一半人幸存下来。眼见二十个黑衣人弓箭手在凶狠地对他们放箭，马百户的士兵们只能拼命地往山海关逃跑。
　　
　　四更天，孔有德组织20名士兵在码头的其他船只上纵火，然后，集体登上了“龙武营”的大福船，起锚扬帆，逃之夭夭。
　　
　　耿老爷，耿仲裕2人看到孔有德时，心如明镜。
　　
　　一袭黑衣，带血缨枪。
　　
　　自此，耿老爷离开了大陆，他将在东江镇的某个岛屿终老。